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并不是所有的分歧都能解決的,就怕有人鑽了牛角尖兒,不撞南牆不回頭。”
聽着周氏黯然的語氣,看着她下意識擰起的眉頭,白雲溪心裏也有了大概,
“所以,你們的婚姻出現了問題是?”
周是沉默片刻,點了點頭,
“不瞞您說,确實如此。我和官人之間的想法不同,分歧甚大。已經影響到了我的父母。眼下孩子還小,還不懂大人之間的事兒,以後等他長大了,受影響也是必然的。”
周氏說着,猶豫的看了下白雲溪。
“官人前幾天已經跟我說了,他也出門獨自闖蕩,也是跟家裏有了分歧,不得已而爲之。現在親人相聚,是血緣牽引,注定的緣分。官人說他雖然惹了長輩生氣,傷了兄弟之間的情分,但到底是血脈至親,一家人沒有隔夜仇。”
“他說這次上門,已經做好被責難的心理準備,不知您如何看待這件事?”
聽着周氏的探究,還有她眼裏的疑惑,白雲溪扯了下嘴角,老大給自己臉上貼金的本事,還真不一般。
“實不相瞞,我确實很生氣,但這些跟你都沒有關系,是我們自己的家裏出了問題,需要自己面對。我不會把這種邪火發到你身上,更不會責難你。”
看着周氏安心不少的眼眸,白雲溪端起茶杯,潤了下喉嚨。
“你家的情況我也大緻了解了過,你是個獨立自主心底堅毅的女人,處事果斷,讓人佩服。但你可知,白安琛離家闖蕩時已經有了家室?他不但有娘子,還有一個可愛的女兒,是個很招人喜歡的丫頭。”
白雲溪話音一落,周氏手中的水杯啪地一聲落在地上,碎成幾半兒。
她不可思議的看着白雲溪,臉色泛白,手指顫抖。
“您說什麽?官人他先前已經娶了娘子?”
“确實如此,我兒媳和孫女目前就在府裏住着。”
也不知這個打擊對周氏而言是不是太大了,整個人懵懵的。
看着她的神色,白雲溪終于确定,那熊崽子真敢騙婚,膽子不是一般的大。
也不怪周氏大意,誰能想到那家夥在外面把自己是人設樹立的如此完美,又加上讀書人的身份,确實容易讓人掉以輕心。
周氏緩過神,一臉防備的看着白雲溪,冷笑一聲,
“您今日來告訴我這些做什麽?是想讓我入府爲妾?還是想在我進門之前先給我來個下馬威……倒也是,您是官,我是民,哪來的能力給你們相争?”
說着,周氏直接站起身,周身跟長了刺的刺猬似的,
“但我還有一條爛命,實在不行咱們就魚死網破,我就是拼了這條命,也不會讓白安琛好過。”
看着周氏眼裏的憤怒,白雲溪無辜的摸摸鼻子,身份擺在這裏,不讓人多想都不現實。
“你先冷靜,生氣解決不了問題,我既然主動尋你,就沒找麻煩的意思。而是想讓你清楚自己的處境。”
“呵~,我的處境還用說嗎?稀裏糊塗的做了妾室,還是自己心甘情願的,是我自己活該,輕信了人。”
周氏低着頭,整個人透着萎靡,特别是她緊握的拳頭,手背青筋暴出,心中憤怒至極。
好個百安琛,欺人太甚,我必不會與你善罷甘休。
我要去告官,告到你身敗名裂,讓你再也沒有資格去讀書科考,這就是你欺騙我的下場。
聽着周氏心裏的怨恨,白雲溪一點不意外,以她的性格,做出告官的想法在情理之中,這也是她過來見周氏的原因。
老大那熊崽子接受什麽樣的懲罰她都無所謂,也不存在心疼之說。但她不能不考慮這兩個女人和她們的孩子。包括小五的名聲,剛到府城上任就遇到這麽糟心的事兒,若是被同僚知道,必定有所影響。
更何況,知府大人對他們家的态度目前還不明确,但知府娘子對她們的敵意已經顯而易見了。若是被她抓住把柄,指不定怎麽做文章呢。
想到這點,白雲溪重新拿個杯子給她倒杯茶,
“你的心情我可以理解,白安琛那小子受罰我不反對,但你得想想家裏爹娘和孩子。當然,其中受害的還有我大兒媳婦母女,你們都是無辜受累之人,特别是孩子們,人生還沒開始就蒙上污點,想來也是你不想預見的吧?”
“你威脅我?”周氏瞪着白雲溪,握緊拳頭。
“你還真是個急脾氣,我隻是闡述事實。”
白雲溪無辜的攤攤手,
“若是有心威脅你,還用今日會面?”
聽到白雲溪的解釋,周氏的神色果然緩和了很多,但眸中的憤怒依然沒有減少,
原本她和孩子都不必受此侮辱的……前陣子,她還想給白安琛機會,讓他好好選擇。想通了就好好過日子,想不通就長痛不如短痛。如今看來,到底還是她心軟了。既然白安琛欺騙在先,那她也沒必要再遷就他了。
想到這點,周氏猛的擡起頭,眼睛泛紅的盯着白雲溪,
“您既然是他的母親,也調查過我們周家,應該知道我是什麽樣的脾氣。我要帶着我的兒子和白安琛和離,讓他徹底離開我們的生活。”
周氏握緊拳頭,一副豁出去的架勢,
“我知道你們當官的勢力大,我們鬥小民鬥不過也不是對手,但若不和離,我這輩子都不會安甯,隻能魚死網破了。這或許就是我和兒子的命,是命就得認。”
聽着周氏決絕的語氣,白雲溪還真佩服這女子的勇氣,換作一般人,如此懸殊的力量,必定會選擇退讓。
沒想到一開口就表明了立場,就差直接告訴她,光腳的不怕穿鞋的,大不了一起下地獄。
果然膽識過人。
她向來欣賞勇敢有主見的女人,不愧是經商的人,見識果然不一般。
看着周氏警惕的盯着她,神經繃緊,白雲溪忍不住輕笑一聲,倒是把周氏給笑懵了,整個讓有點呆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