制片人姜鹿給他們租的公寓在離阿姆斯特丹校區不遠的唐人街上,次日清晨,宋文彬起床來到屋外刷牙的時候,看見霍雨和蘇缇娜今天全都換上了一身學生裝,上身是深藍色小西裝,下身是藍色格子裙。正坐在客廳的茶幾邊,拿着一張地圖和制片人姜鹿在地圖上指指點點。
宋文彬一看見她倆這打扮就開始頭疼,昨天他實在累的夠嗆就先睡了,也不知道蘇缇娜和霍雨究竟找到沒有,但看着這身打扮他估計是兇多吉少了。
“昨天沒找到是嗎”他刷着牙,揉着腦袋嘟囔。
“是的,沒找到。”蘇缇娜說道:“今天我們要繼續找。”
姜鹿指着地圖說道:“阿姆斯特丹大學一共有三個校區,其中檔案室在市中心校區的辛格爾圖書館裏,不過那裏大概并不好進,是整個學校管理最嚴格的地方,我們也隻能給你們提供必要的幫助,但如果真的進不去,也隻能作罷了。”
蘇缇娜和霍雨但聽姜鹿這麽說,心裏多少有些不抱希望了。沒有确切的資料就不能确定範巴倫号的沉沒位置,可如果那些資料被荷蘭人封鎖起來,他們無論如何也不可能在茫茫大海中找到毫無記錄的沉船。
因爲過于失望沮喪,兩個女生都下意識的把目光看向一旁衣冠不整頭發亂糟糟站在原地一嘴白沫子的宋文彬。
“你們看着我幹嘛?”刷牙的宋文彬嘟囔道。
“你有沒有什麽辦法?”霍雨問宋文彬。
宋文彬錯愕,噴沫子道:“伱問我?我就是個掃垃圾的,我又不是神仙進不去就進不去呗”
話雖如此,在刷完牙吃完早餐之後,姜鹿還是開着車把宋文彬和兩個女同事一起送到了阿姆斯特丹的市中心校區。
霍雨和蘇缇娜下車之後就裝成普通的交換生,背着個包包在大學裏晃悠起來,拿着地圖尋找檔案室的位置。此刻市中心校區内學生人來人往,很少有人注意到戴口罩的蘇缇娜和霍雨。
兩人走了一會兒來到一棟看起來非常古舊的歐式建築前,這裏這是姜鹿在地圖上給她們标記的檔案室的位置,同時也是市中心校區的辛格爾圖書館。
兩人進入圖書館後,四處看了看,和先前另一個校區的圖書館不同,這裏的頗有種老式藏書閣的感覺。高高的石質拱頂,繁複的石雕和花紋。還有百葉窗外繁華的集市和運河,好像隻是進入了這裏,便回到了十八世紀那個叱咤風雲的海上王國。
沒有時間多欣賞一下這間古色古香的圖書館,兩人順着成排的書架漫步搜尋起來。
沒多久,她們就在圖書館的頂層通向檔案室的标志,看起來似乎并沒有姜鹿所講的那樣戒備森嚴。隻是,當兩人走到鐵門前,卻發現鐵門上有非常現代的指紋鎖。
正看着,有人在她們身後問道:“你們來這裏做什麽?”
兩人猛的轉身一看,原來是個花白胡子的老教授,他戴着老花鏡,手裏抱着一卷文件,皺着眉頭問道。
蘇缇娜被吓到差點跳起來,陡然被人問這麽一下,她一下有些心虛,連連擺手:“我我們沒幹什麽.”
霍雨卻很淡定,她坦然問道:“這裏進不去嗎?我們本在霍夫特圖書館找資料做研究,但是霍夫特圖書館說資料被移交到檔案館來了,讓我們來這邊找。”
蘇缇娜松了口氣,小心翼翼到躲在霍雨身後,這家夥的坦誠在這時候居然顯得遊刃有餘。
“哦”那個老教授打扮的人慢吞吞說道:“對不起,這裏是不對外開放的,請原諒。”
說話間,有兩個中年人從樓下走了上來,攙扶着他說道:“魯伯特導師”
“嗯,我們知道了。”霍雨點點頭,用英文對蘇缇娜說道:“資料找不到就走吧。”
蘇缇娜點點頭,難掩絕望的哦了一聲,亦步亦趨默默的跟在霍雨身後向樓下走去。
走到樓梯口的時候霍雨突然停下腳步,側頭用餘光瞄看着走廊盡頭。
大鐵門前,那老教授和他的兩個學生輪流按了一下大鐵門上的指紋鎖。大鐵門自動打開,三人進入鐵門後,那鐵門便再度關閉了。
兩個女生在大學城裏觀察檔案室的時候,宋文彬就拿着簸箕和掃帚在市中心大街上晃來晃去,看見垃圾就掃一下。
以前宋文彬在國内的時候覺得掃大街這活挺沒勁的,但是可當他真掃一下之後,他竟然驚奇的發現這活不僅比潛水舒服多了,甚至比當主播還要輕松,既不用整活也不用思考,甚至完全不必動腦子,看見垃圾,把垃圾掃進簸箕,完了。
隻是,他在這掃垃圾,一群節目組的人沒事幹,他們也不能去圖書館裏跟着蘇缇娜霍雨偷拍,隻能在他旁邊晃來晃去。
市中心校區的辛格爾圖書館毗鄰運河和集市,有很多人在這裏做生意。當然也有一些人在這裏站在箱子上說着什麽,一副慷慨激昂的模樣。宋文彬聽不懂他們在說什麽,但是看這些人年紀都蠻年輕,應該是附近大學的大學生。
宋文彬看他們身邊有一些散落的包裝袋和塑料瓶,就一路清掃了過去,然而剛掃到那幾個年輕人附近的時候,就有人給他發了一張傳單。
傳單上畫着一個冒煙的工廠煙囪,灰暗的地球,還有大大的标語。
宋文彬看不懂文字,不過他能看懂這上面的圖畫,大概就是節能減排反對氣候危機那一套。
但是這一套他是不吃的,不僅不吃他反而覺得這些人很蠢,有錢打印傳單不如花錢種點樹更實在。
況且,他來阿姆斯特丹已經收到很多傳單了,拿着傳單之後他也沒在意,走了幾步之後他就把傳單扔進自己随身拖的簸箕裏。
可是就這麽一個不經意的舉動卻立刻觸怒了那些發傳單的年輕人,他們三步兩步追上了宋文彬,把他圍住,大聲嚷嚷起來。
宋文彬這一下真的沒料到,隻見那些年輕人奪過他手裏的簸箕,從中翻出那張被扔掉的傳單,站在他面前大聲的質問他什麽。
宋文彬完全聽不懂他們在問什麽,隻好求助的看着一旁的節目組,衛甯一看自己偶像遭難,拔腿就要沖過去,但是卻被鮑利一手抓下。
拍了兩天掃大街的鮑利早就淡出鳥來了,見宋文彬突然被一群生性的年輕人攔住質問,他哪裏還會讓衛甯過去,一手抓着他一手拿着手機如饑似渴的拍起來,活像個瘾君子似的。
宋文彬見鮑利那樣,也知道他的德行,連罵都懶得罵,面對那群年輕人,他隻好抱着胳膊,保持緘默。
那群人年輕人不知道宋文彬不會英文也不會荷蘭語,隻當他是個外來務工的華人,圍着他叽叽喳喳的說個不停,義正言辭,正義感爆棚,面容扭曲。
罵了一會兒,鮑利沒過來,倒是霍雨和蘇缇娜兩人從大學區出來了。蘇缇娜一副如喪考妣的模樣跟在霍雨身後,她已經被這個近乎無解的任務折磨的快要精神崩潰了。
霍雨狀态還好,她剛走到運河邊的時候,就看見了被那群熱血大學生圍住的宋文彬。她趕緊拉着蘇缇娜匆匆趕了過去,在宋文彬面前攔住了那群推搡的年輕人。
蘇缇娜見宋大哥被人圍攻,顧不得沮喪,側耳傾聽了片刻,對宋文彬說道:“宋大哥,他們問你爲什麽對地球漠不關心?”
宋文彬聽完翻譯後無語。
娘希匹的,什麽時候地球輪得到他來關心
一個無論是體積質量能量都是他上萬億倍的超級龐然大物怎麽也輪不到他來關心啊。如果可以,他真的想磕幾個響頭祈求一下地球老媽趕緊來關心關心他,把那三件寶物賞賜給他讓他好方便交差。
但這種話他顯然不會對這些已經近乎魔怔的西方人說,這種行爲無異于對着微博誇國男,對着虎撲舔女性,最終隻會招緻衆人的反撲。雖然宋文彬心裏很清楚這些人是有病的,但是表面上他還是非常配合他們的。
“yesyesyes。”
宋文彬大聲說道,他拿過傳單:“ U are right!U are right!”
一邊說他還一邊露出痛恨悔悟的表情,輕輕給了自己兩個大逼鬥。
見宋文彬如此痛快的幡然醒悟,反倒把那些摩拳擦掌準備大幹一場的年輕人給整不會了。
蘇缇娜也趁機這些人說道:“他英文不好,看不懂傳單上的文字,不然也不會把傳單扔掉。”
那群年輕人聽了,實在挑不出什麽毛病,最後也隻能悻悻的指着宋文彬一下,随後離開了。
那群年輕人走後,霍雨看着宋文彬,欲言又止。宋文彬看着她,又看着一旁落寞的蘇缇娜,哪裏還能不知道發生了什麽。
“還是沒有找到嗎?”他問霍雨。
霍雨搖頭。
“沒關系。”宋文彬安慰蘇缇娜:“這才一天不到,咱們還有的是時間。”
“和時間沒有關系。”霍雨歎息道:“那個檔案室一般人根本進不去,門口不僅有監控,還有指紋鎖,那個指紋鎖一個人還打不開,還要三個人輪流按才能打開。”
宋文彬聽了她們倆的話倒是神色如常,雖然心裏失望,但也隻是歎了口氣,問道:“姜鹿能給我們弄來許可嗎?”
霍雨搖搖頭,說道:“我回來路上問過了,她弄不到,能讓我們進入那個大學已經是公司的極限了。”
“我們完了…”蘇缇娜突然悲戚道:“這項目也太難了吧,印尼找線索又找不到,來阿姆斯特丹找線索也找不到,這還怎麽進行下去啊…爲什麽老天要派我來做這種事啊…我怎麽可能做成這種事啊…”
連續的失敗已經讓這位年輕的大學生心态瀕臨崩潰。
宋文彬見她又開始哭鼻子不由無奈歎息道:“喂,蘇缇娜。這世上的事你覺得能成就能成,你覺得不能成就不能成,咱也沒什麽文化,現在最聰明的你都說不行,那咱們可真的不行了。”
“對啊…”霍雨說道:“咱們究竟有什麽辦法才能進入檔案室呢?”
“我們是進不去檔案室的,除非可以想辦法弄到指紋,如果能弄到指紋的話,我們可能還有點辦法…..”蘇缇娜流淚煩躁跺腳道:“可這種事簡直就是天方夜譚,需要的三個人都是不同的身份,不同的喜好,咱們怎麽可能有時間去研究三個人的喜好然後對症下藥弄到他們的指紋,咱們更不能用強,這裏可是荷蘭乃至世界的最高學府啊!”
霍雨聽她這麽說也是心有戚戚。
宋文彬聞言,默默從口袋裏掏出一根煙,蹲在運河邊抽了起來。
霍雨見自己和蘇缇娜在那裏想辦法,宋文彬卻蹲在地上抽香煙,跟二溜子一樣。
她不滿的踢了宋文彬一腳,輕聲說道:“來了國外好歹也收斂一下,不要像小混混一樣。”
宋文彬很驚訝,說道:“這裏是全世界最自由的國家,我蹲地上抽根煙怎麽了。”
霍雨無言以對,她就是不喜歡看宋文彬抽煙,但她也不好說,便道:“咱們在這想辦法,蘇缇娜都急哭了,你還一副無所謂的樣子,咱們還是不是一個團隊了,快想點辦法啊。”
宋文彬愣了一下,指着蘇缇娜說道:“辦法她不是都說了嗎,弄指紋啊。”
“弄指紋啊,你說得輕巧,你去弄啊!”霍雨惱火道。
宋文彬笑了笑:“隻是搞指紋而已,這有什麽難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