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流鎮。
郊區義莊。
供台。
三炷香冒着袅袅青煙。
侯東升的靈體就飄飄蕩蕩的在香台旁,一口一口吸的青煙。
青煙進入他的靈體,讓他的靈體感覺異常舒适。
這感覺有些像吸煙……
侯東升上輩子也算是老煙民了,這輩子他養成了良好的習慣,杜絕了抽煙。
這古代還是有大旱煙的……
如今前世記憶覺醒了,索性試試自己當年的絕技。
香燭的青煙進入靈體在胸口彌漫,接着再緩緩吐出。
半空中形成了一個煙圈。
供台之上的縷縷青煙變成了一個又一個的小煙圈。
若是看不到侯東升的靈體,這一幕簡直是鬼魅異常。
義莊外。
守靈童子呼呼大睡,唾液都滴到了衣襟。
突然間。
一名穿着睡衣的老者快步走來。
二話不說就是一腳。
嘭!
守靈童子被一腳踢翻。
他這才恍恍惚惚的睡夢中醒來。
看清來人。
守靈童子:“師傅!”
“今天有一家人慘遭枉死,這種滅門慘案最容易出冤魂鬼怪,你去悄悄看看供台上的煙,如果還是一抹青煙向上,那說明沒鬼,如果煙氣有異,那說明就有冤魂,若是有髒東西就來敲我的門,明天早上就得去找道長來清理。”看守人說道。
看守童子:“知道了,師傅。”
守靈童子對鬼怪冤魂完全不懼,他家附近就是亂葬崗,平時最喜歡玩的遊戲就是和小夥伴們一起到亂葬崗掏屍,偶爾就能挖出一個人頭當球踢。
山野孩童,百無禁忌。
他完全不怕鬼,否則也不能當守靈童子。
正因爲完全不怕,童子自然也就大大咧咧,不會小心翼翼。
童子來到供台,發現一切無異。
香燭都快燃盡了……
童子更換了香燭,然後打着哈欠離開。
童子剛剛離去,一團煙雲就緩緩降了下來。
煙雲成人形,正是侯東升的靈魂。
白煙入靈體,凝而不散,讓侯東升頭腦更清明,靈體更凝實,白日遭受陽光的灼燒感,也已經完全消失了。
除了一股灼燒般的恨意在靈魂中湧動,思維也已經變得如同身前一般。
接下來該怎麽辦?
遊魂狀态的侯東升完全不知道,隻能走一步看一步,唯一能夠确定的是随着時間的推移,仇恨不會消失,隻會越來越強,直到有一天徹底吞噬自己的理智。
必須要複仇!
冤魂厲鬼因仇恨而生,因仇恨而滅。
仇恨就是冤魂厲鬼存在的基礎,即使侯東升覺醒了前世的記憶,兩世爲人的豁達也不可能抹平這份仇恨,隻能将其深藏,直到複仇成功,或者被仇恨吞噬。
翌日清晨。
一個邋遢的郎中來到了義莊。
郎中名叫趙恩遠。
是一名隐居在清流鎮的落魄郎中。
趙郎中四十幾許,身材瘦削,十年前在大城行醫,據說醫死了權貴,被迫流落在清流鎮來做小郎中。
可即便是在清流鎮,趙郎中也是小病看不好,大病醫死人,久而久之沒了生意,逐漸成了鎮上的怪人。
這趙郎中一不看病,二不種田,隻靠積蓄生活至今。
如今已經到了四十幾許都未娶妻,邋裏邋遢,身上一股臭味兒與乞丐無異。
趙郎中在義莊裏轉了一圈,當場就相中了侯東升的屍體。
趙郎中找到義莊看守付給了他二兩碎銀子,看守便讓他晚上來取。
趙郎中離開……
當天晚上。
夜深人靜的時候。
趙郎中獨自一人趕着一輛驢車前來。
義莊看守把守靈童子暫時打發離開,然後便夥同趙郎中一起把侯東升的屍體裝進了棺材闆裏。
趙郎中拖着驢車連夜就走……
漆黑的密林之中。
一團青煙就在趙郎中的頭頂飄啊飄……
青色的煙氣很快就消散無蹤,隻剩下侯東升純粹的靈體。
此時是夜晚。
趙郎中趕着驢車回到了家中。
“師傅!你回來了。”藥童打開了房門。
“藥熬得怎麽樣?”
“文火溫着呢?”
趙恩遠:“好……你快去睡吧。”
“師傅……大半夜的運的什麽東西?”
“藥材……伱别管,快去睡覺吧。”
将藥童打發離開。
趙恩遠獨自一人把棺材搬進了屋。
趙恩遠用剪刀剪掉了侯東升身上的衣服,露出了慘白的皮膚。
噗!
拔掉了匕首。
傷口處一絲鮮血都沒有流出。
人都已經死了一天多了,哪來的鮮血?
在侯東升靈體的注視下……
趙恩遠用一塊濕帕子仔仔細細清理着侯東升的屍體,每一寸都擦得幹幹淨淨。
清洗完畢之後。
趙恩遠手握一枚銀針對準侯東升屍體的天靈穴一針紮了下去。
針灸術。
那是給活人治病的,給死人紮針是幾個意思?
這還不算完。
趙恩遠動作熟練的繼續紮針。
很快躺在床闆上的侯東升,身上便被紮了密密麻麻的銀針。
興許是累了。
趙恩遠點燃了熏香,聞着熏香提了提神。
他完全沒有注意到袅袅的熏香飄到了半空,在他的身後彙聚成了一個人形。
趙恩遠繼續施針很快……
大約半個時辰,侯東升的屍體上便已經紮了360針。
銀針從頭紮到腳。
這家夥難不成是想把自己救活?
可是自己的心髒依舊破損,血液早已幹涸,身體更是硬邦邦。
施針完成之後。
趙恩遠用木塊扳開了侯東升的口腔往裏面塞進了滿滿的糯米。
塞好糯米之後,趙恩遠将熬好的黑色藥汁倒入了屍體的口中。
此時侯東升屍體的口腔已經被糯米撐開,黑色的藥汁就順着糯米的縫隙慢慢的浸入到了屍體的體内。
喂了一勺藥汁之後,趙恩遠靜靜的等待了片刻。
确定黑色藥汁已經完全被侯東升的屍體所吸收。
趙恩遠伸手去探侯東升的鼻息。
沒有呼吸。
趙恩遠把脈也沒有脈搏。
趙恩遠:“又失敗了……爲什麽?活人經絡暢通,死人經絡閉塞,爲什麽打通了經脈依舊不能死而複生?”
侯東升:“我去……這他媽能救活才有鬼了。”
“對了……心髒未複,又豈能活人?”趙恩遠自言自語的說了一句。
侯東升以爲趙恩遠會像地球的外科醫生一樣修複他的心髒,卻不想這家夥竟然将糯米塞進了自己心髒的破口處。
用糯米封好傷口,趙恩遠再次把剩下的藥汁倒進了心髒。
神經病!
巫醫!
侯東升對趙恩遠完全失去了興趣,他裹挾着青煙飄飄蕩蕩的來到了室外。
月光照在身上無比舒适……
侯東升的靈體再一次獲得的提升。
其實做個阿飄也挺好……
隻是一個飄飄蕩蕩的靈體,連日光都克服不了,除了吹吹煙氣,根本無法幹預現實,連個烏鴉都對付不了。
妻子謝玉華還有魔焰門長老魏憎生兩人再次浮現在了侯東升的眼前。
滔天的恨意不可抑制的湧出。
遊魂孱弱連陽光都見不了。
如何複仇!
如何複仇!?
遊魂狀态的侯東升張開了嘴,發出了無聲的咆哮。
連空氣都無法震蕩。
“啊!”
凄厲的慘叫響徹了夜空。
侯東升微微一愣,難道自己可以幹涉現實了?
不對!
這慘叫不是自己發出的,而是剩下的房屋。
野郎中趙恩遠跌跌撞撞的跑出了屋子。
一道黑影如同閃電一般,撲向了趙恩遠,當即将其按倒在地。
趙恩遠無論如何掙紮也無濟于事。
那黑影如同野獸一般啃食着趙恩遠。
趙恩遠慘叫連連。
借助月光。
侯東升看清了黑影,那黑影不是别人,正是侯東升的屍體。
他的屍體真的複活了,像一頭瘋狂至極的野獸。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