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月家族。
祠堂後院。
傳送陣一道白光閃過。
渡寅,凝霜,凝雪,侯東升返回到了外界。
渡寅真人依舊一語不發,他神色異常凝重的帶着三人離開了傳送殿,來到了一處相對僻靜的園林。
此時渡寅真人才轉過頭來,強行擠出一個微笑說道:“霜兒,金丹大典暫時先推遲。”
“父親,我也是這般想的,如今我已經獲得了玄金之精,隻需要在購得兩件便宜的二階材料,就能夠招來雷劫煉制金甲屍。”凝霜真人說道。
渡寅真人略微沉吟片刻,就算要走也不急于一時,至少也得商量一下。
“那你去買吧。”
“姐,如今你已經見過老祖,可以拿金丹真人年俸,我們一起去領吧。”玄月凝雪興奮的說道。
凝霜真人招呼着侯東升說道:“夫君也去吧。”
侯東升微笑點頭。
“你們買完了東西,就去洞府等我,爲父有要事跟伱們說。”渡寅真人神色嚴肅的說道。
“遵命。”
“嘻嘻……走吧,姐夫姐姐。”玄月凝雪一手挽住了姐姐,另一隻手挽住了姐夫,笑嘻嘻的離開了。
渡寅真人看着先行離去的三人神色嚴肅的摸了摸胡須。
若是要離開就一定要處理魂燈,按照族規長輩可以帶走晚輩的魂燈,卻不能取走自己的魂燈,剛好侯東升和雪兒都是自己的晚輩。
先取走魂燈!
渡寅真人直接去往了千機堂。
千機堂位于靈堂的左側。
想要進入供奉活人的千機堂,須得先過供奉死人的靈堂。
渡寅真人邁步走入靈堂之中,一擡頭便是密密麻麻的祖宗排位。
能在這裏供奉的都是玄月家族的金丹元嬰,尤其是前三的牌位隻供奉元嬰老祖。
看着這些祖宗排位,渡寅真人一陣恍惚。
自己帶着一家人逃離,是不是背叛祖宗?背叛家族!?
渡寅真人躊躇良久還是堅定的走入了千機堂。
千機堂。
上百木架,萬盞魂燈。
魂燈的光芒映照在渡寅真人的臉上,讓他的臉色也變得忽明忽暗。
渡寅真人緩緩的走向了位于中央的八卦石台。
石台之上坐着一個枯稿老者。
隻聽渡寅真人以低沉的口吻說道:“我女兒凝霜已經結成金丹并且面見了老祖,她應該單獨設一個木架,并把他的丈夫玄月東升放到一起。”
老者眼也沒睜的說道:“三房何必如此着急?按照慣例是該舉辦了金丹大典之後,才會涉及分魂燈,更何況凝霜真人的魂燈還需重新鑄造。”
千機堂中所有的金丹期魂燈,都比築基期魂燈要大上一些,每一個都美輪美奂,所用材料也極爲珍惜,其作用自然是爲了彰顯出金丹真人的尊崇。
“以後制作即可,現在先分架。”渡寅真人執拗的說道。
“雖然不合慣例,但也符合規矩。”老者自言自語之後,當即吩咐身邊的煉氣期弟子立刻照辦。
很快一名年輕的煉氣期弟子,端來了一個新的木架。
木架之上,空無一物。
另外兩名煉氣期弟子搖動機括,玄月家三房的魂燈木架,從陣法之中緩緩移出。
渡寅真人将凝霜和東升兩人的魂燈移到了新的木架上。
凝霜身爲金丹真人放木架的頂部,侯東升雖然與其是道侶,但卻隻能擺在下方。
兩名煉氣期弟子将新的木架恭敬地請入到了八卦陣法之中。
“古濤!我要拿着我女兒凝雪的魂燈。”渡寅真人頭也不回的說道,口吻之中容不得絲毫質疑。
渡寅真人的目的根本就不是爲了分家,而是爲了拿走女兒玄月凝雪的魂燈。
如今魂燈已經在他的面前,誰也休想阻止他拿走。
千機堂中的所有魂燈都如同陣法上的節點,渡寅真人絕對不可能悄無聲息的取走。
坐在石台上的枯槁老者,終于睜開了眼睛。
“不行!”玄月古濤斬釘截鐵的說道。
“爲何不行?雪兒乃是我的晚輩,我有資格叫她拿走。”渡寅真人面色陰沉如水,看來他之前的猜測完全正确。
道元老祖從一開始就把雪兒當做了奪舍的肉胎,隻等自己壽元将近,就舍棄腐朽肉身以元嬰靈體往雪兒身上一撲再續千載道途。
不過自己已經爲家族留了一個更好的肉身載具,沒有必要再犧牲親女兒。
可僅有築基期的玄月古濤并沒有解釋原因,他直接祭出了一張玉符。
玉符不知是幾階,隻見其靈光閃動,一股恐怖的威壓便作用在了渡寅真人的身上。
玉符化作了一個威嚴老者的虛影正是剛剛方才見面的道元老祖。
“晚輩渡寅拜見老祖。”渡寅真人恭敬抱拳說道。
“渡寅……你爲何要取走雪兒的魂燈,可是雪兒出了什麽事?”道元老祖的虛影一臉微笑的說道。
“雪兒還小她還有大好的人生,渡寅身爲親父實在于心不忍,更何況您不是已經有了更好的選擇?”渡寅真人手指着一個新的木架說道
道元老祖的虛影看向了那木架。
築基魂燈:玄月東升。
見此魂燈道元老祖當即便笑了起來:“哈哈哈哈……天意!這一切都是天意。這二十幾年來雪兒在本座膝下承歡,本座早已将其視作己出,你舍不得,本座其實更舍不得,如今作爲東升小友出現,正好解了這個疙瘩。”
“不過本座還是要問清楚:東升這孩子,你舍得嗎?”
渡寅真人重重的點了點頭,面露堅決的說道:“我玄月家族傳承萬載不能沒有元嬰修士,更不能青黃不接,爲了家族也就隻能如此了。”
道元老祖一臉欣慰的點了點頭。
“好!很好!不愧是我玄月家族的好兒郎。”
“雪兒的魂燈你也無需拿走,左右奪舍重生隻有一次,本座奪了東升就絕對不可能再碰雪兒。”
“還請老祖放過雪兒!”渡寅真人雙膝跪地說道。
“看來你還是信不過老夫,既然如此,雪兒的魂燈你還是先拿着吧,東升的魂燈不許碰!”
“多謝老祖。”渡寅真人感激涕零的說道。
道元老祖的虛影化作點點靈光消失。
身體近乎枯槁的玄月古濤再次閉上了眼睛。
渡寅真人将玄月凝雪的魂燈,從木架上取下放入到了自己的儲物袋中。
這還不算絕對安全,得盡快想辦法讓雪兒離開,等到一切塵埃落定,才能讓她回來。
不過得想辦法騙雪兒,否則以她天真浪漫的性格,必然會将此事告知給姐夫,那就壞了家族大事!
渡寅真人剛剛走出千機堂,便在靈堂裏看到了一個白發老者。
“老祖!”渡寅真人連忙行禮。
道元老祖一臉笑意的拍了拍渡寅真人的肩膀,一句話也不說便進入了千機堂。
“老祖不去處理宗門大事了嗎?”渡寅真人詢問道。
道元老祖停下了腳步,頭也不回的說道:“此番老夫若是不去,天青門必然會大失顔面,不過老夫若是去了,玄月家族必有滅族之危,你說孰輕孰重?”
“老祖今日就要開始嗎?”
“沒錯!就在今日,一刻也不能拖。”道元老祖目光凜然的說道。
“還請老祖先去我的洞府稍事休息,我會支開霜兒雪兒,讓老祖成事。”渡寅真人說道。
道元老祖嘿嘿一笑,徑直闖入千機堂拿到了侯東升的魂燈。
雖然離壽元将近還有個十幾年,但是如今渡寅都已經看出了他的意圖,必須快刀斬亂麻!
至于使用紫金屍皇教訓魔焰門元嬰之事便隻能往後放放了,偌大一個天青門肯定還能撐得住。
更何況自己哪怕奪舍築基小修,也有把握繼續控制三具紫金屍皇,戰力根本就沒有降低多少,反而還更加隐蔽。
手中魂燈顯示:玄月東升就在祠堂。
道元老祖神識掃過,輕松就鎖定了玄月東升。
雖然近在咫尺,但卻反而麻煩,人多不好下手,畢竟奪舍這事可不怎麽光彩。
道元老祖邁步離開千機堂,渡寅真人依舊還守在靈堂。
“還請老祖先去我的洞府,我自會把一切辦妥。”渡寅真人再次行禮說道。
“本座哪知道你的洞府在哪裏?”道元老祖沒好氣的說道。
“額……晚輩這就帶老祖去。”
……
祠堂。
月俸堂。
“姐姐的年俸才30萬靈石?”玄月凝雪清脆的聲音,在月俸堂裏響起,不少人都詫異的轉過了頭,畢竟隻有金丹真人才領年俸。
隻見一青衣男子一臉賠笑的解釋道:“雪兒姑娘,您這可就冤枉人了,金丹初期的年俸明明是30萬靈石再加20粒乾坤補元丹。”
“這乾坤補元丹乃是三階丹藥,最适合剛剛結成金丹的修士服用有固本培元增益之效,每一粒都價值3萬靈石,凝霜真人的年俸可是高達90萬靈石,這也是我們的玄月家族方才有此實力,若是其他世家,能有這一半就不錯了。”
聽到這般解釋,玄月凝雪才露出了滿意之色。
“多謝這位小哥了。”凝霜真人收下了價值90萬靈石的資源,離開了月俸堂,來到了旁邊的珍寶堂,用幾千靈石換取了兩件二階材料,便蹙着眉頭飛往了渡寅真人的洞府。
渡寅真人此時正在洞府前的小院一杯一杯的飲着濁酒。
“爹!着急把我們叫到洞府來,可是有什麽隐秘之事需要說?”凝霜真人詢問道。
渡寅真人沒有說話,而是繼續喝着杯中酒,良久之後方才問道:“霜兒領到年俸了?”
“領到了90萬靈石呢。”玄月凝雪興奮的說道。
“霜兒,雪兒還有東升,你們知道在你們修煉的過程中,家族給了你們多少幫助嗎?”渡寅真人再次問道。
玄月凝雪:“父親,我們自然知道。”
凝霜真人:“如果不是出生在玄月家族,以我三靈根的資質,莫說是結成金丹,哪怕築基都困難。”
侯東升:“家族的确爲我們修煉提供了源源不斷的資源。”
“那麽你們有沒有爲家族做過什麽?”渡寅真人再次問道。
玄月凝雪:“我們不是隻需要認真修煉即可嗎?”
“雪兒……你擁有天靈根資質,夫君擁有異靈根,你們都是金丹種子甚至大有可能沖擊元嬰你們這等資質按照族規根本不會派任務,你們可知姐姐在煉氣和築基期時,爲家族完成了多少兇險任務,這才換來與你們相同的修煉資源。”凝霜真人滿臉感慨的說道。
渡寅真人沉默了片刻後說道:“霜兒,你以三靈根資質走到這一步,的确不容易。”
“父親特意把我們叫來,難道就說這些?”凝霜真人略有些奇怪的問道。
“當然!我等家族修士永遠都不能忘本,這點你們必須銘記。“渡寅真人嚴肅的說道。
“家族對我們的确很好,我們也從未辜負過家族的信任,更不可能背叛家族。“凝霜真人認真的回答道。
渡寅真人滿意的點頭道:“很好!我知道你們不是那樣的人,我這裏有兩個任務要交給你們。”
“什麽任務?”凝霜真人好奇的詢問道。
“第1個任務很簡單,隻需要東升一人即可;第2個任務需得你們兩姐妹共同努力。”渡寅真人解釋道。
“爹……究竟是什麽任務,你爲何不明說?”玄月凝雪奇怪的問道。
“東升。”
“小婿在。”侯東升雙手抱拳說道。
“你先入洞府等我們。”
“遵命。”侯東升應道。
轟隆隆隆隆……
洞府石門打開,侯東升邁步而入。
“你們兩個跟我去仙草缽。”渡寅真人轉頭對霜兒雪兒說道。
“要走這麽遠去說?”
“嗯!”渡寅真人不打算多做解釋,帶着兩個女兒立即飛走。
凝霜真人略有些擔憂的看了一眼消失在洞穴中的侯東升,再一臉不解的看着父親,本能的覺得有什麽蹊跷。
洞府的大門徹底關上。
侯東升深吸一口氣,洞府十分清幽,有種淡淡的藥香撲鼻。
洞中自有天地,從外面看不大的洞府洞裏竟然有一個小山谷。
他谷中央有一個不大的小池塘,池塘中央的小島上長着幾株靈草,在陽光照耀下閃爍着五彩缤紛的光芒。
侯東升看見這一幕不由得心中一動,忍不住就要靠近小池塘。
卻不料一名白衣老者,突然在池塘邊現身,對着侯東升展顔一笑。
侯東升滿臉震驚,連忙行禮道:“晚輩參見道元老祖。”
“你想不想知道,渡寅給他的兩個女兒派了什麽任務?”道元老祖詢問道。
侯東升:“晚輩不知道。”
道元老祖幾乎如同閃爍一般來到侯東升的身旁拍着他的肩膀說道:“渡寅會讓他的二女兒也嫁給你,從此以後你可以享盡齊人之福,霜雪同飛。”
“我區區一個贅婿,豈有這等福分?”
“你無需如此自謙,你不僅能坐擁齊人之福,而且還能成爲玄月家族的太上長老,掌管玄月家族萬年積累的一切,你将成爲化神期修士,甚至破界飛升,此界一切劫難皆無法加于你身……”
随着道元老祖的叙述,一道黑色的鎖鏈爬向了侯東升的身體,瞬息間将他綁了起來。
侯東升突然發現自己竟然無法動用任何法力,就連念頭也無法轉動。
“這是什麽?!“
侯東升的臉色變得蒼白無比,玄月家的元嬰老祖居然一臉笑意盈盈的突然對他下狠手。
修爲差别如此之大,還給自己玩笑面虎這一招。
這次多半完犢子了。
兇多吉少。
“你不要害怕,這是一種特殊的禁制,是爲了保護接下來的儀式,不出半點意外。“
“你莫非要奪舍?”侯東升突然問道。
“嘿嘿……你反應倒是挺快,比渡寅那家夥快多了,若是本座沒有見到你,便計劃在5年之後奪舍雪兒,以一個女兒身完成接下來的千載修行,你的資質不僅勝過玄月凝雪,而且還是男兒身,乃是本座奪舍重生的最佳人選,你的出現算是救了雪兒,救命之恩,自然應當以身相許。”
“其實任何一個大宗門,隻要出了天靈根,異靈根這些天才都是元嬰修士的奪舍備胎,根本就沒有一個天靈根能有幸自行修行到元嬰期的,隻有那些出生在小宗門小世家的天靈根,才有可能自行修煉到元嬰期。”
“雪兒算是一個極少數的例外,本座奪舍了你就不可能再奪舍她,将來她修煉到了元嬰期,與本座雙修之時,本座定會談起今日的趣事,屆時她一定會對你今時今日做出的犧牲感激涕零。”
“你一定會後悔的!”侯東升目中隐藏着一絲寒芒。
“後悔?不可能的,呵呵呵呵……本座話有些多了,畢竟要抛棄自己使用了千年的肉身,去使用一個完全陌生的肉身,多少還是有些不舍的,這種感覺你不會明白。”
“不就是搬家的感覺嗎?”
“呵呵……說的好!就是搬家的感覺,老房子住了千年,若不是真要垮了,哪舍得搬走?”
“唧唧歪歪!你有本事,你就搬啊。”侯東升不耐煩的催促道。
“哦……你就這麽急着找死?”道元老祖目光中閃過了一絲疑惑之色。
“你若是不敢奪舍,那就快滾!”侯東升大聲咆哮顯得有些色厲内荏。
被侯東升的唾沫星子噴到臉上,道元老祖微微愣了一下,随即放聲大笑了起來。
“哈哈哈哈……好一招虛張聲勢,本座差點都被你唬住了。”道元老祖笑罷之後,肉身直挺挺的倒了下去。
漆黑的火焰從其胸口噴出。
“桀桀桀桀桀……”一個長着三角眼的墨色嬰兒懸浮在了黑色的火焰之中。
原本肉身都已經抛棄了,今日之奪舍,已是箭在弦上,不得不發。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