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大強撐着巨劍勉力站起。
冰火雙首巨蛇的生機已經完全耗盡,幹枯的巨蛇的身軀内部閃動着紅光,内中居然有一個巨大的血繭。
此刻的血繭在不停地蠕動,裏面傳出陣陣龍吟鳳鳴之聲,似乎有一個人影正在血繭之中。
史大強臉色蒼白,身上傷痕累累,衣服都被鮮血染得通紅。
“我要殺了你!“史大強一聲怒吼,舉起黑劍便朝着血繭沖了過去。
那史大強竟然兼修煉體,在怒吼聲中,身軀暴漲,渾身肌肉如虬龍般鼓脹。
他的眼睛變成了血紅之色,整個人充滿了暴虐與瘋狂。
身體的皮膚之上浮現出道道蛇鱗,一半紅一半藍與那冰火雙首巨蟒的身軀極爲相似,恍如一頭人形妖獸。
雖然把人練成妖是天妖宗的看家道法,但是靈獸山作爲蠻荒山宗之一,自然也懂一點。
就在屍大強狀态全開要把血繭連血繭之中的侯東升斬成齑粉之時。
血繭中迸發出一道血色雷霆。
赤紅的電光閃爍間,史大強直接被擊飛了出去,身軀之上的鱗片瞬間化爲灰燼,身上更是多處焦黑。
史大強慘叫一聲,直接從半空摔落到了擂台邊緣,砸在了地上。
剛一翻身坐起,轟隆一聲又是第二道血色雷光。
塵界之中。
第二元神反複施展的葵水陰雷,一道道雷光跳出塵界,砸在了史大強身上。
史大強再次慘嚎起來,身軀上出現了無數密集的雷電傷口。
不過他仍舊咬牙硬撐,想要将身軀恢複,可是沒有辦法,葵水陰雷對他造成的傷害實在太重了。
“啊我不甘心,不甘心“史大強怒吼咆哮着,拼命運轉靈氣抵擋。
可惜的是,他身上的靈氣根本就無法凝聚成型,甚至還沒等他凝聚出靈氣護罩就被葵水陰雷破掉。
葵水陰雷在他身上留下一道道焦糊的印記。
“啊”在一聲凄涼慘叫聲中,史大強終于承受不住。
挂了……
他的肉身幾乎被葵水陰雷腐蝕成了爛泥。
此番弈天台對弈雲虛老祖得勝,損失五顆進攻棋子,雖然得勝,但也隻能算是慘勝。
雲虛老祖一擡手将血繭移至一旁,以他的修爲自然能看出侯東升在血繭之中得了好處,至于那道赤色雷霆,雖然威力不大,但是如何從那血繭之中發出,連他都沒有看出端倪。
第二場萬符門霄瓴對戰神火宮元雷。
此戰就是符箓對雷球,雙方對子極其激烈。
最終還是神火宮的雷球更勝一籌。
第三場太玄宗天缈對道衍宗無極。
這一場沒有懸念,太玄宗就隻剩下一個光杆老帥,無極老祖發動車輪戰,兩輪就把他拿下,僅僅損失一個卒。
神劍門雲虛,神火宮元雷,道衍宗無極晉級第三輪。
雲虛運氣爆棚,抽簽輪空。
神火宮元雷對道衍宗無極,這一場根本就沒打,兩個私下溝通,經過一番不爲人知的交易,神火宮元雷直接投了,麾下一帥一仕一卒三個棋子跟着他返回神火宮。
道衍宗無極老祖還剩下八顆棋子:一馬一車兩兵,兩相一仕一帥。
神劍門雲虛老祖手中還有七顆棋子:一兵一車,兩相兩仕一帥。
休息一日便是最後的決戰。
……
小院之中。
巨大的血繭已經逐漸幹癟,内中的男子越發清晰可見。
一位青衣美婦與一位白須老者站在血繭之前,眼神凝重。
“師傅,小師弟似乎在吸收血液強化肉身?“青羅劍仙秦雨瑤問道。
雲虛老祖神色凝重的點了點頭。
“這究竟是什麽功法?”秦雨瑤問道。
雲虛老祖搖了搖頭:“不知道,不過以血練功,必然是邪門歪道!“
“那該如何是好?”秦雨瑤擔憂的問道。
“嘿嘿……簡直是再好不過,老夫觀察最多一個時辰之後,他的修煉就會結束,隻要他的實力能提升,爲老夫赢下最後一局,何必去管他修煉了什麽功法。”雲虛老祖笑道。
“嗯。”秦雨瑤聞言點頭應道。
“這裏交給你了。”雲虛老祖說完之後,轉身離去。
“師傅慢走。“
看着消失的背影,秦雨瑤輕歎了口氣。
雲虛老祖離開之後,秦雨瑤便盤膝坐在血繭旁邊,閉目靜心打坐。
一個時辰後。
血繭徹底幹癟了下去,如同一張黑色的死皮披挂在了侯東升的身上,撕開死皮,便見一個身軀潔白如玉的男子。
秦雨瑤滿臉錯愕,侯東升居然赤裸着身軀。
他明明是穿着衣服鑽入到了冰火巨蟒身軀之中,怎麽衣服都給煉化了?
那件衣服乃是上品法衣哪那麽容易被煉化?
秦雨瑤慌亂的離開了眼睛,背對着侯東升。
“你你.你快把衣服穿上!“秦雨瑤紅着臉低吼道。
“哦好吧。“侯東升聞言乖巧的回答。
随即他伸出手指戳向了死皮,将其撕裂成碎片。
接着侯東升翻手取出一個儲物袋,從中取出了一件儒服正是兵卒法衣。
就在秦雨瑤的身後,侯東升緩緩的穿上了這件儒服。
“師姐,我衣服穿好了。“侯東升說道。
秦雨瑤咽了一口唾沫緩緩轉過身來,隻見此刻的侯東升身材高挑,體型勻稱,一雙長腿修長筆直,肌膚雪白細膩,五官更加精緻無比,俊朗非凡,尤其是那一雙眼眸仿佛星辰般閃耀迷人。
“你的修爲提升了不少。”秦雨瑤呆愣半響後才回過神來說道。
“可惜還是沒有突破築基後期。“侯東升歎了口氣說道。
“築基期的修爲突破哪那般容易,終其一生難以突破到築基後期的修士比比皆是。”
“師姐教訓的是。”侯東升謙遜的說道。
“這次多虧了你,一舉斬殺巡天帥棋,否則師尊恐怕無法晉級。“秦雨瑤微笑着說道。
侯東升笑了笑沒有說話。
身爲棋子又有什麽好說的,不把那巡天的帥棋幹掉,他就會把自己幹掉。
“這是你獲得的戰利品。”秦雨瑤從儲物袋裏取出一把尺寸巨大的黑劍,交到了侯東升的手中。
劍身沉重,黑劍通體烏光閃爍,散發着令人驚駭的氣息。
極品法器:黑鋒劍
附帶神通:破滅
破滅:凝聚的黑煞以及鋒銳的劍刃,能夠斬破一切防禦,剿滅一切生機。
“這把劍是一柄極品法器,銳利無窮,正适合煉體修士,你拿好。“秦雨瑤叮囑道。
“多謝師姐!“侯東升收起了黑鋒劍。
“這原本就是你的戰利品。”秦雨瑤淡淡說道。
“師尊手上已經沒有了三階符箓,明日一戰須得靠你自己。”秦雨瑤說道。
“我明白。”侯東升一臉凝重的點了點頭。
“明日與道衍宗一戰乃是此翻弈天台的決戰,事關師尊突破化神期的關鍵,你務必要全力以赴!“秦雨瑤再次囑咐道。
“師姐放心,我絕不會出差錯!“侯東升鄭重的保證道。
“那好,早些休息吧。“秦雨瑤微微颔首說道。
“師姐……“侯東升欲言又止。
“你有什麽想問的隻管問。”
“若是師尊最終獲得了寶物,他會在天柱山煉化嗎?”侯東升詢問道。
秦雨瑤微微一笑:“自然不可能,天柱山是别人的地盤,師尊肯定會帶回神劍門煉化。”
“這路上會不會被人截胡?”侯東升目光一閃的問道。
“呵呵……你不用擔心,師尊拿到寶物,一定會一個人單獨離開,畢竟他老人家遁術驚人,普天之下除了化神期上修恐怕無人能追得上,我們手中沒有寶物,自然也就可以乘坐雲舟返航,路途之上不會有人會打我們的主意。”秦雨瑤說道。
“哦……既如此,那我就放心了。“侯東升點了點頭。
“秦師姐……”侯東升面露猶豫之色。
“小師弟,你還有什麽事嗎?”
侯東升笑了笑從儲物袋裏取出了一個精緻的手工品,那是一個玉制的小鈴铛,制作的頗爲精巧。
“這是我在凡間遊曆時,購買的一件小物件,并非什麽法器,師尊收我爲徒,我還沒有送過他拜師禮,不知此物,能否送給他老人家?”
秦雨瑤拿着鈴铛晃了晃笑道:“小師弟,你可真是個趣人,此物……嗯……這樣吧,我幫你轉交。”
“多謝師姐!“
侯東升臉上滿是喜色。
“好了,時候也不早了,你快些回去休息吧,明日還有最後一場弈天台決鬥。“秦雨瑤敦促道。
“嗯……我先走了。“
侯東升說完,轉身離去。
回到自己的房間,侯東升長歎了一口氣。
雲虛老祖得勝之後拿了慶火就跑,跑回神劍門就閉關,閉關就煉化,機會真是渺茫,甚至可以說是完全沒有機會。
不過這一趟也并非沒有收獲,侯東升盤膝而坐,體内兩儀陰陽之氣随着氣血運轉,太陰太陽之精氣在血液之中完美融合。
周天星晨,譬若人體,日月兩儀,形如太極。
蘊藏着日月精氣的血液沿着侯東升的周身遊走起來,一縷縷白色氣流,從氣血之中自然而然的衍生而出。
這是太極陰陽二氣,人體精氣神原本就融爲一體。
血中藏氣,方爲血氣。
陰陽二氣循環往複,互相交替,行于經絡之間,循環往複。
道法自然,虛,靜,甯,逸,松,散,無思。
侯東升精神徹底放空,太極陰陽,兩儀交彙,陰陽二氣,玄妙自生。
傍晚之時。
日月同輝,陰陽交彙,天地之間晝夜轉變。
修行之道是将人體比作宇宙;天空有星辰是故人體有竅穴;山脈有河流是故身體有經絡。
人體,宇宙,天地,以至于萬千生靈都用同一個體系做解釋,而這個體系就是道。
觀天地而悟修行之道。
侯東升一招一式的開始練拳,既像是日拳,又像是月拳,既有日拳的勇猛暴烈又有月拳的靜谧無聲;既有雄渾大日的浩蕩威勢,又有冷月的溫柔恬淡,這兩種截然相反的氣質卻是融合得淋漓盡緻。
“呼“侯東升輕輕舒展着身軀,緩緩吐納。
随着夕陽斜落,夜幕漸漸籠罩整個天穹,侯東升的胸膛竟然升起了一輪紅日。
陰陽雙魚手隻存在理論中的一招:胸懷大日。
這一招一旦練成,陰陽雙魚手便不再是煉氣期的功法,而是一部實實在在的築基期功法。
翌日。
神劍門雲虛對道衍宗無極。
這也是慶火争奪的最後一輪決戰。
在弈天台上有四名道衍宗修士,各自手持一個巨大的銅鏡。
這是陣器,其作用便是将擂台上的戰鬥,投影到離此地不遠的廣場之上。
之前出于對各大門派的元嬰老祖尊敬,弈天台擂台對弈都是絕對的機密。
畢竟讓門下弟子知道元嬰老祖們拿他們當棋子,讓他們在擂台之上拼殺,終歸不是一件好事。
他們可是名門正派的元嬰老祖,焉能如此不顧門下弟子的性命?
而現在乃是道衍宗和神劍門的決戰,道衍宗身爲主場,爲了讓門下弟子獲得宗門榮譽感,門主特意求見無極老祖,無極老祖允許他們以陣法觀摩,不過并不允許他們出現在弈天台之上。
畢竟元嬰老祖下棋,一幫築基期弟子前來觀摩,成何體統?
道衍宗内門核心弟子,足有兩三百名之多,他們紛紛聚集到弈天台附近的廣場上,通過陣法觀摩這一次擂台比武。
他們并沒有被告知這場是元嬰老祖的對弈賽,隻以爲是神劍門修士的擂台挑戰賽,個個神情激動,躍躍欲試。
“神劍門的修士居然來挑戰我們?”
“簡直是欺人太甚!”
“好好看着!“
衆弟子憤憤不平,憤怒的吆喝聲此起彼伏。
弈天台上神劍門與道衍宗的弟子已經進入了弈天台,在棋手的安排下,走入到了自己的位置。
元嬰期修士修行不易,每一個元嬰老祖鎮壓一方勢力的氣運,輕易絕不會親自動手,再加上正道門派都在金尊聖宮的麾下,自然不會爲了争奪寶掀起元嬰大戰。
他們采用了下棋的方式,決定寶物的歸屬,這對于低階修士而言或許不可思議,可對于高階修士而言,卻是再尋常不過的事了。
當然對弈也有犧牲,隻不過犧牲的是那些修爲淺薄的弟子。
棋子争鬥,棋手坐享其成。
雲虛老祖和無極老祖的麾下棋子入場站定,陣法啓動。
天地變幻一瞬間。
侯東升身處一個圓柱形的擂台之上,擂台位于一條狹長的峽谷之中,往前看滔滔天河之水連綿不絕,天河臨岸是另一個兵棋子與侯東升遙遙相對。
無極老祖:一馬一車兩兵,兩相一仕一帥。
雲虛老祖:一兵一車,兩相兩仕一帥。
侯東升足下的圓形擂台向前移動了一大截,直接抵到了河岸邊,下一步就要過河。
對面的兵卒也一樣,針鋒相對,同樣也得到了河岸。
雲虛老祖不動聲色的出車。
無極老祖兵出中路,當頭砸向了侯東升。
這是弈天台擂台鬥法,下棋對弈不過是增加些趣味,決定勝負的核心,隻在于門下弟子的鬥法。
擂台形成。
侯東升的對面同樣是一個身穿儒服的兵棋,兩人沒有說話,沒有自我介紹,他們從不認識,不過規則已經決定兩人隻能活一個。
這是弈天台陣法的規則,也是元嬰修士定下的規則。
強者立規矩,弱者守規矩。
哪怕這規矩是讓你去死,你也不得不遵守。
對面修士率先出手,一點寒芒飛來,竟然是飛刀。
觀戰廣場之上。
“是林師兄!”
“是天榜十四的那位林師兄?”
“好像是!這是林家的破魔飛刀。”
“飛刀上綠光閃閃,莫非已經淬毒了?”
“這不是擂台切磋嗎?”
“你懂什麽?切磋也要全力以赴!”
“這不對啊,本派掘出天地榜從來不放毒的。”
“跟外派修士不必講規矩!”
飛刀的速度很快,在空氣中拉出了一道長長的光線,轉眼已經射到了侯東升面前。
侯東升右手探出以特殊的手法震碎了刀光,一把抓住了飛刀。
徒手摘星!
“我沒看錯吧!”
“神劍門那人居然用手抓住了飛刀。”
“飛刀上可是有刀光的,他究竟是怎麽抓住的?”
“他提前用詭異勁力震散了飛刀上的刀光。”
“這門手法當真是聞所未聞,若是這樣,豈不能徒手抓飛劍?”
“飛刀上有劇毒,這簡直就是在找死!”
铛!
屈指一彈飛刀脫手。
然而這隻是開始,緊接着又有數十柄飛刀破空襲來。
侯東升一一化解,遊刃有餘,神情也是從容不迫。
突然間!
一把飛刀中夾雜着一個圓球。
黑乎乎的圓球。
轟隆一聲!
火光閃動,發出了劇烈的爆炸。
這是神火宮的雷球!
神火宮專注煉器,善于制作雷球,一旦被其擊中,肉身便會化爲焦炭,就連魂魄都逃不過。
這一次神火宮自然是帶了不少的雷球,與萬符門的符箓火拼之後,神火宮元雷老祖自覺已無獲勝希望,便将手中剩餘的雷球全都給了道衍宗。
雷球爆炸了!
卻是被侯東升中途用飛刀攔截,若非如此,隻怕能炸出侯東升的火焰魔尊變身。
爆炸之時産生了濃厚的黑煙,黑夜凝而不散又拘束在了擂台的光幕之中。
此時廣場上的弟子根本看不清擂台之上發生的何事。
突然間。
黑煙籠罩的擂台之上,升起了一團刺目的陽光。
胸懷大日,氣吞天地。
磅礴的日光仿佛要将黑霧徹底刺穿。
然而這日光僅僅隻持續了三五個呼吸,随後熄滅仿佛從未存在過一般。
片刻之後,黑霧徹底散去。
侯東升手持一把通體漆黑的巨劍,站在了倒地的林姓修士身前。
觀戰的廣場之上。
數百名道衍宗核心弟子靜默無聲。
林子青師兄居然輸了!
而且敗得這般快,這般慘。
他們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這時,林子青緩緩睜開雙眼,看着對方手中那把巨劍,眼神之中露出濃濃的恐懼之色。
“弈天台是十大基礎陣法中的哪一個?”侯東升壓低聲音問道。
林子青搖了搖頭,表示自己不知道。
“我不想殺你,不過身爲棋子,半點不由人,你一路走好。“說完,侯東升手腕一抖,手中的長劍化作一抹流光飛向了林子青的眉心處。
黑鋒劍直接砸碎了林子青的腦袋,鮮血四濺。
這位道衍宗天驕就此隕落,成爲了一具屍體。
侯東升看着地面上林子青的屍體,歎息了一聲,收起了劍。
廣場上的所有弟子,目瞪口呆。
林師兄,死了?
而且還是這般輕描淡寫……
“林師兄明顯都已經敗了,爲什麽他還要出手!?”
“擂台殺人!”
“這究竟是什麽擂台?”
“還有沒有武德!?”
“神劍門枉爲正道!”
“都給我閉嘴,現在你們看到的就是最殘酷的修仙争鬥,不是天地榜的角逐。”随着一名老者的大喊,所有的核心弟子都閉上了嘴。
這絕不是一場普通的擂台切磋,這是宗門要讓他們認識到修仙界的殘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