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東升推開房門,屋外站了一名老者。
這是一個半瞎的老村民,一隻眼睛空洞洞的,顯然是被銳器挖了,另一隻眼睛有些睜不開,也不知道能不能看得見。
不過這老頭有煉氣五層的修爲,就算看不見,神識也能讓他行動自如。
“這位道友,砍人彪沒有說錯,西陽天的确是一座古墓,而且是棺木山的古墓之王。”老頭微笑說道。
“道友如何稱呼?”侯東升抱拳詢問道。
“老朽褚在山。”褚在山抱拳說道。
“侯東升。”面對此煉氣級别的散修,侯東升根本不相信他會認識天青門的修士,故而也懶得遮掩,直接報名字。
“敢問道友手中,可是有西陽天的寶物。”侯東升詢問道。
褚在山指着自己的眼睛說道:“老朽年輕的時候曾經去過西陽天,在棺木山居住的凡人有時候莫名其妙的就會被傳送到西陽天裏,然後又莫名其妙的離開……當年老夫尚未踏入修行之時便在西陽天還獲得了一件寶物隻不過這種不潔之物,豈敢留在家中,一不小心家人就會被傳送到西陽天,故而老夫早早就将其脫手。”褚在山緩緩說道。
“已經賣了?”侯東升詢問道。
“沒錯,在棺木山的村落,每家每戶除了種田就是挖墓,這棺木山早就被挖的千瘡百孔,家家戶戶都有冥器,炒菜的鍋,煮飯的鼎都是從土裏挖出來的,但凡是挖到值錢的法器,還有血紅的棺材肯定都是賣了。”褚在山再次解釋道。
侯東升點點頭,老頭所言,十分在理。
正所謂靠山吃山,靠水吃水,凡人是講柴米油鹽醬醋茶,隻要能買幾個銀子,就算棺材裏裝的是血屍也給它賣了。
“那敢問老丈我在哪裏才能夠找到出自西陽天的冥器?”
“當然是血屍門冰冥窟。”褚在山說道。
“在何處?”
“這老夫就不知道了,老夫隻是做過血屍門的卯工卻沒有資格加入血屍門。”褚在山搖了搖頭說道。
“多謝老丈提醒。”侯東升抱拳拱手說道。
“怎麽?你還真敢去血屍門?”褚在山大感興趣的問道。
“怎麽不能去?”
“哈哈哈哈……那血屍門乃是天下十大魔門之一,冰冥窟這等重要之地必然有金丹真人駐守,道友就這樣直愣愣的沖過去,不怕被煉制成血屍?”褚在山大笑問道。
侯東升眉頭一皺,說實話,他還真想直接沖過去,不過想了想這樣還是過于魯莽,就算如今他的修爲已經到了金丹,能小心還是要小心,不是打不過,而是沒必要。
“敢問老丈,可有什麽方法?”侯東升再次抱拳詢問道。
“你出了村口往右,一直順着道路走,最多兩裏路就會到鐵馬店,鐵馬店那裏常年招募卯工,你去應卯,隻要你的修爲足夠高,血屍門的修士會讓你去冰冥窟選一件出自仙墓西陽天的冥器,然後你就等着被傳送到西陽天吧。”褚在山解釋道。
“血屍門爲什麽要這樣做?”侯東升詢問道。
“這還能爲什麽?西陽天是秘境,血屍門也想從裏面挖個大粽子出來,據說裏面能夠搞出法寶,當然危險也是極大,不過煉氣期修士和凡人都是有幾率從裏面離開的,傳聞隻有築基或者金丹進入西陽天,根本就無法離開。”褚在山解釋道。
侯東升點了點頭,這的确就是他了解的西陽天。
“那就多謝老丈了。”侯東升抱了抱拳從懷裏摸出一塊下品靈石扔給了褚在山,然後轉身離去。
褚在山摸了摸這塊下品水靈石,咧嘴笑道:“想不到老夫半截入土的人了,還能有機會賺到這個。”
數裏開外。
鐵馬店内的建築風格是很古老的,甚至已經頹敗,但是裏面的人卻生龍活虎。
血屍門修士肖家根這個時候正在喝茶,看到這一個陌生的面孔走進來,不由得有些吃驚,他問道:“先生們來買什麽?”
“聽說這兒招募卯工?”侯東升詢問道。
肖家根看着眼前的侯東升眉頭微皺。
此人煉氣六層修爲并不算高,可是流露出來的神情讓他不太自在。
“叫什麽名字?”肖家根詢問道
“東風破。”
“在哪兒修的道?”
“蠻荒,天機城。”
“這麽遠?”
“沒辦法,惹了事兒。”
“惹了什麽事兒?”
“你問這麽多做什麽?”侯東升反問道。
“哼!你小子還挺沖。”登記好了侯東升的姓名,籍貫,以及修爲,這卯工弟子的牌子就發給了侯東升。
招卯工就這麽簡單,登記一下上活就行了,工資日結,幹一天是一天。
然而讓侯東升沒想到的是,他居然要先給出兩塊靈石,買了一套紅衣服。
鐵馬店街上唯有一家賣衣服的店還在營業着,門口挂着招牌,上面寫着“血屍門卯工專用裝備出售”,門口擺着各種各樣的紅色衣服,都是卯工所穿的。
肖家根招手讓侯東升跟上,他們來到了這家店鋪的後面,門口挂着一塊招牌,是馬家鐵店的招牌,這個店鋪自從開業以來就靠着卯工來維持生意,因爲所有的卯工都,必須要買一件紅衣。
侯東升穿上了一身大紅衣,頓時就有了血屍門的修士的樣子。
“最近我手頭緊,可有什麽大活?”侯東升詢問道。
“嘿嘿……大活自然是有,隻是這……嘿嘿……”肖家根搖頭晃腦不語。
侯東升二話不說從儲物袋裏又掏出了兩塊下品靈石塞給了肖家根。
“這也太少了,我介紹的可是大活,一趟下來少則賺幾百,多則成千上萬。”肖家根搖了搖頭說道。
聞聽此言,侯東升心下大喜,能賺幾萬靈石必然是去西陽天,于是他也毫不掩飾自己的大喜之色說道:“當真能賺幾萬靈石,究竟是幹什麽事兒?”
“西陽天聽說過嗎?”肖家根擡了擡眼皮。
侯東升搖了搖頭說道:“你也知道我是從蠻荒天機城來的,跑這麽遠,人生地不熟哪知道什麽西陽天。”
“這西陽天乃是一處秘境,隻有煉氣期修士和凡人能進,秘境之中奇珍異寶無數,你若是運氣好能搞一件法寶,那還不是輕輕松松賣個幾萬靈石。”肖家根搖頭晃腦的引誘道。
“秘境?隻有凡人和煉氣期修士能進?呵呵呵……”侯東升聞言笑了起來。
“東風老弟你笑什麽?”
“雖然我沒有去過西陽天,但是這種秘境必然十分危險,而且出來的時候身上肯定會被收刮幹淨,就算被自己撿到一件仙器那肯定也會被血屍門收刮,可以說除了喪命,連半根毛的好處都撈不到。”侯東升十分雞賊的說道。
“呵呵……東風老弟看來也是老江湖,不過這西陽天卻是沒辦法被收刮的,隻要你手中有出自西陽天的冥器,就會在雙月同輝之時,自行被傳送入西陽天,離開之時也是随機傳送在棺木山的任何一處,本門修士莫說是将你堵住,甚至根本不知道你是否去過西陽天,故而你隻要入了秘境見到寶物,那可就是你的。”肖家根耐心的解釋道。
侯東升面露猶豫掙紮之色,思索片刻後問道:“你要多少靈石?”
“你再給二十塊。”
“我最多給十塊。”
“行!”肖家根一口說道。
侯東升一翻手又取出了八塊下品靈石。
“哈哈哈哈……侯老弟,你先在鐵馬店休息幾日,等湊夠了人手,老夫親自帶你們去一趟冰冥窟。”肖家根大笑說道。
數日之後……
血屍門修士肖家根帶着侯東升,以及另外九名紅衣卯工去往了冰冥窟。
冰冥窟。
一名血屍門築基修士毫不客氣的攔住了十人。
鐵馬店肖家根以谄媚的口吻說道:“邬青山大人,這一批都是自願去西陽天的勇士。”
邬青山看着侯東升等人,滿意的點了點頭說道:“待到雙月淩空之時,隻要手持從西陽天帶出來的法器,爾等即可進入西陽天。”
“西陽天那是一處極其詭異的秘境,任何修士進入其中,都會對應生存與之境界相當的煉體修士,那煉體修士修行的乃是上古玄陽宗道法,威力極大,爾等必須要戰而勝之,方可離開西陽天。”
“隻要爾等能夠活着出來一律獎勵五百靈石,若是獲得上品法器加賞五十靈石,極品法器加賞兩百靈石,法寶一律加賞五千靈石,若是丹藥,一律加賞一萬靈石。”
“還有丹藥?”侯東升眉毛一挑,顯得頗爲意外。
邬青山眉頭一皺冷聲說道:“你站出來!”
侯東升看了看左右,往前踏出一步。
邬青山居高臨下的說道:“你小子不會想在秘境裏吃了那丹藥吧。”
“大人誤會了,我不會。”侯東升矢口否認,事實上他也确實不會,作爲一具屍魔,他可不能亂吃丹藥,更何況那丹藥放了一萬多年,鬼知道有沒有發黴變質?
“在西陽天的确有丹藥,尚無人将其取出,如果你能拿出來,不僅能夠獲得一萬靈石,而且還能被北門收入内門,爲你保送一顆築基丹,對于你們這種煉氣期修士而言,這世上還能有什麽丹藥比一顆築基丹更加珍貴?”邬青山以誘惑的口吻說道。
“最後……如果你們有人能夠從西陽天中帶出一具萬年前的玄陽古屍,那麽賞五萬靈石同時有本門元嬰老祖收入門下,從煉氣修煉到金丹期所需的丹藥一律不用發愁。”
邬青山介紹了一番之後,便從儲物袋裏取出了一枚血色戒指。
這戒指居然是血魂戒!
極品法器:血魂戒。
附帶神通:血魂印記。
血魂印記:在魂魄之上烙印血魂印記,隻要魂魄不滅,皆能尋其蹤迹;若是魂魄消亡,血魂戒皆有感知,無論相隔多遠,沒有距離限制。
侯東升手上就有一枚血魂戒,這是他小魔眼能夠千裏傳訊的關鍵。
真是沒想到……
血魂界居然出自此地。
隻見邬青山發動血魂戒神通給每人都打上了一道血魂印記。
打了之後他還不說。
真是陰險!
侯東升這些被血屍門刻意放入西陽天的卯工,雖然在離開時會被傳送到棺木山的任意一處,但是血屍門修士卻能根據血魂戒的指引将他們一個一個找出來。
侯東升的神魂之中也有一道血魂印記,隻不過他身爲金丹真人輕而易舉就能将這血魂印記泯滅。
邬青山令弟子端來了一盆冥器。
“這些東西雖然有些破舊,但都是西陽天出産,手持此物待到雙月淩空之時,爾等若還身處棺木山便會被傳送到西陽天,這些冥器都無法當做法器使用,爾等隻需挂在身上即可。”邬青山掀開盆子上的抹布,裏面的東西的确有些不忍直視。
一件中品法器都沒有,全都是下品法器,而且破爛不堪,幾乎無法使用。
侯東升分到了一把匕首,煉化之後。
下品法器:劇毒匕首。
狀态:腐朽破爛。
隐藏功能:通往西陽天的鑰匙
“這不對呀。”侯東升拿着匕首,一臉的無語。
“哪裏不對?”邬青山詢問道。
哪裏不對?
哪裏都不對!
萬年前的玄陽宗走的是至陽至剛的路數,他們根本就不可能煉制這種劇毒匕首,要煉制肯定也是煉制純陽大刀,或者魯莽大錘。
不過這樣一說,就顯得侯東升對玄陽宗太過了解。
于是侯東升隻能模糊說道:“這個……這個不是萬年前的手工藝術風格呀。”
“喲……看不出來你個散修卯工還懂煉器?”
“不是煉器而是鑒寶,你也知道我們出來跑江湖的,總是希望在攤位上撿點漏,這鑒寶的功夫肯定是要下的。”侯東升一臉陪笑的說道。
“哈哈哈哈……你還是個鑒寶師?”
“不敢,不敢……隻是看的書多而已。”侯東升再次謙遜的說道。
“你小子叫什麽名字?”
“東風破。”侯東升再次報出假名。
邬青山念了念了這個名字,仿佛想要記住,接着他走到了侯東升的身邊,拍了拍肩膀,說道:“東風老弟,我看你肚子裏還是有些墨水兒,隻是管中窺豹,也就隻能見一斑了,你手中這件法器,其實是一個散修卯工帶進西陽天的匕首,的确不是萬年前玄陽宗的寶物。”
“元嬰期以下的修士若是在雙月淩空之時,身處棺木山并手持從西陽天帶出來的法器,便會被傳送到西陽天,那法器并不意味着一定要是玄陽宗煉制的之物,若是從外界帶進去的,放上一段時間,第二輪取出來也有一樣的效果。”邬青山解釋道。
“原來如此。”侯東升露出了恍然之色。
趁着一幫紅衣卯工在煉化法器,邬青山将肖家根拉到一旁對他說道:“離下一次雙月淩空最多還有兩個月,你現在招募的卯工連一百人都沒有。”
“邬前輩,棺木山一代的卯工誰不知道那西陽天是有去無回的地方,隻有忽悠一下外地來的傻子。”
“那你也不能在家裏等靠,發動人到外面去招募,修爲越高越好。”
“小的遵命。”肖家根連聲說道。
“快走吧。”邬青山揮了揮手。
“小的告辭。”肖家根帶着侯東升等紅衣卯工離去。
肖家領着衆人一路疾馳,很快便離開了冰冥窟。
行至一片密林。
肖家根突然停下了腳步,衆人疑惑望去,隻見肖家根面沉如水,滿臉憤怒。
他轉頭對着侯東升大聲斥責:“東風破這個卯工,怎麽不知道自己的身份,還敢頂嘴邬前輩?他知不知道死字怎麽寫?”說完,他狠狠地捶了一下身邊的柏樹,竟然一拳将柏樹打折,聲勢相當浩大。
侯東升微微愣了片刻,不僅沒有生氣,反而笑道:“你是想拿我立威嗎?”
“東風破!你區區煉氣修爲居然敢頂撞築基修士,你知不知道我是在教你,更是在救你!”肖家根再次大聲斥責。
“哈哈哈哈……”侯東升放聲大笑:“我有頂嘴嗎?我隻是問一問,那姓邬的都不在意,你括噪個什麽勁兒?”
肖家聽了一句話就火了,一張兇狠的臉上容不下半分善意:“你以爲邬前輩不計較,就意味着我肖某人的眼裏就能容下沙子,你這個連自己身份都不知道清楚的人,好意思丢人現眼?”
“那……隻肖道友,意欲何爲?”侯東升問道。
“跪下來!”肖家根再次發難。
侯東升撓了撓耳朵,說實話,他一個金丹真人真是不想跟一個煉氣期的小修計較,可是沒辦法呀。
這禍自己要作死,攔都攔不住。
那肖家根見侯東升露出一臉爲難之色,還以爲他是不想下跪。
這一趟必須立威!
否則日後,誰會怕他肖家根?
他冷哼一聲,手中突然出現一柄飛劍。
此劍乃是肖家根的父親送給肖家根防身用的。
肖家根一把将其抓起,向着侯東升擲去。
飛劍化做一團寒光,直奔侯東升而來。
侯東升伸出兩指一夾,便輕松夾住飛劍,随後反手一扔。
噗嗤。
肖家根的脖子便已經被貫穿了,鮮血橫流,命隕當場。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