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溪一号工業園區内,霍雨靠在辦公室的椅子上,一手裏拿着冰美式,一手拿着手機,漫無目的的刷着。每刷一會兒,她就忍不住打開微信瞧一瞧。
然而随着時間一分一秒流逝,一直等到了晚上,手機那邊卻始終沒有沒有任何回複過來。如果說淩晨的詢問還能用太晚來解釋,那麽現在的沉默就已經說明對方并不想和她說話。
“真是混賬.”
霍雨扔掉手機,靠在椅子上喃喃道。
她打定主意以後再也不會主動和這家夥說一句話。
這時,一名手下闖入辦公室,用英文大聲說道,“霍主管,監控上有異常。”
霍雨立刻翻身坐起,“什麽異常?”
員工将一個平闆放在霍雨面前,霍雨拉下平闆看了看,在昨夜她修補的重點盯防部位,有幾個人正在鐵絲網外鬼鬼祟祟的東摸西摸。
霍雨立刻坐直身體,她盯着監控看了幾秒鍾之後,起身從旁邊的牆上取下一根警棍,說道:“走,去看看。”
伴随着命令的下達,頓時工廠安保部門有條不紊的運作起來,幾十名身穿同款員工服的保安戴着鐵盔拿着電擊棍,跟在霍雨身後大踏步向工廠外圍走去。路上看見霍雨的人紛紛彎腰鞠躬,大喊霍主管好。
此刻,天已經黑了。霍雨帶着人來到工廠邊緣的荒地邊,在這裏,她左右一擡手,身後的人立刻分成三股,左右兩邊包抄,其中一股跟在她身後,大踏步向那幾個在工廠外面鬼鬼祟祟的人沖過去。
那幾個人也是機靈,看見有人來,毫不猶豫拔腿就跑。
霍雨大聲喊道:“站住!”
一瞬間,幾十道手電筒四面八方的亮起來。
那幾個人慌不擇路,在工廠外的野地連續跳躍狂奔。
霍雨在他們身後緊追不舍。
然而更加刺眼的光芒從黑暗中射出,伴随的還有引擎的嗡嗡聲。
幾輛摩托車從野地的土堆後鑽了出來,那幾人頭也不回的跳上摩托車,他們開着摩托車,撞開從側翼包抄上來的安保人員,不要命的從長滿雜草的坡道上沖了下去,在滾滾煙塵中跑得無影無蹤。
霍雨見這些人逃的如此之快,知道自己遇上慣犯了。
她走到那名被撞倒的員工邊,将他攙扶起來。那名員工感激,連連說自己沒事。霍雨看了看四周,說道:“這些人來這裏踩點,肯定是在謀劃什麽,去,找找看,看看能不能看到什麽作案工具。”
一群人打着手電在黑漆嘛烏的的工廠外圍找了一圈,果不其然,在路邊的水泥管裏找到了一些大鐵鉗子和絕緣手套小型電鋸還有其他一些雜七雜八的工具。
“這些人是來偷線纜的。”
員工說道,“以前我們就有線纜失竊過,都不知道他們從哪裏過來的。”
“可惡,早知道他們有車我們也開車過來了。”
霍雨咒罵道:“要是抓到他們,肯定是大功一件。”
她新官上任,迫不及待的想展現自己的能力,讓這幾個家夥跑了,卻不是她想看見的。
“能提前知道就已經很不錯了。”
一旁的手下安慰她,“收繳了這麽多作案工具,他們肯定也不好過。可能好長一陣子都緩不過來呢。”
“這算什麽,去,把他們經過的路上給我鋪上鐵釘子。”
霍雨冷厲命令道:“還有,再給我找二十條警犬過來,警犬你們能弄到吧。”
“能能弄到.”
“天一黑就來,還弄的這麽隐蔽。哼,可能工廠裏有他們的内應。”霍雨摸着下巴嘟囔道:“也有可能是監守自盜然後一起分贓也說不準。”
一旁的手下心有戚戚看着這位雷厲風行的主管,意識到她開始動真格了。
另一邊,宋文彬好不容易和自己的母親解釋完自己正在工作的事實,擡頭一看天都黑了。他吃着坨掉的泡面,心裏有些悶悶不樂。
不打電話吧又覺得不當人子,打完電話吧心裏又後悔,還不如不打電話,母親李悅并不知道他的工作,電話裏還一味的勸說他早點回去接手什麽電信公司的活。言辭悲傷的誇張,好像離開了電信公司他就要不久于人世似的。
吃完泡面,宋文彬打算照例在長椅上休息一晚。
可另一邊卻晃晃蕩蕩走來了一個帶着手電的保安,他來到宋文彬身邊,拿手電指着他,叽裏呱啦的就說開了。
語言不通,宋文彬不知道他在說什麽,也不想知道他在說什麽。但是保安的言辭愈發激烈,言語間還時不時的指着一旁路燈上的攝像頭。
宋文彬大概明白了這位保安老哥的意思。
這是不允許他睡公園的長椅上呢。
宋文彬無奈的起身,保安不讓睡椅子,他還不想睡椅子呢。見鬼哪個正常人會喜歡睡公園長椅,還不是因爲窮嗎?
被保安驅離公園的宋文彬皺着眉頭在首爾的街道上亂逛起來,公園的長椅不能睡,外面的賓館又太貴,他身上又隻有三百塊錢,究竟該去什麽地方呢?
想來想去,宋文彬又想到了那一晚看到的漆黑嘛烏的村莊,他記得.在那個村莊旁邊,還有一個類似鄉鎮的地方,也不知道那個地方物價怎麽樣,如果物價足夠便宜的話,他說不定也能在那裏對付幾晚,直到養好手指。
這麽想着,宋文彬跟着導航再一次向首爾的九龍區走去。
這一走走了足足三四個小時,等他再次來到首爾邊緣的九龍區時,已是深夜。
看着遠處那黑漆漆的夜色,他停下腳步,開始在周邊的店鋪内詢問是否有居住的地方。
然而一路問下去,這裏的旅店要麽動辄兩三百一晚上,要麽就經營着皮肉生意,宋文彬壓根不想進去。
宋文彬估計自己的手還需要一周左右的時間才能好,幾百塊一晚上的店他是不想了,住一晚明天就不知道吃啥了。
時間來到深夜,疲憊的宋文彬不想再走路了,他直接找了個牆根坐了下來,打算就地對付一晚。
他剛坐下來沒多久,遠處的黑暗中就走出幾個年輕的身影。那是幾個吊兒郎當的年輕人,他們一邊走一邊大聲吆喝着什麽,手舞足蹈,言辭激烈。
宋文彬看見有人過來,本能的站起來,神色戒備。
那幾個年輕人從宋文彬身邊擦肩而過,向着不遠處的一家小超市裏走去。
宋文彬松了口氣,覺得這地方人來人往,不利于休息,于是想要換個位置。
然而這時,身後有人用韓文大聲喊道:“喂!你,等一下。”
宋文彬聽不懂那些人在說什麽,他也沒有回頭,隻是匆匆走路。
那幾個年輕人對視一眼,随後快速來到宋文彬身邊,将他圍了起來。
宋文彬莫名被圍,自然不高興,眉頭緊鎖。
一名流裏流氣的年輕人站在宋文彬身邊,叽裏呱啦吊兒郎當的說着什麽。
宋文彬聽不懂他的話,隻是一聲不吭。
那幾個混混見自己的話沒有得到回應,以爲宋文彬在瞧不起他們,言辭便愈發激烈起來,手上也免不了有些推搡的動作。
宋文彬心底歎息,他不知道是自己天生體質招麻煩,還是首爾就這鳥樣。
他開口說道:“我不會韓文,你們誰會中文,出來翻譯一下。”
他開口說話,幾名混混聽不懂,更是叽裏呱啦。
宋文彬見他們叽裏呱啦沒完沒了,也是有點煩,就大聲問了句,“這裏沒人會中文嗎?”
混混還是聽不懂,不過有人已經開始在他身上摸來摸去了。
這時,旁邊的超市裏走出來一個年紀和宋文彬相仿的黃發青年人,他手裏提着一袋面和兩瓶酒,聽見呼喊聲,他向宋文彬方向看過來,口中大聲用韓語說道:“幹什麽幹什麽?”
幾個混混聽見聲音,動作稍微收斂了一些,不過仍然很興奮,他們沖那名黃發青年伸手揮舞,讓他過來。
黃發青年提着酒過來,聽完幾個混混的話之後,上下打量着宋文彬,有些不耐煩的用蹩腳的中文對他說道:“我的朋友讓伱借點錢給他們買香煙,你有嗎?”
宋文彬眉頭皺起,攔路要錢,這種事他也不是沒遇到過,在尼日利亞的時候他就沒少遇到這種事。不過他身上僅有幾百塊錢,自然不準備破财消災。
“你們哪裏看出我像有錢人了?”宋文彬說道:“我正準備睡大街呢。”
黃發青年幫忙翻譯了一下之後,那幾個混混卻不依不饒。黃發青年翻譯道:“我的朋友說你不像韓國人,到首爾來的外國人都很有錢,他們也不要很多,就想借錢買包煙而已。”
宋文彬想了一會兒,想到了崔大使那天晚上和他說的話,于是他搖了搖頭,淡淡道:“我說了,我很窮,估計和你們一樣窮,窮人和窮人不應該相互傷害,而應該團結互助。”
黃發青年聽了他的話之後愣了一下,還是把他的話翻譯過去了。
但是對面那群混混聽了他的話之後已經很不耐煩了,甚至有人等着眼睛,伸手就要來揪他衣服,試圖使用武力。
但黃發青年大喝一聲,制止了他們的動作。
随後對宋文彬翻譯道:“我的同伴不在乎什麽團結幫助,他們就想要錢買包煙。”
看着那群激動的混混,宋文彬很平靜,他說道:“你幫我跟你朋友翻譯一下,我可以和他們做生意,如果他們有人想抽煙,我可以付錢來買。但同時我也需要住處,如果他們願意爲我提供住處。那麽這就是一次愉快的交易,大家互相幫助,如果他們不願意給我提供住處,那這就是一次粗暴的搶劫。”
頓了頓,宋文彬說道:“你問問他們,究竟是願意頂一個搶劫犯的名聲,還是願意做一個雪中送碳的義士。”
宋文彬說完之後,看着那名黃發青年。希望他幫忙翻譯一下自己的話,但是黃發青年并沒有翻譯,相反,他隻是呆呆的看着宋文彬,嘴唇微張。
一旁的混混等得不耐煩,大聲的叽裏呱啦。
黃發青年沒看那些混混,也沒有爲宋文彬翻譯,隻是默默從口袋裏取出一萬韓元,交給了那些混混。那些混混得了買煙錢,對着宋文彬大拇指朝下,做了幾個粗鄙的手勢,随後開開心心的去買煙了。
宋文彬很驚訝,問道:“你怎麽不幫我翻譯一下呢?”
黃發青年笑了笑,向宋文彬伸出手,說道:“因爲我想做那個義士,不想把機會讓給他們。”
宋文彬有些無語,但還是握了握男青年的手,說道:“謝謝你幫我解圍,請問你知道附近有什麽便宜的住處嗎?”
“走,跟我來,我帶你去我家。”
男青年說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