幹涸的混沌池。
始皇與武安君來了，作揖見禮：“見過風源道友。”
對于這位地府金仙，始皇表現的很客氣，因爲接下來，還要指望他打開地府之門。
“太初已經全部告訴吾了，吾可以開啓地府門戶，也願意與大秦結盟。”
風源直言道：“但具體之事，是否能成，還要請太初道友，如地府一行之後，等待酆都大帝的決定。”
“這是自然。”始皇微微颔首。
武安君也松了口氣，酆都大帝，是地府的主宰，僅次于平心娘娘。
自從平心娘娘開創地府之後，便沒有插手地府事物，一切都是酆都大帝在管。
而酆都大帝也不是誰能都見的，一般仙人，也隻能見到十殿閻羅。
“不知道友，何時回歸地府？”武安君問道。
始皇微微擡手：“風源道友剛剛恢複神智，可休養一段時日，再開啓地府不遲。”
“倒也不必，吾知曉大秦之難，雖然前方有西皇天國阻攔，但周圍的混亂仙人，也足以讓大秦陷入危險之中。”
風源直言道：“吾即刻便可與太初道友，打開地府之門，前往地府。”
“帝師一起通往？”始皇皺眉。
他本以爲，風源回去之後，和地府談的差不多了，才會邀請李道塵前去。
如今地府封閉多年，裏面是什麽情況，誰也不清楚。
李道塵淡笑道：“無妨，吾也走一遭地府。”
“大秦故土之内，尚有地府之門，可在故土開啓，不受混亂之影響。”
風源感歎道：“大秦雖弱，卻将故土守護的極好，風源欽佩。”
“朕出自故土，自當守護故土，朕在，故土便在！”始皇傲然道。
若無大秦的守護，藍星在這個時代，就會被混亂侵蝕，淪爲混亂的一部分。
李道塵調動空間法則，帶着風源跨越空間，回歸故土。
武安君跟随而去，負責守護李道塵的安全。
雖然李道塵并不需要，畢竟他已經轉化成先天混沌魔神，金仙境内，難尋敵手。
他若不是對手，武安君也不可能勝過對方。
但這是始皇一片好意，他也不好拒絕。
故土南荒，隻是一群普通人族，偶爾會有幾個，有巫族血脈。
如今的南荒，還未徹底成爲巫脈，隻是更古老時期，遺留的一小部分。
風源帶着李道塵，來到一片山脈之中。
神聖的幽冥之氣彌漫，地道法則顯化而出。
嗡
萬丈地底深處，塵封已久的地府之門，浮現無窮幽冥之氣，門戶緩緩開啓。
風源化作一道流光，遁入地底，李道塵和武安君緊随而去。
穿過地府之門，沒有群山，而是一顆顆星辰。
這裏每一顆星辰，都是幽冥之氣彌漫，遍布地道法則。
“這是，陰間？”李道塵怔然。
“太初道友，不會以爲，陰間隻是一個世界吧？”風源笑道：“陰間與陽間相存相依，一個世界，怎可能容納所有星辰？”
“是吾狹隘了。”李道塵作揖道。
以前接觸的地府，都隻是一個世界，沒想到，是一個浩瀚的星空。
“不知如何尋到酆都大帝？”武安君出聲問道。
“這就要看太初道友了。”
風源道：“吾多年不曾回來，早已不知地府如今是何情況，而且酆都大帝，乃幽冥主宰，非我所能見。”
“帝師有何辦法？”武安君問道。
李道塵微微搖頭：“還需要風源道友指點，該如何行動。”
“去時間領域，隻有通過時間的考驗，才能見到酆都大帝。”
風源沉聲道：“時間的考驗，極爲兇險，縱使是吾，也不敢前去，隻能拜托太初道友了。”
李道塵眼中閃過一絲異色，道：“那就去吧。”
“時間的考驗？吾等皆爲金仙，萬古不磨，時間不加身，有什麽兇險？”武安君凝聲問道。
風源搖頭道：“吾也不知，不曾闖過。”
李道塵調動空間之道，虛空浮現一個空間通道，風源指引方向。
地道幽冥，他也曾參悟過，陽間的法則，在這裏也不曾失去作用。
天道地道，相依相存，法則相通。
三人跨越空間，來到一處銀白色星域。
歲月的氣息流淌，時間在這裏變幻，銀白色流光，像是能将任何東西消磨。
武安君目光一凝，一柄仙劍激射而出。
銀白色光芒閃耀，無窮的時間氣息彌漫，那柄仙劍，竟是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腐朽，化爲灰燼。
“居然連金仙境仙器，都抵擋不住片刻？”武安君神情終于凝重：“難道，萬古不磨的金仙，也擋不住這裏的時間？”
“自然擋不住。”李道塵沉吟道：“這裏是時間祖巫的領域吧？”
風源微微點頭：“想和地府合作，隻能通過此地。”
“吾明白了。”李道塵淡然笑道：“你做不了主，也要驗證吾的血脈，是否真與祖巫有淵源。
你在大秦時，說的再好，也隻是取得吾的信任，擔心吾不放你回幽冥。”
“嗯？”武安君目光一凝，眼中殺意彌漫。
風源平靜道：“确實如此，吾再信任伱，也不可能帶着地府，去和混亂拼個你死我活。
你需要地府的支持，隻能通過祖巫的考驗。”
“帝師，讓吾前去吧。”武安君沉聲道。
李道塵擺手道：“不必了，吾也想看看，這歲月能否奈何得了吾的道體。”
說完，李道塵一步踏出，步入時間領域。
眉心的青蓮印記，綻放淡淡光芒，玄妙之光，籠罩他的身軀。
先天混沌魔神，萬法不加身，就算是時間也不行！
“若是帝師回不來，吾會讓你爲帝師陪葬！”武安君冷聲道。
風源不語，靜靜看着。
時間流淌，歲月氣息沒入李道塵體内，卻是不曾有絲毫反應。
李道塵快速向前而去，身上同樣彌漫着時間的氣息。
融合十二祖巫精血，時間法則，他亦是掌握。
銀白色星域，李道塵的身形，漸漸消失，徹底被歲月所淹沒。
李道塵全力走着，先天混沌法力流轉全身，歲月的氣息，迅速讓開一條通道。
時間幽幽，不知過去多久，似乎是萬年，似乎又是一瞬間。
眼前銀白色光芒，倒映出一幅幅畫面。
是未來，也是過去。
未來，是五十萬年以後，廣玄真人收徒的時代。
過去，也是他曆經的一個個時代，于他而言，早已是過去。
未來，過去，究竟有什麽不同，他已經無法分辨。
别人的過去，是他的未來；他的未來，成了别人的過去。
李道塵内心平靜，任由這些顯露出來，面對古老的存在，他也無法隐藏。
看着一世世的自己，李道塵一時間有些迷茫。
追求成仙永恒，自己已經是萬古不磨的金仙。
心願早已達成！
自己又在追尋什麽？
或許，隻是單純想要明白，自己爲何來到這裏，如何解決混亂，見證過去的曆史，攀登更高的境界。
嗡
蓦然，虛空之中，一雙巨大的眸子浮現。
一尊人首龍身，全身赤紅的身影，龐大的身軀，隐匿在時間之中，不見任何虛影。
時間祖巫，燭九陰！
“逆流時間的存在，讓吾久等了。”
燭九陰聲音缥缈，卻又話鋒一變：“或者說，順流而下，剛剛開啓新一世的存在。”
李道塵輕歎一聲，道：“一世世的出現，瞞不過時間祖巫。”
燭九陰身子盤旋，将李道塵圍繞在内，周圍銀白光芒，依舊映照着李道塵的幾世。
“你說，這些是過去，還是未來？”燭九陰問。
“過去，還是未來？”
李道塵低聲喃語：“以前的吾，堅定認爲是過去，現在，立足古老歲月，吾分不清了。”
過去，還是未來？
他的過去，别人的未來。
但若是站在這個時代，眺望後世，那就是他的未來。
從這個時代算起，伴随着天地限制，曆經一個個時代，成爲普通人。
“那你又如何劃分，你的現在？”燭九陰再次道。
“吾的現在？”李道塵思索，仰頭道：“吾所立足的時代，便是現在。”
“過去，未來難以分清，或者說，你的過去是未來，未來也是過去。”
燭九陰咧嘴笑道：“你可要想清楚，若是無法明白，終有一天，你會永遠沉淪在歲月之中，困守時間之内。”
李道塵眉頭緊鎖，他的腦海，想到了太易。
太易究竟與自己什麽關系，他爲何能鎮壓時間長河？
如今時間長河，不是有這位祖巫嗎？
以燭九陰的實力，應該能夠鎮壓時間長河，何須太易？
“你還有漫長的時間去想，現在，可以說說你見吾的目的。”時間祖巫道。
“祖巫既然能看出吾的來曆，又豈會不知吾的目的？”李道塵反問道。
“當然知道，你想請地府出兵，聯合始皇，對抗混亂。”
時間祖巫神情忽然嚴肅起來：“但你想過，救下無數早已死去的仙神，幹擾了時間長河，你會付出什麽？”
“早已死去的仙神？”李道塵面色一變：“什麽意思？”
“這本就是一個，早已寂滅的世界，西皇天國最終無法對抗混亂，在混亂中隕滅。”
時間祖巫淡淡道：“而那混亂，最終會影響整個天道，互相厮殺，最終自己走向滅亡。”
“自己走向滅亡？”李道塵一怔。
曆經幾世，他自然知道，西皇區域的仙神，早已滅亡了。
消失在歲月長河之中，隻剩下華夏的神話仙神。
混亂獨大，亦會幹擾天道，讓天道失衡，最終走向滅亡。
“你什麽都不用做，這方世界自會走向寂滅。”燭九陰再次道：“這本就是一個，早已瀕臨死亡的世界，何不等紀元終結，混沌重開，混沌青蓮可庇護你，重生混沌，締造獨屬于你的時代。”
“那你們，出現在這裏的目的呢？”李道塵望着他，道：“你們不屬于這個世界，爲何又出現？”
燭九陰愣了一下，旋即冷嗤道：“你屬于這個世界嗎？”
李道塵微微一呆，那久遠的記憶，似乎早已塵封，如今卻再次打開。
“吾的到來，也是你們做的？”李道塵問道。
燭九陰緩緩搖頭：“是過去的你，也是未來的你，将吾等請來的。”
“可現在的吾，還不知情。”李道塵皺眉道。
過去與現在，交織在一起，讓他越發分不清了。
“還是回到之前的話題，你真的決定，救下早已死亡的仙神？”
燭九陰俯視着他：“依本座看，不如就讓混亂終結一切，你留下火種，重開新的紀元。”
“那你們呢？”李道塵再次問道。
“我們？自然是從哪來，回哪去。”燭九陰淡笑道。
李道塵想到了天佛，齊天，複蘇之後，都不知去向。
“吾還有一個問題，你是一道念頭，還是本體？”李道塵問道。
“如今到了這個時代，自然是本體。”燭九陰淡然道：“一道念頭，可鎮壓不了時間。”
“那吾明白了，請地府出兵吧。”李道塵作揖道。
“嗯？你明白什麽了？”燭九陰皺眉。
“你們會白來一趟？”李道塵反問一聲，道：“以前吾不明白，秩序與混亂，現在忽然想通了。
你們處在秩序的世界，而這裏是混亂的世界。”
“你們讨厭混亂，但也讨厭秩序，正如上個時代，師尊廣玄真人曾言。
天地初開，大能建立秩序，上清不同意，最終落敗，最後卻打破了秩序，混亂降臨。”
“你們在秩序的世界，待的太久了，久到你們已經厭惡，卻又不敢輕易打破秩序。”
華夏的神話，天庭建立，諸多仙人位列仙班，秩序約束。
如廣玄真人所言，秩序久了，仙神會厭惡。
他們永恒不朽，卻也意味着，要帶上永恒的秩序枷鎖，難以掙脫。
他仰望着龐大的燭九陰，再次問道：“這個時代，是你們打破了秩序之後的時代，還是另外的混亂世界？”
“自然是另外的。”燭九陰幽幽道：“我們那個世界，你又不是不清楚，誰能打破秩序？除了那幾位。”
李道塵默然，是啊，華夏神話的秩序，太難打破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