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啊,女子不能入朝爲官,如此才華,隻能埋沒在後院。
要不然,就憑他乖孫的能力,必定能成爲朝廷棟梁。
“乖孫隻管放手去做,出事祖父給你兜着。”甯太師捋着胡子,全身上下透着股寵溺,眼睛慈愛的能溢出水來。
要是被人朝堂那些老油條看見,定然能跌破眼鏡。
“這話沒錯,這些年,咱們甯家還沒吃過這啞巴虧,想把咱當傻子使喚,也得看看他們夠不夠格。”甯老夫人輕哼一聲,拍了拍孫女的手,“人手夠不,祖母手上有人,直接撥給你?”
“祖母,不用,我的人手夠用。再說,也不用我親自上場。”
和慧郡主走出院子,回到自己的傾顔閣,歪在美人榻上,一手支着太陽穴,眼神清冷,嘴角勾起一抹嘲諷。
“夏蓮,找幾個可靠的人去金秋茶肆……”
作爲郡主的貼身婢女,聽到吩咐,大眼睛裏都是興奮,
“郡主放心,奴婢現在就去。”
第二天,新的流言又開始覆蓋了,這次不再是大街小巷,而是覆蓋茶肆酒樓,尤其是金秋茶肆。
金秋茶肆招來的全是京都學子,世家郎君。
在這裏,可以高談闊論某某某的風流豔事,也可以批判朝政,亦可以根據某件事提出自己的見解,無論結果如何,都不會給自己惹麻煩。
就因爲如此,很多人好奇金秋茶肆的幕後東家,紛紛派人調查,可惜最後卻一無所獲,依舊是個謎。
但也就因爲這一點,也讓衆學子更加信服,一個掩藏如此神秘的東家,背後必然有旁人觸摸不到勢力。
“聽說了嗎?老丞相要榮休了。”
“這位仁兄,穆丞相年邁,馬上就到榮休之年,這根本不是秘密。”
“這我自然知道,人到七十古來稀,老丞相已經六十有八了,早就耳聾眼花,上朝都費勁。按說早就該退位讓賢了,但他老人家卻一直堅持,你們可知其中關竅?”
“咳~,人在高位久了,想法跟咱們自然不一樣……但私下裏也聽到不少傳言,都說老丞相貪戀權勢,舍不得放手呢。”
“我也聽說了,老丞相把持朝政多年,按說早就該榮休享兒孫之樂了。倒不是他不願意讓賢,而是想舉薦自己的門生接替他。”
“有這想法很正常,老丞相本就有舉薦之權,給官家推薦有才之士,也是爲國盡忠。舉不避親,隻要是國家棟梁,倒也無可非厚。”
“話是這麽說,但穆氏一族一直把持着丞相一職,總歸不妥。官家向來唯才是用,隻有聖上才有權決定丞相人選。不管老丞相如何舉薦,官家不認可,也是白搭。”
“所以啊,官家不喜歡老丞相舉薦的人才,他才不能退啊,一旦離開那個位置,丞相之位就保不住了。”
“……”
茶肆内,衆學子低聲交談,相互争論。
好在宋國言論自由,隻要不惡意貶低辱罵,便可暢所欲言。
尤其是聚集在金秋茶肆,更是暢所欲言,無所忌諱。
“下次的文壇社論咱們不妨辯論一下舉不避親的話題,到時候邀請衆位飽學之士前來坐鎮,若是哪位仁兄想要打擂台,回去就可以準備了。”
“舉不避親?好話題,到時我一定如約而至。”
聽着這個提議,衆人眼睛灼灼。
能跟衆學子齊聚一堂,分析朝堂局勢,争論朝堂大事,是所有學子最喜歡的節目。
每當這個時候,官家總會派禦史偷偷的混進來,記錄學子們争論的話題,聆聽學子心聲。若是遇見大才之人,也能破格任用。
也就是這個原因,金秋茶肆幾乎成了學子們專用的茶社了。
此番言論一出,衆人嘩然,穆家在朝堂上都占據了什麽職位,都被學子們扒了出來,一一拎出來分析。
在無人注意的角落裏,兩個禦史坐在一起,支棱着耳朵聽着學子們的言論,時不時地對視一眼,眼睛幽亮幽亮的。
第二天大朝會,彈劾折子被内侍送到了官家手上,足足五本。
彈劾奏折一緻認爲,老丞相年邁,已經不能爲朝廷排憂解難,應該退位讓賢,而不是一直霸着丞相之位不讓,讓真正的有才之士無法得到重用,讓朝廷損失賢才。
站在左側首位的穆丞相心裏震怒,但神色卻露出一抹惶恐,顫顫巍巍的出列,
“微臣惶恐,請聖上降罪。臣确實年邁,但還沒到眼花耳聾的地步,任由人胡亂編造謊言混肴視聽,還請聖上裁斷。”
“愛卿不用動氣,都是一些年輕學子的言論而已,不足采信。穆愛卿忠君愛國,鞠躬盡瘁,朕心明了。”
成宣帝看着幾乎站不穩的穆丞相,擺了擺手,免去了他的下跪,輕聲安撫一句。
“老臣多謝聖上,不過他們說的也沒錯,老臣确實年邁,行動遲緩,估計不能爲聖上解憂了,老臣願意辭官還鄉,還請聖上定奪。”
“愛卿不必憂心,你是朝廷砥柱,朕的肱股之臣,朝廷不能沒有丞相。”
成宣帝擺擺手,輕聲安撫。
因爲幾張彈劾折子讓人回老家,于情于理說不過去。他若是允了,倒是顯得薄情寡義了。
“多謝聖上贊許,老臣請求告老還鄉。”
“穆愛卿,幾本彈劾折子而已,您老不必放到心上,安心爲朝廷盡忠才是。”成宣帝說罷,看了眼旁邊的内侍。
汪德仁接收到信号,立馬往前一步,高聲呵頌,
“有本啓奏,無本退朝。”
成宣帝起身離開,大殿内的臣子相互看了眼,紛紛轉身離去。
穆丞相緩慢轉身,眯着眼看着随衆人離開的白安晟,臉色肅穆。
小五抄着手往外走,後背如芒在刺,他豈能感受不到?
斂着眉眼扯了下嘴角,穆家把他當做勁敵,也剛好合了官家的意。
作爲肱骨老臣,官家自然不會輕易點頭放他離去。
這麽多年都耗了,也不差這兩年。(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