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厭,可悲而又可憐的存在。】
【厭!!告訴我這是爲什麽!!】
【從厭的塌房讨論至掴男的卑劣本質。】
【活在套子算人,沒了套子的cs!】
【爛到根兒了】
【喜喪!這是喜喪!】
【下一個是誰?下一個是誰?】
…….
“哈哈哈哈哈~”
一行行評論,一個個視頻,一篇篇文章,最終化作了女人口中的哈哈大笑,她蜷縮在椅子上,按動着鼠标的滾輪,看着那無止無盡翻滾的戾氣,看着那層出不窮的謾罵和破防,樂不可支。
哈了一會兒,她又興緻勃勃的坐在桌子上開始搭積木。剛剛把最後一個小屋頂放在樓上,她便迫不及待的伸手一推,使得整座積木化作一灘碎片瓦礫。
随後,她又迫不及待的坐在電腦前,如饑似渴的點起了F5,伴随着每次的F5,都會出現更多更多的評論。
【德不配位!】
【正道的光!】
【縮頭烏龜,還不講話呢!】
【好似喵】
【早粉轉黑了,隻能說好似喵】
【都多久了,現在才爆出來?】
【下一個在哪兒?】
……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看着這些對她傑作的禮贊,申屠嘉再次哈哈大笑起來,笑完之後,她又開始伸手搭積木,将那堆廢墟重新整合成一棟建築,随即再次伸手一推。
嘩啦啦。
積木倒塌的聲音給了她巨大的快感,她忍不住手舞足蹈起來。
一邊舞還一邊捂着胸口,吐着舌頭,面頰绯紅,氣喘籲籲。
這時,門口傳來了敲門聲。
娆夢端着一個小盤子進來了,将一杯茶放在桌上,輕聲說道:“小姐,您已經兩天兩夜沒睡覺了。”
“睡覺?睡什麽覺?”申屠嘉乖張的說道,她癡迷的看着屏幕,專注的仿佛要把脖子都伸進去。
“明天早上再看,也一樣啊。”娆夢說道。
“明早看,呵,大得還在後面呢,我怎麽能明早看!”申屠嘉冷哼道。
“還有大得啊。”娆夢驚訝:“厭…..宋文彬那家夥,不是已經塌房了嗎?”
“你不懂。”申屠嘉亢奮異常的笑起來,“等到他自己出來辯解道歉的時候,才是罵聲最大的時候,這麽大的怨氣,這麽大的戾氣,不回應怎麽行!可等到他回應,無論他說什麽,無論他做什麽,都是錯的,都是錯的,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
“都是錯的。”
“都是錯的。”
“都是錯的。”
旁邊站在架子上的鹦鹉叽叽喳喳的學舌道。
娆夢看着申屠嘉,抿緊嘴唇。
咚咚咚。
門口又傳來敲門聲,原來是白狩,他拿着幾份文件站在打開的辦公室門口,說道:“老闆。”
申屠嘉格外愉悅,沖他招招手,親昵道:“進來。”
白狩恭恭敬敬的來到她面前,将文件放在桌子上,說道:“這是這周的審計資料,請您過目一下。”
“小姐都兩天兩夜沒睡了。”娆夢小聲責怪道。
“沒事,沒事~”申屠嘉立刻說道:“拿來,讓我看。”
白狩趕緊把文件遞過去。
女人興緻勃勃的翻開文件夾,左翻翻,右翻翻。然而翻着翻着,她臉色就冷了下來。
“這怎麽回事,怎麽非凡旅途這個項目還是盈利的?”她煩躁的翻着文件,嘟囔道:“不是都下架了嗎?”
“哦,是這樣的。雖然節目下架了,但是按照合同,乙方…也就是那三個人賠償了節目的損失,一共是一點五個億,海豹第二季沒有出資,但是按照合同權益拿走了三千萬,我們第二季共投資一億元,一共盈利了兩千萬…….”
申屠嘉聞言,放下文件,冷冷的看着白狩,全然沒有了一開始的欣喜和熱絡。
白狩見狀,趕緊說道:“恭喜大大,這回,您又赢了。雖然隻盈利了百分之二十,但短短一年,又是在經濟如此下行的現在,這次投資,已經超過了很多很多人了。”
“盈利盈利盈利!你看我像是缺盈利的人嗎!?”申屠嘉将桌上所有的積木轟然掃到地上,尖叫道:“所有項目都是盈利,能不能給我一個虧損的項目,能不能給我一個意外的驚喜!!?”
白狩身體一抖,閉上了眼睛,一動不敢動。
娆夢趕緊上前,拉住了盛怒的申屠嘉,申屠嘉卻一把甩開她,拿着手裏的文件夾敲着白狩的頭,怒氣沖沖道:“你是怎麽負責的,我要的人呢!?那二十年的協議呢!?”
“他們賠償了海豹,辭職了。”白狩面色蒼白,小聲說道。
“辭職?賠償,錢從哪兒來的?”她難以置信瞪大眼睛問。
“那個…那個霍雨在事發前把果之悅出售給了樂百事,出售了三個億,最後賠償了海豹和我們一點五億。”白狩結結巴巴的說道。
申屠嘉一下坐在椅子上,震驚的不能言語,好一會兒,她問道:“你就看着他們這麽做?我居然一點消息都不知道?”
“我……我……一直盯着厭老師,我……我不知道霍雨那莽女居然……”
“廢物。”申屠嘉冷冷說道。
“廢物。”
“廢物。”
“廢物。”
“廢物。”
鹦鹉們叽叽喳喳的叫了起來。
白狩握緊了拳頭,站在原地沒動。
申屠嘉閉上了眼睛,煩躁至極的擺擺手:“就這點能力,你别做我秘書了,出去做ipo吧。”
“不是……”白狩急了:“我不懂啊,老闆,他已經塌房了,已經沒有任何商業價值了,你還要他簽協議做什麽,就這名聲,這種程度的塌房,幾乎已經前無古人後無來者了,他必不可能在東山再起了。你爲何還要他簽協議,這不是…….”
“我要,我不理解的東西,我要一點小小的意外之喜,很過分嗎。”申屠嘉冷冷的打斷了白狩。
“不…不過分….”白狩幹巴巴的說道:“可是這些東西,我也能帶給您啊……”
“你?你帶給我的多巴胺,還不如十分鍾節目來的多,一點意外之喜都沒有。出去做IPO吧,那更适合你。”
白狩沒有動,他站在原地,把手伸進兜裏,臉色變幻莫測。
申屠嘉看着白狩,皺眉道:“怎麽,你還有什麽要說的嗎?”
白狩看着申屠嘉冷酷的臉,眼中閃過深深的失落,頓了頓,他突然又把手抽了出來,說道:“小姐,如果您真的很看重他,那麽我很遺憾告訴你。無論厭老師怎麽樣,無論他有多麽無所不能,他以後都不可能再爲您帶來快樂了。”
“爲什麽?呵呵。”
申屠嘉冷笑道:“死了也能活,塌房也能複出。況且就算不能複出,看着這家夥被世人唾罵侮辱也是一種節目效果。”
說罷,她又坐在椅子上F5起來。
【一塌塌三個,真爽啊】
【三倍快樂】
【娛樂圈沒有塌房的隻是沒有被發現罷了】
【渣男真的太多了,害怕….】
【居然追了一年這種人的節目,嘔!】
【當婊子還要立牌坊啊,服了】
【什麽時候進去,求求了】
【下一個在哪兒?】
“哈哈哈哈哈哈~”申屠嘉樂不可支,對娆夢說道:“你等着吧,這家夥要不到幾天就會來求我們。嘗過高點滋味的他,永遠也回不到那低谷之中,到時候我們隻要…….”
“不可能的了,老闆。”白狩輕聲說道。
“你怎麽還沒走??”申屠嘉不耐煩問道。
“宋文彬那家夥,被車撞了。”白狩說道。
瘋狂F5申屠嘉停下手指,一點點側過頭去,問:“你說啥?”
白狩忍不住笑道:“重度腦震蕩,估計這輩子,已經廢掉了。”
投行頂層的辦公室,仿佛有冷風吹過。就連叽叽喳喳的鹦鹉,都寂靜了下來。
娆夢微微張開嘴巴。
“你說什麽?”申屠嘉用空靈飄渺的聲音問。
“别這樣看着我,老闆。又不是我做的。”白狩無辜的攤開手:“他的狂熱粉絲無法接受他的塌房,下死手拿車撞他。”
“他…他沒事吧…”娆夢小聲問道。
“根據我現在得到的消息,他被撞得很嚴重,以後是癱瘓,是植物人,還是重傷不治死掉,都有可能。”
申屠嘉呆呆的看着電腦,屏幕之内,沸騰的情緒,激烈的辱罵,縱情的塌房,仍舊像未拆封的新年禮物一般,一朵又一朵冒出來。可是她的手指卻停在了F5之上,再也不能按下。
在失去了懸念之後。
一切遊戲。
一切故事。
一切人生。
都變得索然無味起來。
白狩緩緩走近,安慰道:“小姐,别擔心,和您沒關系,再說了。您殺了這麽多人,多一個也沒什麽。”
……
……
一周後。
無回應。
隻有撞擊事件被曝光。
【撞的好!】
【正道的光】
【這世上還是好人多啊】
【好好好】
【估計是自己花錢買的】
【博取同情洗白呢】
【快進到被網暴玉玉!】
【像是厭能幹出的事】
【撞死了也是狗渣男!】
戾氣尚在,互聯網幸災樂禍了好一陣子,全網大罵撞的好。
然而這時,申屠嘉已經回歸了正常生活,每天坐在辦公室看财報,檢查所投公司收入正僞,市場競争力,專利技術,有無重大訴訟,上下遊情況。
兩周後。
無回應。
互聯網的熱度已經逐漸平息下來,盡管還有一些做視頻的D站UP因爲追求視頻質量,導緻分析批判厭塌房事件的視頻現在才發出來,會重新帶起一些浪花,但總體上來說,厭老師塌房造成的地震已經停止了,衆人接受了厭女的我已經塌房的事實。
至于厭老師被撞事件,則如同不起眼的小石子,在熱度過後迅速被人遺忘。過氣的網紅不如狗,沒人在乎他究竟是死是活。
申屠嘉繼續着她的生活,飛來飛去,到處開會,分析着各個公司的所有信息,環保問題,法務問題,經營資質,有無職務侵占,乃至成本核算,五險一金。
一個月後。
無回應。
厭女的我塌房帶來的新鮮感已經完全過去,所有人都接受了厭塌房的事實,厭名聲臭掉已經成爲了闆上釘釘的事情。盡管所有人在談論到厭的時候tui上一口已經成了一種正确,但互聯網永遠都有新鮮的事物,網民的注意力早已從一個月前的塌房事件中轉移到别的地方去了。
這一天,申屠嘉坐在辦公室,面對着如山一般永遠看不完的公務,默默的打開了電腦,點開了一個文件夾。
文件夾内,有無數的視頻資料,她娴熟的點開其中一個。
視頻中,一個男人一個女人坐在漆黑的山洞裏,輕聲訴說。
……
“你變态我也喜歡。”
“那你也很變态哦。”
“我不變态,我愛你。”
…….
“疼疼疼…你輕點…”
“你喜歡這樣?”
“我不知道…你别問我…”
……
…..當時公司找我,就是看中了我的人設,他們給我錢給我平台,那麽多人指着我吃飯,可現在我這樣,究竟算什麽嘛?究竟算什麽嗎!?嗚嗚嗚……投資人一心讓我做大明星,我卻天天幹塌房的事……
…….
她點了點暫停,又從頭播放了一遍。然而每一次,都停在了相同的地方。
咚咚咚。
門口傳來了敲門聲。
文件夾被迅速關閉了。
娆夢進了門,将又一疊文件放在堆得高高的案牍上。
“小姐,這是今天的資料。白狩篩選出了幾家優質的公司和項目,您看看有沒有值得投資的。”
“嗯,放桌上吧。”
她低頭批閱着文件,直到娆夢快要離開的時候,她問:“對了,那個…之前那個塌房被車撞的,現在怎麽樣了?”
“沒聽說…應該還在醫院躺着吧。”娆夢嘟囔道:“怎麽了?”
“沒什麽,我随便問問。”
娆夢愣了一會兒,突然風一樣沖回來,趴在桌子上急不可耐的問道:“啊!!小姐!!我們之後要殺誰!?
“殺….”申屠嘉沉默了。
“小姐,你怎麽了。不殺人的日子,好無聊捏。”娆夢捏着手指,委委屈屈的說道。
“啊……讓我想想吧……”申屠嘉慢吞吞的說着。
……
……
兩個月。
無回應。
互聯網已經徹底淡忘了厭之塌房,雖然那場塌房鬧的很大,但出奇的是,官方一直沒有對這件事發表什麽聲音。也許是看在他們幫國家找過寶藏的份上,也許是看到他們曾經上過太空的份上,或許是官方對法律的邊界有清晰的判斷,或許是事件中的女主角從未有過聲音,厭的塌房沒有再被反複提起,它成爲了衆多網民的記憶,被壓在了新的記憶之下。層層疊疊。
申屠嘉一遍又一遍的看着外網上的第二季,看着這三個人瘋狂的作品,也看着自己的作品。
“我房貸要還三十年…”
“我把我殺掉了哈哈哈哈…”
“如果沒有這個節目,你會去江南路嗎…”
“厭!!沒有你我們可怎麽活啊!!”
“厭!!”
“厭!!”
申屠嘉反複的品味着極點的内容,嘴角微微上翹,就連什麽時候娆夢站在她身邊,也渾然不覺。
“小姐你怎麽還看這節目啊。”拖着地的娆夢抱怨道:“都過去多久了,也該換點新花樣了。”
“新花樣……”癱在椅子上的申屠嘉自言自語:“哪有什麽新花樣…….”
“小姐,你這人什麽都好,就是太念舊了。這可不好。”娆夢上前不由分說的關掉了視頻,發癫戛然而止。
申屠嘉癱軟着,任由娆夢擺弄。
“對了,百度那邊我差不多辦好了,他們說把貼吧裏面23年以前的内容多都删掉了。以後我還有那些姐妹們打算轉戰抖音了。”
“啊?”
“白狩說,留着以前的那些東西,會給小姐你留下污點。這不,正好借着淨網,咱們也該換個大點的平台了。您别說,最近咱們的勢力呀,越來越大咯,那些掴男可不是咱們的對手了,咯咯咯~天天都在破防,但又無能爲力,哈哈哈哈~”娆夢嘻嘻哈哈的笑起來,沒心沒肺。
“哦,我明白了。”
“就是換平台,需要不少資金呢…”
…….
…….
三個月。
無回應。
互聯網每天都在疊代,資金進入熱搜,離開熱搜,新的節目層出不窮,新的頂流再一次誕生,新的神話又一次被創造,新的偶像重新被歌頌,被崇拜。
申屠嘉坐在辦公室,呆呆的對着電腦,看着漆黑的屏幕。屏幕後,是看了一遍又一遍的節目。玩了一遍又一遍的遊戲,循環了一天又一天的人生。
“小姐,最近新出的絕地大冒險你看了嗎,也是海豹公司推出的,幾個月就出了五集。賣點是五個男女在不同的國家角逐百萬大獎,還挺有意思的。”娆夢進來倒茶的時候說道。
“沒意思。”
申屠嘉有氣無力的點評道:“表演浮誇,台詞粗糙,矛盾拙劣,劇本明顯,看了開頭就知道結尾。”
“哎呀,不是啦,我看最近咱們這新的頂流也挺有意思的,他給自己立的人設是純情男大,一次戀愛都沒談過,但是我聽說他私底下玩的可花了,不僅X粉還讓粉絲給他入流!!”娆夢義憤填膺的說道。
申屠嘉心不在焉的聽着,這些曾經令她嗜血的發狂的事物竟在時間流逝後變得如此平凡,在一次次的祛魅之後,那些魔幻的,說不清道不明的因素,已經悄無聲息的從時間中溜走,隻留下冰冷的機器在大地上轟鳴不止。
“殺殺殺!!”娆夢急切渴望的說道:“來點新鮮的樂子吧。”
“沒勁。”申屠嘉有氣無力說道。
娆夢愣住:“這…這還沒勁啊…”
申屠嘉煩躁的說道:“男男女女,劈腿塌房,醫院的婦産科大夫一天要做多少次手術,可若是隻有這些,又有什麽意思呢,不過是凡夫俗子的相互折磨!一點都沒意思!!”
……
……
時間流逝的某一個不知名的午後。
無回應。
陽光透過落地玻璃灑在投行精緻華美的頂層,娆夢托着腮幫子,死狗一樣趴在桌子上抱怨:“小姐,我受不了了,你怎麽還不動手啊…….這太無聊了……你就不覺得無聊嗎?”
“是挺無聊的。”
申屠嘉坐在椅子上,麻木而機械的批閱着文件。在她手邊,是一個被拔除了網線的電腦機箱。
“對了,老闆,你真的見過龍嗎?”百無聊賴娆夢突然問道。
申屠嘉手微微一頓:“龍?”
“就是,去年你不是讓那個塌房明星,那個誰,就那個…..那個如瓜那個,你不是讓他去找龍嗎。”
“對啊,怎麽了。”批閱文件對申屠嘉淡淡問道。
“你說你小時候在錢塘江看見過龍,是真的嗎?”娆夢小聲問道。
申屠嘉慢吞吞放下文件,看着娆夢金魚般自由散漫的躺在紅木桌子上,反問道:“你覺得呢?”
“我就是不知道才問呀。”娆夢渴望的看着申屠嘉。
申屠嘉沉默良久。
最終,她在娆夢好奇的注視中緩緩推開文件,站起身,負手眺望高樓外遠處的天地,說道:“你知道嗎,其實我一點都不喜歡投行的工作。”
“诶?真的假的……不喜歡還幹,爲神馬。”娆夢躺在桌子上,晃動雙腿。
“我很小的時候,從我記事的時候,我就在和數字打交道,那時候家裏人說什麽來着。掌控數字,就掌控了一切。好像就是這麽說的,那時候,真的苦呀。哦,别會錯意,不是你想的那種苦,我每天早上學數學,下午學金融,白天學馭人,晚上學殺人。天天如此,沒有周末,沒有假期,沒有休息。隻爲了未來可以穩住家業,做好人上人。”
“那不是和現在一樣嗎?”娆夢慢吞吞的說。
“對呀,和現在一樣,我還記得,那時候,我爺爺曾經和我說,毀滅一個人最徹底的辦法,就是讓他去一個個高高的地方,再狠狠的摔下來。他說,沒有人能承受住這樣的打擊,能承受住的,不是人,而是龍,人中之龍。所以,你知道,我在錢塘江中,看見什麽了嗎?”
“不知道呀,你看見龍了嗎,小姐。”娆夢瞪着圓滾滾的眼睛問道。
申屠嘉看着懵懂的女仆,啞然失笑,道:“有時候想想,也是蠻不甘的,我這樣的人,含着金湯匙出生,天之驕子,坐擁一切。過得卻沒有一個平頭老百姓快樂,憑什麽。憑什麽一個高中沒畢業的gai溜子能笑那麽開心,憑什麽他身邊永遠都有漂亮的女人陪着,憑什麽這種人去哪裏都能遇到層出不窮的意外,憑什麽他能永遠自由,甚至能到處發瘋。
而我,活得像個機器人一樣,處理不完的公務,看不完的财報,加不完的班,開不完的會,甚至連想發癫都不可以。”
“小姐您說誰?”
“你說誰。”
“哇,小姐你這種地位的人,和那種人怎麽能比啊。”娆夢誇張的驚呼。
“呵呵,是啊,的确是沒什麽可比的,對了,那家夥現在怎麽樣了。”
“誰?如瓜嗎?”
“嗯。”
“不知道,應該還在醫院裏躺着吧。也沒消息說好了呀。”
“還躺着呀。”申屠嘉喃喃道。
“嗯,估計是醒不過來了吧。”娆夢漫不經心說道。
“真脆弱呀。”
“對,真脆弱,都沒樂子了,他還是挺逗一人。”娆夢憤憤然。
“啧,對了,你待會兒給我換台電腦吧。”申屠嘉指着手邊的機箱說道。
“這電腦不用了嗎。”娆夢不解:“前年才換的,裏面不少文件呢。”
“膩了,換個新的吧。”
“诶?好吧。”娆夢跳下桌子,抱起電腦機箱,蹦蹦跳跳的走了。
……
a few minutes later
高聳入雲的玻璃大廈頂。
狂風呼嘯而過。
吹動女人黑色的長發。
她面色冷冽的單腳站在500米高樓的邊緣,看着下面萬丈深淵一般的深度。
死/還是不死。
這是申屠嘉每天晚上八點都要面對的問題。
今天晚上,這股沖動顯得格外強烈。
不過這一次。
再也沒有人可以阻止她了。
她縱身一躍。
遊曳于未知的迷霧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