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過頭,那些被他當梯子的人就很容易被遺棄,因爲在這些人的心裏,他們會認爲自己站的位置,都是他自己努力的結果,而不會感激給他遞梯子的人。
這個毛病不但是性格中的自卑自負,也是原生家庭造成的目光短淺,心胸狹窄,缺乏胸懷。
仗義多是屠狗輩,負心多事讀書人。
這樣的人一旦翻身,便會有股揚眉吐氣翻身農奴的氣勢,到那時,但凡曾經高于他的人都會被他嫌棄。
咳咳……但這話她隻能點到爲止,不能說的這麽刻薄……畢竟她們家就是标準的寒門,小五就是衆多寒門學子中的一員。
她要是把寒門學子說的一文不值,豈不是打了小五的臉?
真心實意的良言她可以說,但也不能平白踩自家一腳。畢竟她有這種覺悟,就不會讓小五成爲那樣的人,但凡發現苗頭,要不大罵一頓,不想就上擀面杖。
反正寒門學子還有個很好的特性,那就是孝順,打一頓也不會有問題。
章宜人靜靜的聽着,心裏觸動很大,原本她就像試探下白雲溪對兒女婚姻的看法,沒想到她會一口氣說了這麽多。
而且句句在理。
“雲溪真是令我大開眼界,心生佩服。”她也不是吃素長大的,好話歹話還能分辨,這些話确實都是爲亦珊好,真心實意的勸解。
“賣弄幾句,讓宜人姐姐見笑了。”
白雲溪端起茶抿了一口,潤了潤喉嚨。
“以後這見外的話可不準再說了,有小五在,咱們就親如一家。”章宜人故作不悅的瞪她一眼,這話題就算是過了。
經過一天的忙活,等到黃昏時,東街的鋪子就收拾好了。
一間房用櫃台從中間隔開,一分爲二,裏面是個簡單的廚房,可以現場制作彩色丸子,保證食材新鮮。
制作好的一盆盆冰鎮小丸子和各種果沙泥就擺在櫃台上,讓客人一進來,就可以自主選擇。
前面擺兩三張桌椅,供客人臨時歇腳。
萬事俱備,隻等開業。
聽着章家婆子的叙述,白雲溪微微一笑,
“擇日不如撞日,我們明天就開業,也不用特别準備,到時候在門口放一挂炮竹,再找個嗓門洪亮的在門口吆喝幾嗓子,也就行了。”
聽着白雲溪的語氣,引得章宜人咯咯直樂,
“好歹也是個鋪子,這麽草率嗎?”
“不算草率,宜人姐姐忘了,亦珊已經把冰碗送到學院了。這大熱天,那些學子趁着午休,不用催就自己跑來了。有他們這一群活托,咱們再做什麽都是多餘的。”
學院公齋裏住的都是下面鄉鎮的學子,縣内居住的學子很多都是走讀。
有他們傳播,就是不花錢的廣告。
章宜人聽着,點點頭,
“成,就聽你的,明兒我跟你一起去看看。說句話不怕鬧笑話,我手上的幾個鋪子,全都被我租賃出去了,這還是第一次參與生意呢。”
“那就一起去看看,希望咱們一炮而紅。”
白雲溪輕笑一聲,人家是正兒八經的貴人,自然不會抛頭露面的去經營商業賺錢,有莊子鋪子的收益,最夠支撐她的穿戴了。
女人的嫁妝不管收益多少,都在自己手中握着,妥妥的個人私産。就算是自己男人,也不會開口讨要,若是被人知道花媳婦當嫁妝,會被人恥笑的。
更何況想章院長這等有頭有臉的人物,估計連過問都不曾。
晚上,章院長帶着小五和女兒一起回來,幾人寒暄幾句,又一起用了晚餐。
白雲溪又把來的目的跟章院長透露幾句,看他無任何反感,也就放心了。
至于具體如何,有人家兩口子自己解釋,她就管了。
吃過飯,說了會兒話,白雲溪就準備起身離開,“我在南山客棧定了個小院子,距離兩邊都不遠,明兒一早咱們鋪子見。”
此話一出,章家人都愣住了,“你們來了縣裏,自然是要住到家裏的。哪有讓人住客棧的道理?”
“是啊,我早就讓婆子把房間收拾出來了,雲溪這是看不上家裏不成?”
看着兩口子一緻的語氣,白雲溪連忙擺手,
“宜人姐姐誤會了,既然不是外人,我又怎會見外?雖然是做點小營生,但多少也得耗費些時間,你們都有事兒忙,我也想自己趁機在縣裏轉轉,怎能一直唠叨你們?”
“你這話就見外了不是?不管住多久,我這裏還會少你一口吃的不成?”
章宜人拉着她的手,眼神透着不贊同。
“雲溪,你就是太客氣了,我是真心希望你住下來的。”
“我知道,人多就會亂,索性我已經把客棧定下了,單獨的一個小院子,四間房,還帶小廚房可方便了……”
說到這裏,白雲溪猛地一拍額頭,
“哎呀,每次出門都是我和雯幽,極少帶小四出門的,竟把他抛到腦後了。”
衆人聽着白雲溪冷不丁冒出的話,都忍不住一愣,看着她懊惱的神色,還有什麽不知道的。
這是把人忘到客棧了。
“那他豈不是餓到現在?銀杏,你跑的快,趕緊去廚房收拾些吃食,給安毅帶去,哎喲,這事兒鬧的,哈哈……”
章宜人回過神,用帕子捂着嘴,到底沒忍住,這個當娘的,也是沒誰了。
“哈哈……沒關系,那小子不傻,知道自己尋摸吃的。出門時小四說難得出來,他要去轉轉,看看縣裏熱鬧,我就随他去了。”
白雲溪反應過來,自己也笑的不行,看着小五無語望天的神色,攤攤手。
“真給忘了,主要是平時沒帶過他,猛地跟來,不習慣。”
有人被落在客棧,章家人也不留了,準備些吃的讓她們帶上,把人送到大門口,目送馬車離去。
“雲溪這性子,真是讓人喜歡。”章宜人彎着唇角,笑呵呵的開口。
張院長抿着嘴角,想到下午吃的冰碗,挑眉,“你不是一向不喜歡抛頭做什麽營生嗎?怎麽改變主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