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上地下救苦救難慈悲大尊者菩薩的神像……碎……碎了!!”人群之中手持火把的老者,滿臉都是呆滞的表情。
他目瞪口呆的看着眼前,已經缺失了一個腦袋的大尊者神像,仿佛腦中的思維都陷入了僵化之中。
他們這些普通人并沒有見到那急速飛來的銅錢,根本不知道神像的腦袋是怎麽破碎的。
老者的臉上挂着惶恐的神色。
因爲眼前所發生的一切,顯然已經觸及到了,他的知識盲區。
這一尊大尊者神像,他們是花費了不少的功夫鑄造出來的,别的不說……堅硬程度是沒什麽問題,就算是從手中摔落地上,基本也不會出現有什麽裂痕。
可現在這一尊神像,還沒有從他們的手裏摔落下來,腦袋就已經憑空破碎了。
“裏……裏正……”老者旁邊的一個漢子暗吞了一口唾沫,臉上寫滿了目眦欲裂與驚恐的神色,忍不住驚聲道:“會不會是我們……有什麽地方,觸犯了大尊者菩薩?”
“對啊裏正!”旁邊也有人惶誠惶恐的附和道:“先前我們在拆别的橋梁,并且在建造廟宇放置神像的時候,都從未發生這樣的事情啊!”
有人忽然想到了什麽,提醒道:“會不會是因爲,剛才那幾個奇怪的人?是他們不敬重大尊者菩薩,然後大尊者菩薩遷怒了我們?”
“說得對呀!在沒有遇到那幾個怪人之前,這種事情,是從未發生的吧?”
“可是……那幾個人哪去了?”
“管那幾個人哪去了,現在最要緊的是不應該是回村中,把備用的幾尊神像給取過來嗎?”
“沒錯,神使大人給了我們一個期限,我們不能夠超過這個期限!”
“快快快!!!”
“……”
這夥被大尊者蠱惑了的鄉民,已經是如熱鍋上的螞蟻一般,一個個都是慌亂不堪。
有的把破碎的神像頭顱碎片給撿起來。
試圖拼好。
有的則是拔腿就想要跑回村中,然後把村中備用的神像給帶過來。
有的跪在地上不斷的祈禱求饒。
乞求他們口中的“大尊者菩薩”,不要怪罪他們這些信徒。
這個場面要多亂就有多亂。
堪稱得上群魔亂舞。
怪不得這麽多大活人在晚上一起出門,這麽久都不會遇上什麽妖魔鬼怪,就他們這副瘋魔似的模樣,估計就連惡鬼見了都得退避三舍,詭物見了都得要繞道而走。
……
範武等人自然是不會去過多的理會,這一夥被蠱惑到病入膏肓,已經無法挽救回來的鄉民。
範武不在乎,是因爲他真的不在乎。
如果是能把他們思想掰正的話,那範武或許會好心出一下手,但是既然掰不正,那就算了。
行風子則滿腦子都是“大尊者邪神要奪取一尊河神權柄”,他忽然想到自己與範道長是要一同去鼠仙洞,然後尋找那個神使的麻煩。
那算不算是……變相的阻止了那個大尊者邪神,奪取一尊河神的權柄?
應該算吧?
行風子終究隻是一個十七八歲,眉宇看起來,都頗爲稚嫩的小道長。他一想到自己即将要跟随範武道長,做那樣懲惡揚善之事。
瞬間。
熱血翻騰!
雲九卿就更加不用多說了,雲九卿已經在心底盤算……等到範道長和那所謂的神使大人鬥法戰鬥的時候,自己該躲到多遠的地方,才不會……被戰鬥的餘波所波及到?
這由不得雲九卿不仔細思考,因爲這種事情一個不小心,是會把自己的小命,給搭上去的。
就在這三人各懷心思的情況之下,在那一隻鼠新娘的帶路之中。
範武等人終于的深夜時分。
抵達鼠仙洞!
“這……就是鼠仙洞嗎?”雲九卿左顧右盼了一下,她發現這個地方很是奇怪。因爲放眼望去,幾乎都沒有太多的綠色植株。
腳下的大地都非常的荒蕪,偶爾有幾根倔強的小草從地上鑽出來,但也是一種枯黃的狀态。
就好像,再不給它們淋一點水,估摸着明天,它們就得要枯死似的。
雲九卿蹙着眉。
說實話,這樣的一種環境,估計沒有幾個人會喜歡吧?
行風子則是蹲在地面上,直接用手抓起了地面的一把泥土,細細地撚了撚手中的泥土之後,行風子呢喃道:“都是毫無生機可言的土壤,在這裏種東西的話,怕是什麽都種不出來。”
“怪不得……越靠近這個地方就越沒有人煙,甚至到最後别說是人煙了,就連一兩座殘缺的破房子,都沒有見到。”
“似乎……也沒有什麽人,在此活動的痕迹,看着就像說書人口中的那些妖魔領土。”
“千裏荒無人煙。”
他們的前方是一座看着較爲高大巍峨的荒山,大緻在荒山的半山腰之處有一個碩大的洞窟,那一個洞窟距離山腳下的地面最少有數百米。
如果,換算成大周王朝的長度單位,估摸着……就是一兩百丈的高度。
那已經是很高了。
恍惚注意到一道又一道的眼神注視在自己的身上,鼠新娘渾身都忍不住打了一個哆嗦驚顫,它瑟瑟發抖的回答道:“上……上面那個洞窟就是鼠仙洞,我也不知道這裏爲何會幾乎寸草不生。反正……反正我這爹娘在百來年前,帶着我來到這裏的時候,這裏就是這樣子了。”
行風子拍幹淨自己手中的泥土,詫異摸着下巴:“百來年前就是這個樣子了嗎……中郡之中還有這樣的一處地方,小道我居然不知道.”
雲九卿瞅了他一眼:“你不是說……你先前一直都在地祖觀之中修道嗎?”
行風子一愣。
好像……
是哦!
這麽一說的話,自己不知道這個地方有這麽樣的一處,荒無人煙之地也是很正常的?
幾人之間的簡短交流并沒有持續多久,就在鼠新娘帶路之下,來到了那一處洞窟前。
至于老青牛和南郡王,則是被範武留在山腳下了。
因爲這略顯陡峭的大山。
不适合老青牛攀爬。
“幾……幾位大人,請稍等一下。”
鼠新娘完全不敢有别樣的心思,它先叫停了範武等人的腳步。
因爲身體已經被捆綁住了,它隻能夠小心翼翼的用自己的尾巴,觸摸了一下洞窟的一處洞壁。
它好像是摸到了什麽東西,然後往裏邊按了一下。
頓時!
一陣詭異的機關響動之聲,在這一刻響了起來,而鼠新娘也是趕緊解釋道:“爲了防止我的那些丈夫從鼠仙洞出逃……我們便在這裏設立的一些機關,阻止他們出逃,誰要是出逃的話,那就會被機關給抹殺。”
“現在……現在此地的機關已經被我關停了,就……就不會觸發了。”
“嚯……還有機關?”雲九卿很是詫異,她想到如果自己和範道長還有這個行風子,沒有剛好遇上鄭三詩的話,那鄭三詩豈不是會在這個,暗無天日的荒蕪絕地待上一輩子?
走入洞窟。
就發現這是一個天然的溶洞,溶洞之中有大量的分岔口,不過很顯然鼠仙這一家子是把這個溶洞給好好的修整過的,地面都比較光整。
“有活人的氣味。”這時候,範武忽然看向一處溶洞分岔口,他問道:“你的那七十二個丈夫,應該就是在那一處地方吧?”
鼠新娘低着頭,弱弱回答:“是……”
幾人朝着那個分岔口走着進去,眼前的一幕畫面,讓範武的表情沒有什麽太大的變化。
但是卻讓雲九卿和行風子的表情。
都産生了劇烈的異變。
雲九卿目瞪口呆的看着前方一處類似牢籠的地方,前方的一處溶洞有一條條鐵欄門擋住洞口,鐵欄門的一側還有一個巨大的鐵鎖。
鐵欄門裏面是一個又一個的人,但是那一個就一個的人,竟然全都是赤身果體之人。
眼前的這一幕,給予雲九卿的那種心底沖擊,着實是非常之大。
就算是在一些青樓勾欄之中,她都沒有見過,如此酒池肉林的一幕。
雲九卿還算是去過青樓見過世面。
行風子這個較爲純潔的小道長,已經是一副看呆了的表情。他看沒看鐵欄門裏面的那一個又一個,面色麻木且一看就十分虛的人。
又是看了看旁邊低着頭的鼠新娘。
“你你你……”行風子被震驚到說話都有些結巴:“不……不知廉恥!!!”
憋了老半天的功夫,他隻能夠憋出“不知廉恥”,這四個字。
鼠新娘低着頭,辯解道:“人……人類的廉恥,對鼠仙是不适用的。”
行風子被噎的一句話都說不出。
因爲他不知道該如何反駁。
畢竟,這鼠新娘說的也沒錯,對方根本就不是人,怎麽能夠用人的道德廉恥,去要求對方?
雲九卿總算是從震驚中回過神來之後,看着那一個個面色盲目的人,她皺着眉頭開口說道:“這一個個盲目癡傻的樣子,看起來是已經沒有救了,在這暗無天日之地備受這種折騰,他們興許都已經患上了不同程度的癔症。”
說的好聽一點就是患上了癔症,說的難聽一點,就是他們已經瘋了。
都已經精神失常了。
行風子沉默了一下,說道:“這句話也不知該不該說,但想了想,小道我還是想要說出來……我從這些人的眼中,看到了死意。他們僅剩的唯一理智,可能就是尋死。”
正當他還想要說些什麽的時候,忽然之間,外邊好像有什麽動靜似的。
也是在這同時之間,鼠新娘的表情,也是爲之大變。
鼠新娘急忙搖頭甩開頭上的一頂鬥笠。
連忙看向鼠仙洞外邊的方向。
它驚聲道:“怎麽……怎麽跟說好的,提前了一天來?”
“什麽提前了一天?”聽罷,行風子立即向它開口一問。
“是……是那位存在麾下的人!”鼠新娘就覺得很是靈敏的鼻子,聞到了一股很熟悉的氣味,它連忙驚道:“是那位存在的神使!”
“他……他來了!!!”
……
鼠仙洞外。
山腳下。
一道看起來頗爲高瘦的人影靜靜地矗立于此,他的周身有三隻黑羽怪鴉在撲騰着翅膀。
在他的靜止不動時……那三隻撲騰的翅膀的黑羽怪鴉,有兩隻分别落在了他的兩側肩頭。
隻見他輕輕擡起了一隻手,最後一隻黑羽怪鴉,則是落在了他的手背。
“嘎!”
“嘎!”
“嘎!”
三隻黑羽怪鴉似乎是在七嘴八舌的說着什麽。
高瘦人影剛剛正在看着不遠處的一頭奇怪的牛,他能夠看得見那一頭牛,身上好像背着一個人,這讓他雙眼微眯。
然後他收回的時間,靜靜地聆聽着幾隻黑羽怪鴉的聲音。旋即,發出一聲狐疑:“你們說……此地,除了那一頭奇怪的牛身上那個人,還有其他活人的氣味?!”
“不過有其他活人的氣味應該正常,畢竟它們在這個鼠仙洞之中,還是圈養了不少的大活人。”
“嘎嘎嘎!!!”一隻黑羽怪鴉急忙叫喚了幾聲,仿佛是在揭示着什麽一樣。
“哦?上一次,你就嗅到這裏有活人的氣息,但是那些活人的氣息都是它們圈養的活人。而這一次你聞到的活人氣息……”
高瘦人影眯了眯眼:“是一夥,陌生的活人?”
這隻黑羽怪鴉連連點着它的鳥頭。
“有修道者?”高瘦人影繼續問。
“嘎嘎嘎!!!”
“啧……還真有啊!看樣子在鼠仙洞之中的那些小老鼠們,有點不太安分了啊!大尊者大人,還讓我招攬收服它們,隻可惜它們沒有把握住這個機會。看來它們是無緣與大尊者大人,一同登上那九天雲霄之上的天庭寶殿了。”
高瘦人影輕輕抖了抖手掌,站在他手背之上的那一隻黑羽怪鴉飛了起來。
高瘦人影說道:“去看看裏面,究竟發生了什麽事情。”
“嘎!”
在他的命令之下,這一隻黑羽怪鴉快速飛上一兩百多丈高的洞窟之中。
怪鴉撲騰着翅膀,一雙賊溜溜的眼睛,在洞窟之内,不斷的探尋着。
似乎是想要尋找着什麽東西一樣。
忽然。
黑羽怪鴉眼前一亮,因爲它看到了這鼠仙洞窟之中,有幾道人影。而且其中的兩道人影,它能夠明顯的看出有法力的波動。
它瞬間意識到這兩道人影。
絕對是人類裏的修道者。
正當它準備返程回去禀報的時候,忽然之間,它注意到自己的眼前,似乎有一張碩大的黑幕,朝着它撲了過來,吓得這一隻黑羽怪鴉驚聲大叫:“嘎!嘎!嘎!”
它感覺到自己被什麽東西束縛住了一下,就連兩隻翅膀都沒有辦法能夠鋪展得開。
它感受了一下就猛地發現!
将自己撲住的不是一道什麽黑幕,而是一隻,頗爲巨大厚實的手掌!
這顯然是一隻人類的手掌!
黑羽怪鴉急忙扭頭驚恐一瞥,就看見一個陌生的人,正用一隻手擒住了它,讓它無論如何掙紮,都沒有辦法能夠掙紮得出那一隻手掌。
就像五指山之下的猴子。
任人拿捏。
毫無辦法!
“烏鴉?”範武把玩着手中這一隻不斷掙紮的烏鴉,他發現這一隻烏鴉比尋常烏鴉要大得多,而且這一隻烏鴉的鳥喙還有淡淡的金屬光澤。
他眼睜睜的看着,這隻黑羽怪鴉在瘋狂掙紮時,不斷在用那一隻鳥喙啄着他的手。
叮!
叮!
叮!
但是那冒着金屬光澤的鳥喙,與範武的手掌碰撞的時候,所發出的那種聲音,卻是如同釘子與錘子,互相碰撞的聲音。
甚至還迸濺出了點點火星。
倘若這是一隻尋常人的手,估計被這一隻烏鴉啄了一下之後,就得破一個血洞了。甚至裏面的骨頭,都要被它給啄碎!
“一隻烏鴉【力】屬性達到了4點,這已經比山中的猛虎還誇張了。”
範武“啧”了一聲。
手掌輕輕用力。
被他拿捏在手中的黑羽怪鴉頓時慘叫了一聲。
範武身後,鼠新娘那種驚恐莫名的聲音響起:“這是……這是那個人身上的烏鴉!我還記得,那個人當初想要招攬我們一家子的時候,他的身邊,有三隻烏鴉在圍着!”
“這這……這好像就是圍繞在他身邊,三隻怪異烏鴉之中的其中一隻!我還記得這三隻烏鴉,好像都能聽懂那個人的話!”
“那個人好像也一直在跟他身邊的三隻烏鴉自言自語,他也能夠聽得懂這三隻烏鴉說什麽。”
“這叫獸語術。”鼠新娘的聲音落下不到半個呼吸,一道含着笑意的聲音随之而來:“我自幼,便修習此門術法。将這一門術法修至精通之後,就能夠與尋常野獸交流。”
“可惜在這一片荒蕪之地,實在是沒有什麽動物,能夠與我交流。”一道略顯高瘦的人影,不知何時竟然出現在了鼠仙洞的洞口。
緊接着他的聲音繼續響起:“我本來隻是讓它來探尋一下狀況,沒想到一把就被抓住了。”
“如果我沒聽見那一聲慘叫,估計它已經被道友你捏死了。”
說到這裏。
此人笑了笑,詢問道:“這隻小烏鴉,雖然跟随我多年,但它卻從來沒有害過一個人。唔……至少,它穿從來沒有殺過一個人。所以,這位道友可否散散慈悲之心?将其歸還于我?”
衆人這才見到,正如鼠新娘所言,此人是一個,沒有一根頭發的秃頭男子。
模樣看起來平平無奇,屬于如果不是有這樣一個大光頭的話,就算扔在大街上,估計都沒有人,會多關注他幾眼的那種。
他的體型看起來頗爲高瘦,雖然沒有範武那麽高大魁梧,但卻比行風子要高出一個頭。
此人身上所散發出來的那股氣息。
令人覺得十分的瘆人。
教人害怕!
至少……行風子已經緊張起來了,他能夠明顯的感受到,這個高瘦男人身上所散發出來的氣勢,比先前所遇到的鼠仙要強的太多了。
眼前這個男人,應該就是鼠新娘所說的那個,大尊者麾下的部将吧?
那麽他是不是,先前河邊那一群,被蠱惑的百姓口中的神使大人?
同時。
高瘦男人見到範武并沒有松開擒住烏鴉的手掌,他臉上的那一絲笑容,也稍微收斂了一點。旋即,他的聲音繼續響了起來:“不愧是膽敢屢次觸怒大尊者大人的範武道長啊!”
高瘦男人的聲音有些感慨:“尋常的修道者,被我這氣勢一吓,估摸着就已經把手松開了。”
他一雙眼睛落在範武的身上,不大眼眸稍微眯了一眯。
“你該不會覺得我和那些廢物一樣吧?”
高瘦男人說道:“在大尊者大人尚未抵達如今這般高度的時候,我就已經……跟随在大尊者大人的身邊。爲祂出謀劃策,爲祂招兵納将,爲祂廣招信徒,爲祂鏟除異端。”
“我想範武道長你既然出身囚龍縣,那應該,聽說過玄蝕子這個人吧?說起來,他還是我半年前,收的一個徒弟……”
“隻可惜……我還沒有來得及教他什麽本事,隻教了他一個隻要使用之後,就會送了小命的請大尊者降身之法。”
“然後他就被你撞上了,然後我這個剛說沒多久的小徒弟,就被你給滅掉了。”
玄蝕子範武自然知道。
因爲,他第一次真正意義上接觸大尊者這種鄉野邪神的存在,就是與玄蝕子的沖突導緻他與被大尊者神降附身的玄蝕子幹了一架。
然後招惹上了大尊者。
再之後,雙方之間的各種恩怨就好像是一灘頑固的淤泥一樣,無論如何都洗不幹淨。
無論如何都沖刷不了。
水火不容了屬于是。
“所以呢?”範武拿捏着那一隻怪異烏鴉的手掌,稍微一用力。手中的那隻烏鴉,再一次發出了一聲慘叫,他問道:“你要爲你的那個小徒弟報仇嗎?你要爲你所信仰的大尊者報仇嗎?”
站在鼠仙洞洞口的高瘦人影,再次扯出一絲和善笑容,笑着說道:“範武道長猜得沒有錯,當你,亵渎大尊者大人的那一刻起……”
“你……便是我們這一些人、以及這一些詭物、還有這一些惡鬼的死敵!”
“我也沒想到會在這裏碰到你,但既然能夠碰到你,那就不打算讓你活着離開。”高瘦人影說話的語氣,現在笑裏藏刀帶着幾分殺意:“在範武道長,魂飛魄散之前……”
“我可以告訴你一下我的名号,範武道長,可以稱呼我——大尊者神使。”
“畢竟時隔久遠,我的真實名字,早已忘了。”
說罷。
他眼眸寒意閃過:“那一隻頗有靈性的小烏鴉,也是給範武道長你的陪葬品吧!”
大尊者神使的話音一落。
他忽地擡起雙臂。
兩條手臂之上的寬大袖袍之中,隐約有什麽恐怖的東西,要從其中鑽出來一樣。
“冥火!”
神使口中輕輕呢喃出一句話:“把他們通通燒爲灰燼,人、老鼠、甚至這個洞,都不用留。”
瞬間!
寬大的袖袍中鑽出了大量漆黑色的恐怖火焰,漆黑火焰在眨眼間就将鼠仙洞的洞口給堵住。炙熱無比的高溫,立即就将鼠仙洞周邊的洞壁,給燒成橙紅色的岩漿形态。
那漆黑炙熱的火焰,就如同饑腸辘辘的蠻荒猛獸一般,朝着鼠仙洞之内狂湧而來!似乎,想要将鼠仙洞給填滿這種火焰!
鼠新娘第一個大驚失色!
它急忙想要往後逃跑,因爲它從這通體漆黑的滔滔烈焰之中,清楚無比地嗅到了一種死亡的危機感,那種危機感把它吓得趕緊逃跑。
但是還沒有等它來得及跑出兩步,範武另一隻空着的手,就已經擒住了它的脖子。
“貧道既然說過,要把你的靈魂留到陰曹地府,那自然是不會食言。”
咔嚓!
範武一掐就把鼠新娘的脖子掐爆,他沒有使用斷魔雄劍擊殺它,也在這滔滔烈焰席卷而來之前,把這一隻鼠新娘給擊殺了。
否則……這鼠新娘若是沾染到那漆黑的滔滔烈焰,恐怕連魂魄都得要被燃燒殆盡。
範武身後。
雲九卿與行風子也反應了過來。
他們都慌了!
雲九卿沒想到敵人來的這麽快,而且出手的這麽果斷,她甚至都還沒有來得及拉開一個安全距離。
眼睜睜的看着那湧來的大量漆黑烈焰。
她發現自己帶着的那些護身符箓,在這種恐怖攻擊面前……是顯得這麽的滑稽。
行風子更是心驚不已,一個大尊者邪神的麾下神使,就已經強到如此地步。
那真真正正的大尊者邪神。
到底得有多麽誇張?
他難以想象!
也無法想象!
死亡的征兆,已經在他的腦海中不斷的回現。内心之中的強烈預警在不斷的提醒他、也在不斷的督促他趕緊離開這個地方。
可問題是。
走進了這個鼠仙洞之中,還有什麽地方通道,是能夠逃跑的?
他不知道。
或許……
也是時候,到了該迎接死亡命運的時候了吧?
畢竟行風子知道,自己之前在鄭家大宅之中,其實就已經算是踏入鬼門關了。隻不過當時在即将要死的時候,被範武道長給拉扯了回來。
現在也算是重新回到鬼門關之中?
或者。
沒有那個機會回到鬼門關了。
因爲行風子能夠感受到,這種很是詭異的火焰,絕對是能夠灼燒魂魄的!
就在他接受命運之際。
行風子看見……
範武拔劍了。
他眼睜睜的看着前方的範道長,拔出了背後的那一把斷魔雄劍。即使身處于這一座黝黑潮濕的鼠仙洞之中,斷魔雄劍的劍刃依舊在綻放着,很是奪目的璀璨劍光。
那種劍光刺痛着行風子的雙眸。
讓他忍不住想閉上了雙眼。
不過他還是硬生生的撐着自己非常不适的眼睛,然後他就看見眼前的範道長,捏爆了手中的一隻烏鴉後,雙手持着那一把斷魔雄劍的劍柄,很是輕描淡寫地一劍朝着前方斬落!
唰!!!!
刺耳的劍鳴讓行風子首當其沖覺得自己的雙耳,遭受到了一陣痛苦摧殘。緊接着他便見到範道長,隔空斬出一道驚人劍芒。
這一道驚人劍芒,恐怖到讓行風子難以用言語,去描述其威懾。
他隻能看見,前方洶湧而來的漫天漆黑火海,被範道長這輕描淡寫的一劍給斬開了!
漆黑的火焰在與斷魔雄劍斬出了劍芒互相接觸的時候,那漆黑火焰就好像是接觸到什麽天敵一樣,主動朝着左右兩側退避開來。
火焰退散後,顯露出那神使的身影。
行風子能夠隐隐約約看見,那個大尊者神使的那張臉上,閃過了一絲匪夷所思的錯愕神色。下一瞬,刺目劍芒,将他的身軀都籠罩其中,神使的身軀直接被豎直斬成兩半!
那飛掠而出的劍芒去勢未減,足足往外邊,飛出了數十步之遠。
這才消散于天地之間。
看得行風子瞠目結舌!
滿臉駭然!
他不由得扭頭看了看旁邊的雲九卿,發現這位來自南郡的雲居士,是一種毫不震驚的表情,她就好像是早已習慣了見到這種畫面一樣。
這會兒。
行風子恍惚覺得,自己像是一個從小地方之中,走出來的完全沒有什麽見識的小道士。
可問題是……他所在的地祖觀,在偌大的大周王朝裏,是鼎鼎大名的道觀啊!
這……
何其驚人!
“他……應該已經被範道長斬滅了吧?”看着大尊者神使的兩半身軀從左右兩側緩緩倒下,行風子有些不太确定的呢喃了一句。
“像是死了,但是……”旁邊的雲九卿插嘴道:“以我多次經曆類似事件的經驗……”
雲九卿凝重道:“他沒死!!”
“嗯?”行風子一愣,如果是一隻詭物被斬成兩半,然後死不了也就算了,畢竟詭物的身體構造,本來就很奇怪。現階段大周王朝的修道圈子,就沒有哪個人能研究透詭物的。
可對方怎麽看都是一個人。
一個人,受了這麽嚴重的傷勢,真的可能,會死不了嗎?
行風子有些小懷疑。
然而……
就在大尊者神使的左右兩半身軀,即将倒在地上的時候,他那兩半身軀卻是忽然停頓住了。兩半身軀明明距離地面,隻有不到一兩寸,可就是硬生生地止住了倒下的動作。
行風子瞪大眼睛,看着大尊者神使的身軀斷截處,彈射出一條條細小的肉芽觸臂。
兩半身軀的肉芽觸臂快速延長,在中間纏繞,且互相牽引。
硬生生将兩半身軀合了起來。
身軀一邊合一,聲音一邊響起:“很是奇怪,怪哉!怪哉!你的道行和我所知的情報,有所不同。所以,你曾經藏拙了?”
神使的身軀恢複如初。
仿若從未受傷一樣。
“不對……”他在自言自語:“大尊者大人跟我說過,你從未藏拙過……祂說你的道行能夠在很短的時間之内,突然暴漲到很高的層次。”
神使皺了皺眉:“也就是說,在這短短的一段時間裏,你又變得更加的強大了。”
“看來大尊者大人說的沒錯。”
“在所有的敵人之中,你這位囚龍觀的範武道長是最爲棘手,也是是我們威脅最大的一個。”
他已經不再帶着一絲笑意。
因爲他已經意識到眼前的範武,比他想象之中,還要更厲害些許。
這雖然沒有讓他猝不及防。
但确實是讓他很驚訝。
大尊者神使舔着上唇,面色露出濃濃的興緻,以及一絲無法掩飾的觊觎:“你身上所隐藏着的秘密,不僅是大尊者大人感興趣,就連我這個較爲清心寡欲的人,也感興趣了。”
嗖!!!
他的速度快如雷霆,在行風子于雲九卿二人,尚未反應過來之際。這大尊者的神使在眨眼間,就已經飛速襲來範武的跟前。
他一隻手不知何時握着一把極爲詭異的長劍,長劍看起來壓根就不是什麽金屬鑄造而成的。
它看起來更像是一種活物,像是以一塊又一塊細小的肉瘤,堆砌而成的一把長劍。
大尊者的神使,已經一劍,刺向範武的心口!
當——
金屬互相碰撞的交鳴聲,以及席卷而出的一圈氣流,幾乎是在同時之間出現。
行風子與雲九卿,當即就被氣流掀飛了出去,并且狠狠地撞在了鼠仙洞的洞壁之上。
雲九卿哆哆嗦嗦地捏着幾張護身符箓。
要不是她提前準備了這些東西,剛剛那一撞就能夠把她給撞死了。
乖乖!
近距離觀摩範道長與邪道鬥法,簡直不是一般的吓人啊,一不小心小命就不保了。
“純度很高嘛!怪不得,敢欲圖奪取一尊河神的權柄……”範武擋住大尊者神使襲來的一劍後,臉上挂着一絲笑容說了一句話。
這一句話讓大尊者神使表情一變:“你都知道些什麽?!”
“什麽都知道。”範武一劍将其蕩開,回應說道:“貧道我之前還順手将一尊神像給毀掉了,不知道那截尊河的河神會不會感謝我?”
神使面色再變。
他咬牙道:“我終于明白,爲何大尊者大人,對你如此恨之入骨!”
“不用謝。”範武的語氣帶着幾分小小的揶揄:“如果你真的要感謝一下貧道的話,可以将大尊者的具體方位,跟我說出來。”
“癡心妄想!”大尊者使者一聲厲喝,他一劍隔空朝着範武橫掃而來。
如肉瘤堆砌而成的詭異長劍,并沒有斬出隔空劍芒,而是迸射出一根根細小的肉芽。隻見大量密密麻麻的肉芽,朝着四面八方貫穿刺去!
這些肉芽刺入結實堅硬的洞壁後,頓時就如鑽頭一般,深深鑽了進去。
“嗯?”範武觸摸了一下離他最近的一根肉芽,發現這玩意還挺堅韌。
就算是他也得需要稍微用一點力。
才能夠将其扯斷。
範武也聽見了些許怪異的動靜,就好像是這些已經刺入了洞壁的肉芽,還在不斷地深入其中。大量肉芽在短短不到一個呼吸的時間裏,就已經蔓延了這一座大山的十分之一!
也是在這一刻,範武大概能夠猜得出這個家夥,想要幹些什麽事情了。
“完了。”大尊者神使冷冷一笑。
他雙手持着手中的詭異長劍,張口吐出一枚奇異的血珠,血珠融入他手中的詭異長劍之中。
詭異長劍爆發驚人威能。
他猛地一扯!
頓時!
鼠仙洞所在的這一座大山開始微微顫動起來,不到眨眼之間那微微的顫動變成了劇烈顫動,頭頂上有一塊塊大量碎石砸落了下來。
四面八方不規則的洞之上,也是憑空裂出了一條條,極爲可怕的裂痕。
“就拿這座山,和我這幾隻小烏鴉,給你陪葬吧!”大尊者神使的身影快速遁出鼠仙洞外。
“不妙!”行風子急忙躲開頭頂上砸落下來的一塊數百斤的巨石,他看着距離自己最少百步遠的鼠仙洞出口,并且注意到了四周已經如蜘蛛網一般,遍布的誇張裂痕。
行風子暗吞唾沫,他說出了一個驚人的事實:“好像,已經來不及了……”
“範道長您先快走!!!”行風子猛地反應過來,他急忙提醒範武。
這離出口最少百步的距離,而且外面還有一個大尊者神使阻擋,行風子認爲自己與雲九居士,就算是能夠跑到鼠仙洞出口的位置,但是……也會被那個大尊子神使給擋下來。
可範道長不一樣!
在行風子眼裏,範武道長是他們三個人當中,唯一能夠與那位大尊者神似鬥法之人。
那個大尊者神使可以攔得下他行風子。
也可以攔得下雲居士。
但不可能攔得住範武道長!
隻要範武道長,能夠從鼠仙洞之中逃離出去,那還有機會,能夠斬滅那爲禍四方的大尊者神使!還能夠阻止對方,奪取一尊河神的權柄!
然而……
讓行風子愣神的是,經過他的急忙提醒之後,範武道長竟然無動于衷?
下一秒。
行風子猛地擡頭往上一看,他眼睜睜的看着頭頂的山體,徑直朝着下方崩塌下來!這一刻,他幾乎是萬念俱滅!
這巍峨大山的一半山體究竟有多重他不知道,他隻知道一萬個自己都得被壓成肉餅。
完了!
轟隆隆隆!!!
坍塌的山體形成的巨大動靜可謂是地動山搖,巍峨的千米高山的上半座山直直往下崩塌,整座大山仿佛憑空矮了好幾丈高度一樣。
彌漫的煙塵如沙暴一般向四周席卷,卷起的陣陣洶湧氣流,讓懸浮于半空中的大尊者神使,都差點被這一股氣流吹飛出去。
好在他立即手掐印訣,硬生生在這半空之中,穩住自己的身影。
“這便是讓大尊者大人恨之入骨的囚龍觀範武嗎?”神使面無表情:“蠻力有餘卻智慧不足,此人此生的成就……也就僅限于此了。”
“可惜,他身上的秘密,也随着這座大山的……嗯!??”
一句話還沒有來得及說完,大尊者神使面色,驟然劇變!
“這家夥!!!”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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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