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雲溪聽着小五沉穩的氣息,也不着急了。
“亦珊說的對,天子腳下,竟然有狂徒行刺,今日你遭殃,明日就有别人,京兆府确實難逃其責。”
說着,白雲溪看着小五,輕聲提醒,
“就算京兆府抓不到作亂者,也得給他們找點事兒做,誰讓他管轄下的京都出亂子呢。大過年的不讓咱們痛快,那就大家一起鬧騰呗。”
小五可是三品大員,什麽人敢冒着風險對他下手?
指不定是哪個精蟲上腦的家夥,下達命令之前,腦子被暫停了。否則,換個正常點的就不會在這節骨眼沖小五下手。
尤其是大白天。
小五躺在床上,聽着老娘的語氣,嘴角抽了抽。
“你們放心,今日這事兒,京兆府必定會給我一個交代。”
也怪他疏忽了,想着大過年的沒人這麽無聊動手動腳。果然,人不能有僥幸心理,容易栽跟頭。
“那你就好好休息,我已經讓小四把雯幽喊回來了。”白雲溪看着他懊惱的神色,彎了下嘴角。
京兆府怎麽查她不管,隻要别閑着就行。但她更相信雯幽調查的結果。
聽着母親的打算,小五想了下也沒反對,其實就算不用雯姐,他也能猜個大概。
自從官家倚重他之後,有多少人看他礙眼,心裏也有個大概。但朝堂的事兒,不好在家裏說,也不能讓家裏擔憂。
娘早就給他說過,男兒志在四方,家門以外的事兒,都是他們兄弟該扛起來的。
“也好,雯姐在娘身邊,我們也放心。”
聽着小五的提醒,白雲溪也沒有拒絕。
看着一家子都圍着小五,大眼瞪小眼的,直接擺手,
“好了,都回去吧,讓小五好好休息。”
等人陸續出門,白雲溪看着小兒媳婦,歎口氣,這人坐在床邊這一會兒,連個姿勢都沒換,就這麽盯着人,好像一眨眼人就能飛了似的。
“亦珊,你也去休息,有丫頭婆子照顧着,你還有什麽不放心的。小五傷勢不重,休息個幾天就恢複了。”
聽着婆婆的話,章亦珊擡起頭,用帕子擦了擦眼睛,
“娘放心,我知道的,不會讓自己累着的。”
從成親以來,官人第一次出這麽大事兒,還是在她有身孕的時候,一時間有些接受不了。
但心裏也明白,這些事根本不可控。父親也曾經給她提過,官人的仕途中,必定會遇到很多阻擾,讓她有心理準備,做好賢内助。
自我鼓勵一番,章亦珊深吸口氣,她覺得自己又行了。
白雲溪看着她,心裏琢磨着,距離生産還有好幾個月呢,要不請親家母來一趟,最好讓她陪着閨女住上大半年。
臨走之際,白雲溪想到普陀寺的偶遇,又忍不住回頭。
“我應該是發現你父親的身世了。”
“什麽?”
小五一愣,下意識的就要起身,扯着傷口,嘶了一聲,立馬被章亦珊扶着了。
“官人小心傷口。”
白雲溪:“……”
這麽激動做什麽?
“母親,父親的身世如何?”
小五讓銀杏給他身後墊個軟枕,焦急的看着老娘,他早知道父親的遭遇,是被祖父撿來的,送姓贈名,當義子養在身邊的。也就是這個原因,父親和母親成親後,村裏人都說父親是上門女婿,父親也從未解釋。
如今父親和祖父祖母一起躺在柳樹灣後山腳下,若是尋到父親的身世,自然再好不過。
父親這麽多年背井離鄉,跟母親窩在柳樹灣,最後走的那麽讓人憤慨,想必心裏也有諸多不甘才是。
聽着小五的心聲,白雲溪一愣,記憶中的老舉人是因爲一口氣沒上來氣死的。
遭遇朋友背刺,心裏憋屈,氣急攻心,心梗了。
……也不排除老舉人做這一切,努力向上,隻爲了向家族人證明,就算沒有家族庇佑,他也能活的很好。
隻不過,人有點走背,沒有讓他揚眉吐氣罷了。
“是你爹留下那枚海棠花的玉佩,我今日在普陀寺偶遇湯家,也就是禦史大夫湯家,湯家小郎君身上挂着的玉佩跟你爹留下的一模一樣。”
白雲溪說着,看着小五訝異的神色,
“爲了确認,我也詢問過了,湯老夫人說湯家的郎君人手一枚玉牌,玉牌上刻的字代表一個人的身份,姑娘們則是一個海棠花的玉墜子。”
“你爹那枚玉牌我看過,海棠花枝下刻了個輝字。你祖父給他起的臨時名字,就用了這個字。”
白雲溪說着,借住袖兜的掩護從儲物櫃裏掏出一塊潔白無暇的玉佩,就是下面綴的藍色流蘇有些破舊了。
小五接過玉牌,翻來覆去的看了幾遍,就沉默了。
父親的這塊玉佩他從未見過,之後也從未見娘拿出來過,原來一直被娘貼身收着呢。
娘一直惦記着爹的身世,才會如此上心。
也是他這個當兒子的無能,雖然已經暗地裏打聽了,卻一點頭緒都沒有。
湯禦使私下裏他見過幾次,兩人隻是點頭之交,他腰上的那枚玉佩他也看見過,現在回想起來,确實是海棠花的圖案。
聽着小五的心聲,白雲溪一呆,什麽貼身收着,她怕丢了好不?
再不濟,這塊白玉也值不少錢呢。
臭小子,别跟她胡亂扣帽子。
你們親爹娘在地下已經團聚了,指不定怎麽撒着狗糧看着你們蹦跶呢。
“娘準備怎麽做?”
聽着小五的詢問,白雲溪挑眉,“這個娘想聽聽你的意見。”
能不能讓老舉人認祖歸宗,其實她不至那麽在意。
一個人幾十年背井離鄉在外生活,病重之後,都沒有跟原主交代什麽,證明老舉人對于歸鄉的念頭估摸着也沒有多迫切。
這個時期的人注重血脈,同樣也很注重家族,小五幾個又是老舉人的親兒子,爲他們爹争取的心思她可以理解,但卻不鼓勵。
人都沒了不是嗎?
小五沉思片刻,
“爹脫離他們家族幾十年,就算是湯家血脈,也早就物是人非了。當年爹去世時,也沒提起家族,其中應該有咱們不知道的隐秘之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