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就片刻功夫,一群姑娘便叽叽喳喳的回來了,還有人不滿的抱怨,說都是園子,去看看怎麽了。
聽着章亦珊的心聲,白雲溪了然,家教這個東西每個人都清楚,但想不想遵守,那就看個人意願了。
梁恭人舉辦臘梅宴也不是一次兩次了,經驗自然充足。
府城内但凡有頭有臉的人家都以能參宴爲榮,對臘梅宴趨之若鹜……對于一些人來說,如果能獲得機緣,一朝躍龍門,自然是要拼一拼的。
回到府中,白雲溪換了一身居家常服,窩在軟榻上,剛喝口熱茶,杜氏就端着一盤剛出鍋的棗糕走了進來。
聞着濃郁的棗香味兒,白雲溪眼睛一亮,直接坐直身體,
“趕緊的,讓我墊墊肚子。”
一口氣吃了兩塊棗糕,白雲溪才用帕子擦了擦手,
“甜度适口,還是你手藝好,要不改天咱們開個糕點鋪子得了?”
聽着娘的提議,杜氏笑的不行,
“娘,您出門赴宴,咋跟受罪似的,是知府家的宴席不好吃嗎?”
“不是不好吃,是不敢吃,天氣冷,從廚房送到宴席,幾乎沒什麽溫度,大家都怕吃壞肚子。”
女眷舉辦宴席,隻注重擺盤,很多菜都是提前準備好的,按順序往上端就行了,能好吃才怪。
再說,出門赴宴本是件高興事,萬一出醜了,豈不尬死?
杜氏聽着,咋咋舌,
“那還真夠浪費的。”
舉辦宴會的食材,定然精細,最後卻沒人吃,好可惜。
浪費?
确實有點兒。
朱門酒肉臭,路有凍死骨。
吃了棗糕墊了肚子,白雲溪又窩在軟榻上小憩,赴宴忒累,她得緩緩。
黃昏時刻,小五下衙歸來,換了常服便帶着媳婦一起去母親那裏蹭飯。
自從老娘的小廚房弄好後,大姐的手藝就有了用武之地,每炖飯都有一兩個家鄉菜,特别是那炖鍋子,吃完後渾身暖融融的,特别舒坦。
用過晚飯,白雲溪直接把其他人都打發了,都留下小五一人。
“娘今日去梁府赴宴,無意中聽到一些消息。”
看着小五沉穩的樣子,白雲溪也沒瞞着,直接把周家王家私下送銀子的事兒給他叙述一遍,
“利用宴會斂财,已經觸犯了律法。對方既然上趕着給他送銀子,必定是有所求,具體原因娘不知,這事兒你心裏要有個數,具體如何防範,你回去好好想想。”
聽到母親的叙述,小五眼中帶着驚訝,他沒想到平時溫文爾雅的梁知府,私下裏竟然敢收斂錢财,這點跟他的人設不符啊。
…這麽私密的事兒,怎麽讓娘聽見了?
不會有人故意爲之吧?
聽着小五的心聲,白雲溪輕聲開口,
“周家娘子和王家娘子打擂台,娘猜測着消息屬實,但卻沒有證據。這種事兒不管是送錢的還是收錢的,都不會輕易往外洩露。若想得到實質性的證據,還得你自己想辦法。”
小五沉吟片刻,點點頭,以他對娘的了解,别人想給她下套,确實有點難。
“這件事兒我會注意,隻要他們做過,不管多嚴密,也會有蛛絲馬迹露出來。”
斂财有第一次,就有無數次,想找證據,也不算難。
他們還不知得處事多少年,有些把柄握在手裏,關鍵時刻,确實可以牽制人。
看着小五上心,白雲溪心裏就踏實了,
“我聽兩人的較勁,她們給梁府送銀子的事兒已經不是一兩次了,梁知府這邊防範的嚴,但周家和王家那邊未必嚴絲合縫。讓人多注意些,定然有所獲。”
一府六縣,知府的權利不是一般的大,手中的肥差便能讓人趨之若鹜。
“能讓人主動送錢上門,有都有利益交換,府衙興修堤壩,織造之類,但凡能讓人掙到錢,又需要官府批文的事情,都是查詢的方向。”
“娘放心,我心裏有譜。”
上次調查私鹽事件,有一條暗線查到一半斷了,鹽茶司那邊一心想快刀斬亂麻,不想耽擱下去。
以他和跟吳大人的力量,也無法一直拖着不結,便按下沒提。但他隐約覺察到那條線跟府城這邊有關聯。
就連吳大人那種耿直的性子都覺得私鹽一案牽連甚廣,雖然結了案子,但幕後肯定有落網之魚。
若是細查下去,必然動靜不小,以他現在的能力,怕是難以撼動。
聽着小五的心聲,白雲溪摩挲着手指,想想也可以理解,私鹽這麽大的事兒,一般人豈敢亂動心思?
但凡動了,幕後人的勢力便不容小觑。
“這件事兒你自己知道就行了,萬不可做螞蟻撼大象之事。”
“娘放心,前陣子大師兄給我來信,把京城的動向給我轉述了。說是朝廷黨争十分厲害,官家年邁病弱,幾個王爺争奪趨于明朗。”
每個人身後都有一批人,不管如何争鬥,新皇登基都是早晚的事兒。
聽着小五的語氣,白雲溪臉色一呆,又開始争皇位了。
前幾年就兵亂了一次,搞得很多人拖家帶口的逃荒,那時就有傳言說朝廷不穩,邊陲才亂,沒想到幾年過去,根源還在。
“朝廷的事兒太大,事關整個天下,咱們管不着,但也不能輕易受波及,反正黨派之争跟咱們這些邊緣人物沒多大關系。”
就算你擠破頭的想參與,人家也未必看得上。
看着小五認真的神色,白雲溪又忍不住多說一句,
“既然京都那邊不穩定,咱們這邊就必須穩下來,凡事不可冒進,免得有人狗急跳牆。”
想立功也得有人看到才行。
朝廷亂糟糟,就算事兒辦的再好,也沒人注意到你。一個弄不好,觸了誰的黴頭,反而成了人家的出氣筒。
“官家身體欠佳,殿試期間我就聽說了,很多事兒官家心有餘而力不足。”
要不然,他很有可能入翰林院。
小五抿着嘴角,神色幽深,若不是有人橫加阻撓,官家也不會把他放到地方任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