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島上的天也黑了。雖然此前宋文彬在這個島上看到過一台拖拉機,但那也是唯一一點文明痕迹,事實上,島上那些零星的電線杆和電燈泡絕大部份都是擺設,天黑之後,最亮的反而是天上的星星。
隻是,那些星星并不能照亮地面,所以霍雨和那兩個黑人在宋文彬眼裏就成了幾團模糊的黑影,任他如何去看都無法看清。
蘇缇娜有點不安,天黑之後,她趕緊将宋文彬拉起來,說道:“走,去救她。”
“等會。”宋文彬說道。
“那邊有兩個黑人呢。”蘇缇娜焦急。
“你等會兒。”
宋文彬小聲提醒蘇缇娜。
在宋文彬的壓制下,蘇缇娜不得不耐下性子等待。
突然,前方的幾團黑影突然迅速扭動起來,其中悶哼不止。
好像有人被捂住了嘴巴不讓叫。
蘇缇娜起身就要過去,宋文彬卻再次拉住了她。
果不其然,漆黑中傳來霍雨的罵聲。
“臭XX,老虎不發威,你當本王是病貓呢!”
再然後,伴随着一聲短促的慘叫。
之後便是重物落水的聲音。
還不止一聲。
撲通撲通兩聲。
聞着空氣中的那股子臭味,宋文彬有點想吐。這瘋女人簡直喪心病狂!
“媽的臭死我了.”
漆黑中,霍雨嘟囔着,捂着鼻子匆匆離開。
這時候,蘇缇娜再也按耐不住,大聲喊了聲:“霍雨!”
霍雨聽見了喊聲,身形一頓。
“蘇蘇?”
“是我們!”
蘇缇娜輕聲說道。
“靠!”
霍雨連忙調轉方向,向宋文彬這邊摸過來。
宋文彬見她過來,有些嫌惡的說道:“你把那倆人怎麽了?”
“丢茅坑裏去了。”
霍雨說着哈哈笑起來:“他們還想吃我豆腐咧,沒辦法,我就請他們自産自銷了。”
“真有伱的。”宋文彬皺眉說道:“略微懲戒下好了,幹嘛非得這樣?”
“你同情,你同情你去撈他們啊。”
霍雨立刻嗆道。
身後的旱廁裏,傳來嘔吐和慘叫聲。
蘇缇娜跺腳,說道:“哎呀,這種時候你們還吵,咱們快點離開這裏吧!”
“你記得路?”宋文彬問道。
此刻天很黑,幾乎分不清方向。
“我記得!”蘇缇娜笃定說道。“跟我來。”
宋文彬和霍雨跟在蘇缇娜身後,三人一邊摸黑趕路,霍雨還一邊抱怨:“媽的這裏的黑鬼非說我吃了他們的神,見鬼,這些家夥崇拜豬,你們敢信,我真想把他們都送去伊朗。”
“這麽牛逼嗎?那你下午怎麽還給去地裏他們的豬神贖罪啊?”宋文彬揶揄。
蘇缇娜噗呲一聲立刻捂住嘴。
霍雨一愣,惱火的捶了宋文彬一下。
“臭賤人你知道的多啊,早就過來了是吧!”
“我們擔心你呢!”蘇缇娜說道。
“真的嗎?”霍雨問。
“真的。”宋文彬真誠道:“我們可擔心你呢。”
“我呸!”
霍雨劈手奪過宋文彬手裏的攝像機,“等片子剪出來,我要好好檢查一下你到底有多擔心我!”
說着,她拿着攝像機拍起來,一邊拍還一邊笑道:“這次怎麽樣,輸的心服口服了沒有?”
“輸?”宋文彬驚訝,“我輸什麽了我?”
“你丫輸了手機啊。”霍雨得意道:“告訴我,誰才是加勒比海上的王者?”
“我輸了手機?”宋文彬嗤笑:“你手機呢?”
霍雨一摸口袋,站定身體,咬牙氣沖沖說道:“靠,你不說我還沒注意,那些尼哥把我的手機給收了!”
“怎麽樣,回去拿?”宋文彬調戲她。
“你等着!我這就回去拿!”
霍雨說道,就要往回走。
蘇缇娜趕緊拉住了她,“你可行行好吧,我的祖宗诶。”
她哀求道:“你吃了人家豬,還把人家扔茅坑裏去了。現在還敢回頭拿手機,到時候咱們怎麽死的都不知道了。”
霍雨不樂意,“那你們認輸,你們現在認輸,承認我赢了,我就不回去拿手機。”
“做夢!”
宋文彬和蘇缇娜異口同聲說道。
霍雨扭頭就要走。
宋文彬趕緊和蘇缇娜一起拉住了這尊瘟神。
宋文彬:“你别惹事了好嗎,這個破島上可沒大使救咱們,節目組都不在,你要是再捅出什麽簍子,我都不知道怎麽救你。”
“誰要你救!?”霍雨嗆道。
“你忘了大使的話啦?”蘇缇娜小聲提醒她:“咱們現在不占道義呢。”
“我靠!”霍雨不忿,“我怎麽知道豬是他們的!?那兩人要是給我點個燈不吃我豆腐,至于掉坑裏嗎,我怎麽就不占道義了,你們别編排我好嗎?”
話雖這麽說,霍雨畢竟沒再往回跑。
“好了好了。”宋文彬息事甯人說道:“要決出勝負,咱們回了咱們的島,有得是辦法決出勝負,這一回暫且打平,如何?”
“你誰跟你丫打平啊,是不是我先登島?”霍雨嚷嚷。
“行行行,這回你赢,但是赢了手機,好了吧,最終勝負我們回去再比。”
霍雨這才作罷,沒再吵吵,也沒再回頭拿手機。
隻是一邊趕路,一邊悶悶不樂說道:“好不容易弄到手機,哼,那手機裏好多樂子呢.真是可惜了.”
“我都不心疼你還心疼”蘇缇娜小聲抱怨道。
正說着,宋文彬忍不住停下腳步,問道:“大副,你确定這方向是對的嗎?”
“怎麽了?”蘇缇娜問。
“咱們怎麽離山越來越近啊?”宋文彬說道。
雖然天色很黑,但是那座火山巨大的輪廓倒是清楚,宋文彬分明感覺火山越來越近,而伊甯号停泊的地方在海邊,是火山的反方向才對。
蘇缇娜看了看四周,有些局促不安的說道:“诶,我記得北極星的位置是在那邊的啊,北極星在這邊南邊就在這邊,可是怎麽回事,我記得我是從南邊上來的啊,不應該啊”
宋文彬捂臉歎息。
見蘇缇娜舉着手指對着天空一頓稀裏糊塗的亂指,霍雨有些受不了了,罵道:“看書看傻了你,這裏是中美洲,是不是北半球都不一定你還看星星!我是有多白癡才跟着你跑!”
她站定後四處看了看,選了個方向說道:“來,走這邊!”
無論霍雨選擇方向的依據是什麽,那個依據似乎都不太準确。宋文彬跟着她又跑了半天,大海倒是沒看見,反倒是空氣中那股酸苦的發酵味倒是越來越濃。
最終,霍雨也不得不停下腳步。
因爲一堵漆黑的土牆擋住了他們的去路,土牆窗戶裏面有一絲微弱的燈光,很顯然,他們此前并沒有遇到過燈光,所以這個地方是一個完全陌生的地方。
“我說,你們能不能稍微靠譜那麽一點點。”
宋文彬忍不住說道:“你們但凡靠譜一點也不至于一點譜也不靠吧!”
“閉嘴,”霍雨惱怒的說道:“九零後學什麽零零後抖機靈。”
“零零後吃你家大米了?”
蘇缇娜忍不住說道。
“閉嘴閉嘴閉嘴!”
霍雨胡亂的說道,她閉起眼睛,好像要把腦電波射去宇宙一樣把手指比在太陽穴。
宋文彬冷眼看她發功。
“啊!!”
霍雨睜開眼,恍然大悟。
“怎麽了?”蘇缇娜小心翼翼問。
“我得到了老天的提示。”
霍雨煞有介事的說道:“因爲天太黑,影響了我的判斷,所以老天把咱們帶到有燈光的地方來了。”
宋文彬忍受着空氣中彌漫着的酸苦發酵味,說道:“老天把你性别都能弄反了,難怪把我們帶這鬼地方來了。”
霍雨指了宋文彬一下,給了他一個掌嘴的威脅。
蘇缇娜小聲說道:“天太黑,我們去哪裏都看不清路,正好這裏有光,我們進去看看,看能不能弄點火,這樣走夜路也方便點。”
霍雨,“老天就是這個意思。”
不管老天究竟是什麽意思,宋文彬還是和兩個同事走進了這面有些破的土牆,這裏原來是一個破破的院落,院落裏面還停着一輛老舊老舊的拖拉機。宋文彬看見這拖拉機,明白了那些甘蔗被割下來後送到了這個地方。
土牆有一道鐵門,不過那鐵門也沒鎖,霍雨稍微一推就進去了,三人做賊一樣蹑手蹑腳來到院子裏面,院子裏面到處散落着成堆的甘蔗渣子,酸腐發酵味就是從中傳來的。
“真是的,也不知道掃一下。”霍雨嫌棄的小聲說道。
“這裏好像是個酒廠。”蘇缇娜小聲說道。
“酒廠?甘蔗酒嗎?”宋文彬問。
“朗姆酒啦。”蘇缇娜說道:“朗姆酒是用甘蔗做的,在加勒比乃至全世界都很暢銷呢。”
宋文彬一聽頓時嘴角分泌液體,就連空氣中那股酸苦味也香甜起來,他已經很久未曾喝過一滴酒了。
說話當口,霍雨探頭往光亮的地方看了眼,并沒有看到人,倒是看道一摞很大的老舊機器,躺在亮着微光的屋子内。那機器旁邊還有很多黑漆漆的鐵皮桶,鐵皮桶散發着刺鼻的氣味。
“小度,小度。”霍雨叫道。
蘇缇娜不知道他在叫什麽,宋文彬提醒她,“叫你呢。”
蘇缇娜這才反應過來,上前就給了霍雨一拳頭:“叫誰小度呢?”
“那是什麽?”霍雨指着屋内的機器問道。
人形百度盯着它看了一會兒,說道:“這是好像一台柴油發電機。”
霍雨恍然大悟,“難怪一股柴油味。”
随後,她又喜悅道:“柴油!那我們用柴油造個火把,不就能照明了嗎?”
“去你的吧!”宋文彬小聲駁斥道:“炸不死你,别給我惹事,尼日利亞那事你忘了嗎?”
“又不在這點,怕什麽?”
霍雨說道,她偷偷打開門,溜進了屋子裏。
蘇缇娜卻皺眉嘟囔道:“柴油?柴油沒那麽好點着吧。”
宋文彬眉頭緊鎖跟在她後面。
霍雨來到那幾個黑色鐵皮桶前,打開桶往裏瞅了瞅,說道:“沒多少油了,桶都是空的。”
說着,她晃了晃桶,那些桶發出咣當咣當空蕩蕩的聲音。
宋文彬見桶都空了,喜憂參半。
喜的是至少炸不死人,憂的是照明問題不隻該如何解決。
霍雨盯着鐵皮桶看了一會兒,說道:“咱們可以用根棍子,塞進去剮點油渣點着,這樣就有火把了。”
“你帶火了?”宋文彬問:“總不能鑽木取火吧。”
霍雨從兜裏掏出打火石:“野外求生第一條,随身攜帶打火石,海水泡了都沒事,比打火機不知道高明多少。”
宋文彬:
蘇缇娜還在一旁嘟囔:“柴油.柴油真的能點着嗎?”
“廢話。”霍雨說道,“柴油點不着怎麽用。”
說着,她跑去屋外,找了根曬幹的甘蔗梢子過來,往鐵皮桶裏捅了幾下。梢子再拿出來時,表面粘了不少黃色的液體。霍雨興高采烈的拿着油梢子來到院子裏,掏出打火石,往梢子上打火。
結果打了半天,火星子倒是直冒,可是油梢子卻一點反應都沒有。
蘇缇娜忍不住說道:“這是柴油,不是汽油,就算你拿明火也是點不着的。”
“啊??”霍雨狐疑道:“真的假的?”
“真的,柴油不是汽油,揮發性很低,隻能在高溫高壓環境下燃燒,你這點火星子還是别白費力氣了。”
“你早說啊。”霍雨氣呼呼的扔掉梢子。
“早說了你也不聽啊!”蘇缇娜惱火的說道。
兩個女孩拌嘴的時候,宋文彬卻對屋子裏的機器産生了興趣,或許從小在鄉下長大,他對這種柴油機本能的感到有些熟悉。特别是他看到地上那根黑漆漆的金屬搖把之後。
“喂,喂,霍雨,蘇蘇。”宋文彬低聲喚道。
兩女從屋外又鑽進來。
宋文彬拿着金屬搖把問道:“這玩意你們見過嗎?”
霍雨一頭霧水,倒是年紀更小的蘇缇娜驚呼,“這不是手搖拖拉機的啓動棍嗎!”
宋文彬笑出聲,“就是那玩意。”
“有什麽用?”霍雨懵懂問。
“有了這東西,就可以啓動這台發電機了。”
宋文彬指着發電機上的一個孔洞說道,這種老式發電機可以手搖啓動。”
說着,他又走到發電機的連接屋外的位置,指着上面纏繞的電線說道:“這些應該就是這個小村子的發電裝置,如果我們能啓動這台發電機,外面的燈就能亮了,有了照明,我們就能确定方向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