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四點,由于卡車司機來回的犁地,被破壞的冰路重新被恢複了,不僅如此,由于道路稀稀拉拉的被犁了幾遍,原本光滑的冰路此刻十分粗糙,反而更适合雪地通行了。
隻是,不知道是有人蓄意爲之還是作繭自縛,在修完路之後,那名修路卡車的車胎爆掉了三個,再也無法前進。
最後,隻能由剩餘的那個卡車司機開着車,帶着宋文彬一起,前往最後幾名卡車司機等待的城市日利古爾。
夜晚八點,他們穿越一百公裏的冰原,來到了外興安嶺的北麓,這個西伯利亞的小城市日利古爾。
雖說是城市,但是宋文彬把車開到這附近的時候,卻并沒有看見多少樓房,他隻看到一些白色的帳篷和小型木屋,呼嘯的風雪中,一些穿着厚厚毛皮大衣的蒙古人牽着矮種馬從路面彎腰走過,那些帳篷邊偶爾有零星的燈光。不過那些燈光卻并不是人家,在那零星燈光的照射之地,是一個個用石頭壘成的奇特小山包。山包上拉着無數布條,有的上面還擺着用于祭祀的食物。
看着窗外荒涼而奇特的異域風光,蘇缇娜在副駕駛問道:“你看過山海經嗎,宋大哥。”
“我怎麽可能看過那種東西”宋文彬無語:“你不要問我這種學術東西好嗎?”
“北三百八十裏,曰湖灌之山。其陽多玉,其陰多碧,多馬。湖灌之水出焉,而東流注于海,其中多鳣。有木焉,其葉如柳而赤理。”
蘇缇娜在副駕駛看着窗外牽馬而過的蒙古人和雪地中的蒙古包,小聲的吟了一段。
宋文彬對此毫無興趣,但霍雨忍不住坐在小床上問道:“這些是什麽意思?”
“根據現代學者的考證,這句話可以這樣理解,由賈格德山往北三百八十裏,有座山叫烏古爾山。山的南面住着日利古爾氏族,北面住着河濱夷及胡族。烏古爾水從這裏流過,向西流入東西伯利亞海,這裏住着薩内亞氏族。有一個氏族支系,是維柳河濱的車爾尼人。”
“真的假的,這些真的是山海經的記錄嗎?”霍雨無法相信:“亂謅的吧。”
“是真的,我小時候看過,也對照過地圖檢索過。”蘇缇娜說:“沒有錯的。”
蘇缇娜幾句話把霍雨講沉默了,雖說她不像宋文彬那樣厭惡學習,但她對文化的理解也僅僅停留在語文課本上的幾首唐詩宋詞的程度上。蘇缇娜知識的淵博程度對她來說是無法想象的。
她突然問道:“你去過夜店嗎?”
“沒有啊,怎麽了?”
“伱可以的。”霍雨稱贊道:“我喜歡你。”
面對霍雨突如其來的表白,蘇缇娜一下紅了臉,有些結巴:“啊?你你爲啥這麽說啊.好奇怪啊”
宋文彬卻突然把車停下來,關掉了車頭的車燈。車一停,後面那輛跟着的卡車也停了下來,前面的拉利莎也停了下來。
“你去過夜店嗎?”宋文彬反問霍雨。
“酒吧算嗎,以前我在省隊奪冠之後,和隊友一起去酒吧喝過酒。”霍雨輕聲說道,這還是她第一次在宋文彬和蘇缇娜面前提起過去的事。
“嗯,也行。”
宋文彬說道,他那起車内的對講機,說道:“你馬上找一個可以輕松領獎的位置,最好是酒吧那種放松的地方。”
蘇缇娜把宋文彬的話翻譯了過去,很快,那名司機就把卡車開到了宋文彬車輛的前方,開始帶路。
沒多久,他們就來到這個不大的小城中一處勉強稱得上夜市的地方,零下四十度的空氣中,有一些賣燒烤的攤販正在雪地上冒着煙,一些黯淡彩燈照亮着雪地上的木屋,木屋上能勉強看到一個霓虹燈管組成的bar字。
宋文彬在這裏停下了車。
霍雨有些好奇問道:“你爲什麽要帶我們來這種地方?”
“開車不喝酒,喝酒不開車。”宋文彬說道:“這條放在西伯利亞,應該也是适用的。”
霍雨微微一愣,随後立刻反應過來,咬牙微惱道:“你是打算讓那些冤種卡車司機喝酒嗎!?”
宋文彬打了個響指:“沒錯。”
“好嘛!”霍雨說道:“你打算怎麽讓他們喝酒?”
宋文彬笑了笑,他打開車門,下車将拉利莎拉到了卡車駕駛室裏來了。拉利莎不知道宋文彬拉自己進來幹嘛,嘴裏一直嘟囔着他聽不懂的話。
“我和蘇缇娜不能過去,因爲當時他們在海蘭泡的時候見過我們,所以我們過去就肯定露餡了,他們肯定會警覺。但是拉利莎和霍雨你他們沒見過,在海蘭泡集合那天,霍雨你在睡覺,拉利莎你則是後來才加入我們的。所以待會你們要跟那個司機一起進去,把那幾個司機灌醉就行。”
蘇缇娜把宋文彬的話翻譯給拉利莎,拉利莎摸着下巴,若有所思。
“哈?我怎麽讓他們喝酒?”
宋文彬的話讓霍雨惱火,她說道,“我拿酒瓶子砸暈他們還差不多!”
宋文彬都服了,他說道:“拜托,這是拍攝節目,不是打家劫舍,你别動不動就動手好嘛。”
“那你說怎麽辦?怎麽灌醉他們?拿酒瓶往他們嗓子眼插嗎?”
“喂,這種事你們也要來問我嗎?”
宋文彬不滿道:“你們可是三個女人,你們生來不就是爲了搞定男人存在的嗎。”
“放你的血屁,我生來就是爲了赢!而且我隻會物理上搞定男人,你說得那種事對我來說太玄乎了。”霍雨冷笑說道。
“不灌醉他們我們怎麽赢?”宋文彬着急道:“你拿出點女性魅力出來啊!柔和一點,溫婉一點。你這麽好看,不要浪費你的才能啊!”
“你覺得我好看嗎?”霍雨秒問。
“好看啊,我覺得你五官很精緻。”宋文彬坦言說道。
霍雨别過頭去,眼睛看着窗外,有些飄忽。
蘇缇娜抱起胳膊,眼睛骨碌碌亂轉瞄向鏡子裏的自己。
拉利莎在旁邊小聲說了幾句什麽,蘇缇娜翻譯道:“姐姐說讓你化妝進去,她說你的嘴巴比女人的身體更可怕。”
宋文彬聞言一愣。
“哈哈哈哈哈~”
一旁的霍雨突然在車裏笑的前仰後合。
“笑屁啊笑!”宋文彬惱怒道:“這是工作,嚴肅點好嗎?”
“沒事.難得聽見有人說你口活好,哈哈哈哈~”
霍雨哈哈笑着說。
蘇缇娜也哈哈大笑起來,她蜷縮在副駕駛的椅子上,臉通紅通紅的,手上卻忍不住掏着霍雨。
一旁的拉利莎雖然聽不懂兩個女孩在笑什麽,但也被他們的笑容所感染,總是面無表情的她嘴角也微微上揚。
“活你大爺啊,這是拍節目啊!”
宋文彬趕緊捂住攝像頭,怒斥霍雨和蘇缇娜:“你們給我拿出點專業精神出來啊!”
回應他的是壓抑而得意忘形的笑聲。
不知笑了多久,兩個女生才止住笑。
宋文彬惱火的說道:“總之,蘇缇娜,你拿幾件薄點的衣服給拉利莎,讓拉利莎打扮的正常一點,霍雨,我覺得你那件森綠色毛衣就很好看,待會兒那些人來了,你穿着毛衣下去勾引他們。”
“你要死啊!”
霍雨指着溫度計大罵道:“外面零下四十度,你穿毛衣試試??”
“又不是一直穿,再說,酒吧裏肯定有爐火呢!”
說完,宋文彬下車了,把車留給了幾個女生,讓她們在裏面換衣服。
盡管霍雨并不樂意,但是爲了勝利,她還是依言穿上了那件森綠色毛衣,戴着個金色小懷表,穿着個黑色沖鋒褲就下來了。下來之後她差點沒凍暈過去,抱着膀子就沖進了酒館之中。
拉利莎稍微多花了一點時間,她在車裏稍微化了點妝,下車的時候頭發散開,穿着一件蘇缇娜的高領毛衣和黑色連褲襪,剛一下車的她就立刻吸引了周圍一堆吃燒烤人的目光。
相較于霍雨,她在這樣的低溫中就顯得從容多了,路過宋文彬的時候還沖他眨了眨眼。宋文彬立刻想到那不可描述的夜晚,尴尬的笑了笑。
兩個女生離開後,宋文彬重新登上了卡車,将解放卡車開到了酒吧後一個寬大的蒙古包後面,藏了起來。随後,他和蘇缇娜一起下車,冒着寒風向酒吧走去。節目組的攝影師也從東風裏站了出來,跟在他們身後,拿着小型設備拍攝。
來到酒吧之後,嚴寒消失了。
霍雨和拉利莎坐在酒吧角落的一張桌子邊,酒吧裏坐着好些男人,都有意無意的看着進酒吧的幾個姑娘,她們的穿着在這樣的溫度中着實惹眼。
宋文彬對這樣的惹眼效果很滿意,他找來那名老六,讓他打電話給其他卡車司機,讓他們立刻來酒吧領獎。
老六一個電話之後沒多久,酒吧的窗戶外面就傳來卡車碾過冰面的聲音。
順着窗戶向下看去,路面上開來兩台卡瑪茲。看型号,正是此前在海蘭泡遇到的那幾台車的其中之二。
宋文彬看見卡車過來,嘴角不禁露出一絲冷笑。這一路又撞又别的,把他弄得有夠惱火,現在這幾個家夥可算落進他手裏。
然而和快意的宋文彬不同,蘇缇娜臉上卻有些不安,她捅了捅宋文彬對他使了個眼色。
宋文彬會意,兩人把帽子拉了起來,挪到了酒吧最角落的桌子上。
“不對啊,宋大哥”
坐定之後,蘇缇娜依偎在他身邊耳語道。
“怎麽不對了?”宋文彬問。
“那天我們在冰河上,被兩台卡車司機别了,拉利莎打爆了他們的輪胎。”
“對啊。”
“今天有兩個司機破壞冰路,又被我們抓了。”
“我知道啊。”
“那按理說還剩三台卡車,畢竟一起出發的時候是七輛。”蘇缇娜小聲說道:“現在外面隻來了兩台,還有一台車不見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