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家人多,早些把人準備起來,等家裏那幾個來了,也有人用了,
章亦珊沖着杜氏溫和一笑,“大嫂,我們一起。”
“哎~,”
杜氏感激一笑,她知道,五弟妹是個好,知道照顧她。
兩人圍着人轉一圈,挑出四個十三四歲的丫頭,便回來了。
白雲溪看着兩人挑的人,倒是沒說什麽,再次看向站着的人,都說眼睛是心靈的窗戶,在看人這點,她覺得自己還行。
牙郎一看這架勢,立馬有眼色的沖人一擺手,
“都聽好了,四人一排往前站,讓白宜人掌掌眼,能不能被選中,端看你們自己的福氣了。”
此話一出,那些人自動換了排列,四人一組,規規矩矩站好,微低着頭,也沒人敢胡亂開口。
白雲溪看着她們,心裏贊歎一聲,牙行的管理規矩還真不錯,沒有聒噪。
接下來,這些人一組一組的給白雲溪行禮問安,然後再擡起頭讓白雲溪觀看,眼神淡漠認命,早就習慣了被人當成貨物般挑選。
對此,白雲溪除了感歎封建王朝階級分明,底層人命不值錢,别的也無能爲力。
從頭看到尾,白雲溪又挑出十人,五男五女,其中一位還是個四十多歲的婆子。
挑好的人立在一旁,不等主人家開口,牙郎立馬有眼色的上前,對着剩餘的人一擺手,落選的人便退到角落站好,同樣寂靜無聲。
章亦珊看婆婆選好了,立馬吩咐張媽媽,帶牙郎去結賬,順便把這幾人的賣身契帶回來。
等院子裏隻剩下自己人,章亦珊才轉頭看向婆婆,“不知娘準備對這些人如何安排?”
聽着兒媳婦的詢問,白雲溪擺擺手,
“你這孩子,娘不是把管家的事兒交給你了嗎?怎的還要問我?既然你問了,娘再多嘴說一句,你身邊的張媽媽,看着規矩禮儀都不錯,把這些人都交給她。讓張媽媽好好教導一下規矩,再出來做事也不遲。”
聽着婆婆的提議,章亦珊也沒推辭,直接點頭應下了,目前整個府中,也就張媽媽禮儀規矩拿的出手,也是母親特意給自己培養的掌事媽媽。
白雲溪看兒媳婦應下,轉頭看了眼剛才選中的婆子,
“你上前來。”
那婆子看到主家喚她,也就愣了下,連忙低着頭快步上前,躬身施禮,
“老奴給主子請安,叩謝主子收留之恩。”
白雲溪看着她的言行舉止,聽着她沉穩的語氣,便知這不是一般的婆子。
“我看你規矩禮儀不錯,年紀也不小了,是何原因淪落到牙行?”
若是下人得力,一般主人家是不舍得放人出去的,除非主家遇見什麽不可抗力,無奈之下才發賣奴仆。當然,也有下人犯了錯,惹怒主家被發賣的。
聽到白雲溪的詢問,婆子臉皮一緊,直接跪在地上,沖她磕了個頭,嘴角露出一抹苦笑。
果然,有些事兒躲不掉。
“不敢欺瞞主子,我和孫女是被前主家發賣出來的。作爲下人,既已發賣,于前主子一家的恩怨便一筆勾銷了。再提起前任主家的情況便是犯了大忌。但老奴可對天發誓,我們祖孫倆從未有過對前主家不敬的行爲,還請主子明察。”
白雲溪聽着,眉頭一挑,
“祖孫倆?今兒我們選的人可有你那孫女?”
不等婆子回答,人群中便走出來一個十四五歲的丫頭,跟婆子一起跪了下來,
“奴婢給主子請安。”
白雲溪看着祖孫倆,得,還真湊齊了,
“我家人口簡單,沒有那麽多雜事,唯一盼的就是一家子平安喜樂。既然咱們有主仆緣分,我也醜話說到前頭。但凡哪個心思不純的,逾越了身份,做了不該做的,發賣都是最輕的懲罰。”
白雲溪說着,眼神淡淡的掃了眼旁邊的立着的人群,眸中透着股不容置疑的淩厲,讓新來的下人不自覺的繃直了身體,心裏惴惴。
“當然,若你們安分守己,做好分内的事兒,該有當獎勵也不會少。總之一句話,在白家做事,賞罰分明。”
下面跪的祖孫倆聽到白雲溪的話,立馬磕頭承諾,
“老奴/奴婢定然謹遵主子之命,恪守本分。”
看着祖孫倆,白雲溪擺了擺手,
“起來吧,等你們給張媽媽學過規矩後,直接來我身邊吧。”
“多謝主子厚愛,老奴/奴婢定當盡心盡力。”
訓完話,白雲溪一轉頭,就看到倆兒媳呆呆的看着自己,特别是章亦珊,眼中忐忑之餘還有些疑惑。
想着自己平時的形象,白雲溪微微彎了下唇角。
“把人領到偏院待着,讓她們自行燒水清洗,再請大夫過來把脈。”這些人整天待在牙行,萬一染了病患或者有什麽隐疾,也好早些打算。
碰觸到婆婆揶揄的眼神,章亦珊回過神,讪讪一笑,“銀杏,趕緊把人帶下去安置。”
她剛才竟然被婆婆的眼神給給震了一下子。
那種自内而外的氣勢,比起母親,絲毫不遜色。
沒想到平日裏和藹可親的婆婆竟也有如此淩厲的一面,今日她算是長眼了。
聽着小兒媳的心聲,白雲溪忍不住勾起唇角,
“怎麽了,被娘吓到了?”
若不是怕她年紀小,鎮不住場子,也用不着她親自出馬。
一家子勉強安頓好,可不能因爲一些奴仆給府中添亂,有些譜還是要擺的。
看着婆婆調侃的眼神,章亦珊臉紅了下,看着還未回神的大嫂,輕笑一聲,
“娘剛才好威風呢,我和大嫂都被您吓到了,更何況那些人了,有娘坐鎮,咱們家定然安樂無憂。”
母親早就對她說過,對于底下人的,該威懾的威懾,該施恩的施恩,馭人之術,可不單單是繃着臉說句吓人的話那麽簡單,能讓人真的忌憚才算真本事。
掌握馭人之術,唯才任用,當主子的省心,被任用者也會心存感激。
今日她算是開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