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這會兒,相思就不好說出口了,那畢竟是揭人傷痛與挖人**般的事。
因爲無話可聊,院子内再次沉寂。
兩侍童默默的沏好茶,一一遞上後,又退到一邊候立着。
呃,誰來救救場?
雖然沉默是金,可是,她不想被金子憋死哇。
捧着個茶盞,相思郁悶的糾起了眉。
“銀瞳閣下曾下說,閣下需要人魚的眼淚。”握着茶盞的虞紅淚,在寂然了一會兒,細細開口,聲音輕輕的,卻不是詢句,而是陳述般的語氣。
原來,銀瞳都解釋過了麽?
“是的。”飛快的看過銀瞳一眼,相思點頭:“而且,非要不可。”
虞忘愁一昂頭,灼灼雙目中的視線,毫不避諱的落到了相思的臉上。
“爲什麽?”虞紅淚擡亦起微垂的頭,那平靜的神'色'中帶着一絲堅忍。
怕她會對人魚族不利麽?
“有一位羚羊馬的領袖告訴我,”烏瞳一擡,将兩人掃過,相思對上魚王子的視線,神'色'一片坦'蕩':“如果想要破除由羚羊馬心頭之血制出的毒,其中之一便是必須要取得人魚童的兩種眼淚。”
事到如今,她不想隐瞞,也不必隐瞞。
而且,她知道,有時坦誠,會比花言巧語更能取得信任。
此刻,相思的眼神很清澈很純淨。
羚羊馬的心頭血?
可是那天使的眼淚?
“你說的,可是魔獸的殺手‘天使的眼淚’?”一霎時,虞紅淚蓦的就是一震,眼中浮出一絲驚詫。
“天使的眼淚?!”同一刻,虞忘愁亦驚呼了一聲。
旁邊的兩侍童,臉'色'傾刻間變得一片蒼白。
那名字,太恐怖,曾經令大陸無數魔獸在傾刻間便失去了自保的力量,最後生命無存。
西海魚族,也是攝于那種毒,爲了後代,不得不屈服,每隔幾年便送出一批俊美的族人到大陸中心。
即使,現在的大陸,已經不再常常出現那種東西,可那名字,聽在人魚的耳中,那是如雷驚心。
那太可怕了!
虞忘愁驚叫後,一伸手,緊緊的捂住了自己的嘴,心頭一片駭然。
“對,”相思緊了緊心,慎重的點頭:“要化解‘天使的眼淚’,其中一種主'藥'便是人魚的眼淚,而據我所知,隻有王者血脈中最優秀的子孫,啓有人魚族的秘法,在西海的淚泉開啓時,才可收集到兩種眼淚,現在,我需要你們的幫助,希望在七月初七那天淚泉時,兩位魚王子能爲我收取一些眼淚回來制'藥'。”
虞忘愁定定的看着了自己的王叔。
天使的眼淚,真的有解麽?
“我可以相信你麽?”虞紅淚直直的盯着那雙瞳孔,心中有些掙紮。
“這樣,可否有令人信服的理由。”相思突的一點左手兩處,在三'色'流光一閃間,紫袍之下'露'出一截戰铠,同一刻,玲珑女裝瞬間外現。
“你,女子?!”
四聲驚呼,不約而同的出自不同的口中,坐着的兩魚王子,驚得一躍而起,落在空中,張着嘴瞪着眼,成了石雕。
“如果,連身爲獸靈之主身旁七大伴靈中的暗黑一族的伴靈靈者也不能相信,那麽,我不知道該以何誠意來取信美人魚族的王子。”相思仰首,唇邊的笑,如春風逸出。
暗黑一族的伴靈?
鳳凰家族的最高領袖,是她,水無天?!
“鳳凰族的靈者?!”虞紅淚盯着那一片精美的火紋圖案,渾身如被電擊,又一次瞠目結舌。
虞忘愁,兩位魚童瞬間石化。
“又胡鬧。”紫極縱容的點了一下那俏俏的小鼻子,擡手輕移,點到一片紫袖之下,隻在瞬間便隐去了身形也隐去了铠甲。
“此誠意,可否請得動魚王子相助,爲萬千獸族化解去那無時無刻不在的惡夢?”相思眨眨鳳目,笑意'吟''吟':“如果可以,也請四位幫守秘密,在我力量不足以對抗那雷家人時,暫時不想讓人知道真正的身份。”
連獨角獸都臣服的人,除了那最高貴的兩人,還能有誰?
他,竟然沒有想到!
“好,我願意接受這一份榮耀。”恍然大悟後,虞紅淚在頓了一刻後,拉着呆呆的侄兒,一起落到地面上,莊重的承諾:“虞紅淚叔侄會不惜任何代價取得我族人的眼淚,親手交到大人手中!”
“一切,拜托二位!”相思凝眸,溢出暖暖的笑容。
鬥轉星移,在白晝交替間,一晃便到了七月初七。
當一年最爲吉祥的日子到來時,仿佛連天上的太陽也感應到了那份喜悅,在一日破曉才至時,便将燦燦光芒灑滿了大地。
西海深處,那'迷'幻似的七'色'海水,在海面上被陽光沐照時,也變得透亮了幾分,從近處看向遠處,隐隐的有着淡淡光華在跳躍。
在再移二萬裏就到了虛海交界處,位處最西邊緣的淚泉眼周圍卻是一片甯靜,其方圓近三千裏内,沒有一隻活物的氣息,至于魚蝦更是連影子都尋不到半隻,那寂靜的程度,就好像海水都是凝固的。
時間是卯時初刻。
外面很靜,同樣的,停在面對着淚泉眼的海水中的麒麟淚内中,也是一片安靜,相思帶着夥伴們、七鳳凰,坐在椅座隔桌對擺對立的亭子内,都沒出聲。
高束着長發,冠上極品鑲翡翠眼寶冠的相思,抱着小随風,坐在面朝東一方的主座上,那是面如湖水,無波無痕。
紫極端然坐在左邊,左方便是黑曜、雪昊、晴紫、墨墨,小白,而相思右邊坐着銀瞳、白冰、蘭西、風羽、兔兔、翡翠、龍藍衣,而七鳳凰則一字排開,站在主人身後。
至于那獸形的天虹、天虹兩人,站在亭子外,也可以說,相思身邊的人全部到齊,其對面的一排,卻是全部空着。
相思瞧了瞧外面,挑了挑眉,而紫極、随風也是不置可否。
别看外面沒有半個影子,而實際上,在淚泉眼千裏之外的那些的樹叢與山體後、溝壑中等各處,已潛伏了近千餘人。
修煉者雖然能控制住自己的呼吸輕重,但是,隻要沒有到達聖階的高度,無論如何努力,都無法完全的隐去自己的心跳。
雖說聖階以下也可以隐去心跳,完全的封閉住自己一段時間,不過,也隻是暫時'性'的舉動,頂多能維持一個時辰,時間一長,便會造成氣息紊'亂',極有可能倒引發入魔爆體。
千餘人,縱是隔千裏,其微弱的心跳也是無可抹滅的存在,而小淚與随風,則在二天前那些人還在萬裏之外,正在向淚泉眼造近時,便已經發覺。
隻要不是聖者,其二萬裏之内,無人能逃過兩人的感知。
而在相思不再看淚鏡時,随着一黑一白兩點光芒自建築内的牆上一晃,一身黑袍,外披鬥蓬的星無夜,與一身白袍,文雅飄飄的明月缺兩人同時飛落在亭内。
神階,這進階,還真是快!
世上無難事,不怕有心人,這兩位,還真是拼命。
“無夜,明月,恭喜兩位!”隻是一掃巡,相思便爲才剛出關的兩人的進速暗驚了一下,在轉瞬間又綻開笑顔。
“客氣,還差得遠呢。”明月缺微笑着,走向空着的座。
“小家夥,還不出來?”星無夜隻淡淡的笑了笑後,輕輕的揭開了鬥蓬,将藏在裏面那胖嘟嘟的黑白分明的一團給'露'了出來。
相思悠悠的笑彎了眉。
“達達,抱抱,我想死你了,要抱抱!”圓乎乎的一團,大大的黑眼睛一動,黃'色'腳趾一踢星無夜,借力彈起,落到了桌面,撲閃着兩隻小翅膀,撒開腳丫便沖向正微笑着人狂沖。
“咚咚—”圓滾滾的一團一蹦一跳在桌上跑過,如彈珠似的彈得桌面輕響。
星無夜眸眼含笑,也不管小不西,自個坐下。
坐在桌邊的一幹人,看着飛跑的黑白一團,沒有一人有要幫忙的意思,全一個勁兒的輕笑。
“壞人,都是壞人!”小早歸學着偷來的一招,向兩邊甩了一遍眼刀,撅起了金黃'色'的小嘴啄。
一霎時,正看得高興的大大小小一群人,眼角一抽,嘴角的弧度瞬間便翹高了幾分。
這小東西,修爲不長進,膽量倒長進了,還真是可喜可賀。
“小淘氣,有沒偷懶?”望着跑近身前,還是不會飛的小家夥,相思眼中的光芒如星芒閃爍,心中甚是開懷的伸出一隻手落在了桌面。
“達達,我沒有,我最乖了,天天有吃魚。”小早歸輕跳一下,落到那小手掌上,興奮的像個陀螺一樣搖頭擺體。
呃,她有問飲食之事嗎?
才一段時間不見,竟學會耍滑頭了,不得了。
“魚要吃,修煉也不可以落下。”無語的瞪瞪鳳眼,相思無奈的将混多肴視聽的小東西放在小随風腿上,一起抱在懷裏。
達達知道他偷懶?
黑家夥告狀?
“達達,我沒有哦。”聰明的小早歸,用滑滑的小腦袋拱拱散發清香的懷抱,一邊偷着沖對面穿黑袍的少年鼓大眼。
關他什麽事?
星無夜不滿的瞪了回去。
相思低頭瞅瞅,笑而不語的又擡眸望向建築那邊飄然而來的二道藍'色'人影。
那一身铠的虞紅淚與虞忘愁,在眨眼便來到,卻在停下的瞬間,兩人的視線唰的一下落到了那黑白分明的一團上。
冰湖的企鵝,在被滅族之後,竟還有留下了血脈族人?
虞紅淚心中一個咯噔,視線又炙熱了一分。
“達達,怕怕!”被火辣視線盯着的小早歸,瑟了瑟脖子,使勁往溫暖的地方擠着。
小早歸怕人魚族?
“不怕,那是人魚族的王子。”略略一怔,相思'摸'了'摸'光滑滑的小腦袋,用目光示意兩人入座。
虞紅淚帶着疑'惑',拉着侄兒坐下。
“竟然來遲了,還真是老了。”熟悉的聲音才傳至空中,黑白'色'又是一閃,來如意、藍天兩人晃身落到了空椅内。
當兩人的目光再瞟到多出來的兩人身上,也僅僅是略略的一停後,便神'色'平靜的掠過。
所人,全部到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