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學考個好成績,給自己和父母争點光…..别學我…..往那一躺沒出息,還得讓人唠一輩子……我知道我是什麽樣的人,我已經成笑話了……得讓人講一輩子,背在我身上的名聲永遠擦不去了……從和女生玩暧昧的時候開始到現在,甚至到以後都會一直背着,我是一隻雙标狗…..”
次日清晨,夢到自己直播塌房身敗名裂道歉退網的宋文彬被屋外的一陣喧嘩弄醒。
嘿呀!
他猛地從床上坐起來,冷汗涔涔!
随後心驚肉跳拿起自己的手指看了看。好在并沒有鈎子挂在他的手指上,身旁也并沒有人影。
再看向隔壁的木床,上面也沒有人。隻有霜凍的窗戶和燃燒的餘燼無聲的訴說的他此刻正在西伯利亞的事實,而昨夜發生的一切,很大可能并不是一場夢幻泡影。
呼…
呼…
呼…
連續喘息好幾口,他擦了擦自己腦門上的冷汗。
居然睡昏過去了,說好的隻是閉目養神.媽的還做了那麽可怕的噩夢……
宋文彬怔了一會兒,随即趕忙從床上爬起來,來到屋外。
原來是一輛大油罐車從雪地上開了過來,休息站的人正拿着各式各樣的工具聚在油罐車旁買油。而一頭白色頭發的蘇缇娜赫然在其中,很是顯眼。
他很想質問對方是不是腦子壞了,但是顯然他不能和一個青春期還沒過的大學生計較這種東西。浪漫幻想是她的特權但不是宋文彬的特權。他才不會讓自己的噩夢成真。
見攝影師們已經擺好了器材,宋文彬顧不上屋外的嚴寒,匆匆來到蘇缇娜身邊,問道:“你們有錢嗎?”
“沒有,不過我們剛剛和加油站的老闆商量了一下,他說可以用砂糖橘來換柴油。”蘇缇娜說道。她看着宋文彬,神色如常,好像昨晚那麽幹的人并不是她一樣。
媽的….
宋文彬用力把昨天晚上的事甩出腦袋。
他才不管蘇缇娜中了什麽邪跟他玩那出,既然對方臉皮這麽厚他自然不能落于下風。
“那我們是不是還得去拿橘子?”宋文彬若無其事的問。
“不用,都說好了。他帶會開車幫我們把油送過去。”蘇缇娜說道。
“太好了。”宋文彬松了口氣。
蘇缇娜看着他笑,即便宋文彬的臉皮看見那笑也有點心驚肉跳,立刻扭頭離開。
路上正好碰見霍雨端着一盆雪進了屋子,他趕緊鑽進去跟在她後面,相比于蘇缇娜那張笑臉,他甯願去面對霍雨那張臭臉。
果不其然,霍雨沒給他好臉色,頤指氣使說:“你别用我盆,自己燒水去。”
舒服了。
宋文彬心想。
霍雨燒化了雪,在屋内洗了洗臉,宋文彬從一旁的小賣部的拿了根牙刷,出來時卻碰見拉利莎正提着一箱汽油向自己的雪地摩托走去,兩隻雪橇犬跟在她身後轉來轉去。
宋文彬很驚訝,他本來都以爲拉利莎已經走了。畢竟他們原先的計劃就是拉利莎呆一晚上回去,然後他們在這個聚集地重新找一個向導,帶他們去雅庫茨克,可是沒想到她并沒有走。
雖然昨夜他的職業生涯差點被拉利莎給毀了,但是他并不責怪拉利莎。相反,宋文彬甚至有些嫉妒她。她并沒有什麽規矩限制,想和誰幹柴烈火都可以,而他卻不行。
宋文彬來到拉利莎身旁,問道:“你待會兒什麽時候走啊,回去的時候一起,我拿兩筐橘子給伱帶着。”
拉利莎看着手機上的翻譯,說道:“我改變主意了。”
改變主意了?
宋文彬看着翻譯,心裏咯噔一下。
這是什麽意思,不是說好了要換向導嗎?
這時候,蘇缇娜晃到宋文彬身邊,說道:“早上的時候她和我們說了,要送我們去雅庫茨克。”
“額”
宋文彬撓撓頭。
搞什麽啊!
他内心大喊道,變臉未免也太快了吧!
昨晚的事你難道還想再來一次嗎!!?
短短一天,宋文彬深刻理解了什麽是請神容易送神難,猶豫半晌,他小心翼翼問:“霍雨沒意見嗎?”
他指着正在小賣部門口喝熱可可的霍雨問道。
“她?她沒有啊。”蘇缇娜說道:“她一點都不在乎呢。”
宋文彬:
這一刻他發誓,下次再找向導一個要找個男性向導。
早上簡單的洗漱完之後,四人兩狗重新踏上了旅途,隻不過這一次,他們乘坐在商店老闆的小面包車上,就連導演那台東風猛士的車頂上也被挂上了兩箱柴油。
宋文彬不知道昨晚發生了什麽,這位向來中立客觀理性外加袖手旁觀一心看戲的導演居然大發慈悲的同意他們把柴油放在他那尊貴的車頂上。
但是這個變化無疑是宋文彬樂意看見的。
回到昨夜抛錨的那台解放軍卡前,宋文彬有些不忍卒視,熄火一晚上後,這台車已經整個被凍成了冰坨坨,别說車門了,就連輪胎也被凍死在地面上,根本動不了。那排氣管後面挂着長長的冰疙瘩,好像水晶大便似的。
不敢想象,如果他們沒有跟着拉利莎前往休息站,将是多麽可怕的光景。
好在老闆常年生活在西伯利亞,對這種事也見怪不怪了,他拿出鋼釺開始鑿冰,鑿不到的地方就用噴火槍,他拿着噴火槍燒車的各個角落,烤完油箱烤門把,烤完門把烤輪胎。足足烤了兩罐子氣之後,那些厚厚的冰層才融化開來。
燒完車後,老闆又往卡車水箱裏裏倒開水,衆人忙活了一上午,這才把車給重新打着了火。
車輛加滿油重新啓動後,老闆搬走了二十多箱砂糖橘,宋文彬讓老闆多拿幾箱砂糖橘,自己則要了老闆的噴火槍,以備不時之需,老闆同意了。
得到了砂糖橘的商店老闆很滿意,臨行前,老闆拉着蘇缇娜,叽裏呱啦的說了一大堆話。
蘇缇娜回到駕駛室後憂心忡忡的說道:“老闆說,前面的一趟路非常難走,我們要非常小心,因爲那條路上經常有卡車司機出事,被凍成冰棍。”
老闆的話沖散了那迤逦一夜中小小的不可思議,三人面面相觑,這一刻他們重新站在西伯利亞冰冷的土地上,面對着無窮無盡的未知。
帶着不安,三人重新駕車跟在拉利莎身後。很快,他們就來到了一處山脈附近。這處山脈非常陡峭險峻,它矗立在一望無際的荒原中,巍峨壯觀。
“這裏是什麽山?”
車内,宋文彬下意識問道。
“斯塔諾夫山脈。”
霍雨看了眼地圖回答道。
“不叫斯塔諾夫山脈。”蘇缇娜又忍不住糾正,“這地方叫興安嶺。我們現在的位置就是外興安嶺,以前也是中國的地盤。”
宋文彬非常驚訝,自己跑了足足有三兩夜天,少說跑了也有四五百公裏了,結果居然還沒有出古代中國的版圖。
隻是,沒有時間去感歎曆史上的故事,一個散落的十字架出現在宋文彬眼前的道路旁,在那十字架後面,則是一個翻倒的卡車殘骸,也不知道是什麽時候翻倒的卡車,已經被冰雪腐蝕的不成樣子了。
前方路過的拉利莎停了下來,她來到宋文彬的車窗邊,敲了敲窗戶,宋文彬打開車窗。她站在車邊叽裏呱啦說了幾句。
蘇缇娜翻譯道:“這位姐姐問你要幾個橘子。”
宋文彬趕緊拿了幾個橘子給她,不過她并沒有吃,隻是拿着一個橘子放在十字架前面,又祈禱了一下之後,才繼續帶着宋文彬他們繼續前進。
一路上,冰路曲折蜿蜒,盡管興安嶺的景色壯美絕倫,但負責駕駛的宋文彬不得不小心翼翼,因爲車輪下的雪原被很多車軋過,坑坑窪窪的并不平坦。而在道路兩旁,時不時的就會看到各種奇特的宗教圖騰和側翻的汽車殘骸。
路過那些殘骸時,拉利莎都會在旁邊放一個橘子。
每當她做這些事的時候,宋文彬内心便有些敬畏。也不知道這條寒冷的山脈究竟吞噬了多少卡車司機的性命。
正開着車,前面的拉利莎再次停了下來,宋文彬以爲她又要橘子,趕緊把車停了下來給她拿橘子。
然而這一次拉利莎卻并沒有拿橘子,她敲了敲宋文彬的車窗,示意他下車。
宋文彬和蘇缇娜一頭霧水的下車了。
“發生了什麽,不是要橘子嗎?”蘇缇娜問道。
拉利莎搖搖頭,帶着兩人順着冰路一路往前,随後,指着冰路的地面讓宋文彬看。
宋文彬低頭一看,頓時看出了不對頭。
那冰路之上,竟然突然出現了大片大片破碎的冰層,這些破裂的冰層亂七八糟的凸起,尖銳處十分鋒利,在黯淡的陽光下閃閃發亮。矮的有他小腿那麽高,高的甚至有他膝蓋那麽高。
如果隻是一小截破裂的冰層倒也罷了,可是自從宋文彬站立的位置,破裂的冰層就一路向前延伸,幾乎看不到盡頭。就仿佛他們突然來到了一處由寒冰構成的荊棘叢林裏一般。
宋文彬看着這條冰路,臉色不好看,這要是沒有拉利莎的導航,他們貿然開到這樣的荊棘路上來,輕則輪胎破裂,重則側翻出事也是等閑。
這時候,霍雨也從車上下來。
她看着這破碎的冰路,想到沿途的那些卡車殘骸,臉色非常難看。
“這究竟是怎麽回事?”
她問道:“這路好好的怎麽就壞了,維修嗎?”
蘇缇娜把他們的疑問告訴拉利莎,拉利莎彎腰摸了摸冰路破碎的凸起後搖搖頭,說道:“這些冰錐看起來很新,立起的時間不超過一個晚上,這裏的雪很大,幾天能下一米多深,如果超過兩個晚上,這些冰錐就會被冰雪淹沒。不過很顯然,這些冰錐是人爲的。大自然根本無法形成這種東西。”
“有人把路鏟成了這樣嗎?”
蘇缇娜心有戚戚說道。
“這就要問你們自己了,這種情況,我在往年從來沒有見過。”拉利莎說道。
聽完翻譯後,宋文彬看着霍雨,霍雨也看着他。
深吸一口氣,宋文彬說道:“蘇缇娜,拉利莎,你們去後面。把後面的車攔住,讓他們不要走這條路。”
蘇缇娜見宋文彬神色凝重,也點點頭。
在經過拉利莎的同意後,宋文彬走到拉利莎的雪地摩托邊,騎在了摩托上,喊道:“霍雨,你跟我一起去查看一下。”
霍雨點點頭,她摘下車旁邊的斧子,坐在了宋文彬的車後面。
宋文彬控制着雪地摩托,帶着霍雨順着旁邊的雪坡,一路向高處駛去。來到小山坡頂端的時候,宋文彬舉目眺望了一下,果然在很遠很遠的地方看見了兩個黑色的小點點,看輪廓,應該是卡車。
“我是不是想的沒錯。”宋文彬問霍雨。
霍雨點點頭,冷笑道:“平路上撞一撞碰一碰就算了,在如此危險的道路上,居然還敢坑害我們,當真是沒把我們當人看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