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暗的地穴内,海吉拉之母賈瑪姬被宋文彬的話打動,說道:“最近這附近的社區有大量的十二至十五歲小孩失蹤,如果你能夠幫助我們找到那些小孩,那麽我将承認你是一個真正的海吉拉,并且,你可以保留自己的高。”
宋文彬聞言。擦擦汗,道,“首先,我的高我自己說了算,但我願意實現你的願望,作爲你從那群男人手下幫助我的回報,但你必須放了這位莫漢先生和他的部下,我需要他們的幫助,才能解決問題。”
賈瑪姬點點頭,對阿姆利特說道:“如果你不能幫忙找到失蹤的小孩,我會把你的妹妹獻給濕婆。”
“你膽敢這麽做,這個社區一定會加速死亡。”阿姆利特拎上褲子後警告道。
“行了别吵了,我的時間很寶貴。賈瑪姬,你先給我找幾個小孩做誘餌,阿姆利特,你待會兒帶着警員跟着我,現在正是夜晚,如果這周邊拐賣兒童的罪犯,此刻正是他們出沒的好時候。”宋文彬說道。
海吉拉之母同意了,在她的授意下,莫漢家族的兄妹二人被放下了柱子,隻是,妹妹妮塔被帶到了寺廟中的一個偏僻房間,被幾名海吉拉看守了起來。
而哥哥阿姆利特和其他幾名警員則被放開,在賈瑪姬的帶領下,從地道來到了寺廟外圍,這裏是一處破舊的貧民窟。
宋文彬走在貧民窟裏,可以看見街道兩邊的破屋内,一些皮膚黝黑,肩膀寬闊,一看就是男性的家夥,卻穿着絲襪和高跟鞋,站在那昏暗粉色的燈下,抽着煙,看着穿梭而過的隊伍。
這景象讓衛甯有些害怕,他瑟縮在宋文彬身邊,小聲問道:“厭,這地方好吓人啊…有女人做這種事就算了…爲什麽…爲什麽男人也做啊…”
宋文彬看着那些巷子裏的海吉拉,内心卻并沒有多少波動,他并不同情她們,也不讨厭她們,她們雖然存在,可對他來說又不存在,他隻是在想,如果能夠幫助阿姆利特和這群海吉拉解決一些表面問題,或者他能夠在尋找蘇缇娜和霍雨時獲得一些幫助。
“世界向來是以純淨和污穢并存。”宋文彬淡淡道:“沒有爲什麽。”
可宋文彬的話并不能使衛甯釋然,他忍不住問道:“喂,賈瑪姬,這些….都是她們自己的選擇嗎?”
“當然不是,我的姐妹,海吉拉人在以前是爲人帶來好運的貴族舞者,但現代人已經不相信這一套了,所以沒什麽辦法,有些姐妹們需要生存,所以隻能……”
一旁的阿姆利特聞言卻頗覺刺耳,譏諷的對衛甯說道:“這種話我聽多了,你不要聽信她的話,她們并沒有其他存在的價值,從古至今都一樣,所以隻能淪爲男人的奴隸,一切都是咎由自取。”
“随便你怎麽說,警察。但是在我看來,想找到自身的價值,就要爲社區服務。”
海吉拉之母賈瑪姬尖銳道:“這些年,我和我的海吉拉姐妹幫助這個社區解決紛争,搜尋小偷,甚至幫助那些無法行動的人獲得食物,在我看來,我比你們這群醉生夢死的警察更具備存在的價值。”
顯然阿姆利特對賈瑪姬的話不以爲然,試圖想要反駁她,但是附近的人看見她之後紛紛對她彎腰行禮,雙手合十,喚她海吉拉之母。也隻好閉嘴不再說話。
沒多久,他們穿過了這片混亂而污穢的區域,來到貧民窟裏一處相對幹淨的區域。這裏,賈瑪姬挨家挨戶的敲門,和這片區域的信衆談話,阿姆利特偶爾會幫腔幾句。宋文彬則一動不動的站着,等待他們商議出個結果。
商議結束之後,宋文彬便讓阿姆利特弄來了一些警用的追蹤設備,挨家挨戶的放在這個社區内所有十二到十五歲的小孩身上。
做完這一切之後,連續一天一夜都沒怎麽睡覺的宋文彬終于有些頂不住了,便一頭鑽進阿姆利特開來的路虎裏,和衣睡去。這一睡也不知道睡了多久,直到一陣劇烈搖晃,他才從睡夢中醒來。
睡前還是半夜,現在卻又是黃昏。搖醒他的不是别人,正是身下的這台路虎,此刻這台路虎正在印度坎坷的道路上快速行駛。
主駕駛的警員正和副駕駛的阿姆利特叽裏呱啦的說着宋文彬聽不懂的話。
宋文彬起身探頭看着副駕駛的阿姆利特,阿姆利特正面的凝重的盯着手裏一個平闆上,平闆屏幕上有一個紅點正在移動。
一旁的衛甯見宋文彬睡醒,便遞給他一塊面包,并爲他解釋道:“我們正在追蹤綁架者,二十分鍾之後,當地有兩個小孩在河邊玩耍的時候,被人拖上了一台面包車。”
“這麽快?”宋文彬覺得不可思議。昨天剛剛設下埋伏,今天就有人被拐走,說明這樣惡性事件發生的頻率相當之高。
“是的,他們還在現場發現了這個。”說着,衛甯将一個紅色的小針管拿給宋文彬看。
“這是什麽。”宋文彬咬着面包問道。
“是麻醉槍。”衛甯回答道:“他們用麻醉槍打人,然後把人拖走。”
好家夥,還真是有夠猖狂的。宋文彬有些震驚,他沒想到這種中國偷狗賊才會使用的下三濫的辦法在印度居然能堂而皇之的對孩童作用。
路虎跟着紅點一路前進,在街道上來回穿梭,不多時,他們便跟着紅點來到了城外一處破舊的廠房區。
宋文彬差不多吃完面包了,和衛甯還有一群警員從車上跳了下來,四處張望。這裏荒涼破敗,拉着鏽蝕的鐵絲網,到處都飛舞着白色垃圾。
遠遠的,還能看見一些正在冒煙的煙囪,和印度街道上那古老破舊的街道相比,這裏倒多了一些工業的氣息。
“那兩個小孩就是被送到這裏來的嗎?”衛甯問阿姆利特。
阿姆利特沒回答,他拿起對講機,說道:“留一組人在外面放風,另一組人跟我進去看看,不要大聲喧嘩,也不要和其他人通風報信。”
一通命令之後,阿姆利特帶着自己的平闆下車了。宋文彬和衛甯跟在他和幾名警員身後,走在這處破敗的工業園區之内。
南亞的夜風吹在二人身上,空氣中彌漫着濃烈的刺鼻氣息,氣息的來源是不遠處的管道,它從遠處的工廠延伸而來,此刻正在向河中排放污水。那污水在河中幾乎已經不能忍受,翻騰着冒出無盡的白色氣泡。
“厭,我們真的能找到人嗎?”衛甯忍不住在宋文彬身旁問道。
“别說話,小心點。”
宋文彬叮囑道:“罪犯也有可能非常狡猾,他們可能發現了小孩身上的追蹤器,然後把追蹤器摘下來,放在一個包圍圈裏。然後我們過去之後,沒有找到小孩,但是陷入了重重包圍,最後一番血戰之後,阿姆利特不敵死亡,我們倆最終也被綁架,然後被打暈,再醒來之後我們就已經躺在浴缸裏,一身是血,腰上傳來劇痛和空虛……”
“别…别說了…”
衛甯被宋文彬的黑暗幻想吓得不輕,他恐懼道:“再說我要辭職了,再也不幹了。”
宋文彬笑了笑,心裏又忍不住想到蘇缇娜和霍雨,時間又過去了一天,這兩個家夥還是沒回他電話,而他居然還沒有任何頭緒,真是該死。
然而和杳無音訊的蘇缇娜和霍雨不同,沿着污水肆意的河流走了不遠,阿姆利特和宋文彬他們就看見那廢棄的廠房邊停着幾輛面包車。
衆人走到面包車旁邊一看,車裏是空的,倒是廠房裏卻傳來嘻嘻哈哈的笑聲。
阿姆利特皺着眉頭,順着敞開的廠房大門走了進去,沒走多遠,他們就看到有幾個男子正圍在一個四四方方的小桌子邊玩牌,桌上堆着好些盧比。
幾名放風的人也湊近腦袋,看着那些人玩牌,完全沒有意識到門外有人進來了。
直到阿姆利特帶人走到他們身邊了,他們才從熱鬧的牌局中反應過來,一個個趕緊扔掉牌站了起來。
看見是警察後,那幾個人竟也不跑,反而顯得相當冷靜,其中一名戴着金表,手上戴着很多戒指的男人站出來,問阿姆利特:“你們是來做什麽的?”
阿姆利特冷着臉,走到那些人面前,問道:“被抓走的小孩呢?”
那打牌的幾人面面相觑,随後戴着大金表的男人手一指隔壁房間。
阿姆利特便走到那房間推門一看,果然就在裏面看到了四五個被綁着手腳的小孩,那些小孩躺在床上呼呼大睡,看起來是麻藥的勁還沒過。
阿姆利特看見被綁架的小孩後,不由分說的揮了揮手,他的手下立刻沖了上去,三下五除二的就把那幾名男人給按住,铐了起來。
宋文彬看着那些人被制服,心裏不免覺得有些不可思議。
就這?
他還準備和犯罪分子鬥智鬥勇大戰三百回合呢。
可是就這?
這就被找到了?
這個國家的罪犯未免也太不像話了吧,一點反偵察意識都沒有嗎,把人綁到這裏來之後就坐在桌上打牌了,甚至連警察進來了都沒反應。
這讓宋文彬覺得非常無趣。
可是再看看那些被抓到的家夥,他又覺得有些怪怪的,按理說這些家夥拐賣兒童被抓,多少應該有些懼怕才是,可是他們不僅沒有害怕,甚至很鎮定,就坐在地上,和阿姆利特反複扯皮,好像他們并不是拐賣兒童被抓,隻是在街上尿了泡尿那麽簡單。
阿姆利特也不廢話,抓到人之後就把他們推送進了警車裏,一路駛向當地的警察局。
盡管過程非常無趣,但宋文彬覺得無論如何自己已經完成了任務。等交差之後,他就可以繼續尋找蘇缇娜和霍雨的蹤迹了。
況且,有阿姆利特在,這一次警局裏的人無論如何也會把他當回事,認真幫他找線索了。
于是,當阿姆利特帶人來到警局後,他就和衛甯留在了警局的前台,咨詢着有關兩名失蹤同事下落的線索。
的确,這一次警察局的人沒有和上次那樣,把他們不當回事,隻是他們的工作效率卻依然拉胯,幾個人吭哧哈哧在電腦前找了半天也沒找出什麽線索。
就在宋文彬等得有些不耐煩之際,警局的樓上卻傳來嘻嘻哈哈的聲音,那個戴着金表和金戒指的家夥點頭哈腰的陪着阿姆利特和其他幾個警員走出了辦公室。
毫無疑問,那個戴着金表的家夥,正是先前被阿姆利特抓回警局的人口販子。
宋文彬目瞪口呆的看着這群人從自己身邊擦肩而過,去了院子裏。
一群人在院子裏聊了一會兒之後,那個戴着金表的家夥和警員低頭哈腰的說了幾句話,便對他們揮手告别,抽着煙,自在的登上了門口停放的一輛面包車上,揚長而去。
宋文彬驚呆了。他是如此錯愕,以至于蘇缇娜和霍雨都被他快忘到腦後去了。
他大踏步的走到院子裏的阿姆利特面前,直勾勾的看着他,問道:“這是什麽情況?爲什麽這家夥又被放出來了。”
阿姆利特沒吭聲,他眉頭緊鎖。
“喂,莫漢先生,說話啊。”
宋文彬催促道:“拐賣兒童無論在哪個國家都算是重罪吧,你們就這樣放了他???”
“他…他沒有拐賣兒童。”阿姆利特有些艱難說道。
“他沒有拐賣兒童?”宋文彬不解,“他不是街上用麻醉槍射人嗎?這還不算拐賣兒童?”
“不是,他是在找志願者。”
“找志願者?”宋文彬不解。
“不錯,幫忙測試新藥。”
阿姆利特說道,“測試新的麻醉藥,剛才那個男人給那些小孩一人拿了五萬盧比,告訴他們測試結束了。那些小孩也說自己是自願的,甚至包括他們的父母,都說這件事是經過允許的。”
“不是,這種話你也相信嗎?”宋文彬驚愕的問道。
“我信不信不重要,當地的警長是相信的。”阿姆利特冷漠說道。
“瘋了嗎?莫漢先生,這個地方的人瘋了嗎?”宋文彬實在沒忍住嚷嚷道:“五萬盧比就收買了嗎,如果真的隻是測試麻醉藥,那怎麽會有人失蹤十年都沒有回來,顯然這隻是被你們找到了才有這些說辭的,不是嗎?”
阿姆利特看着他,眼神中帶着化不開的無奈和遺憾。
看見阿姆利特的眼神,宋文彬哪裏還猜不出來發生了什麽,他看了看四周,震驚低語道:“那家夥賄賂了警察,是嗎?所以他根本不在乎被抓還是不被抓,所以他甚至連躲藏都懶得躲,因爲,這裏的警察早就知道人口失蹤的事情,他們甚至還能從這裏面分一杯羹,是嗎?”
“别說了。”阿姆利特搖搖頭,“别說了。”
“你肯定是知道什麽的。”宋文彬震憾道:“我聽妮塔說過,你是警務特長,那應該是一個非常高的職務吧,他們膽敢當着你的面做這種事,這你都不管嗎?”
宋文彬的話讓阿姆利特十分窩火,他小聲斥責道:“我知道又有什麽用,我是警務特長又有什麽用,我是西孟加拉邦的警務特長,又不是這個邦的特長,我把我自己地盤上的事管好已經很不容易了,再說了,這些制藥公司幾乎把持着印度的命脈,他們想要做點什麽我又能怎麽辦。”
“制藥公司?”宋文彬悚然一驚:“什麽制藥公司?”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