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郡。
内海縣。
範武等人已經是第二次來到此地。
如今,整個内海縣看起來,可謂是人心惶惶。整個縣城裏邊的守軍,數量比起之前要多得多了。
畢竟這樣的一座縣城,距離大周皇城,并不是特别的遙遠。
而皇城發生的事情,是好幾天前所發生的了。
就算是消息傳播的再慢,内海縣裏邊的人,也都知道了。
他們能不緊張嗎?
要知道……
前段時間不久,他們才從内海縣的後山深處,揪出了一夥血蠱教教徒!那些血蠱教教徒手段殘忍,利用巫蠱之術蠱惑百姓,讓城中百姓吞食同類血肉,惡行罄竹難書!
好在有一位道長仗義相助,那位道長憑借一己之力,就将後山之中的血蠱教教徒們,全部都解決掉了。
但這并不代表縣城裏面,所有的血蠱教教徒,就全部都沒了。
萬一有遺漏呢?
萬一有疏忽呢?
不防不行啊!
内海縣隻是一個挨近皇城的小縣城,可能挨近皇城的原因使它非常的繁榮昌盛,可是再怎麽的繁榮昌盛,也掩蓋不了他是一座小縣城。
連皇城那邊經受的那樣的折騰,都有種傷到了元氣的感覺。
他們内海縣要是經曆一下,那一模一樣的狀況……
乖乖!
到時候,怕是整個内海縣,都要被夷爲平地。
整個縣城之中的欽天司就那麽幾個人。
他們拿頭與血蠱教教徒爲敵?
“搜查清楚了!搜查仔細了!”一個内海縣的衙門捕頭,頂着一個油膩大肚腩,一隻手按在腰間挎着的長刀刀柄上,張口喊道:“任何與血蠱教有一點關聯的疑犯,通通都不能夠放過!”
“哪怕隻有一點點的線索,都要事先把人給控制起來,不能夠讓他們給逃跑。一旦讓什麽人給逃跑了,老子第一個不放過的就是你們!”
他在指揮着一群如狼似虎的衙役,這些衙役在這樣的一種命令之下,直接就闖入一個個百姓家中,強行去搜尋所謂的證據。
“捕頭大人!有證據,有證據!”就在這時候,隻見兩個衙役屁颠屁颠地趕了過來。
其中一個人手裏捧着一個木盒。
木盒是敞開的。
另外一個人則是把刀子亮了出來,将刀子架在了一個滿臉驚慌百姓夫的脖子上,把這個百姓直接給押到衙門捕頭面前過來。
捧着木盒的那個衙役,臉上帶着一絲谄媚讨好的笑容,對着捕頭開口說道:“捕頭大人您請看,此物乃是從這個家夥的搜出來的。我一看就知道,這定然與血蠱教有關。”
“冤枉啊!我冤枉啊!”那個被刀子架在脖子上的百姓,吓得不敢大幅度動彈。
生怕一個不小心,生怕持刀衙役還沒有下手,自己就鋒利的刀子被抹了脖子。
這個百姓急忙解釋道:“這隻不過是幾根蟲草而已,這怎麽能夠跟血蠱教有所聯系啊?”
“閉嘴!”持刀衙役怒喝道:“你說沒有關系,就沒有關系嗎?”
“沒錯,誰都長有一張嘴,血蠱教的人也不例外。”挺着一個油膩大肚子的内海縣衙門捕快,眯了眯眼睛開口說道:“如果你真的是一個血蠱教的教徒,你說不是本捕頭就把你放了,那本捕頭豈不是要被砍頭了嗎?”
“而且,你這個蟲草?”捕頭冷哼道:“我看,就是病死的蠱蟲!把他給本捕頭綁起來,今日抓夠一百個人,全部扔進大牢!”
“是!捕頭大人!!”
“冤枉啊!冤枉啊!”無論這個百姓如何喊冤叫屈,都沒有辦法,能夠阻止這些衙役的動作。沒辦法,一把刀子架在他的脖子上,他根本就不敢掙紮。
直到雙手被捆綁起來之後,這個百姓哭喪着臉,叫道:“草民真的是冤枉啊,我真的與血蠱教沒有關系,我和他們沒有關系啊!”
“沒有關系?沒有關系,還把血蠱教這三個字,說的這麽順口?”衙門捕頭不屑道:“等把你扔進大牢裏面,讓牢裏的兄弟們關照你一下,你估計就會承認自己的身份了。”
“你!你這厮不講理!”衙門捕頭的這樣幾番話,吓得這個百姓滿臉煞白。
他咬牙切齒地喊道:“我看你這們這些狗官,根本就是查不到線索,就在縣城胡亂抓人,甚至,還想要屈打成招!”
“大膽!”衙門捕頭惱怒道:“當衆辱罵朝廷捕頭,一看就不是什麽順民!我看你就是血蠱教教徒!”
他氣惱之下,竟是一腳踹出,直接當面一腳,踹在了這個百姓的腹部。
這樣的一個動作,吓得把刀子架在這個百姓脖子上的那個衙役,趕緊把刀收了起來。
免得一個不小心……
真把脖子給抹了。
“先給本捕頭就地打他二十大闆,然後再把他丢進大牢裏邊!”一腳将那百姓給踹翻在地後,内海縣的捕頭似乎還不解氣。
又補了兩腳。
聽着腳下的這個百姓連連慘叫,他心滿意足地挺了挺肚子,冷哼道:“像你們這種血蠱教的教徒,就應該被狠狠地揍一頓!”
然後,他瞪向兩個衙役:“你們還愣着幹什麽?把他褲子扒了!”
“啊?捕頭大人,真……真的要就地,打二十大闆嗎?”
“嗯?”捕頭眯眼道:“你,這是在質疑我嗎?”
“不,不敢!”
“遵命!!”
一個衙役摁住地面的那個内海縣百姓,另外一個衙役則是左顧右盼,然後跑到附近的一處地方,拎來一根比手臂還粗的木棍。
“慢着!”内海縣捕頭,一把搶過的那根木棍,說道:“特奶奶的,本捕頭盡心盡職抓血蠱教教徒,你這個疑似血蠱教之人還敢辱罵本捕頭?這口惡氣,本捕頭要親自出!”
他高高舉起手中的木棍,朝着地上的那個百姓,就要一棍拍落下去。
然而。
就在此時。
一陣密密麻麻的馬蹄聲、以及馬車車輪在地面滾動的聲音,響了起來。
讓這個捕頭的動作,不由一頓。
他與另外兩個衙役都将一種狐疑錯愕的目光,投向聲音傳來的方向。
他們三人看見了幾輛馬車,朝着這個方向,過來了。
“捕頭大人,很面生的馬車。”一個衙役反應過來後,低聲悄悄道:“有點不像咱們内海縣,任何一戶人家、或者商行的馬車。”
“哦?”内海縣捕頭問道:“咱們今天已經抓了,多少疑似血蠱教的教徒了?”
“快要近百個了吧?估摸着,有八九十個了。”一個衙役想了想,回道。
哦?
那豈不就是說,距離知縣大人下達的任務指标,已經很接近了嗎?
内海縣捕頭嘴角一咧:“給我攔下這幾輛馬車,本捕頭懷疑他們這外地來的馬車,與血蠱教的教徒,有着不可言說的關系!”
“甯可錯抓一人,不可放過一個!一旦少抓一個血蠱教的教徒,那就将會給我們内海縣,造成不可挽回的危機!”
“是!捕頭大人!”
兩個衙役怎麽可能不清楚,自家捕頭大人的想法?
不過對此。
他們也沒有什麽太大的異議。
沒準對方真的與血蠱教有什麽關聯呢?反正把對方給抓起來,然後扔進大牢裏面,稍微對其拷問一下,就會知道了。
兩個衙役拔刀對着那幾輛馬車,直接就是站在了,一條道路的中間。
其中一人,大喊道:“停!停下來!來者止步!!!”
“咴——”
拉着馬車的幾匹高頭大馬,見到前方有人走路,稍微減緩了一下前進的速度。
然後算是慢慢停了下來。
“乖乖……”當這幾輛馬車靠近之後,一個内海縣的衙役,忍不住倒吸了一口涼氣:“這馬看起來,怎麽這麽大隻?這種馬得花多少兩銀子……才能夠買得起啊?”
不過這樣的念頭很快就被抛開,兩個衙役繃着一張臉,頗有一種兇神惡煞的感覺。
再加上他們手裏持着開刃的長刀。
以及他們穿的這一身衙門的衣服。
稍微吓唬一下一些平頭老百姓,那還是沒有什麽大問題的。
就比方說,剛才那個百姓。
就被他們,給吓慘了。
面色不善的衙役靠近了馬車,然後他們就愣住了……因爲他們之前的注意力,全在那高頭大馬之上,全然沒有注意到,趕馬車的人是誰。
如今一看。
呆了呆。
因爲此人的魁梧高大,有些超乎了他們的想象,僅僅是坐在馬車上,都給人一種巨大的壓迫感,就好像是哪個下山的土匪山大王一樣。
哦不!
比那些土匪山大王還要更加兇悍,尤其是随意靠在馬車上的那一把大劍,簡直誇張至極,那重長度比他們人都要高。
他們忽然發現,自己攔下來的似乎不是什麽簡單的人物,不是什麽簡單的外地人。
情況。
稍微有點不太對!
“有事?”範武用平靜的目光看了一眼,倒在地上的那個百姓,然後稍微扭過頭看下這兩個内海縣衙役,他張口問了兩個字。
“有……有!自然是有!”兩個衙役有點小慌,但考慮到現在光天化日。
而且這裏還是内海縣,這裏是他們的地盤,而他們可是衙役。
他們可是官府中人!
如此一想。
底氣有了。
“我懷疑你們與血蠱教有關!”一個衙役喝聲道:“還不速速走下馬車,讓我們好好盤查一番?”
“哦?”範武覺得有點好笑,他看着這個衙役,反問說道:“你怎麽看出來我與血蠱教有關?”
說真的。
硬要扯一點關系的話,他還真的和血蠱教,有一點關系。當然,與血蠱教的這種關系,并不是特别的友善。
“廢話那麽多作甚?”衙役說道:“讓你們下來,你們就下來!你們若是不下來的話,那就是你們做賊心虛了,那麽我們就很有理由懷疑你們,就是血蠱教的教徒!”
“别……咳咳咳……别聽這些……這些狗官……”忽然,倒在地上的那個百姓,斷斷續續地艱難說道:“他們,他們就是在胡亂的抓人,他們爲了……爲了完成……”
“特奶奶的!”内海縣的捕頭沒想到,這個家夥,竟然敢說出這種話來。
“你這逆賊在此妖言惑衆,想要誣陷本捕頭?特娘給老子閉嘴!”捕頭一邊憋紅着臉張口怒罵,一邊拎着手中的一根木棍,眼看就要朝着地上的百姓猛砸下去。
木棍在揮舞到一半的時候,突然之間就停頓了下來。
并非是這個内海縣的捕頭,忽然間良心大發。
更不是他不忍心下手。
“嗯?”内海縣捕頭整個人都愣住了,他發現自己這一棍,好似被一股力量,給阻擋住了。而且他看見自己眼前好像有一團陰影籠罩,并且他能夠聽見一個陌生人的淡淡呼吸聲。
他稍微擡頭看了一下自己手中的木棍,就發現有一隻大手不知何時,居然抓住了這根木棍。
他錯愕地擡頭一看,結果發現自己看不到對方的臉,因爲對方長得太高了。
暗吞了一口唾沫之後,将腦袋擡得更加誇張一點。
内海縣的捕頭終于見到眼前這個人……
長得是什麽模樣了。
在他眼裏這是一個身高八尺的壯漢,那一張面容的線條十分的硬朗,對方一雙平靜無波的眼睛,正在俯瞰着自己。
在這一刻,内海縣的捕頭覺得自己就像是一隻小螞蟻,正在被一頭蠻荒巨象俯瞰着一樣。
雖然眼前這個男人一句話都還沒有說出來。
可他已經被驚吓得額頭都溢出了冷汗。
一滴冷汗順着臉龐滑落到下巴,那種微微的瘙癢感,讓他終于回過神來了。内海縣捕頭急忙松開木棍,條件反射一般往後倒退了好幾步,“哐”的一聲就想要把腰間的配刀拔出。
但是因爲過于倉促、也過于焦急,以至于刀拔到一半,就拔不出來了。
記得他再次一拔。
終于是拔出來了。
“你你你……”這個内海線的捕頭自己都沒有注意到,自己說話的語氣,都有些小小的顫抖:“你……你是何人?你可知,你在幹什麽嗎?此人可是血蠱教的教徒!我懂了,好家夥,你們果然全部都是血蠱教的教徒!”
他好像明白醒悟過來了什麽一樣,整個人都被吓得,再次往後倒退好幾步:“老子沒有抓錯人,隻有血蠱教的教徒會在這時候這麽敏感!”
說罷,他竟然取出一個竹哨子,把它放在嘴中,努力吹響。
十分尖銳的哨聲在這一刻往遠處傳開。
“我已經喊人了!”内海縣的捕頭開口大喊道:“要不了多久的時間,欽天司的人就會過來了,我警告你們,千萬不要輕舉妄動!”
他有點慌。
之前他之所以敢打那個百姓,是因爲他知道,對方不是血蠱教的教徒。
而他口口聲聲,說對方确實是血蠱教的教徒,隻不過是爲了完成知縣大人給他交代的任務,随便抓幾個人濫竽充數一下而已。
到時候,隻要進行一番嚴加拷打,就算他們不是血蠱教的教徒,也必須得是血蠱教的教徒。
結果沒想到現在出現一個男人,居然真的疑似血蠱教的教徒。
而自己剛才打的人,該不會是血蠱教埋伏在内海縣之中的一個内應吧?
嘶!
在有些驚慌失措的同時,他也有些激動興奮,因爲這意味着自己……很久可能要立大功了。
然而。
對于這個内海縣捕頭的威脅,範武就好似沒有聽見一樣,他對着倒在地上的那個内海縣百姓,開口問道:“沒事吧?!”
“沒……沒事……”雖然被一個捕頭踹了好幾腳,但這個百姓勉強能夠撐得住。
他感激涕零道:“多謝恩公出手相助。”
随後,他急忙說道:“恩公您還是快點兒走吧,這些狗官一個個完全不講理的!他們這些人,爲了抓什麽血蠱教教徒,強闖民宅各種打砸。甚至随随便便就把一個人定性爲血蠱教教徒,他們完全就沒有任何的證據啊!”
“我隻剩一個平頭老百姓,我真的不是血蠱教的人,可那個捕頭偏偏說我是血蠱教教徒。我反駁他,他還欲要打殺我!”
“這些爲非作歹的狗官,才是最目無王法之人!”
“我看得出來你不是血蠱教的。”範武稍稍點了點頭,隻要看一眼這個人的屬性昵稱,他就知道對方,是不是血蠱教的教徒了。
很明顯。
他不是。
範武看向了那個内海縣捕頭,就這樣一雙平靜無波的眼眸,卻讓内海縣捕頭汗毛都豎起來了,被吓得腿都不由有些發軟。
“你你你……你别亂來!你可知這個内海縣雖小,但也是有欽天司的。”内海縣捕頭驚聲道:“而且……而且你可知前段時間發生了什麽事不?”
“你們血蠱教的人,全部都被一位很是厲害的道長,給葬送了!那位道長……那位道長他一直在這縣城之中,從來都沒有離開過。”
“知道厲害了吧?你隻要敢動手,那位道長就可以察覺到。神念聽說過吧?就是那些說書先生,經常說的神念。”
“那位道長可是一位陸地神仙,整個内海縣,大大小小發生的事情,都逃不出他的神念!”
“哦?”範武表情古怪道:“你說的那個道長,他是不是來自于囚龍觀?是不是叫作範武?”
内海縣捕頭一愣,他哪知道那個道士叫什麽名字,他其實對這東西并不是特别關心。
他隻知道有個道士在内海縣滅了很多血蠱教。
隻知道當時的爆炸把他吓得都鑽在桌子底下。
僅此而已。
不過。
他并沒有暴露出自己不知曉名字,而是厲色大喝道:“沒錯,就是囚……囚龍觀,就是範武道長!他就在内海縣裏邊!!”
“何人吹響的竹哨?”就在這個時候,一道聲音,由遠而近。
隻見,幾道身影如落葉一般輕盈。
從不遠處飛掠而來。
是欽天司!
一個欽天司的小旗官,帶着三個欽天司的成員,趕得過來。這個配置放在内海縣之中已經算是很頂級了,畢竟這個小縣城加起來也不到兩三萬的人口。
就算是加上一些……路過在這裏歇息的商人,也不會超過五萬人。
這樣的一個小地方,就算是再繁華。
也不可能配備更多的欽天司。
“欽天司大人!!”在内海縣這樣的一個小地方,堂堂一個捕頭也算是有名的人物。按理來說他一個捕頭,級别與欽天司的小旗官不相上下,甚至管的人比欽天司小旗官還要多。
可在這個時候,他竟然直呼這個欽天司小旗官“大人”,顯然是已經慌得不行。
需要趕緊找個主心骨了。
“欽天司大人啊!”内海縣捕頭趕緊大喊大叫:“就是我吹得!我吹得?!”
欽天司小旗官還沒有來得及看清眼前的畫面,就被内海縣捕頭的聲音吸引了過去。
他看着手持長刀的捕頭,皺眉道:“甯捕頭,你吹的竹哨?難道,你發現了内海縣裏邊,還有血蠱教教徒蹤迹嗎?”
“發現了!”甯捕頭急忙說道:“前面這個家夥,極有可能就是血蠱教教徒!”
他手持長刀指着範武:“就是他,還有他的那幾個同伴,極有可能也是血蠱教的教徒。”
欽天司小旗官表情一肅。
他滿臉凝重地朝着範武所在的方向看了過去。
頓時一愣。
目瞪口呆!
由于内心這種過于震驚的原因,欽天司小旗官甚至懷疑,自己是不是出現幻覺了?他揉了揉自己的眼睛,發現範武依舊站在那裏。
“這……”他匪夷所思地看向了旁邊的甯捕頭:“這就是你說的血蠱教的教徒?”
甯捕頭回答道:“對啊,我剛才的兩個手下問他們,是不是和血蠱教有什麽聯系,他們的回答很模棱兩可。尤其是這個人,這個人居然答‘你怎麽知道我和血蠱教有關系’,這不是明擺着,已經變相的承認了嗎?”
“還有這個人!”甯捕頭惡狠狠的瞪着地上的内海縣百姓:“這個家夥想必就是血蠱教的内應,否則這個血蠱教的人,怎麽可能要保他?”
“特奶奶的!早知道我剛才就應該多踹兩腳,甚至最開始就應該拔刀把他給砍了。”
啪!!!
突如其來的一巴掌,印在了甯捕頭的臉上,巨大的力道,居然把他打翻在地。
甯捕頭手裏的刀都掉下來了。
這一幕……
把另外兩個衙門衙役都看呆了,因爲他們眼睜睜的看着,那位欽天司小旗官竟然甩手一巴掌,把他們衙門的甯捕頭拍翻在地。
這這這……
這到底是怎麽一回事?
“嘶——”甯捕頭隻覺自己的臉龐火辣辣的疼,嘴角更是被這一巴掌扇破了。他瞠目結舌的看着欽天司小旗官,難以遏制心頭的一股怒火:“你在幹什麽?你爲何打我?”
“我叫你一聲欽天司大人,不過是給你點臉!論起來,你我二人在内海縣這地方的地位,差不到哪裏去!”
欽天司小旗官直接無視了他,恭恭敬敬地朝着範武,禮貌躬身一拜。
“欽天司小旗辛高九,見過範武道長!”
他說話的語氣,都帶着谄媚,很難想象這樣的語氣,居然是從一個欽天司口中,說出來的:“上一次範武道長您,幫助欽天司鏟除血蠱教,卑職還沒有來得及感謝道長您。”
“現如今終于是有了這個機會。”
頓了頓,他繼續道:“皇城之中的一些消息,也傳到了卑職這邊。範武道長以一己之力,力挽狂瀾,當真是人間第一好漢!”
“當真是大周第一道門天師!”
這個欽天司小旗官,把能夠想到的彩虹屁,全部都給說了出來。
隻因,他認出了範武。
而那個甯捕頭,已經傻了,徹徹底底傻眼了!
他一隻手撐着地,一隻手捂着臉,目瞪口呆地看了看欽天司小旗官,又看了看前邊的範武。這樣的一個動作,在欽天司小旗官說話的時候,他足足重複了五六遍之多。
範武道長?
範武……
嘶!!
範武!!
“這家夥……當街毆打百姓,毫無證據便将一個人,打上血蠱教教徒的标簽。”範武輕輕撫摸着手中的城隍令,他不知什麽時候已經将城隍令,給取了出來。
城隍令的一端指着那個甯捕頭,上面開始浮現出,一個個細小的血色文字。
“啧……”範武收回了城隍令,他随口說道:“此人,不算是一個好人。”
明明範武身上沒有任何的官職,但欽天司小旗官在對待範武的時候,就好像是面對着,自己的頂頭上司的頂頭上司。
“卑職明白!”
欽天司小旗官重重地點了點頭:“卑職會将他,關押到欽天司的大獄之中。并且會将他審問一番,将他做過的惡事,全部都審問出來。”
“嗯。”範武點了點頭,他指了指地上這個百姓:“順便,給他醫治一下吧。”
“是!”
欽天司小旗官再次點了點頭。
兩人之間的對話不僅驚呆了兩個衙門的衙役,還驚呆了那個甯捕頭,更是驚呆了那個百姓。
這幾個欽天司的到來,讓這次事件的發展,朝着他們不可控的方向走去了。
尤其是甯捕頭。
人都懵了!
“慢……慢着!慢着慢着!”内海縣的甯捕頭再次慌了,他已經管不了自己臉上火辣辣的感覺,驚恐地大叫道:“誤會……這這這,這全部都是誤會啊!冤枉啊!這是冤枉啊!”
“你們……你們不能把我抓進欽天司的大獄裏面,我是内海縣的捕頭!我是捕頭!你們欽天司不得把我逮入大獄,你們沒有那個權力!”
他能不慌嗎?光明正大的說要抓進欽天司的大獄裏邊,然後還要拷打一下自己,萬一自己,真把什麽東西給透露出來了呢?
他覺得自己是沒有辦法頂得住欽天司拷問的,而他也覺得自己并不是那種幹淨的人。
甚至……
曾經做過的一些事情,都足以讓他被拉出去,砍頭了!
這種事情一旦暴露出來,那這輩子就玩完了。
“範……範武道長!”甯捕頭扭頭看向了範武,他臉上的表情盡是哀求:“我,我不知道您,就是前些天拯救了内海縣的那位道長天師。”
“是我瞎了眼!是……是餓眼拙了!”他不需要欽天司小旗官打臉,自己就狠狠地抽了自己幾巴掌。
仿佛這個樣自能讓自己看起來更加可憐一點。
然而。
他發現那位範武道長,壓根就沒有搭理自己,而是回身上了馬車。
他眼睜睜的看着那一輛輛馬車,從自己的身邊過去,眼睜睜地看着範武等人逐漸漸行漸遠,一顆旋起來的心也放了下去,但是并非是放回原位,而是放入谷底之中。
甯捕頭求助一般将目光投向了自己的兩個手下。
結果他發現自己的兩個手下,比自己跪的還要幹脆。
那兩個衙役,已經将手中的刀都給扔了出來。
并且,還是以一種雙手抱頭,蹲下來的姿勢。
該死!
這兩個家夥怎麽這麽不中用?
然後他看見了那個百姓,此時正有兩個欽天司的成員,在給那個内海縣百姓檢查身上的傷勢。
甯捕頭急忙道:“你……你稍微幫我說幾句話啊!隻是一個誤會而已,你甚至可以踢我幾腳,幾腳不夠的話十腳可不可以?”
内海縣的那個百姓沒有說話,甯捕頭渾身都被冷汗,給打濕了。
他安頓了一口唾沫。
面色一片灰暗。
……
寬敞的官道上。
兩輛馬車一左、一右并驅而行,一輛馬車則是在緊随其後。車輪碾壓着地面,卷起片片黃土,讓滾滾煙塵揚起半丈之高。
“那個家夥還真是夠無恥的。”雖然已經間隔了有一兩天的時間,但位于後方的雲九卿還是在絮絮叨叨,有種不太解氣的感覺:“這種人,也不知道會有多少,反正肯定不止他一人。”
她說的就是那個内海縣的甯捕頭。
無憑無據,便擅自将百姓定性爲血蠱教教徒,還縱容麾下衙役對百姓動粗。乃至親身下場,欲要毆打被污蔑冤枉的百姓。
這般行徑當真是令人極爲不齒!
“小道其實不太懂此等事情。”前邊的行風子的聲音,伴随着馬蹄踏地聲、以及車輪滾動聲,一齊響起:“隻知道那個捕頭這樣做是錯的,且愧對于他那一個職務。”
“這還僅僅隻是一個内海縣,倘若皇城之中的混亂消息,被傳到整個王朝之中……”行風子歎息道:“慈悲慈悲,也不知會造成多少禍事。”
但這種事情是沒有人能夠控制得了的,皇城之中,好幾百萬百姓,都知曉發生了這件事情。
又有誰能有那個能力堵住天下百姓的悠悠之口?
就算能夠堵住百姓的悠悠之口……
何人能夠擋住血蠱教的口?
何人能擋得住鎮海王的口?
此時已經是逼近黃昏時分,馬車的速度雖說不算很快,但好歹,比人力走路要快上好幾倍。他們已經離内海縣,有數十裏的路程距離了。
沒過多久。
天色已經昏暗下來。
範武等人決定就在這官道的路邊稍作歇息一二,也算是稍微讓拉車的高頭大馬們休息一下。
一團篝火,在夜色之下……顯得格外矚目。
篝火上架着一個搭設好的木架子。
木架子上串着幾隻不知名禽類,這是方才天空偶然飛過幾隻夜鳥,被範武給随手打了下來。
幾隻夜鳥被火烤的滋滋冒油,正當範武準備大快朵頤之際,他好像聽聞到了什麽動靜一樣,扭頭朝着官道的另一邊方向望去。
範武的這個動作引起了行風子和雲九卿的注意。
因爲經驗使然,雲九卿整個人立即警惕了起來,稍稍暗吞了一口唾沫,然後小心翼翼地問道:“範道長,是……是出了什麽事情了嗎?”
“有人來了。”範武收回了目光,一隻手拿着穿着一隻夜鳥的木棒,也不管這一隻被烤得滋滋冒油的夜鳥有多燙,就這樣往嘴裏送了進去。
足以把人的嘴都燙出一片血泡的溫度,在範武這邊就沒有什麽大不了的。
“人?”雲九卿一臉懵逼,她看着範道長剛才看着的那個方向,發現那邊不僅沒有人,還沒有聽見任何的動靜。
但是随着時間慢慢流逝,當範武手中的一隻夜鳥,已經隻剩下骨架的時候。
她聽見動靜了。
雲九卿一雙眼眸都不由睜大了……範道長這是何等驚人的聽覺?隔着這麽遠就能夠聽得見動靜傳來,剛才起碼隔的最少兩三裏的距離吧?
夜色之中,不遠處正在若隐若現的幾個火把,顯得十分的引人矚目。
雲九卿眯了眯眼睛,她說道:“好像那些人,人數還不少的樣子。”
大晚上,敢在這種前不着村後不着店的地方行走,定然不是什麽善茬。
“是幾個僧人。”行風子說道:“小道我看見他們腦袋上,沒有什麽頭發。而且身上穿着的衣服,似乎也是僧袍。但是卻并沒有從他們的身上,看見有什麽法力的波動。”
雲九卿一怔。
身上沒有法力波動的和尚,那不就說明他們,不是修道者嗎?
一群普普通通的和尚,大晚上的要幹什麽?
随着他們不斷接近,雲九卿看得越來越清楚。
“嗯?”雲九卿發現那一共有五個和尚。
兩個和尚,正在拉着一輛木闆車,木闆車上,有一個牢籠。
牢籠之中,居然坐着一個和尚。
最後的兩個和尚,則是一人手持一杆長棍子,棍子的另一頭還有一個槍頭。
顯然,是用來防身用的。
他們臉上的表情可謂是寫滿了警惕,一雙眼睛,不斷地在四周徘徊。
然後他們就看見了前方有一處篝火,篝火的火光,将範武等幾個人的面容都給映照了出來。
和尚們也是紛紛一愣。
很顯然,他們也沒有想到,在這大半夜之中,居然會有人在這裏歇息。
偏偏雙方竟然撞上了。
“福生無量天尊。”行風子站了起來,好奇地走了過去,他能夠看得見,這些和尚們的表情,都寫着些許的抗拒神色。但他絲毫都不介意,而是繼續說道:“不知幾位大師夜中趕路,所爲何事?而這牢籠之中關着一個僧人,這又是意欲何爲?能否給告知小道一二?”
行風子說的話,好像驚醒了牢籠之中的和尚,那個和尚勉勉強強撐起了眼皮,然後稍微把頭,緩緩擡了起來。
僅僅是這稍稍一擡頭,仿佛就用盡了他的全身力氣一樣。
牢籠之中的和尚嘴唇都有些幹裂。
整個人,更是無比面黃肌瘦,微睜的眼眸之中,寫滿了痛苦以及絕望。
“我……我不想……不想成佛……”他口中呢喃的言語,斷斷續續又不停重複:“不想……不想成佛……我,不想……”
聽得行風子都有些頗爲迷糊。
“無可奉告!”外邊的四個和尚裏邊,其中一人繃着臉,開口說道:“此乃我龍河寺的不傳之秘,今夜遇見隻是一個巧合,我們沒有必要,跟你這樣的一個道士解釋什麽。”
這樣的一句話說完之後,四個和尚就想繞開行風子。
“麻煩止步。”行風子挪了一下腳步,攔住他們,他的鼻子稍稍一動:“小道我聞到了血腥的味道……你們,這是什麽和尚?”
“動手!!!”
一個和尚突兀大喝了一聲,手持長槍就朝着行風子紮了過去,另外一個和尚也是同樣的動作。
而兩個拉車的和尚在這個時候,立即從腰後,拔出了一把短刀。
朝着行風子沖了過去。
在這一刻……
他們不像是什麽和尚。
更像是四個土匪!
行風子反應迅速一個閃避,躲開了一杆襲來的長槍,然後一掌朝着另外一杆長槍的槍頭擊去。
金屬槍頭與他的血肉手掌,發生碰撞的時候,居然迸濺出一團火花!
仔細一看,就能夠看見行風子的那一隻手掌上,不知何時居然有着一張符箓,正是這一張符箓,讓他的手掌短時間有了堪比鋼鐵的硬度。
嗖——
一把紅玉短劍突然破空飛來過來,将一個持刀朝着行風子沖來的和尚的大腿給精準命中了。
“啊!!”被紅玉短劍命中的和尚,一個跟頭,就栽倒在地。
嗖——
一根被熏得發黑的樹枝飛速襲來,命中了另一個持刀和尚的咽喉。這個和尚的動作驟然停頓,咽喉之中開始冒出大量鮮血。
血液甚至從他的口中流出,他急忙抓着自己的脖子,試圖止住血液。
但無濟于事。
端坐在篝火旁邊的範武站了起來,他輕輕擦了擦自己的鼻尖,呢喃說道:“最近嗅覺也愈來愈靈敏了,這麽微弱的氣息也能被我聞到。”
範武咧嘴一笑:“已經好久沒有遇見巫仙了,沒想到……今夜居然碰見了。”
“真難得!”
……
……
推薦朋友一本書——
《東京:模拟從鄰居太太開始》
太太,你也不想……
∠(」∠)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