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人願意娶一個名聲有污的女人禍害她們的家族。
白雲溪摩挲着無名指,她并不反對冬青報仇,但前提得給她知會一聲,誰讓她現在還是大孫女的婢女呢?
若是被陶家發現了,指不定就被連累了。
不過,那丫頭也是聰明的,知道利用燈會對付敵人,竟然還成功了。
算她敢拼。
“你說那丫頭還能要不?”
雯幽眼神閃過冷意,“人勤奮,也聰明,仇恨過重。”
遭遇太悲慘,能豁得出去也算是勇氣。
作爲教導她一陣子師傅,她很滿意她的計劃。但若是連累白家,也得攆出府去。
聽着雯幽的心聲,白雲溪點頭,也就不再說話了。
等老二小四回來,他們一行人坐上馬車,打道回府。
回到榕樹堂,白雲溪換上一身常服,歪在羅漢床上,讓雯幽把冬青叫過來。
片刻後,冬青低着頭踏進來,“老太太,您找我?”
白雲溪看着她,不得不感歎,這丫頭除了聰明還夠冷靜,“我今日去逛了燈會,看了一出熱鬧,你想知道嗎?”
聽着白雲溪淡然的語氣,冬青猛地擡起頭,臉色閃過一絲慌亂,撲通一聲就跪下了,
“老太太恕罪,我做的很隐蔽,不會連累白家?”
“呵~,正所謂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你是聰明,但别人也不傻。你自認做很好,不一樣讓我發現了。”
冬青:“……”
“來京都之時,我好像就提醒過你,莫要沖動。我以爲你是個聰明的,不會連累白家。我好心救你,可不是讓你恩将仇報的。”
白雲溪看着她發白的臉色,神情淡漠,
“你覺得你今日的行爲對得起我們嗎?”
聽着白雲溪冷淡的語氣,冬青白着臉,沖着她磕了個頭,
“奴婢知錯,是奴婢放不下心底的仇恨,陶家的一切明明都是我父親掙來的,可是我們一家三口死的死殘的殘,仇人卻坐享其成,我不甘心。”
冬青說着,眼睛紅了,
“這陣子奴婢一直調查陶家,父親死後,貪墨案查清之後,雖然還了父親清白,但上頭爲了彌補對父親的虧欠,竟然把二叔從員外郎提拔到侍郎。”
還真是肥水不流外人田,補償到那些吸血鬼身上,她不甘心。
他的官位是父親的命換來的。
而她和母親,除了被陶家迫害,沒有一點實惠。
到底庶子出身的一家子,手段肮髒下流,隻會做些惡心事。
既如此,她爲何不能以牙還牙?
白雲溪看着她那張倔強的臉,沉默片刻,想到陶如意衣衫不整的被衆人踩踏在地的場景,再看看眼前這個倔強的眼神,這是不是叫善惡到頭終有報?
“陶如意被毀了,細究下來,你以爲你能逃得過?”
“奴婢不怕她們追究,若是真的躲不過,剛好把她們的惡行宣揚出來,好讓衆人皆知,我們母女是如何遭受她們迫害的。我願意賠上這條命,跟她們魚死網破。”
冬青說着,沖着咚咚咚的磕了仨頭,
“您放心,到時候我就說是白家救了我,并不知道我的身份……請主子把我攆出府吧。”
反正當初主子買她回來才花了一貫錢,很便宜。
很好,看來,這丫頭并不是一時沖動。
而是早就預謀,連離開府邸的事兒都想好了。
白雲溪看着,差點被她氣樂了,
“既如此,那你就收拾一下,明日一早就帶着你母親離開吧?我這裏容不下你這麽心大的婢子。”
聽着白雲溪淡然的語氣,冬青眼中的驚訝一閃而逝,
“多謝主子,奴婢告退。”
冬青站起身,剛走到門口,就看到門口站立的丫丫,張了張嘴,到底什麽都沒說,越過她離開了。
丫丫捏着帕子,抿着嘴角,看着冬青離去的背影。
好一會兒才走到白雲溪身邊,
“奶奶~”
“是不是舍不得她?”
丫丫出現有一會兒了,但她一直都沒有出聲阻攔,單是這點,就足以讓她欣慰了。
“奶奶知道你心裏難受,你對冬青真的好,一心爲她着想,還給她買了去疤的藥膏。但她心裏隻裝了仇恨,一心隻想着報仇,這樣的人不适合待在你身邊。”
“冬青的遭遇雖然讓人憐惜,但一碼歸一碼,我們可以給予适當幫助,卻不能平白無故的受她連累。你想真心換真心,但每個人的成長環境不同,有些人勢必要分道揚镳。”
聽着奶奶的解釋,丫丫微微紅了眼眶,撲在白雲溪懷裏,
“奶奶,我懂。”
冬青是奶奶買給她的婢子,但她從來沒把冬青當下人看,一直當她是身邊最好的朋友。
她用自己零花錢給冬青買了祛疤膏,想着一年半載之後,臉上的疤痕消了,就能過上正常人的日子,再也不用低着頭走路了。
其實她不反對她報仇,但她的身份擺在這裏,不管她做什麽,都會連累到白家。
她們家一路走來有多不容易,她都看在眼裏,自然不能因爲冬青讓奶奶爲難。
要不是今日奶奶剛好看到冬青的行爲,她們還被蒙在鼓裏呢。
再舍不得她也不會開口挽留,這是她作爲白家子孫的底線。
聽着大孫女的心聲,白雲溪把人摟在懷裏,輕輕拍了拍,“好孩子,天下無不散的宴席,問心無愧就行。”
送走丫丫,雯幽進來,
“白姨,那丫頭怎麽安排?”
“明日一早,送出城,暫時安頓在果園,等陶家的事情了結後再說。”
目前而言,不适合讓她們自生自滅。
“好,我會讓人盯着她。”
事情安頓下去之後,白雲溪就上床睡覺了。
第二天,剛用過早飯,雯幽就回來了,人已經送出城了。
上午時分,采買的婆子回來禀告,京兆府的又出動了,封了半條街,說是處理昨日燈會的踩踏事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