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一聲驚堂木響起，打虎英雄的故事講完了。
白雲溪回過神，給自己續上茶，看着幾人聽的津津有味的樣子，連桌上的糕點都沒吃一塊，就忍不住輕笑，
“都這麽喜歡聽書？”
回過神兒的杜氏和章亦珊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平時甚少聽書，猛地一聽，還怪有意思的。”
就連丫丫也眼神灼灼的盯着樓下，“奶奶，打虎英雄真厲害。”
“既然喜歡，先生說的又好，就得打賞。”
白雲溪從荷包裏掏出一串錢遞給丫丫，
“喏，給門外候着的小二，讓她轉交給說書先生，總不能讓人白勞累一場。”
據他所知，所有茶肆酒樓說書的唱曲的，都靠打賞過日子，但凡客人打賞的錢都是他們自己得，茶肆酒樓不抽成。
“奶奶真好。”
丫丫覺得有意思，接過錢，帶着丫頭一起給人送去，她想順便問問，先生還有什麽故事要講，她得空來聽聽。
片刻間，就聽到小二在樓下唱賀，“二樓甲字一号雅間賞錢一百。”
一會兒的功夫，丫丫頂着一張紅撲撲的小臉走了進來，第一次經曆這些，感覺很新鮮又有點不好意思。
“好了，時間不早了，我們該回去了，你們要是喜歡以後多出來轉轉。”
說是這麽說，但她也明白，這時期偶爾出門逛街采買還可以，如果經常出門抛頭露面，隻爲聽曲兒聽戲，多少還是會讓人說一聲不安分的。
馬車停在門口，白雲溪在倆媳婦的攙扶下，剛要上馬車她就忍不住轉頭，看了一眼旁邊的漆器鋪子，除了一個迎風招展的小旗子，倒沒什麽人。
但她剛才明明感覺有人盯着自己，難道是她自己的錯覺？
想着門口被人盯着的怪事，白雲溪眯了眯眼，再看了一眼漆器鋪，才擡腳進了馬車。
馬車啓動時，白雲溪又輕輕撩開車簾，往外看了一眼，眼神一眯，圓柱後果然站着一個身影，但視線被擋，她隻能看到那人穿了一身灰布短打，圓口布鞋，肩膀以上的部位看不見。
這樣一身兒打扮，街上遍地都是，還真沒什麽特色。
能守在茶館外盯着，想來是跟了一路了，就是不知道這人到底什麽意圖？
“奶奶，你看什麽呢？”丫丫順着她的視線看過去，什麽也沒有。
白雲溪回過神兒，擡手揉了揉大孫女兒的丫髻，
“今兒出門丫丫玩兒高興嗎？”
“高興，府城真是太熱鬧了，下次我還想來聽書。”說書的先生說，過幾天就講西天王母的故事。
聽着丫丫的提議，白雲溪點了點她的小鼻子，嗔她一眼，
“你這丫頭，莫不是忘了，你手中還有作業未完成？”
來到府城之後，爲了讓她盡快适應這府城的生活，一直沒強制丫頭學習，眼下即以步入正軌，讀書練字也是要抓起來的。
聽着奶奶的提醒，丫丫撅着嘴，點了點頭。
“奶奶放心，我的作業每天都能按時完成，從不拖沓，這點娘可以作證。”
聽着閨女拉她出來，杜氏故作生氣的瞪她一眼，
“你還好意思說，這些天你讀書練字哪次靜心了？每天着急忙慌的寫完就跑園子裏耍？”
丫丫看娘不站在自己這邊，立馬不樂意了，
“我那隻是速度快而已。”
聽着大孫女兒的争辯，白雲溪忍不住失笑。
“你這個機靈的小猴子喲，讀書練字不是一蹴而就，需要堅持和耐心。你要是耍賴，奶奶可是要懲罰你的。”
“噗~，娘，您也不能管太嚴，丫丫聰慧，比一般孩子有靈氣，我看她練的字已經有模有樣了。”
章亦珊看着小姑娘頹頹的神色，一個沒忍住，連忙用帕子捂着嘴，輕笑一聲，
“我跟丫丫這麽大的時候，也是天天往學院跑，甯願躲在爹書房看閑書，也不想做女紅。”
杜氏聽着，看着閨女眼睛發亮的樣子，連忙拍了下她的肩膀，“五弟妹可别慣着她，這丫頭最會順杆爬了。”
看着母女倆打嘴仗，聽着馬車轱辘辘的聲音，白雲溪偶爾撩起車簾往外看一眼，倒是再也沒有發現異常。
回頭等雯幽回來，得讓她暗地裏查一查，到底是誰盯上了她們。
回到家，白雲溪把買來的東西交給祝婆子整理，又讓丫頭幫着換上一身居家常服，才歪在羅漢床上小息。
三天後，雯幽把辦好的契書遞給白雲溪，“白姨，院子已經買好了，在北街吉祥胡同十号，尋了個孤寡老人看守門戶，人稱老丁頭。”
“我在土地廟尋了五個孩子，大的八歲，小的四歲，已經安置在院子裏了，我給他們說了情況，幾人都願意。”
白雲溪接過地契，點點頭，“辛苦你了，他們怎麽吃飯的，院子可需要人打掃歸置？”
“白姨不知，那些孩子都很懂事，自己動手打掃衛生，自己做飯洗衣，生活上完全不用操心。”
都是苦孩子出身，隻要能給他們一口飯吃，讓他們做什麽都願意。
聽着雯幽的語氣，白雲溪沉默片刻，“若是可以，還是得找個婆子負責生活。一旦訓練起來，萬一顧不上，吃的不行，反而拉後腿。”
說着，白雲溪看着雯幽，輕聲詢問，
“聽說江湖上有很多俠義之士，咱們能不能聘請一兩個去訓練孩子們。以後若是人多了，隻你一個，怕是忙不過來。”
“這種事越少人知道越好，白姨放心，我可以應付，教會大的，帶領小的，行就留下，不行就淘汰。”
雯幽眼神清冷，入了這個圈，就得按規矩辦事，優勝略汰，自古如此。
“回頭我會找個靠譜婆子照顧他們生活起居，至于江湖人就算了，不靠譜。”
對于雯幽的決定，白雲溪不反駁，都說術業有專攻，這點她自知不如。
之後，雯幽隔三差五就出去一趟，吉祥胡同那邊有任何進展，也都會第一時間給白雲溪彙報，就負責廚房的婆子，也不落下。
也是湊巧，讓她遇見一個乞讨的啞巴婆子，爲了搶她手中的一個饅頭，對她拳打腳踢，被雯幽救下，便帶回去給幾個孩子做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