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飯是在露天的篝火旁進行的。一邊有人源源不斷地送上來美食,一邊在搭起的高台上還有歌舞表演可以看。
除了我們一行人,還有不少歐美人分别坐在幾堆篝火旁。随着氣氛漸熱,他們也已經喝了不少,叫好聲已經不再像是一開始那樣矜持克制了。
當肚皮舞表演開始的時候,真的是點燃了一衆人的熱情。
我們都驚歎地看着在台上律動的舞者,她的舞蹈充滿着力量和美感。
尤其是在這隻有天幕和沙漠的地方,能強烈地感受到那像是野生動物一樣的生命力。當她仰卧在攤開的裙擺上,身體在肌肉收縮下起伏的時候,觀衆都沸騰了。
說實話,在她跳舞之前,我沒想過人的肌肉和骨頭還能這麽動。
和這姐姐的火熱大膽不同,伴舞掠陣的幾個女孩兒都穿着傳統的長裙,阿拉伯的服飾很好的把她們的臂膀也覆蓋住了。最後一個動作,由那舞者一個停在半路的下腰作爲謝幕。幾個女孩展開雙臂,把她簇擁在中間。
謝幕動作着實驚豔。
我不住地鼓掌,目光卻不自覺地被舞台左手邊一個女孩吸引了。她滑落的袖子下有個和哈桑金印一樣的胎記。
那胎記現在被描繪成了一朵盛開的蓮花,綻放在她的手腕上。
是萊拉。
她怎麽來了?我頗感不解。
從諸位古埃及祭司的态度來看,他們像是萬不想再和磁場的事情有什麽聯系了。
哈桑肯帶我和李元去見穆斯塔法,也是爲了把自己完全地摘出去。因爲他們作爲【古老的血脈】并不想踏入被詛咒的沙漠。
可現在萊拉出現在了我們的去路上。
我捅了捅李元,示意他萊拉在舞台上。他點點頭,也早就發現了這件事。
等表演一結束,還不等我們去找她,萊拉自己就來說明了來意。
果不其然,這姑娘想跟着我們一起去沙漠裏找圖特摩斯三世的神殿。
夏商周犯了難。
畢竟有李元在,我們并不需要萊拉的血脈。雖說帶上她倒也不是不行。不過是個小姑娘,實在算不上是什麽變數。可是這趟出來,萊拉是瞞着哈桑他們的。要是拿她當眼珠子的那些古埃及祭司們要是也摻一腳就不一定了。更别提還有那要和我們彙合的聯合國。
瑞亞表示帶上個小丫頭沒什麽問題,問都沒問孟維清。反正他也不會同意的。
孟維清得知後果然不想節外生枝。雖然白老師也覺得帶上萊拉實在是沒什麽必要,可是也不好扔下這小姑娘不管。
要說萊拉也是很有勇氣了,孤身一人就敢在路上堵人。她見衆人并不熱衷于帶她一起走,咬了咬嘴唇。
“哥哥他們以爲事情已經結束了,可我知道并沒有。”面對孟維清審視的目光,萊拉雖然緊張,但還是努力穩住聲線。“用你們的話來說,我曾經被轉化過。我的叔叔在我之前也被轉化過。我哥哥哈桑在拿到金印以後,也被轉化了,那之後我的轉化就停止了。哈桑以爲他們隻需要讓你們進到沙漠裏,自此一切都和我們再沒有關系。但是我知道沒有這麽容易。”
“既然你的轉化結束了,就回家吧。我們會找人送你回去的。”開口的卻是白老師。
萊拉沒想到他會這麽說,驚訝地微微張開嘴,瞪圓了眼睛。這姑娘倒真的是挺可愛的。隻可惜光是惹人憐愛并不好用。
她也意識到了這一點,下定決心似的擡頭直視着白老師。
“如果我說哈桑找到金印的時候,我也得到了觀星的方式呢?那是隻有古埃及祭司才能掌握的技術,可以分辨出神明指引的方向。”萊拉目光堅定。“而我是唯一的占星祭司。”
萊拉竟然是可以解讀古埃及神明意志的祭司,這級别可夠高的。不過有李元外挂,我們也不是很需要古埃及觀星術了。
不過我很好奇萊拉怎麽會知道我們的行進路線,還事先安排了舞者的身份等在這裏。要說是沒人跟她說,那倒是新鮮了。至于是誰透露給她的,其實也沒什麽懸念。
果然第二天一爬起來就看到了晚我們一步來的聯合國。
一見面亞諾就笑着迎上來。毫不見外地一左一右把手搭在我和李元的肩膀上。他看上去頗爲疲憊,小卷毛也有些耷拉了下來。不過他整個人還是拾掇得挺精神,衣服也一看就是剛換上的。
Alex也和我們打了招呼。雖然帶着墨鏡,但也能看見不淺的黑眼圈。
“煜,你們可是輕松啊。我們這一路坐車坐得腰酸背疼的。”亞諾一邊做伸展運動一邊矯情地抱怨着。“昨天夜裏到這裏你們都已經睡了。”
原來分别之後,亞諾跟着摩根他們先是去了古埃及的宗教聖地阿拜多斯,又一路驅車趕來。爲了趕上我們,這兩天風餐露宿的。
我點點頭:“你們行的路都在你臉上了。”
要說在這裏遇見摩根一行人在意料之中的話,看到和他們一起出現的哈桑、阿裏和蘇格拉底三人其實我是有些意外的。
不過見到萊拉,亞諾倒是不驚訝。
哈桑他們追上摩根等人的時候,萊拉已經從家裏跑出來了。果然哈桑是得到了消息,這才能在阿拜多斯找到聯合國。
但是279和摩根等人的路線并沒有開發布會,要是外人想追過去,除非有人想讓他們知道我們在哪兒。
更加令我意外的是,哈桑等人其實一開始就打定主意要跟着一起去撒哈拉沙漠裏找圖特摩斯三世那裝了答案的神殿。
本來幾人是尋思着跟279一起去的,畢竟比起卡爾來說我們慈眉善目了不少。隻是沒想到李元不僅是【古老的血脈】,我倆又從布萊克爵士那裏得到了【磁場指南】,竟完全不需要他們。
當他們沒在摩根那裏見到萊拉的時候,阿裏雖然心焦,卻利用此事遊說聯合國。
這個狡猾的埃及人說既然布萊克爵士已經把懷表給了中國人,那就隻有帶着他們才會平衡。
亞諾當即就表示懷表已經被月臣借給他了。
阿裏雖然沒想到這一點,卻堅持說他們還是掌握了一些大家所不知道的事情。尤其是六十年前和十二年前都是哈桑這家子人去的沙漠。作爲祭司真正繼承人的萊拉八成也是投奔了我們,如果不帶哈桑等人一起行動的話,就會錯失籌碼。
說起來其實摩根等人本身籌碼跟279旗鼓相當,這點雙方都是心知肚明。
【古老的血脈】279有李元,摩根方面至少有個Alex,如果她不是隊伍裏唯一一個的話;布萊克爵士的懷表現在在亞諾手裏,而李元自己就是活體雷達;至于那些能改變磁場的石頭,至少我們這裏有從四川帶出來的那塊,而他們那裏怕是有餘下的幾塊。
本來摩根并不想帶上哈桑他們,和孟維清等人出于同樣的考量:這些埃及人總不可能是來義務勞動的。之所以肯帶着着三個埃及人一起來到這裏,也是爲了确認萊拉到底有沒有被我們帶着一起行動。
畢竟無論萊拉知道些什麽,相對而言的,留哈桑等人在身邊總是好的。
這麽看來倒像是有人在平衡我們兩個隊伍的進程,讓雙方誰都無法先一步自行進到沙漠裏。而且那人好像還掌握着我們的一舉一動。不僅是279的,也對摩根他們了如指掌。
我懷疑懷特博士肯定有所布局,但也可能不止是他。要是這懷特博士真的能憑一己之力把我們兩個隊伍、三撥人玩弄于股掌之間的話,那他未免太過厲害了。
總之,交換了一下兒信息之後,我們互相心裏都有了計較。
亞諾聽了我們遇見萊拉的方式,咂咂嘴,爲沒見到那舞蹈頗感遺憾。
Alex摘下墨鏡,隻是爲了讓亞諾更好的看清楚她的白眼。
接下來一路都比較順利。有了布萊克爵士友情提供的地圖-他還貼心地把六十年前、十二年前和現在的路況都标記出來了-我們在去往賽特神廟所在村子的路上沒怎麽走冤枉路。
雖然是按照老布萊克的路線在走,但我們的腳程比六十年前那些人快很多。所以到了那個村子才是借來的月圓出現第四天的下午。
唯一的變故就是在我們快到賽特神廟的時候,被巡邏的埃及軍方給攔了下來。也難怪,畢竟兩隊人馬十幾輛車幾十個外國人到底是惹眼了一些。
兩邊的向導都清楚雙方真正的目的地,也都是人精。隻說我們就是中國來的考察隊和白人遊客,不過大緻可以一起歸類于冤大頭行列。
于是這幫人傻錢多的肥羊就被放了過去,當然是在刮了一層油水以後。
由于萊拉的加入,279車上的人員配置進行了一些調整。萊拉跟着夏商周和韓江雪,姜燦換到了我們車上。
哈桑、阿裏和蘇格拉底三人則是被分别塞進聯合國不同的車上。
我對他們的處境沒什麽同情。哈桑說他們并不想和磁場的事情再有牽扯,可領我和李元去見穆斯塔法也隻是爲了騙我們相信他們是真的想進沙漠。
這些埃及人竟然又擺了我們一道。
或者說,我竟然又讓這些人擺了一道。
穆斯塔法在六十年前違反了祭司的職責,于是受到了詛咒。他的後人也被轉化了,成爲了被祭壇認可的【古老的血脈】。
要是按照這種說法,哈桑和萊拉應該已經失去了作爲古埃及祭司的資格,成爲了被衆神排斥的存在。
那麽他們到底又是爲什麽要跟這些本該被阻止的人一起進沙漠去找圖特摩斯三世的神廟呢?
哈桑和萊拉現在又是什麽樣的身份呢?
竟然陰溝裏翻船,兩次。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