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不得這小子連着大半個月都沒有音信,原來這麽忙。抓捕鹽賊可不容易,指不定怎麽個血雨腥風呢。
說到底這小子還是太沖動了,以一人之力抗衡地方勢力,萬一出了岔子,後悔都來不及。
算有雯幽跟在身邊,萬一遇見硬茬,也是一拳難敵四手。
到底是初生牛犢,有股闖勁兒。
作爲寒門士子,往想往上走,隻能靠自己往上拼。
所邁一步,都是踏着荊棘,冒着十分的風險換來的。
好在那小子腦子聰明,運氣也不賴。
章亦珊看着婆婆捏着信紙沉默,心都快提到嗓子眼兒了。
“娘,可是官人那邊出什麽事了?”
白雲溪回過神兒,直接把書信遞給兒媳婦兒,
“小五在梁縣破獲了一樁倒賣私鹽的案子,需要耽擱一些時間才能回來,讓咱們放心。”
聽着這話,章亦珊連忙接過信紙,從頭到尾看了一遍,心裏才算徹底放下。
“沒想到官人這麽厲害,一出手就抓獲一波鹽賊。”
與那些惡徒相搏,官人定然費了不少心思。
“這種事情聽着怪吓人的。”
杜氏拍拍胸口,心有餘悸。
聽說販賣私鹽的人都是兇惡之輩,五弟能把他們全部抓獲,确實厲害的很。
“奶奶,那小叔是不是立大功了?”
聽着丫丫的語氣,白雲溪點點頭,
“倒賣私鹽是大事兒,你小叔抓獲賊子,确實立了不小的功勞。”
特别是針對才上任不久的官員,聲望會更大一些。
“那小叔真厲害。”
“确實厲害,近期咱們都好好在家裏呆着,等着你小叔歸來。”
小五這次出了風頭,得到名譽,必然引人注意,她們作爲家眷,清靜的日子也少了,且做好準備吧。
聽着婆婆的提醒,章亦珊稍微一想也就明白了其中的關竅。
立馬點頭附和,
“娘說的沒錯,我會好好管理府上,等着官人凱旋。”
沒想到第二天上午,門房就過來禀告,說是吳安人上門造訪,
白雲溪有些詫異,立馬請人進來。
片刻後,章亦珊便陪同吳安人一同走了進來。
“突然上門打擾,給宜人添麻煩了。”
“可别這麽說,我這人懶散的很,不愛走動,就盼着你能上門呢。”
這時期的後宅娘子們,若不是受邀參加宴席,一般情況下是很少出門的。
規矩使然,作爲女子,若是頻繁出門,時間久了,很容易成爲别人茶餘飯後的話題。
免不了讓人背後說幾句不安分。
兩人客套兩句,等丫頭上了茶水,吳安人喝口茶,潤潤嗓子才道明緣由,
“今日我家老爺出城,去梁縣協理知州大人審理私鹽一案,我送人出城後便順道拐你這兒來了。”
“恭喜宜人,知州大人年少有爲,如今立又立大功,說不定過不久就要高升了。”
聽着吳安人的語氣,白雲溪頓時就笑了起來,
“立功什麽的我不指望,就盼着他能平安歸來。如今得到消息,我懸着的心總算放下來了。有吳大人親自前往梁縣坐鎮,我心裏總算踏實了,多謝安人前來告知。”
說話的同時,白雲溪直接吩咐杜氏,
“趕緊的,去準備一桌拿手菜,把小四從家裏帶來的特産還安排上。你今兒好好給吳安人露一手,讓她嘗嘗咱們地道的家鄉菜。”
“哎~,這就去。”杜氏乖巧的,福了福身,轉身出去。
“哎呀,宜人客氣了,我坐一會兒喝點茶就走,不用特意爲我準備午膳。”
“吳姨母不用客氣,我大嫂的手藝可好了,特别是家鄉的幾個小菜,口味很不錯,吳姨母難得來一趟,可得嘗嘗。”
章亦珊說着,也站起身,
“我也去廚房看看有什麽能幫到大嫂的。”
長輩聊天,她們做小輩的。一直待着不合适。
吳安人看着章亦珊的背影,忍不住誇贊一聲,
“你這兩個兒媳婦兒真是不錯,一個溫柔娴靜,一個靈氣通透,你真是好福氣。”
聽着吳安人嘴裏的羨慕,白雲溪稍微一想,也就了然。
“托您的福,我三個兒媳婦都是省心的,家裏還有個二兒媳婦兒,性格大大咧咧的,敦厚老實,幾個都有孝心。說句話也不怕您笑話,我這幾個兒媳婦可比兒子貼心多了。”
白雲溪說着,自己都忍不住笑了起來,這是她心裏話,幾個兒媳婦圍在身邊,吃喝嚼用都不用她操心,全都幫她打理好了。
至于兒子,一個讀書,一個下田,另外一個個鑽研生意,偏院還關着一個隻想啃老的。
“就因爲有她們幾個在身邊圍着,我這日子過得才懶散。”
她們跟吳家這種官宦之家不同,娶的媳婦兒也都是差不多的門楣,婆媳之間總是客氣多于親情。
特别是兒媳婦對待婆婆的心态,就是小心翼翼的敬着,盡量表現出兒媳婦的公順之态。卻保持着适當的距離。
這種關系持續久了,表面上雖然看着和睦,但内心都帶着疏離之感。
其實這種婆媳關系才是正常的,也最能長久。
聽着白雲溪樂呵呵的語氣,吳安人認真的看她片刻,才忍不住笑了起來,
“你這性格真是好,媳婦孝順,你自己也心寬。一家人住在一起就得像你們這樣才行。”
她早就知道,這人作爲一家之主,卻早早的把掌家權扔給了兒媳婦,自己做個甩手掌櫃。
日子過成她這樣,倒也令人羨慕。
但這種事要是在她們吳家,根本就行不通。
家裏的兩個兒媳婦,雖然表面上看着和睦,但私底下都有各自的小心思。
她若是把掌家權放出去,兩人指不定在下面撕扯成什麽樣呢?
唉,人比人氣死人啊,她雖然握着掌家權,管理着一家中饋,但每天有處理不完的瑣事,煩人的很。
但凡哪裏注意不到,就容易引起隔閡。
白家這種其樂融融的氛圍,在吳家怕是沒機會看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