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是如此,她心裏越是疑惑,作爲一個官眷,犯如此愚蠢的舉動。
“雖然你認錯态度誠懇,看着也不像蠢笨之人,但你一上來就針對我,弄得人莫名其妙,真是不讨喜,也令人費解。”
白雲溪往前走一步,居高臨下的看着她,
“咱們今日初見,可談不上什麽交情,不管你以何目的針對我,我都不會原諒你……雖不至于把你投入大牢,但治你個以下犯上的罪打幾闆子還是可以的。你若不服,可以把你家錢知事喊來,我也好當面問問,錢知事是不是對我白家不滿,還是對官家指派的官職有異議?”
白雲溪說起這些,神色冷淡,也沒有任何情緒,偏偏就是淡然的語氣,卻能直擊人的心靈,讓大家覺得她不是開玩笑。
當然,衆人也沒覺得白雲溪此話有錯,本來就是嘛,一個無品級的娘子以下犯上,打你一頓也是活該。
想想也奇怪,錢大娘子好歹是官眷,又攀上知府這門親戚,平日裏雖然仗勢嚣張了些,但還不至蠢笨到去冒犯比自己身份高的人。
今日的她,就跟中邪了似的,讓人看不懂。
聽着白雲溪冷然的語氣,錢娘子臉色有些發白,眼神下意識往粱恭人的位置看了過去,才發現人家壓根不理她。
心裏犯怵的同時,身體都顫抖了,直接跪在地上,
“不用通知我家老爺了,都是我的錯,是我被豬油蒙了心,請宜人寬宏大量,饒我一次。”
衆人:“……”
早知如此,何必當初。
看着她哭的梨花帶雨的模樣,白雲溪抽了下嘴角,
“剛才我就說了,咱們倆可沒什麽交情,是你一上來就針對我,現在又憑什麽認爲我會放過你?原本大家高高興興來參加花宴,我本不想掃了主人家的興緻,偏你一次兩次的叫嚣,無緣無故對我發難,現在認錯,何必呢。”
白雲溪說着,擡手彈了下衣袖上不存在的灰塵,
“自從來到府城,今兒是我們一家人第一次出門做客,也不想讓人覺得我白家得理不饒人,在主人家的宴會上發落你。但凡換個地方,你我必不能像今日這般善了。”
衆人聽了這話,看向白雲溪的眼神充滿了贊歎,不愧是知州的母親,心胸果然不一般。跟錢家這種蠢人較勁,簡直降智。
錢娘子低垂着頭,感激的謝一聲,剛要讓丫頭扶着起來,就聽到一聲無奈的歎息。
“慕三娘,你真是太令人失望了,大庭廣衆之下竟如此無禮,你我雖是同族之人,但也因相隔甚遠,并不甚了解,沒想到你的規矩竟如此松散不知禮數。”
梁恭人說罷,歉意的轉頭看向白雲溪,
“白宜人見諒,你初來府城,怕是不知,這錢娘子跟我一樣,出自穆氏一族。雖然已經出了五服,但整個府城的人都知道她跟我是同族姐妹。穆氏一族向來注重規矩,不管是嫡庶,都不曾懈怠,沒想到今日倒是讓我開了眼界。”
“剛才我一直未出聲,除了震驚之外,也有讓白宜人出氣的想法。犯了錯就得接受懲罰,這也是我穆氏一族的擔當。經過今兒一事,三娘應該已經受到了懲罰,以後斷不敢随意冒犯宜人了。”
她的意思很直白,别人聽沒聽懂白雲溪不知,反正她聽懂了。
這位穆三娘跟她雖然是同族,除了姓氏一樣,其她沒啥關系。
穆三娘在她眼裏連庶女都不如,缺乏規矩,丢人現眼後果自負,别怪在她這個嫡系身上。
總之穆三娘一切行爲都跟她沒關系。
想到這點,白雲溪輕笑一聲,“粱恭人說的是,一人做事一人當,錢大娘子也一把年紀了,着實讓人費解她的腦子。”
不管以何種目的,她确實把自己坑了。
衆人聽着兩人的寒暄,又看了看地上跪着的錢娘子,一時間不置可否。
幾曾何時,但凡這位錢娘子出現的地方,哪次都得提一提同族長姐的這号人物,爲自己長面子,生怕别人忘了似的。
但眼下,讓人說什麽好?
“還不起來,丢人現眼的東西,真不知你今兒是不是喝了酒來的。”粱恭人肅着臉,輕斥一聲,眼神透着無奈。
身邊跟了這麽個蠢東西,真想掰開她的腦子看看,裏面是不是稻草。
穆三娘聽到粱恭人的訓斥,身體抖了一下。
“長姐教訓的是,是我不知輕重,擾了吳安人的花宴,我這就離開。”
錢娘子顫着身體起身時,一張臉羞的無地自容。
就在她轉身離去的瞬間,神色立馬一變,眼中充滿了恨意。
過河拆橋,真是好樣的,這就是嫡系的威嚴,壓得她喘不過氣來,不甘心又不得不服,出了事兒,又怪她辦事不利,呵呵……這就是穆氏一族,冰冷無情。
好端端的,她爲什麽冒出頭找人麻煩,她跟白家無冤無仇的,單是品階她拍馬都趕不上,腦子又沒被驢踢過,跑來上杆子找茬?
說到底還不是某人授意,讓她試探白氏,給她個下馬威,明明是她想找白氏的麻煩,卻讓自己當出頭羊,現在事情搞砸了,立馬跟她翻臉……
不甘心又如何,娘家父兄還要依靠穆家,她連反抗的資格都沒有。
白雲溪擰着眉,看着錢娘子的背影,聽着她不甘心的怨怼,眼睛眨了眨。
原來他們的到來竟然讓有些人坐不住了,可惜用了個蠢人。
“白宜人莫要生氣了,跟那等子蠢人計較不值當。”粱恭人順着白雲溪的眼神看了眼穆三娘的背影,輕聲提醒。
白雲溪點頭附和,“生氣确實不值當,好好的賞花宴,擾了興緻多掃興。”
吳安人看着兩人客氣的寒暄,清了下嗓子剛想開口,就聽到丫鬟前來禀報,說是宴席準備好了。
“好了,花也賞了,話也說了,咱們該入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