眼看着未知的人型生物從壁畫中向我們逼近,衆人立刻從牆邊退開。
“這是什麽鬼東西?”
史蒂芬妮擡手沖壁畫就是幾槍。
那些生命并不閃躲,僵直地浮在壁畫裏。子彈打在牆上,卻被卸去了威力,輕巧地落在了地上。
見子彈不起作用,卡爾等人用強光打過去,這會兒才看清楚原來壁畫裏的那些生物并沒有移動,隻是剛才視線不好衆人又是大驚之下這才看花了眼。
還沒等松口氣,四周海水似要從破牆而出,天花闆上島嶼宮殿也搖搖欲墜,甚至連腳下踩着的地方也漫上了一層濕氣。
這可不是古埃及人能做出來的。肯定是有什麽契機,隻存在傳說中的亞特蘭蒂斯才會出現在古埃及這裏。
“亞特蘭蒂斯的那塊礦石在你手裏!”李元立刻看向布斯維爾。
布斯維爾眼神都沒錯一下,但也沒有否認。
“你做了什麽?”
卡哇伊桑還沒告訴我們,那塊壓縮了文明的礦石能做什麽。退一萬步講,就算真的有亞特蘭蒂斯,又爲什麽會出現在古埃及的建築中呢?
正當衆人聲讨這個身份成謎撒謊成性的大胡子時,派崔克沿着已經被汪洋包裹的壁畫疾步向着祭壇的方向而去。随着他手上光源的移動,畫中那幾個人型生物竟也像是在往祭壇處遊,似是在給他指路一般。
誰知道那些鬼東西是敵是友?但派崔克明顯了解些什麽内情,指不定現在的局面指不定也有他和布斯維爾從中攪和。可不能繼續放任派崔克胡來。
我一跺腳,也跟了上去。
那幾個人型物體的圖像停在了這面牆的盡頭。從壁畫上的肢體語言看,它們明顯想往祭壇後的那面牆裏去,上半身使勁向前傾着,可不知爲何卻又畏首畏尾沒遊過去。那迫切期待又充滿恐懼的神态竟好似人類一般。古埃及那種僵硬的藝術表現形式絕對描繪不出這種情緒。
離近了才發現原來祭壇背後的那處壁畫在Alex獻祭後隻顯露出了上半部分,而被擋住的下半截還浸泡在未知裏。
派崔克看出它們的目的地,隻身走進了那唯一的黑暗。
情急之下我隻得硬着頭皮也走過去,卻不小心和那些生物對視了一眼。它們的身形看不太清,但是眼睛絕對不是人類的眼睛,更像是鲨魚或者别的深海魚類那種突出的眼球。
或許是對人類感到好奇的海馬吧我下意識地沖着壁畫打了個招呼,當然沒有得到任何回應。
李元等人這時候已經追了上來。見到熟悉的套路,他毫不猶豫地把手上的止血膠布撕開,直接按在了還烏漆嘛黑的牆上。随着最後一塊黑暗的剝落,祭壇後的壁畫完整地展現了出來。我們也知道了爲什麽那些生物沒有再往前遊。
因爲這壁畫上的竟是一片陸地。
“原始之丘?”
在古埃及神話中,原始之丘一直占據至關重要的席位。那是無盡的水域中唯一的陸地,是第一縷陽光拂照的之處,是時間伊始,是死亡所不可觸及。
但我馬上就否定了自己的這個想法。因爲眼前出現的絕不是埃及的土地,我甚至找不到地球上任何與之相似的地方。
紅褐色的土塊似由幹涸的血凝固而成,焦黑的崎岖岩石直戳進大地。要說有座火山經年在此處噴發、或者這是但丁筆下的地獄都更說得過去。總之絕對是個生命無法踏足之處。
然而這片陸地顯現出來後,旁邊壁畫也有了連鎖反應。那些本來懸浮在海裏的人型生物急切地探出身子,卻躊躇着不敢靠近,似是近鄉情怯。而其中有一個竟好像要撲到那片廢土之上。
此時派崔克已經從祭壇背面的暗道走了上去。這家夥根本不是一個純粹的埃及學家,他肯定和布斯維爾有着什麽勾當。
我隻來得及再看一眼。
壁畫裏正在上演生死場面。那肯定不是海馬的人型生物擱淺在了陸地上,掙紮着蹭了一地的黑血。像是歐洲傳說裏陽光下的吸血鬼,身體被陸地炙烤着,最後隻剩下一縷黑煙。但是有什麽留了下來,在月色下泛着光。
李元把止血膠布貼回去。他不在乎流多少血,隻是不想蹭髒衣服。在Alex的瞪視下李元賣乖地朝她笑了笑,接着在我前面進了暗道。由他打頭陣,Alex、我、亞諾和常笑還有後面趕來了人依次走了進去。
這條暗道低矮而陰冷,漫長得又不見盡頭,好似藏着不見天日的曆史。
“怎麽這麽久都沒走到,祭壇有這麽高麽?”亞諾的聲音像是從水下傳來。
我也覺得不對勁。雖然那十二級台階每個都有半米多高,但就算是繞着祭台走這會兒也該轉上去了。除非在不經意間我們已經走上了另一條路。
“快看,這上面畫了東西!”
我急忙用手電向四周照去。
上下左右濕冷滑膩的石壁上不知何時起出現了那種人型生物。但是這回它們沒漂浮在水裏,而是匍匐在我們周圍,像是溺水的人或者脫水的魚一樣痛苦掙紮着。其中一個甚至在我頭頂上方的牆體裏使勁拍打,雙腮急促地鼓動着,像是要說些什麽。那模糊而猙獰的五官緊貼着我仰起的臉,給我留下了非常深的陰影。
在這種逼仄的環境裏看全方位酷刑場景是對身心的雙重折磨。身後咒罵聲不斷。
我總覺得頭上的這個東西在表達什麽,又鬼使神差地擡起了頭。那個已經蜷縮扭曲成一坨的生物也猛地看向我。它無聲地尖嘯一聲,重重地把腦袋磕在了我面前。
還好這個海底隧道般的鬼東西終于是到了頭。
眼前依舊是黑暗,但借着不知打哪兒來的粼粼微光能勉強看出不遠處又是一堵牆。趁那些人探索這個空間并且尋找派崔克的時候,我逮着機會抓緊伸了個懶腰活動一下憋屈半天的胳膊腿。
亞諾戳了戳我。
“你看他在幹什麽?”
我擡眼一看。
甩下我們先行一步的派崔克此時正站在那泛着微光的牆邊。他剛剛藏哪兒去了,竟然能躲過鼻子比狗還靈的卡爾等人。
我有太多事情需要問他。亞特蘭蒂斯是怎麽回事兒,衆人一直追尋的礦石到底有什麽作用,傑奎琳又聽到了什麽才非死不可。
“王,你知道‘宇宙學’麽?”
Cosmology?這本是托生于希臘語的詞,譯爲宇宙學,其本意是探索寰宇秩序和人該如何自處的天文和物理學科。
我不明白爲什麽派崔克莫名其妙要提這個,但還是點點頭。
“有所耳聞。但是宇宙太遠了,我現在有幾個比較現實的問題想要請教您。”
派崔克凝視着他面前的牆,像是在看宇宙的奧秘。
我沒工夫等他悟道。眼下有太多詭異的事情被他們藏着掖着,我急于知道真相,語氣也急切了起來。
“你先告訴我剛才那個亞特蘭蒂斯到底是怎麽回事,你們爲什麽要裝神弄鬼,傑奎琳又聽到了什麽?”
“亞特蘭蒂斯。”派崔克緩聲念出這個名字。“古時候的人不一定知道宇宙,但是他們也會探索未知。沉寂在水下的文明,到底是誰的烏托邦呢?”
水是生命之源,大海塑造地球。已知的世界告訴我們水是生命必需的物質,滋養了我們這顆獨一無二的星球,但是對于那些有着超凡頭腦和無窮能量的人來說,大可以嘗試用水以外的載體來孕育生命,從而構想地外宇宙那些未知的事物。
我對打啞謎深惡痛絕。可派崔克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裏,任我怎麽追問都不肯正面回答問題。
根據古生物學家的研究,五千三百萬年前,現代鲸的祖先在陸地上行走。那被稱爲巴基鲸的動物比起我們熟知的鲸魚,反而更像是非洲草原上猥瑣的鬣狗。或許是在陸地上的記憶太過深刻,現代鲸魚的胎兒在孕育過程中會短暫長出雙腿然後又吸收掉它們,同時也失去再走上岸的可能。
“或許就像是亞特蘭蒂斯人。”派崔克平靜道。
“這是什麽意思?”我心裏湧上一股不好的感覺,寒毛直豎。
難道有什麽把人又變成了野獸不成?
終于打完亞特蘭蒂斯的啞謎了!
當然了考古界對于亞特蘭蒂斯的真實性還沒有定論,或許古希臘哲學家【對話錄】裏的理想國可能隻是一個投射。于是我就不客氣地拿來自己影射一下啦~
btw神曲裏地獄有不同的形态,想見路西法的話需要抗凍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