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股強勁恐怖的氣流激波朝着前方洶湧而去,向着範武飛襲而來的銅錢小劍,在這個時候,就好像是刺入一堵無形的氣牆之上一樣。
銅錢小劍直接就凝固在半空之中,被紅繩串聯而起的每一枚銅錢,如今都在劇烈的顫抖着。
突兀!
嗙!
将那些銅錢串聯成了一把銅錢小劍的紅繩,居然直接崩斷!
洶湧的激波将一枚枚銅錢都撞地倒飛了回去。
那些朝着老者倒飛回去的銅錢,宛若是化作緻命的子彈,其破空飛行的呼嘯聲甚是刺耳!
還有那迎面來襲的激波更是如一堵巨牆壓來!
老者臉上的表情終于發生了些許變化。
他猛地将自己的衣袍脫落下來,随即将身上的衣袍朝着前方一擋。
可見他這件衣袍也是一件法器。
一枚枚朝他倒飛回來的銅錢,都被他用這一件衣袍,給收攬其中。
沒有一枚落下。
但是……
緊随銅錢而至的,是那肉眼可見的激波氣牆!
老者隻感覺自己,好似被一頭體型龐大的妖魔,給徑直撞中了一樣。他那件法器衣袍根本阻擋不住,直接一把糊在他的臉上。
在他眼前視線被法器衣袍擋的眼前一黑之際,他的雙腳也是不受控制地離地而起。
以一種十分狼狽的被動姿态。
往後倒飛而出!
距離老者比較近的一衆圍觀的人,就成了現場最大的倒黴蛋。老者或許可以來得及用法器衣袍擋一擋,可是他們這些人要麽是被範武打傷的大炎使臣,要麽是大周南郡的世家子弟。
他們根本沒有那個反應的能力!
而且他們就算有反應的能力,也沒有那個躲避或阻擋的能力!
他們隻感覺,一股難以用言語來形容的勁風,從眼前迎面撲了過來。
然後,便是一連串驚叫聲!
一個個倒黴蛋,都被那洶湧無比的激波氣流,給撞飛了出去。
有的狠狠摔在了幾步開外,有的體重輕一點的,甚至都摔在十幾步開外。有的倒黴一點的,直接挂在了窗口之上。
唯有老者較爲穩重。
老者急忙在半空中,不斷地穩住自己的狼狽身形,這才勉勉強強的踉跄落在了地面之上,連連倒退幾步,才終于是穩住了身形。
可以看得出來,他頭上的發型都有些雜亂,臉上的胡須,那更是亂糟糟的。
臉上寫着心有餘悸的神色。
沉默了兩個呼吸時間。
老者這才回過神來。
他用一種十分複雜的眼神看着離自己不是特别遠的範武,緩緩深吸了一口氣。勉強壓下自己内心之中的震驚以及駭然,對着範武拱了拱手後,他開口說道:“是老夫敗了!範道長的道行,堪稱是老夫見過的那麽多年輕人之中,最爲恐怖的一位,沒有之一!”
老者忽然有了一種自己老了的感覺,明明比他這個道行,還能夠再活很多歲。
但沒辦法……任誰見識一下,眼前這個範道長的實力,恐怕都會和他一樣,升起這樣的想法吧!
總感覺自己活了這麽多年的時間……
大半輩子都活到狗身上去了。
此時此刻。
現場。
一片駭然!
尤其是在範武附近的那些大周南郡的世家子弟,他們剛才可是眼睜睜的看着範道長一拳轟了出去,然後對面那個大炎使臣的攻擊就被瓦解。并且他們還看到足足有二十幾個人,都被,範道長一拳隔空轟飛出去!
那種一個又一個的人被高高抛棄,驚叫着往後倒飛而出的畫面。
屬實是太過于驚人了。
在場之中除了雲九卿之外,沒有一個人見過這種場面。
他們都是目瞪口呆。
大腦都宕機了!
“咕咚!”矮個子少女林月不由得暗吞了一口唾沫,她覺得自己所見到的畫面有些不太真實,她本能的想要掐一掐旁邊的雲九卿。
看看雲九卿會不會感覺到有痛覺,如果感覺到有痛覺的話,那說明這并不是做夢。
然而雲九卿早就已經預判了她的想法。
在林月伸出一隻罪惡的手的時候,雲九卿直接随手一巴掌把手拍開。
而且力氣用的還有點大。
“嗷!!!”林月驚叫了一聲,她沒有嗔怪雲九卿,而是捂着微微發疼的手掌,語氣震驚不已,呢喃道:“會疼,不是做夢!嘶!當初範道長在殺穿付家的時候,也是這個場面嗎?”
她身後的雨人龍,隻覺自己渾身都在顫栗,無比慶幸地說道:“還好,我沒有站在那些大炎時辰後面,否則……就得被波及其中了。”
許徹說話的聲音,都在顫抖:“乖……乖乖……我爹說的果然沒錯,範道長是絕對不能招惹。一旦惹到的話,那整個家族……都會陷入巨大的麻煩之中。”
除卻他們之外,一衆大周王朝南郡世家子弟,也是不由得爆起喧嘩。
一個個或是震驚、或是興奮、或是畏懼。
“這就是那位範道長的實力嗎?沒想到大炎王朝的使臣,在這位範道長手底下,居然連一招,都沒有堅持得住!嘶!範道長他看起來,年齡好像和我們……差不多吧?”
“哎喲!疼死我了……我這是怎麽了?我記得我剛才,感覺好像有什麽力量把我推飛了出去,給我摔的夠嗆……哎喲!”
“下面有沒有人接一下我呀,我不知道爲什麽,一睜眼,我就挂在房梁上了!”
“範道長方才那是什麽術法?波及的範圍,居然這麽廣了嗎?”
“……總感覺那好像不是什麽術法。”
“啊?不是術法?怎麽可能!不是術法的話,如何隔空傷人?你不會想說範道長隻是一拳,就能夠造成這麽大的破壞吧?怎麽可能!範道長又不是什麽肉身蠻橫的妖魔,他歸根到底,終究是一個人啊!”
“……那,那可說不定……”
“噓!你瘋啦!敢在範道長面前诽謗範道長?”
“……”
看着範武那十分魁梧的背影,一衆大周王朝南郡世家子弟,臉上或多或少都帶着些許的怯怯之色,他們隻覺這位範道長甚是恐怖!
那種力量,要是随便給他們個一拳,估摸着他們這種小身闆,直接歸西都有可能!
大炎王朝的一衆使臣們也是心驚不已。
他們一個個身上都帶着些許傷勢,這些傷勢看起來比較誇張,但其實并不是特别的嚴重。
尤其是對于他們這種比較皮糙肉厚的修道者來說,隻要休養一段時間就能夠差不多痊愈了。
頂多就是休養一兩個月就能痊愈了。
也不會留下什麽暗傷。
這種傷勢完全算不上什麽。
但也正因爲如此。
他們才會更心驚。
年紀輕輕擁有一身如此恐怖的實力,還能夠無比精準的控制住傷人的力道。這說明眼前這位範道長,對于一身實力的掌控,已經到了爐火純青的地步。
這也就意味着,範道長這一身恐怖的實力道行,并非是憑空獲得的,而是憑借自己的努力艱辛,一步一步踏入此等境界。
那就更加厲害了!
不得不佩服!
這些大炎王朝的使臣們已經沒有半分的怒火,他們先前認爲範武所說的那些話全部都是故意的挑釁……直到現在他們才恍惚反應了過來,人家範道長其實已經是謙虛了!
尤其是最開始挨揍的那個阿虎,更是帶着一種羞愧的神色。
阿虎覺得自己心境還是太差了,竟然認爲範道長在挑釁自己?以範道長那種恐怖的道行,還用得着挑釁他一個如三腳貓似的修道者:
自己甚至都沒有那個資格被範道長挑釁啊!
也就是說一切都是他自作多情了。
大炎使臣們看向範武的眼神,已經全部轉變爲了敬佩。
畢竟……
一個道行實力如此強大的存在。
不管對方是哪個王朝的修道者。
都值得他們敬佩!
“哈哈哈哈!終于讓我找到你了!”就在這個時候,一道略顯突兀的聲音,突然在客棧大門之處,響了起來:“昨日我去雲府尋了一下你,結果一個叫雲九卿的女娃娃,說你不在雲府。”
“我還以爲你已經離開郡府了,結果沒想到,今日這随意外出一逛,居然讓我撞見你了。”那聽起來很是突兀的聲音繼續響起:“聽說,你把付家滅掉了……啧啧!”
“付家那個叫付道雄的家夥雖然比不上曾經的我,但也是一個很不錯的小角色。這樣的存在,你這個不尊神佛的家夥,竟然都能殺掉。”
衆人都循聲朝着客棧大門的方向望去,就看到一個渾身打扮十分邋遢的人。
徑直走了進來。
此人身上散發着一種淡淡的騷臭味,也不知道多少天沒有洗過一次澡了。如果不是穿着的衣服還比較完整的話,衆人甚至會以覺得他是不是,路邊的一個乞丐?
此人臉上帶着濃濃的興緻,尤其是看向範武那種眼神,就好像是看着什麽稀世珍寶似的。
“上次你跟我說的那些歪理,我覺得你在胡說八道……現在我忽然覺得你并不是在胡說八道。你這厮,簡直就是一個修道者中的異類!”
“不……”他搖了搖頭,繼續道:“嚴格意義上來講,你甚至都不算是一個修道者!”
“你不敬神,你不尊佛。”
“不修道術。”
“不學佛法。”
此人臉上的神色已經轉化成了興奮:“你這厮,肯定掌握着我心心念念,想要尋找的真理!沒錯!!”
“就是真理!”
此人說出來的這些話,在一衆大周王朝的世家子弟耳中,就顯得有些奇怪。他們聽不懂這個笑話在說些什麽,感覺這人說話完全沒有邏輯。
這個突然冒出來的邋遢家夥,應該是在跟範道長說話吧?這個奇怪的家夥,難道認識範道長嗎?
不過……也有一些身份比較特殊的世家子弟,隐約覺得這個人,長得有些眼熟。
但是一時之間又有些想不太起來。
“這個奇怪的人……”雲九卿旁邊的林月不由得摸了摸下巴,一張小臉上帶着些許的疑惑的神色,嘟嘟囔囔的嘀咕道:“我怎麽感覺好像……那裏見到過他?是我的錯覺嗎?”
“并不是你的錯覺。”雲九卿一眼就認出了來者,究竟是什麽人。
因爲在昨天的時候,眼前這個人,還親自到雲府,找過她。
雲九卿深吸一口氣說道:“那位是南郡王殿下!”
她這八個字聲音聽起來不是很大。
不過周圍的一些人都聽見了。
頓時!
雲九卿的周圍變得一片寂靜,一個個人都是難以置信的瞪大的眼睛,很顯然這些人都很清楚,“南郡王殿下”這五個字意味着什麽。
沉默了足足兩三個呼吸的時間,林月這才猛地倒吸一口涼氣!
她忍不住驚聲道:“南郡王!?”
她的聲音就顯得比較大了。
不僅僅是周圍的人能夠聽得見,就連對面的那些大炎王朝的使臣……
都聽見了。
一時間。
再度陷入了嘩然!
“南郡王?莫非是那位南郡王殿下?還是說,隻是此人姓‘南’,名‘郡王’……不對不對,哪有人會給自己的兒女起這種僭越的名字?嘶!莫非……他真的是那位南郡王殿下?”
“南郡王殿下……那豈不是咱們大周王朝,太子殿下的……嘶!天啊!他怎麽會出現在這裏?這樣的一位大人物竟然出現了?”
“我聽說,這位南郡王殿下十分的神出鬼沒,就連南郡郡王府那些人,都不知道南郡王殿下,平日裏會跑去什麽地方。”
“這位南郡王殿下,好像認識範道長的樣子?”
“那不是很正常嗎?一位是大名鼎鼎的範道長,一位是大名鼎鼎的南郡王,這樣的兩位大人物,互相認識也是很正常的事情吧?”
“呃,也确實啊!”
“乖乖!我今天居然見到了兩位,以前從未見過的大人物!今天就算挨了一頓揍,但這一頓揍,也挨得值了。”
“……你沒有聽說過這位南郡王殿下的一些傳聞嗎?”
“噓!那種真實性存疑的東西,别提出來啊!”
“慎言!”
“……”
聽着周圍的竊竊私語,一衆大炎王朝的使臣很是錯愕,他們都将目光落在了南郡王的身上。
因爲按照周圍這些人的說法,眼前這個邋遢男人,是大周王朝的一位郡王!
按照大周皇室的備份。
郡王……
應當是太子之子吧?
很顯然,大炎王朝的一衆使臣,完全沒想到這一路上,竟然會在途中遇到這等人物。
大炎使臣之中的那位老者,想了想。
他走上前來。
認真道:“在下大炎王朝使臣,在此見過郡王殿下!”
“什麽使臣不使臣的,一邊去!”南郡王擺了擺手,他根本懶得搭理這些人,更加不在意那些世家子弟們的竊竊私語。
他就隻對着範武擠眉弄眼道:“像你這樣的家夥,一定能參透那些東西!來來來,你跟我來,我有好東西給你看一看。像你這般不尊神佛,就有無上偉力之人,定能有所收獲!”
範武瞥了眼南郡王,他可以看得出來這個家夥,在這個時候竟然顯得格外的正常。
是的……
範武覺得他很正常,這南郡王說話的語氣,也是非常的認真。
好像真的是請他過去一樣。
态度很誠懇。
說實話。
哪怕這個南郡王說得再怎麽認真,哪怕這家夥的态度再搞怎麽誠懇……可是南郡王那種語無倫次的感覺,以及那種略顯神經質的即視感,仍然會令人覺得他像是在誘拐他人一樣。
仿佛要是信了他的話就會被拉去嘎腰子似的……當然,範武自然是不怕什麽嘎腰子。
他盯着那個南郡王。
南郡王也在看着他。
片刻後。
範武笑道:“好!”
他之所以說出來這樣的一個字,是因爲範武有了一種預感——他總覺得南郡王身上藏着秘密,這種秘密或許潛藏着自由屬性點!
如此。
那就不能錯過了!
反正也隻是跟着這位南郡王走一趟,就算是走一趟一無所獲,也沒有什麽大不了的。
“哈哈哈哈!”見到範武答應後,南郡王頓時,便開懷大笑:“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你會感興趣的!待你到了那個地方,千萬千萬不要驚訝,你将會見到颠覆你認知的一切!哈哈哈哈!”
說罷。
南郡王就直接大搖大擺轉身離去,而範武也是重新穿上衣袍,斷魔雄劍也是背負在後背之上,然後緊緊跟在南郡王的身後。
在走出客棧大門的時候,範武囑咐了雲九卿一句:“幫貧道照看好那頭牛。”
“啊?哦!”雲九卿有點沒有反應過來,她隻是本能的點了點頭。
直到看見範武與南郡王背影逐漸遠去之後。
她才猛地打了一個激靈。
猛地反應過來。
“範道長就這麽跟南郡王殿下走了?”雲九卿吸了一口氣,她不知爲何,想到了自己的爹爹,給自己的一句訓誡——不要接近那位南郡王!
雲九卿還記得,自己的爹爹說出這句話的時候,臉上的那種凝重神色。
不好!
嘶!
這個南郡王殿下的身上該不會有什麽詭異狀況吧?以至于讓她那位身爲南郡郡府府君的爹,都對此表示很是凝重以及忌憚?
雲九卿感覺這件事情要告訴給爹爹。
她隐隐覺得。
這是件大事!
于是。
她随口與自己的三個倒黴蛋小時玩伴道了個别之後,就馬不停蹄的朝着衙門的方向跑了過去,那行色匆匆的模樣看起來有什麽急事一樣。
讓她的那三個兒時玩伴不由得面面相觑了一下。
三個人的臉上都帶着疑惑不解的神色。
“九卿她這是要去哪?”雨人龍無比困惑道:“看起來,好像很着急的樣子?”
許徹搖搖頭:“不太了解。”
林月摸了摸下巴:“有沒有可能,與那位南郡王的出現有關?我曾經聽說過那位南郡王的一些傳聞,也不知道是真是假。”
“你也聽說過?”雨人龍詫異道:“我還以爲那些傳聞,沒有傳的那麽廣呢。”
“什麽傳聞?我咋不知道?”許徹一臉懵逼。
林月壓低了聲音:“聽說那位南郡王已經好幾十年都沒有回過皇城一次了,原因是……他殺死了自己的兄長!也就是幾十年前的皇長孫案,他可能就是那個弑親兇手!”
……
“什麽?爹……您……您說,那位南郡王殿下,在幾十年前殺死了皇長孫?也就是……也就是,當今太子殿下的長子?那些不靠譜的傳聞,居然……居然都是真的?!”
郡府衙門。
雲九卿那叫一個目瞪口呆,她完全沒想到,那個渾身邋遢的南郡王。
竟然弑親!
“那……那可是皇長孫啊!他是那位皇長孫的弟弟啊!身爲弟弟,爲何要謀害兄長啊?難道是想謀權篡位?殺死大兄長,自己就是皇長孫?”
“可是……也不對啊!”雲九卿感覺自己腦子有些不太夠用,大腦一片混亂:“南郡王殿下,不止皇長孫一位兄長吧?”
“就算他幾十年前殺死的那位皇長孫,也輪不到他當下一個皇長孫吧?”
雲守稷皺着眉頭開口回道:“爲父對于此事,知曉的也不是特别的多。因爲,這已經是屬于陛下的家事,很多細節方面都沒有流傳出來。”
“我隻知道,幾十年前轟動一時的皇長孫之死案,就是那位南郡王下的手。當時已經是證據确鑿,陛下降下雷霆之怒。”
“但……”
雲守稷頓了頓,繼續道:“按理來說犯下如此大忌,即使南郡王殿下是當今太子殿下之子,也得落得一個砍頭的下場。”
“可,陛下他卻沒有降下如此重罰,太子殿下也是如此。最終,南郡王殿下被押來南郡,被關入了大魔禁地之中。”
“且陛下有令,南郡王殿下需在大魔禁地之内,潛心面壁反省三十年,方可重回皇城。”
雲九卿一怔:“大魔禁地是什麽?”
她從未聽說過這個東西。
雲守稷回道:“這不是你這種小屁孩該知道的東西……那位南郡王早已在大魔禁地之中,待滿三十載。不過,這三十載,也不知中間,發生了什麽事情。”
“出來之後的南郡王殿下,整個人就好像是,變了另外一個人似的,修爲道行也是驟降很多。而且,整日說些神神叨叨的話,甚至做出很多出格之事。”
“譬如……在寒嶺寺的一次香客祭拜大會之中,他當着很多香客的面,在佛祖面前撒了泡尿。”
“當時……氣得寒嶺寺的方丈胡子都在發抖,但又礙于南郡王的身份過于特殊,那位方丈,也不好做些什麽。”
雲九卿聽得目瞪口呆。
這這這……确實不是一般的出格,這真的,不會引來天譴嗎?
“不止如此。”雲守稷苦笑道:“他不僅在佛祖面前撒過尿,他甚至還在三清面前撒過尿。你應該知道,咱們郡府有座道觀,名爲仙人觀吧?”
雲九卿點點頭,她自然知道,這是郡府之中,名氣最大的一座道觀。
“仙人觀的觀主與寒嶺寺方丈不同,那位觀主是一個暴脾氣,當年提着拂塵追着南郡王殿下,追着整整半座城。”
“要不是我和欽天司千戶拉住兩人,估摸着,這兩個人,非得死一個才能罷休。”
說到了這裏。
雲守稷沉默了一下,他說道:“你說南郡王殿下,說有好東西要給範武看看,而範武也跟去了。我想……南郡王殿下說的好東西所在地。興許……就是大魔禁地!!”
“那是一處極爲兇險的禁地,兇險到方圓百裏,生靈罕至。樹木倒是很多,但是蛇蟲鼠兔,幾乎見不着,更别提是人了。”
“那禁地……也無人看守,因爲無人敢看守。倒是朝廷會在通往那處禁地的一些必經之路,設下重兵把守,防止有人踏入其中。”
“那……那既然有重兵把守的話,範道長他們,應該去不了那麽危險的地方吧?”當聽到,朝廷都不敢看守那個地方,雲九卿暗吞了一個唾沫,弱弱的問了一句。
雲守稷瞥了他一眼:“你覺得那些軍中将士,會阻攔一位郡王嗎?”
“啊這……”雲九卿找不出任何反駁的理由。
好像……也是如此。
隻要那位南郡王殿下将腰牌給亮出來,就算是再怎麽兇險的禁地,估計那也如去後花園一般。
不會有人敢阻攔。
所以!
“所以南郡王,就是要帶範道長去那個極爲兇險的大魔禁地?”雲九卿想通了這其中的一些關鍵之後,一雙眼睛瞪得老大:“爹,您是不是應該,趕緊去攔住他們兩個?”
雲守稷歎息道:“你覺得,憑他們兩個修爲道行,你爹我現在趕過去,來得及嗎?你從客棧那裏趕回來,都已經花了幾柱香時間了。”
“那……那大魔禁地之中,該不會有危及生命的危險吧?”雲九卿急忙問道:“南郡王殿下在裏面待了三十年,還活的好好的……”
“那可不一定。”雲守稷搖搖頭:“總而言之,我們能做的,就是接應範武與南郡王殿下。同時還得要防範,大魔禁地之中,會不會跑出,什麽詭異的東西。”
“你爹我也沒有去過那個地方,也就在遠處,觀望過那處禁地。傳聞,此禁地在前朝之時,就已經出現了。”
“那至少也得有上千年的曆史,乃至數千年也不是沒有可能。”
“……”
……
“大魔禁地已有萬載曆史。”南郡王一路上嘴叭叭說個不停,他嘴裏念叨的最多的一個詞彙,就是讓範武覺得很是陌生的“大魔禁地”。
不過,被他在耳邊不斷的叭叭,這個詞彙再陌生,也變得熟悉了。
“當年,我皇爺爺把我扔到這裏來。提醒我,隻要在邊緣地帶活動就行,千萬不要深入其中。但……當時的我實在是難以忍受那等寂寞。”
南郡王繼續道:“然後我就離開了大魔禁地的邊緣地帶,仗着自己有幾分修爲就深入其中。我覺得,我不會有什麽問題。就算遇到狀況,打不過的情況下,我也能夠跑。”
“還好……我沒有遇到什麽危險,而是在大魔禁地之中,尋到了一個全新的世界!這裏指的,不是一個全新的地方,指的是認知!”
“全新的認知!颠覆了我對漫天神佛的認知,也讓我知曉,信祂們毫無用處!”
南郡王抓耳撓腮:“可偏偏我在這方面的參悟,又不太夠。完全想不明白,如果不信那滿天神佛,如果不學道術、不修佛法、不碰鄉野邪神的詭術,又如何有能力降妖?”
“畢竟哪怕是知曉那麽多東西的我,最終使用的……還是道法。感覺還是我悟性太低了,同時,也可能是我不夠純粹。”
“而你!”
“你與我不一樣!我認爲你比我更加的純粹,你完全是用我所不知道的方式,擁有一身極爲恐怖的道行。這就代表着這個世界沒有哪一個人,比你更合适去參悟那些東西!”
南郡王興奮的說道:“你是不知道參悟那些東西,究竟能得到多少好處。”
“修道者所謂的成仙夢。”
“隻是個開始罷了!”
面對這個又開始變得有些瘋言瘋語的南郡王,範武覺得自己就好像是在跟一個神經病并肩走路一樣,然後他瞥了一眼這個家夥。
問出了一個十分靈魂的緻命提問:“你如何确保,你所看到的東西……不是受到了蒙騙?”
南郡王一愣。
“蒙騙?”他斷然搖了搖頭:“不可能!絕無可能!那是天地誕生的真相,那是三千法則的真理,那是漫天神佛的真實面目……你會懷疑也正常,因爲這乍一聽起來過于荒謬。”
“等你到了就知道了!”
“沒錯!”
“就是如此!”
“到時候你一定要将參透出來的東西告訴給我,是我帶你進入那個地方的,你能夠參悟到那些東西,也有我的一小份功勞!”
倆人的速度都非常的快,南郡王或許是過于興奮,想急切的将範武帶入大魔禁地。
他一路上都是施展着速度齊快的輕功。
尋常人要是在這種時候看見這位南郡王的話,估摸着隻會看見一道殘影從自己的眼前飛掠而過,可能會以爲是一隻什麽低空飛行的飛鳥。
能夠跟得上他這種速度的人,在南郡郡府之中,并不是很多。
範武或許就是其中之一。
甚至……範武明顯是還有很多餘力,這也就意味着,南郡王的這個速度,在範武的眼裏,根本算不上什麽。
如果不是需要對方帶路的話,範武隻要稍微加點速度,就能夠超過這個南郡王。
至于南郡王口中的什麽真理,什麽漫天神佛的真相……不好意思,範武一點興趣都沒有。
他感興趣的唯有自由屬性點!
尤其是随着南郡王透露出來的那些信息越多,範武就越是覺得自己跟過來的這一趟,有機會得到自由屬性點的幾率就越大。
天色逐漸暗淡了下來。
可想而知……這兩個人究竟是趕了多遠的路,也可以想象那大魔禁地距離郡府府城,究竟有多麽的遙遠。
畢竟怎麽說也是一個兇險的禁地,如果這樣的一個禁地,在郡府附近的話……
那麽郡府之中的普通百姓,豈不是每天都是水深火熱嗎?
一路上。
範武與南郡王遇到了一條被朝廷重兵把守的道路,不過當南郡王将他的腰牌亮出來之後,就一路的暢通無阻了。
“到了!”深夜,幾乎快要趕了一天一夜的路,并且半路上沒有停歇下來,甚至還是全速趕路,一直都在消耗着體内的法力。
南郡王都覺得有點吃不消,他滿頭都是大汗,整個人都是一副大喘氣的狀态。
“哈!”南郡王笑道:“再次感受到了熟悉的氣息,也有好些年的時間沒有回到這裏來了。”
明明這是一處兇險的禁地,可是對于他來說,就好像是回到家裏一樣。
他繼續道:“我還是很感激皇爺爺當年把我扔到這裏來的,不過我現在這副模樣絕對不能夠去見他。否則他見到我整日念叨着神佛無用,非得給我挂在樹上抽十天八日。”
看樣子他雖然較爲瘋癫,但也不至于沒有逼數,他知道自己的想法異于常人。
不會被尋常人所理解。
對于他所說的這些感慨言語,範武就是一隻耳朵聽進去,一隻耳朵鑽出來……完全就沒有記在腦子裏,更沒有也放在心上。
範武隻是用一種平靜的眼神,沒有太大的情緒波瀾,看着前方。
前方是一處極爲險峻的天塹,怪石嶙峋如張牙舞爪的妖魔,陡峭到幾乎筆直的山壁,更是如同被刀劈斧砍出來的一般。
四周非常的安靜,隻能夠聽見微風拂過樹梢,吹動樹葉的沙沙聲。
隻能夠聽見隐隐約約的些許水流聲。
但完全聽不見其它的聲音——譬如螞蟻爬地的聲音、遊蛇爬行的聲音、魚兒遊泳的聲音、蟲子求偶鳴叫的聲音……
這些聲音,通通都沒有聽見。
此地,似乎不歡迎動物,不管是蚊蟲蟻獸,還是妖魔人類。
範武用一雙肉眼。
就能看見……
前方蒼穹之上一直籠罩着層層陰雲,一種難以用言語來形容的奇怪氣息,在此處不斷的彌漫着,給人帶來的那種感覺可謂非常的怪異。
怪不得此地完全沒有任何動物,這種詭異的氣息,就能夠将那些動物給趕跑了。
更别說人了。
尋常人隻要靠近此地,哪怕離此地有足足十幾裏的距離,估計都會感受到陣陣的心神不甯,然後一個個都不敢涉足這詭異之地。
甚至連修道者都不敢!畢竟修道者,能夠感受到的東西,隻會比尋常人更加的多。
隻要是稍微機敏一點的修道者,都能夠察覺,此地非常危險。
進入……
會死!
但是對于範武來說,那種所謂的危機感并沒有出現,對他而言,此地給他的感覺就是頗爲奇怪。所謂的詭異之處……也就是有那麽一點奇怪,僅此而已。
對此,範武不知道是因爲自己不會道術佛法?還是因爲自己屬性數值已經不低,對于所謂的大魔禁地,沒有太大的感觸。
踏入大魔禁地後。
南郡王一邊領着範武,朝着一個更深入的方向而去,一邊興緻勃勃道:“這裏面還是很危險的,不過你隻要緊緊的跟着我,就不會遭遇危險。”
“因爲此地據說在很久很久之前,大緻是在大周王朝開國之前。大周與前朝還在激烈交戰,當時的大周軍隊,那叫一個如狼如虎。”
“而敵對的前朝軍隊則是節節敗退,前朝十幾萬大軍,被逼得不得不退入大魔禁地之中。”
“結果,你猜怎麽着?”
南郡王壓低了聲音,說道:“咱們大周的軍隊,甚至還沒有決定要進入大魔禁地裏面圍剿他們,前朝的十幾萬大軍,一個個就跟瘋了一樣!他們揮着武器,對着自己人自相殘殺了十天十夜,最終十幾萬人,無一幸存!”
“當時,咱們大周的一位開國大将軍,命幾個膽大的進去查看狀況。就發現那前朝十幾萬大軍,已經詭異化作萬千枯骨。”
“這才過去十天十夜的時間,他們的血肉就已經不見了,着實是詭異至極。而且他們的骨頭,也是一副古怪的模樣。”
“就好似沾染了什麽疫疾!”
“所以說……此地,雖然潛藏着世間真理一般的大機緣,但是其兇險程度也是非比尋常。哪怕我從未在裏面遇到危險,可也不得不承認,這個地方很是詭異。”
“你最好……”
“嗯?!!”
南郡王突然之間就說不出話來了,他正用一種難以置信的眼神,四處環顧。仿佛是想要在周圍,尋找着什麽。
“人呢?!”南郡王一驚一乍的說出了這兩個字,隻見之前還在他旁邊的範武,現在不知爲何,已經失去了蹤迹。
這讓南郡王臉上盡是錯愕神色,他一時之間,大腦都有些反應不過來。
第一個想法就是——這個家夥不會這麽倒黴,剛進入大魔禁地,就遇上詭異的危險了吧。
但這個想法,剛一冒出來就,被他打消掉了。
他們現在所處的位置還是禁地的外圍區域。
按理來說這種地方,一般不會有什麽危險。
否則當年他皇爺爺,也不會把他丢在這外圍區域,還警告他不要深入其中。
所以……
範武到底是怎麽莫名不見的?
南郡王一臉懵逼!
……
在距離南郡王大緻幾裏開外的地方,漆黑的夜色讓人很難看得清楚,夜間究竟有什麽東西。
好在對于範武毫無影響,哪怕這是無月之夜,他也能夠清楚的看見,腳底下的一草一木。
此刻的範武,則是緩緩蹲了下來。
伸手在腳前的地面之上輕輕一摸,他的指尖沾染了些許的泥土。
範武将泥土,放在鼻尖前。
輕輕一嗅。
旋即。
他慢慢地站了起來。
“大尊者的味道。”
“但很久遠。”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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