雯幽看着他,直到他說完,才扯了下嘴角,
“今時不同往日,前期投入再多也抵不住破敗。既然出手,就談買賣,其他的就不必了。”
不管以前的東家多用心,費錢費力。終究沒有保住,最終還是要換成銀子的。
聽着雯幽的提醒,王貴神色讪讪,“雯姑姑說的是,往事如煙,确實不需要多提。這價格,是主家親自定的,能還轉的餘地很小。”
聽這話,白雲溪挑眉,就是還有還價的可能呗。
自古買賣不一心,誰都想往自己身邊扒拉好處,成不成不試試怎麽知道?
石榴一直扶着白雲洗的胳膊,聽到指示,直接擡起下巴,
“既如此,王牙會還是給個實心價比較好。咱們既然跑一談,自然也是想買一個稱心如意的莊子。剛才咱們也圍着莊子看了一圈,宅子跟後面的溫泉,都荒廢了。”
“雖然田地還算不錯,但都是旱田,按照市價,也就五貫一畝,但她們張口就要一萬兩,别說主子同不同意,我這個當丫頭的都覺得價格高了。”
“這位姑娘說是,”
王貴看着石榴擡着下巴,驕傲的跟着公雞似的,擡手抹了把額頭上的汗水,官宦之家的下人都這麽氣勢。更何況,面前還有個三品淑人在。
“咳~,不瞞淑人,這個院子的主家确實确實費了不少心思,浪費了不少錢财,但天不遂人願,最終荒廢了。心裏不甘是有的,但這個院子才荒廢兩年,稍作休整,就能啓用。”
王貴說着,石榴已經跑進院子,找了把破椅子,鋪上墊子,扶着白雲溪坐下了。
看着白雲溪溫和的神色,王貴籲口氣,
“主家倒是給了底價,最低九千兩。”
把底價抖露出來後,王貴就一臉期盼的看着白雲溪,希望她拍闆做主。
坐在椅子上,白雲溪看着遠處空置的田地,看了眼雯幽。
“你覺得這個院子如何,能要不?”
她現在就想找個培養人手的地方,田地倒是次要的。
雯幽掃了眼面前的院子,特别是後院,可以直接從後門上山拉練,也不用驚動莊上的佃農。
就算偶爾遇到了,他們也隻會認爲是莊上準備的看家護院而已。
而且,上頭那個溫泉稍加改動,弄成藥浴,強身健體的效果便能倍增。
“看着還行,”雯幽評估過後,清冷的眼眸看着王貴,“五千兩銀子還能接受。”
王貴:“……”
有這麽還價的嗎?
對半砍啊,你想吓死誰?
就連白雲溪也忍不住驚訝下,默默的給她豎起大拇指。
夠狠。
她都沒敢想這價格。
王貴或許是被驚着了,半天沒開口,神色有點呆。
随着一陣寒風起,撩起頭頂的一撮呆毛,看着滑稽可笑。
“……雯姑姑,沒這麽還價的……這價格怕是不成。”王貴回過神,他承認,主家把這套宅院托付給他時,給了點好處,讓他努力賣個好價格。
他也确實用心了些,但連着一年,莊子也沒出手,主家的耐心也耗盡了。他也沒辦法,沒人買,也不能怪他不盡心。
誰讓這個莊子上死過幾個人呢,主家覺得晦氣,想出手。
住在京都的都是人精,稍微一打聽就知道了。莊子又不是隻有這一個,大不了再遠一些罷了,誰也不願意沾染這晦氣。
有些人不計較,但嫌開價太高,主家不願意降價,所以一直僵持着。
沒想到新來的白家想購買莊子,他想都沒想就把這個莊子推出來了,但願這位能看上,趕緊脫手。
但是,這價格壓得也忒低了。
聽着王貴的心聲,白雲溪一愣,回頭看了眼院子,這裏死過人?
能被人忌諱,就不是死人這麽簡單,除非是非正常的死亡,要不然豈會讓人嫌棄至此?
“價格暫且不說,按說這個莊子不錯,爲何一直沒人出手?敢問王牙會,這個莊子可有隐秘?”
白雲溪看着他,輕聲詢問,
“置辦産業本來是件高興的事兒,若是入手之後才發現其中的弊端,豈不是讓人不痛快?”
聽着這話,雯幽一愣,
“莫非這個莊子死過人?”
能空着沒人買的最大原因就是死人,唯獨一類犯忌諱。
雯幽此話一出,王貴一愣,之後讪讪一笑,
“其實也沒雯姑姑想的那般嚴重,這個莊子确實鬧出過人命。既然白淑人問了,小的自然不敢隐瞞,這個山莊的主人是京都的劉地主,也算是個仁善的地主,三年前,劉少爺和佃農之間發生了矛盾,雙方起了沖突紅了眼,佃農姚狗子失手把少爺打死了。”
白雲溪:“……”
怪不得。
王貴說着,歎口氣,
“劉少爺是獨子,劉地主把姚狗子送進大牢,以命抵命。這個别院成了劉老爺的傷心地,準備把莊子賣了。也不知怎麽的,就是沒人買,他費心找了幾個買家都說這個莊子晦氣,對主家不吉利。”
“一個兩個的如此說,人亦亦雲,就這麽擱置下了。”
說到這點,王貴看着白雲溪幾人,很是心虛,連忙解釋,
“白淑人恕罪,這都是人亂傳的,根本不足爲信。小的就是覺得,平白浪費這麽莊子,真是可惜。”
“你這人不老實,剛開始怎麽不直接說明?非等我家主子詢問才說。這麽大的事兒,你能瞞多久,要是我們介意,就算是買下了也能反悔。”
石榴掐着腰,怒氣沖沖的看着王貴,好個狡猾的油子,敢忽悠她們白家。
“欺負我們白家初來京都,不了解情況是吧?”
聽着石榴的語氣,王貴臉色一白,撲通一聲跪在地上,
“石榴姑娘口下留情,小的可沒這麽大膽子……每個莊子出手,多多少少都有一些問題。這個莊子上官司已經了結,正所謂冤有頭債有主,換了主家,晦氣自然也就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