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拿杯子幹什麽?”蘇老爺子覺得奇怪,“不會突然勤快了,想做做活兒吧。”
蘇辰翊直接道:“小姑奶奶說,陸萱和陸家人沒有血緣關系,隻有親人孽緣,我打算去做個親子鑒定看看,順便給陸萱檢查一下身體。”
蘇老爺子聽蘇辰翊語氣像是很關心陸萱,呵呵地笑:“對老婆沒這麽上心,成前妻了倒是熱情起來。”
蘇辰翊沉默。
其實他和陸萱剛離婚那會兒,還被蘇老爺子叫過去惡補過一番男德。
蘇老爺子說陸萱本來溫柔大方,算是陸家歹竹裏出的好筍了。三年間無論遇到什麽事情,對内都是好媳婦,好媽媽,好老婆,對外,也從未做過任何不利于蘇家的事情。
突然變得歇斯底裏,肯定有原因,而這原因應該從他這個丈夫身上找。
那時他也被離婚打擊到,一邊左耳朵進右耳朵出地聽父親的訓斥,一邊用畫畫來逃避離婚事實,還告訴自己,這種頹廢隻是因爲沒有了缪斯女神,而不是因爲舍不得陸萱。
“我會弄清楚她當時那樣的原因。”蘇辰翊對蘇老爺子說,“陸萱她……确實不是那樣的人。”
蘇辰翊的眼神裏滿是堅定。
蘇老爺子擺擺手:“行行,去吧去吧,想做什麽就去做。”
事不宜遲,蘇辰翊開車帶陸萱出門做檢測。
聽到陸萱說可能會被陸家找的人監視,蘇辰翊特地繞了一大圈,确定身後沒有跟着什麽可疑車輛,才去了比較偏僻的一家醫院。
這是蘇辰翊能給出的最大誠意,至于陸萱會不會認爲這家醫院和蘇家、陸家有聯系,他也不能控制。
加錢後要求加急,鑒定結果三小時後就出來了。
陸萱坐在醫院的椅子上,凝視上面的“排除生物學父親”結論,捏着紙的手指關節都開始泛白。
她竟然真的不是陸家的孩子?!
陸萱垂眸,好半天才重新有了反應:“我,我想跟你們一家正式道歉,不知道可不可以。”
蘇辰翊:“我先帶你回去休息,有什麽話,明天再說。”
陸萱點頭同意,晚上洗漱完,哄完非要跟她一起在客房睡覺的雙胞胎後,以爲她自己會睡不着覺。
沒想到聽着兒子們的呼吸聲,沒一會兒,她就睡着了。
第二天,吃早飯後,管家把雙胞胎帶出去玩兒,告訴雙胞胎長輩們要商量事情。
陸萱對着所有人鞠躬道歉。
“我先前說了很多傷害你們的話,真的很抱歉。”她也知道這樣像是做秀,顯得特别虛假,可這是她目前唯一能做的事情。
“兩年前,我哥……陸酉他,讓我将他給我的一些東西埋在蘇家莊園的各個位置……”
陸萱紅着眼睛,将兩年前發生的事情全部說了出來。
六年前和蘇辰翊結婚,她被所有人羨慕,家人也爲她開心祝福她,母親和父親,還有哥嫂更是交代她,要做一個賢惠持家,孝順公婆的妻子。
對内,蘇家雖然是首富,家裏有很多傭人,可一些該盡孝心的事還是要自己動手做,免得婆婆爲難。對外,要時刻記得做事情光明大氣,不能讓别人覺得她這個蘇家媳婦當得不好。
陸萱一開始還忐忑不安,後來才發現公婆特别好相處,老公的兄弟們也十分和善,根本不需要那麽小心翼翼。越小心翼翼,反而越顯得她自己把自己當成了外人。
改變心态,按照自己性格對待一切以後,陸萱反而覺得舒坦多了,公婆和大伯小叔子們也還是和以前一樣對她。
日子一天天過去,一晃就是四年,生下的雙胞胎兒子到了三歲,可愛極了。
陸萱覺得她走上了人生巅峰,除了老公實在是太喜歡畫畫,總是一頭紮進畫室之外,沒别的不好。
娘家也在蘇家的幫助下,生意越做越大。
她以爲這就是最幸福的生活了,誰知道一次父母讓她回家後,竟然拿了些銅鏡,包着紅布的木頭之類的東西,讓她幫忙埋在蘇家莊園各處,還給了詳細的圖紙,什麽東西放在哪裏。
當時父母說,這些東西可以提高蘇家的氣運,連帶着讓陸家的氣運也一起節節高升,順便還會讓蘇辰翊對她更加上心,讓他們夫妻更加和諧。
父母一再強調,一定不能打開,要好好放進去,不能浪費這種特地找大師花大價錢求來的好東西。
陸萱雖然不信這種玄學風水,覺得是迷信,卻不忍心拒絕父母的好意,把東西放在了車上。
在帶着這些東西回家的路上,雙胞胎坐在兒童椅上調皮,把一個木頭的布給扯了下來,然後哇哇大哭,說是木頭娃娃在流血。
她當時吓了一大跳,靠邊停車,把所有的東西都打開,發現紅布裏包着動物頭骨、匕首、還有刻畫得十分恐怖的娃娃,實在不相信這是好東西,一時疑惑在網上查了,查到這些放在家裏其實會破壞風水,就打電話問大哥陸酉爸媽是不是被騙了。
誰知道陸酉卻說:“這些東西是我特地準備,讓爸媽拿給你的。妹妹,你不要忘記了你是陸家人,身上流着陸家的血,我隻是想讓陸家和蘇家一起變得更好,這也是爸媽的心願。”
“我哥……陸酉說,那些東西不會讓蘇家不好,但我還是不太信,就把那些東西放在了客房,讓傭人不要進去,每天自己進去待上一會兒。”陸萱說到這裏,苦笑了一下,“結果我變得越來越暴躁,朝宇和朝陽哭泣,我都會覺得很煩,甚至動手打了他們。”
“我确定那些東西都不是什麽好的,就打電話回家說我把東西丢了。”
“他們聽到我說把東西都丢了,非常生氣,怒罵我不知道感恩,養我這麽多年是白養的。”
“我跟他們大吵一架,本來想當這件事沒有發生過。”說到這裏,陸萱嘲諷地笑笑,“可我做不到,我既然會因爲他們是我的親人而隐瞞這件事,那後面說不定真的會爲了這份親情而做出不可挽回的事,害了我的孩子和我丈夫的家庭。”
“接下來的事情,你們也知道了。”陸萱沉默半晌,又說,“我昨天也說了,我這次回來,是想借錢。在米國的時候我和我的老師還有老師的朋友一起開了家舞蹈機構,沒想到老師的朋友卻是個騙子,帶走了我們所有的錢。”
“機構破産,老師又突然确診了法布雷病。”
“從小老師就教我跳舞,我不想看見老師痛苦死去,想回來治療。可能是我個人的報應,我自己竟然也确診血癌。”
“他們說可以幫助我,去醫院幫我适配骨髓,給我老師錢治病,條件是我要和蘇辰翊複合,獲取你們的信任,聽他們的話做事。”
“兩年前對你們破口大罵,真的很抱歉。這就是全部的事實,我不是什麽無私的好人。”
所有的事情全部說出來,陸萱臉上反而變得輕松了。她今天沒有化妝,早起臉上浮現出了一些細小的紅色顆粒,那是皮下出血的症狀。
哪怕昨晚休息得很好,這些疾病症狀也不會消失。
蘇家人聽完這些話,既同情陸萱得了絕症,也惋惜陸萱和蘇辰翊因爲陸家從中作梗而分開,當然,最多的是對陸家的厭惡。
陸家竟然從五年前就想要害他們了!
陸萱和蘇辰翊當初是自由戀愛,現在看來,說不定這自由戀愛裏也有水分,陸萱嫁到他們家,竟然也是一步棋!
綿綿卻聽到了陸萱話裏的重點:“哎呀,那你把那些東西丢到哪裏啦?那些都是破壞風水和氣運的東西,不管放在哪裏都會很可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