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蔓延的比想象中的還要快,古老寺廟中,冷戰依然在持續。
蘇缇娜抱着胳膊氣鼓鼓的坐在床上,先前霍雨的話讓她非常在意。她沒有想到,這個旅行了五六個國家的同事居然是這樣想自己,于是她放出狠話,想要證明自己。
話是放出來了,可是究竟要怎麽從這個密閉的房間裏脫身,她卻又沒有主意。
這時,門外響起了輕輕的敲門聲。
咚咚咚。
蘇缇娜一下坐直了身體,霍雨站起身,下意識的想要站在前面,但蘇缇娜把她拉了回去。
兩人屏住呼吸看着上鎖的門。
随後,伴随着咔哒一聲輕響,門開了。
出現在門口的是兩名僧侶,還有一個穿着五顔六色挂着很多金銀首飾的女人,女人很老,鼻子上穿着環,身材有些臃腫。
她站在門口,看着房間内如臨大敵的兩人,笑道:“你們好呀,二位姑娘。”
兩人沒有吭聲,霍雨一直想沖出去,綁架出現在她面前的任何人,然後勒令他們放了自己,但蘇缇娜一直攔在她身前,讓她有些難辦。
“這次我要自己來。”蘇缇娜背對霍雨道。
霍雨有點煩,擡腿坐在房間的桌子上,踩着椅子居高臨下的看着來人和蘇缇娜,想看她究竟要怎麽來。
門口那個老女人躬身沙啞說道:“我來給你們送晚餐來了,希望寺廟的齋飯你們可以喜歡。”
說罷,她讓開一個身位。兩名僧侶端着幾個錫盤上來了,雖說是齋飯,但其中并看不出有任何傳統意義上齋飯的影子,每個盤子裏都裝着各種肉類,還有被包在芭蕉葉中餅,看起來頗爲豐盛。
兩名僧侶把食物放在霍雨身旁的茶幾上,彎腰施了一禮,随後緩緩退下。
“我們可不敢吃。”霍雨坐在桌子上淡淡譏諷道:“我怕你們在飯菜裏下藥呢,要不你先吃一口。”
老妪聞言也不以爲忤,笑道:“這個當然可以。”
她每樣食物都夾了一些,放入口中。
可即便如此,霍雨也依舊坐在桌子上冷冰冰的盯着她,并沒有任何進食的打算。
蘇缇娜說道:“我說,這位大媽…”
“我叫薩拉莉。”大媽立刻說道。
“哦哦,薩拉莉女士。”
蘇缇娜友好的問道:“請問,貴寺将我們鎖在這裏,是何意呢?”
薩拉莉笑了笑,說道:“是這樣的,在印度,婚前的女性是不允許走出房間的,這是我們的習俗。”
“啥?”蘇缇娜一時沒反應過來。
抱着胳膊打算看戲的霍雨臉上更是露出驚愕的表情。
“婚前不能離開房間,隻有婚禮之後才能出去。“老妪一本正經的說道。
“可是這和我們有什麽關系?”蘇缇娜小心翼翼道:“請不要多想,我是說,我們的确會尊重你們的風俗習慣……”
“哦!”說起這個,老妪頓時興奮起來,她神神秘秘的說道:“今天我來正是想和你們說這些的,你們真的很幸運,被選中了成爲拉姆大祭司的妻子,擁有近距離侍奉難近天母感受極樂的機會!!”
“那啥,麻煩你再說一遍,我沒聽清。”蘇缇娜揉着耳朵說道。
“我叫薩拉莉,是拉姆大祭司的第七任妻子,我來這裏通知你們,你們已經被選爲聖女,侍奉拉姆大祭司左右,這是極其難得的榮譽,遠超你們在其中任何地方所能獲得的任何榮譽!”老妪嚴肅的說道,如同正在頒獎的主持人。
蘇缇娜呆呆的看着她,三觀炸裂。
這老妪的神态和語氣就好像一個精神病人在告訴她今天買的六合彩中了三百萬似的,聽起來瘋言瘋語,卻又好像無比認真。她無法理解一個正常人類是如何在見面的一瞬間說出這種話的。
“哈哈哈哈哈哈哈~”
突然間,房間裏爆發出一陣驚人的大笑。
原來是霍雨,她坐在桌子上笑得前仰後合,嘴巴都合不攏。
蘇缇娜有點懵裏懵懂的看着霍雨,這種話很好笑嗎???
“咳咳…不是,咳咳咳….老太婆你剛才說什麽來着?”霍雨笑得幾乎岔過氣去:“誰,誰想娶老婆?”
“拉姆大祭司。”老妪對這個女人大笑的姿态非常不滿意,斥責道:“有這種好事,你應該感激涕零才是,而不是在這裏哈哈大笑!”
“拉姆大祭司,是….之前廟裏面那個快死的老頭嗎?就最老的那個。”霍雨努力的回憶着。
薩拉莉皺眉瞪着她,生氣道:“我希望你能夠對大祭司保持必須的尊敬,但的确,拉姆大祭司的确是安吉拉寺廟内侍奉難近天母最久的人。”
“我滴乖乖,這裏的人都這麽自信的嗎?”
霍雨樂不可支得翹着二郎腿,托腮道:“他怎麽說,想要娶兩個?”
“是的。”
薩拉莉坦言道,絲毫沒有任何覺得不妥的地方。
“哦~”
霍雨品鑒的點點頭,若有所思道:“他想娶兩個,他受的了嗎,快入土的人了,不怕把自己給折騰死?”
“這就不用你擔心了,拉姆大祭司修行功力深厚,擁有恒河般源源不斷的精力和動力。”
薩拉莉驕傲的說道,說起這個,她就像打開了話匣子一樣,滔滔不絕的和兩人吹噓起了拉姆大祭司的種種功績,種種頭銜,種種成就。
但這些頭銜和成就在霍雨聽起來都是虛頭巴腦的,她問道:“這老東西這麽能幹,爲什麽不在河上修個水壩,這樣你們和奧裏薩邦就不用每年打架了。”
“水壩?那是什麽東西?”
老妪不解問道。
“好嘛。”霍雨攤開手:“合着我被一群猴子給關住了。”
說着,她吃吃笑起來:“挺好,怪自信的。”
這時,蘇缇娜終于三觀炸裂的震撼中醒悟過來,見霍雨正談笑風生,她不由咬住下嘴唇,感到一陣陣恥辱,在面對這種颠覆三觀的行爲之際,霍雨的接受力居然如此之強。
不可忍受!
“閉嘴,霍雨。你别說話。”她咬牙道。
“你不覺得這些原始人怪有意思的嗎?”
霍雨笑道:“咱們去了這麽多國家,沒見過這種吧,就算你那位韓國舔狗公子哥也沒這麽離譜吧。”
見霍雨這種時候還拿自己打趣,蘇缇娜更是生氣的瞪着她。
“好好好,我不說話,都交給你。”
霍雨靠在牆上,翹起二郎腿,整一副看戲的樂子人模樣。
蘇缇娜看着面前的老妪,強行擠出露出笑容。
“我說,薩拉莉女士,我很感激大祭司的欣賞,可是,這麽重要的事,他爲什麽不親自來和我們說,爲什麽要派你過來說。”
“這是我們的風俗,我本人當初嫁給大祭司成爲妻子的時候,就是她第二任妻子接引的。一晃都已經四十多年了,哎,時間真的是太快了呢。”她歡欣鼓舞道:“你們以後也要好好加油啊,争取爲大祭司帶來更多的妻子!”
什麽鏈式反應…
蘇缇娜感覺自己好不容易整理的三觀又有炸裂的風險了,她深吸一口氣,從口袋裏拿出了小本本,問道:“那我能冒昧的問一下,這位大祭司一共有過多少任妻子呢。”
“哦,這個我記得也不大清楚了,可能有179位,也可能有181個,總之不會超過兩百個吧。”
“噗呲。”坐在桌子上的霍雨忍不住笑道:“那還真的是怪少的呢。”
蘇缇娜瞪了霍雨一眼。
霍雨閉嘴。
“的确不算多,我聽說上一任大祭司有700多名妻子,可以說功力和修爲都非常深厚了。”老妪崇敬的說道。
“700個,他活了多久?”
“如果我沒有記錯,上一任大祭司在人間修行70年。”
“也就是說就算他從出生開始娶老婆,平均每年都要娶10個,平均每個月娶一個。”蘇缇娜快速計算道。
老妪掰着手指數了數,發現自己并不能繞過來,就嘟囔道:“差…差不多吧…”
她不想在自己不擅長的話題上糾纏,便命令道:“這樣吧,你們準備準備,這兩天我會教你們一些修行的方法,到時候你們可以和大祭司……”
“讓他自己來說。”
蘇缇娜卻不由分說打斷了薩拉莉。
“啥?”
“我是外國人,你們這的風俗對我不起作用,他既然想和我們發生點什麽,你就讓他自己過來,怎麽,難道他能隔空結婚嗎?”蘇缇娜說道。
老妪對這名女子全然反對的态度非常不高興,機械重複道:“我告訴你,這是至高無上的榮譽,這是最近距離侍奉難近天母的機會,這是擁有洗滌自身罪孽的機會……”
“那啥,我信大梵天,我不信什麽難近母。讓你主人自己過來。”蘇缇娜把速記本一收,說道。
老妪呆滞的看着她,眼神中流露出一絲兇戾,就像一隻因全款買房的媳婦不願意在房産證上寫兒子名字的自私婆婆。
砰!!
一盤咖喱雞毫不留情的砸在她的臉上。
老妪受驚,瑟縮後退,惶恐的抱着自己的頭,非常熟練。
“是我給你臉了嗎?”
霍雨已經不笑了,她冷冰冰的看着老妪說道:“做狗就要有做狗的覺悟,沒聽到她的話嗎?讓你主子自己來說。”
“是…是…”
老妪被砸了以後再也不見兇狠,甚至不敢回嘴,連頭上的咖喱都不敢擦,隻是躬着腰,逃也似的走了出去。
老妪走後,霍雨忍不住吐槽道:“這他媽得是被pua成啥樣才會同意這些人的要求?”
“我不知道…”蘇缇娜輕聲說道,突如其來的憂郁包裹着她,她甚至連責怪霍雨再次出手的心思都沒有,隻是坐在椅子上,手指深深的插在頭發裏。
霍雨見蘇缇娜心不在焉,渾身上下都散發着消極,便問:“你在想什麽,蘇蘇。”
蘇缇娜有些爲難,她沉吟良久,才說道:“霍雨,果真如宋大哥所言,這個世界上的人,其實都是瘋子嗎?”
霍雨一愣,輕蔑說道:“哼,宋文彬那家夥講的話,能信一半都算擡舉他了。我是覺得,肯定是有正常人的,隻是咱們運氣不是太好,碰見的都是人渣。”
“那這世界上,有沒有一個正常的定義呢。”
蘇缇娜問道。
霍雨想了零點一秒,煩躁道:“你問我幹什麽,我才不會想這種狗屁倒竈的東西,什麽定義不定義,主義不主義,我隻要過的開心就夠了,想那些有的沒的做什麽。”
“這樣啊…真是讓人羨慕呢…”蘇缇娜心情不知爲何有些低落。
“喂,我說蘇缇娜,你确定不要我出手嗎?待會那個老東西要是真的過來,我就擒賊先擒王,拿下他當人質。”
“你不相信我?”蘇缇娜問道。
“不是不相信,是不放心。”霍雨歎息。
“不放心?”
“不錯,你太沒用了。”霍雨說道。
聽霍雨這麽說,蘇缇娜卻忽然又有了幹勁,她一掃憂郁,傲然道:“輪不到你來說這種話,雨哥哥,我已經找到了破局點了。”
“真的假的。”
霍雨十分驚訝。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