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啦,沒有啊,别亂想!”宋文彬忙不疊的否認三連擊,試圖打亂蘇缇娜的思緒:“我當然要還房貸,我還能不還房貸不是,這不是得等賬先到嗎,隻有等去年最後一個季度的…..”
“借口。”
蘇缇娜冷冰冰的打斷了宋文彬,她再度恢複起那副盛氣淩人的模樣,質問道:“你爲什麽得到财務的第一時間不通知我。”
“我也沒有通知霍雨,我這不是想給你們一個驚喜嘛……”宋文彬難過的說道。
可是他的解釋不僅沒有讓蘇缇娜信服,反而更讓她憤怒。
“什麽??”
她質問道:“你覺得我跟霍雨是一樣的嗎?你到現在還隻是拿我當同事嗎?”
宋文彬啞然,他聽着蘇缇娜尖銳的語氣,看着她氣憤的眼神,無言以對。還房貸,他當然要還,可是他也沒想到這麽快啊!!第二季還沒拍完,天上就掉下了一筆橫财,即便這筆财富也是自己努力而來,但是……這時間未免也太短了吧!!
宋文彬從沒想過自己有朝一日能夠一個季度賺幾百萬,更沒想過這幾百萬賺的如此膽顫心驚,明明是合法的生意,他卻總有種心虛的感覺。
“不是…你别急啊蘇缇娜…這第二季還沒拍完呢,我們的處境很危險啊,你知道嗎,拍上一季的時候我見過我們節目的投資人了,我發誓,那家夥腦子一定有點問題,真的,在搞清楚她想做什麽之前,我真的不敢……”
“哦,現在又變成了投資人了!”
蘇缇娜既是委屈又是憤慨,如果不是一次次的冒險提高了她的耐受度,她幾乎就要流下淚來:“等投資人這個借口用完了你又要用什麽借口,說吧,你究竟是怎麽想的,說出來不丢人,我可以接受!”
“我的天啊……”
宋文彬呻吟,毫無疑問,蘇缇娜比她過去的任何時刻都要更加氣盛,宋文彬完全可以理解,作爲三人組中唯一一個上了太空的人,在她這個年紀,做到這些事情,又是尋寶又是上太空又是穿越北極,不氣盛那都有鬼了。可是,這種問題要讓他如何回答?
好像是覺察到了他的爲難,手機恰如其分的響了,進退維谷的宋文彬如同抓到了救命稻草,看也不看就抓起手機,忙不疊道:“喂,你好,果之悅公司。”
“什麽時候秘書的活你來做了?”
電話裏傳來不鹹不淡的問話。
宋文彬臉上的希冀逐漸變成了不安,毫無疑問,電話裏的人不是他渴望的地方政府的領導,不是銀行的信貸員,不是代工廠的負責人,而是霍雨。
他快速掃了眼蘇缇娜,咬咬牙,問道:“你有事嗎?”
對面沉默片刻,突然傳來一聲令人發寒的輕笑。
“蘇缇娜在你那兒嗎?”
“是的,在這。”宋文彬硬着頭皮回答。
“你們在幹嘛?”她問道。
“我…”
宋文彬看了看湊近側耳傾聽的蘇缇娜,腦門上的汗都流下來了,老天在上,這一刻這簡直是地獄一般的折磨。
“她來問一下公司的财務狀況。”
宋文彬硬着頭皮,強撐着回答。
“哦~”電話裏的霍雨恍然大悟:“你怎麽說的?”
“我怎麽說的?”
宋文彬看了眼蘇缇娜,見她直勾勾的瞪大眼睛盯着自己,絕望道:“你不會打電話問她啊。”
“沒事,緊張什麽。”
霍雨在那邊輕松的說道:“我就随口問一句,順便我想跟你說下,之前你留在我這兒的那個文物,印尼海底那個,我剛才把它交給博物館了,你不介意吧。”
霍雨的話令宋文彬一瞬間渾身冰涼,他舉着電話,盯着蘇缇娜,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喂?不說話,不說話就當你默認了哦。”
電話裏的霍雨依然保持着輕松的口吻。
然而宋文彬已經失語了,他的大腦正在瘋狂轉動。
霍雨的電話,她反常的舉動,以及蘇缇娜今天這番盛氣淩人的逼問。毫無疑問,有什麽事情發生了,他不知道,卻又能猜到的事情,而這件事情摧毀了他一直以來幸幸苦苦,勉力維持的平衡,将一切都推向了混亂和懸崖。
嘟嘟嘟…
沒有等到回答的霍雨挂斷了電話,沒有絲毫留戀。
宋文彬就像一下被抽走了全部力氣,一瞬間癱倒在椅子上,臉色慘白。
蘇缇娜看着失魂落魄的宋文彬,眼神閃過濃濃的失望和痛苦。
“我能用我賺到的錢把你房貸給還掉嗎?”她不甘顫聲問道。
萎頓在椅子上的宋文彬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所以你在騙我,是嗎?”
她輕聲問道。
宋文彬一動不動,既不肯定,也不否定。如同一尊泥塑。
“好吧,我明白了。”
房間裏的一切都讓她芒刺在背,她不由分說重新戴起墨鏡,拎起包包,大踏步的離開了宋文彬的辦公室,并且狠狠的摔上了門。
滴答。
滴答。
滴答。
坐在椅子上的宋文彬看着手裏的手機,他看着被霍雨挂掉的電話,腦中閃過回撥的想法,但此刻他的手指重若千鈞,無論如何都動不起來,好像被最深沉的夢魇壓住了一般。
咔哒。
門再次被推開了一條小縫。
秘書姚玉荷小心翼翼的探進腦袋,試探道:“老闆,你還好嗎?”
夢魇漸漸退去,宋文彬恢複了一絲生機,他勉強問道:“什麽事…”
“李市長來了…”
姚玉荷說道。
“好的,我這就去。”宋文彬趕緊從椅子上站起來,站起來的瞬間腳下不穩差點摔在地上。
……
……
數小時後,天色已經昏沉。渾渾噩噩結束一天工作的宋文彬重新坐進自己的老BYD裏,已經熟練開了快十年車的他倒車的時候卻毫無預兆的一屁股從停車位的台階上掉了下去。發出咚的一聲巨響。
響聲驚到了下班的老張,他趕緊從自己新買的A6裏沖出來,來到宋文彬車前,一把拉開車門,問道:“老闆,你沒事吧!?”
“沒…沒事…”
宋文彬看着一半卡在地面一半卡在台階上的BYD,心裏懊惱,連連踩了好幾下油門,然而台階坡高,車子卡在上面空轉,動彈不得。
老張見宋文彬車門開了還在踩油門,意識到自家老闆這狀态今天肯定是不能開車了。當下趕緊幫宋文彬熄了火,把他從車裏拖了出來,說道:“這車是前驅的,輪子都起來了,沒用的,我待會叫人把你車拖出來。”
“明天叫人來把這玩意填了!”
宋文彬惱火指着車子掉下去的位置說道:“誰設計的台階!”
“是是是,一定填了!”
老張打着包票說道。一邊說他檢查了一下車,發現保險杠也側裙都因爲掉落的沖擊裂開了,他有些猶豫道:“老闆,要幫你叫保險公司嗎?”
老BYD很破,宋文彬不想叫保險公司,煩躁的擺擺手,否決了老張的提議:“明天再說,我打車回去。”
老張哪裏能讓老闆打車回家,趕緊把宋文彬扯進自己A6裏,說道:“老闆,我送你回去。我送你回去。”
“我回S市。”宋文彬心不在焉說。
“我也去,我順路。”老張說道。
宋文彬聽他這麽說便坐在車裏,當然,他心裏惦記着霍雨把手環交給博物館的事,一直悶悶不樂的靠在座椅上看着窗外。
老張久經人事,一眼看出了宋文彬心情不佳,當下便問:“老闆,你是不是最近累的厲害?”
“嗯。”宋文彬當然不會和老張解釋其中緣由,敷衍了嗯了聲。
“我說老闆啊,你都連續工作好多天了,壓力這麽大肯定不行,人會撐不住的。”老張憂心忡忡試探道:“你要不要……放松一下啊?”
嗯?宋文彬不解看着老張:“放松?”
“我也經常去S市放松的,我經常去S市一家按摩會所,這不,今天湊巧了,你要不要一起去啊,那裏的技師很不錯的,我請你。”
宋文彬郁悶的眼神立刻變得銳利起來。
老張一看老闆眼神變了,趕緊解釋道:“正規的,老闆,你别亂想啊,真是正規的。”
宋文彬盯着老張一會兒,發現他并沒有撒謊,當下有些恹恹的靠在椅子上:“爲什麽不呢?帶我去看看。”
“诶,好的好的。”
老張高興的說道。
果不其然,二十分鍾後,老張帶着宋文彬來到了一家頗爲豪華的會所。宋文彬下車後打量了下四周,戴起了口罩,他看着老張新買的A6,又看着老張熟練的帶他換手牌換鞋進門上樓,心裏盤算着是不是得找個理由給這老B登削減一下福利,酒色财氣沒一樣不通的。
不過老張說得的确沒差,這裏确實不是藏污納垢之地,燈光是米黃色的,技師進門的時候也都提着按摩和修腳用的箱子。
“先生是做中式還是泰式還是韓式的。”
“泰式的。”老張很熟練。
“我随便。”宋文彬嘟囔。
十分鍾後,宋文彬靠在椅子上,泡着腳,心裏的思緒卻止不住的翻湧。極地和深海的一幕幕在他腦海中翻滾,令他無法平靜。
“先生你覺得這個力度可以嗎?”
年輕的女技師按着他的腿問。
“嗯。”宋文彬哼哼唧唧。
老實說他現在心事重重,真的感受不到太多技師的力度,或許老張讓他放松的好意要落空了。
“先生你躺好,我給您按下頭。”
技師柔聲說道,将宋文彬的腦袋放在了腿上,開始揉他的太陽穴。
宋文彬躺在腿上,年輕女子的體溫和皮膚觸感從後腦勺傳來,令他短暫的忘掉了現實,但取而代之的卻是一股熟悉的躁動。
這股躁動自從果之悅的生意有起色之後便愈發明顯,而在此之前,甚至二十多年的時間裏,他感受到這股躁動的時間屈指可數。好像他快到三十歲才進入青春期一樣。
這怪異的激素水平讓他呼吸有些紊亂,身體不安的扭動了幾下。
“這個力度不行嗎?”技師趕緊減輕了力度。
“還…還行…”宋文彬緊張的扭了幾下頭,“你能拿個枕頭墊上嗎?”
“好的。”
技師趕緊拿了個枕頭給宋文彬墊上。減少了女性人體的直接接觸後,宋文彬感覺稍好了一些,但是那躁動并未消失,在生理上得不到滿足後,他的大腦開始幻想,他止不住的幻想極地那一瞬間的瘋狂,止不住的幻想如果身後的女人是蘇缇娜的話……
“别緊張啊。”技師輕笑道:“我又不會吃了你。”
“我沒緊張!”宋文彬羞惱。
“您都快把床單摳破了。”技師笑道:“我按過這麽多客人,沒見過您這樣的。”
宋文彬手觸電般松開。
隔壁沙發上正抽煙享受的老張轉過頭,擔憂的看着宋文彬,說道:“老闆,你是不是該找個女朋友了。”
“閉嘴!老張!”
宋文彬甕聲甕氣的訓斥道:“多說一句你這個月獎金就沒了!”
老張隻好閉嘴。
按了一通讓自己壓力倍增的摩後,宋文彬拒絕了老張請他宵夜的提議,迫不及待的回到了自己位于S市的家中,剛一回家宋文彬便直奔花房,試圖從自己的植物身上汲取一些平和。然而可惜的是初春百花凋零,看着那些光秃秃的枝幹,宋文彬内心的無名火燃燒的更熾烈了。
而寂靜的屋子和無監視無窺探的狀态更是讓他身體深處的火焰愈發燒灼,他幾乎是控制不住的打開微信,點開了霍雨和蘇缇娜的朋友圈,看着她們過往發的自拍,翻了一會兒後,他又覺得自己病态的像個瘋子,扔掉手機。
扔掉之後他給了自己兩巴掌,兩巴掌完全沒吊用,下樓之後還沒幾分鍾,他又打開D站的收藏夾,收藏夾裏是蘇缇娜早期沒什麽人氣時的變裝視頻,黑色蜘蛛俠的那種。
看了一會兒,他又忍掉手機,捂着臉嗚咽起來。
“搞什麽啊…不要給我添亂啊….明明賺了很多錢…明明事業在快速上升…明明…明明我還有節目要拍…”他自言自語,試圖說服自己,不要把注意力集中在那種事情上。
然而在失去現實的約束之後,他的身體已然蘇醒,而這壓抑數年的爆發,遠比他想象的更加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