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個可人的小姑娘。”
張氏看了眼鄭氏,跟白雲溪對視一眼,兩人眼裏都很無奈。
鄭氏這人也不知怎麽的,給人一種破罐子破摔的感覺。想想也可以理解,以前天天眼高于頂,看誰都不如她。
現在風水輪流轉,恨不得跟所有人較勁,特别是村裏那幾個讀書人家,當面擡着下巴不屑于顧,背地裏沒少罵人家。
好幾次她給大伯家送菜,都能聽到鄭氏罵罵咧咧的語氣,說自己命苦,兒子不争氣,男人沒用,裏正當不成,族長也讓人給撸了,讓她沒臉出門,讓村裏人看她笑話。
連族人都看不起,被人騎在頭上拉屎,白活了這些年。
直到把白雲松罵急了,頂她兩句,說是看不慣就回自己娘家,沒人攔着。
也就那會兒,鄭氏最老實,過後依舊如此,倒也讓人無語至極。
鄭氏的鬧騰白雲溪也知道一些,隻不過大家關起門過自己的日子,她自然不會伸胳膊管别人家的事兒。
來者是客,隻要不在她眼前滋事,别的都跟她沒關系。
章亦珊面對衆人打量的目光,端着笑臉,一點也不膽怯别扭,看的白雲溪滿意的不行。宜人姐姐還說閨女規矩禮儀學的不好,這不挺好的嘛。
被這麽多雙熱切的眼睛盯着,不怯場不說,還端出一副溫婉和善的模樣,跟人打招呼,讓人喜歡的不得了。
“她小姑,瞧您這福氣,讓我們上杆子追都攆不上,羨慕死人咧。”
“可不咋的,我要是有姑奶奶一半的福氣,做夢都能笑醒。”
“不得不說,還是那位卦仙算的準,說你劫難過後,便是福運昌隆,還真是呢。”
這位姑奶奶,小時候父母庇佑,成親後夫君庇佑,就連劫難後,又開始被兒子們庇佑,這等福運,看得人隻有眼熱的份。
“哎喲,你們眼氣也沒用,姑奶奶天生有福人,咱們也隻能羨慕羨慕了。”張氏看着衆人,輕笑一聲,這幾天村裏人羨慕雲溪好命的人她聽得耳朵都起繭子了。
人就是這樣,眼裏隻看到别人過的好,至于别人吃的苦,都被他們自動忽略了。
面對這些恭維,白雲溪除了端着笑,其餘的不予評論,反正不管怎麽說,她現在都是全村最羨慕的老母親。
等人說累了,喝口茶潤潤喉嚨,聽着外面歡聲笑語,鄭氏把最後一個瓜子磕了,用帕子擦了把手,又端起茶喝一口潤潤喉。
眼神直接落在章亦珊身上了,小姑娘今兒一身淺黃色襦裙,繡着淡雅的蘭花,發髻上插着蘭花翠玉簪,簪尾處垂着兩顆碧青色調小珠子,俏皮靈動。
還有這個小臉蛋,粉嘟嘟,嬌嫩嫩,撲閃的杏仁眼,一看就是嬌養着長大的閨女。聽說章宜人膝下就這麽一個寶貝疙瘩,誰要是娶了去,章家兩口子百年後,那些家底可都是男方的。
鄭氏心裏想着,盯着小姑娘的眼神愈發灼熱,小五是章院長的徒弟,有這層關系,她們也算是親戚了。若是請姑奶奶牽線搭橋,讓安邦娶了這個聚寶盆,那他們家豈不是要翻身了?
白雲溪:“……”
這人還真敢想,也不怕風大閃了舌頭。白安邦那小子,到現在連個童生都不是,竟然敢肖想珊姐兒,臉不是一般的大啊。
有時候,她很好奇,這種人的腦袋裏到底裝了什麽,什麽都敢想不說,還一副理所當然的态度。就好像别人被她看中,是天大的福氣似的。
不等她讓閨女把亦珊丫頭帶走躲清靜,鄭氏就哎呦一嗓子開口了,聽的白雲溪眉頭一跳。
“還别說,這姑娘真是耐看,越看越招人喜歡……”
不等她說完,就被張氏打斷了,
“大嫂這話可沒錯,章姑娘可是章宜人親手教導出來的女兒,妥妥的貴女一枚,自然哪哪都是好的。”
猛地被張氏打斷,鄭氏看她一眼,也沒生氣,直接點頭附和。
“弟妹說的沒錯,貴女就是出身好,這點咱們都懂。好在咱家小五跟章姑娘是師兄妹,讓咱們之間的關系拉近了不少。就是不知這麽可心的姑娘以後會花落誰家?”
此話一出,屋子裏頓時一驚,白雲溪看着小姑娘羞紅的臉頰,握着她的手安撫一下,看着鄭氏,眼裏透着責怪,
“堂嫂在村裏說話随意慣了,怎能當着小姑娘的面提這些?就算在咱們鄉下,也斷沒人當着姑娘面說親事的。”
這人真是不管不顧了?也别怪她不留情面了。
看着白雲溪皺眉盯着自己,鄭氏心裏不在意的哼了一聲,臉上依舊嘻嘻哈哈的态度,
“她小姑這麽嚴肅做啥,嫂子我不是看她身邊沒大人嗎?自然得問她本人了。”
“越是身邊沒大人,堂嫂越得謹言慎行,省的讓人說咱們白氏族人沒禮數,欺負人家小姑娘。”
聽着白雲溪不客氣的語氣,鄭氏臉皮一緊,看着衆人意味不明的眼神,盡管心裏氣的要死,依舊一拍大腿。
“哎呀,我也是一時吐噜嘴,說話習慣了。小姑娘臉皮兒薄,這點我懂。看她這樣子定然也是沒定親的。别說她了,小五今年也十八歲了,如今又是狀元郎。親事定然是衆人争搶的香饽饽,不知她小姑是如何打算的?”
不等白雲溪開口,她又自顧自的開口,
“我猜着,今兒之後,你家的門檻就要被人踩破了,咱們十裏八村的姑娘們,可都眼巴巴的盼着呢,就怕他小姑到時候挑花眼。雲溪要是不嫌棄,嫂子我可以做個保媒,保證給小五選一門好親事。”
聽着鄭氏巴巴的語氣,白雲溪臉上的笑容頓時就淡了,屋子裏也是一靜,衆人停下說笑的聲,都詫異的看着鄭氏。誰也沒想到她會在這個端口,提小五的親事。
人家是狀元郎,以後的官老爺,以後的娘子定然不可能是村裏的姑娘,鄭氏又不傻,怎能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