疾如利矢,在轉刻間,相思已經越過了近二裏的路程,即将踏臨毒息活動的範圍之内。
雪無雙等人遠遠的觀注着。
“小娃娃,你忘帶你的房子啦。”視線斜視到停在虛空中的小房子,笑蒼天對着飛出去的人影追喊一聲。
“我特意留下來的,老頭,幫我看着,可别讓人給搶了去。”相思頭也不回了應了一聲,身上亮起一圈金光。
布好保護罩好,身形一躍,無畏無懼的踏入毒息活動區,再随着一個晃身,落到了灰黑'色'的毒霧邊緣。
默默看一眼,相思擡足,輕輕一邁腿,一步步的走進毒霧中,金'色'一團跟着一點點的融入灰黑'色'中,在隐入的瞬間,能看到一點金'色',在轉眼間後,便再無蹤迹。
在相思身形沒入毒息中的瞬間,圍着毒區駐紮着各處營地中都相繼收到了同類似的報告,在片刻後,各處有人影離營直奔北角。
而雪無雙、笑蒼天對四周之動态雖了如指掌,卻仍似恍若不知,還是坐在桌旁,隻待人影完全看不見後才收回視線。
“小娃娃不在,好無趣。”抱怨了一句後,有些無聊的笑蒼天,突的滿眼興奮的盯着了餘下的三個小輩:“花家小子、兩位雪小子,我老人家将你們也扔進去,給小娃娃去作伴如何?”
突兀的,被那**辣的視線盯着,雪裏青三人頓時頭皮發炸,大有羊入虎口之感。
“笑聖大人,這個,就不用了。”緊緊背皮,寒顫顫的花流年,讪笑不已:“您若真将我們兄弟三人扔進那裏,無天回來時,您可能會爲難。”
“不會啊,”笑蒼天的興緻又高漲起來:“等小娃娃回來時,我老人家将我家幾個小子與銀鈴還有你們的那位九百零九兄弟拎來,小娃娃有伴,不會尋你們三個的。”
“笑老,小子告退。”雪裏紅抹了一把汗,再不敢呆,立即一跳,飛快的藏入了一尺來高的銀'色'房子内。
“笑老,小子也告退。”雪裏青、花流年眼角一抽,也在瞬間化爲一點光芒,逃之夭夭。
雪裏紅才剛停到銀階上,雪裏青、花流年接着降下。
三人對望一眼,很有默契的往銀階上一停,眨眼之間便擺上一套桌奇椅,自顧自的煮茶。
得到了暫時的進出權限,三人都有自由行動權,可以任意在銀'色'城堡中來往,對于外面的某位,他們惹不起,便隻有躲。
花流年三人惬意無比。
“怎就全藏起來了呢?我老人家真有那麽可怕?”不能破壞房子,又不能将人揪出來,笑蒼天瞧着無法無天的三個小子,郁悶了。
“笑老,您老太熱情,除了無天那小家夥,别的小子大約是吃不消。”雪無雙笑笑,提起茶壺,開始當茶侍。
死小子,都跑了,連個沏茶的人都沒了。
自艾了一聲,倍是無奈的雪無雙,給兩人的盞裏繼上新茶湯。
笑蒼天睨一眼,隻得無趣的自娛自樂的喝茶。
而相思,在踏入毒息後,走得很小心,像是牙牙學步一樣,一步一步的往前移動,每一步都邁得小心翼翼的。
金'色'一團慢慢的向着前方移去,隐形着麒麟淚則是緊緊的貼着金光中的人,步緊步驟的跟着。
原來如此。
難怪聖者也撐不住。
在走了十來丈後,相思終于恍然大悟。
在踏入毒息中後,灰黑'色'碰到金'色'光罩時,沒有保護罩被腐蝕産生“哧咝”的聲響,那灰黑'色'隻是似環繞着浮在四周一樣,看似沒有一點傷害。
但是,一股無形的擠壓之力,卻自四面八方向着光罩聚攏,似是有靈知一樣,或阻可或拖或夾的意欲将闖入的不明物給阻擋在路上。
當然,那還不是最重要的,更令人吃驚的是,金'色'光圈表面沒有異樣,而實質上,厚度卻是一分一分的變薄弱。
若想保住防護罩,隻有不斷的注入後續的力量,同樣的,雖然有新的力量加入,那種自然消失的事實卻是沒有得到半分控制,仍然如舊。
在接二連三的往金圈中注過幾次力量後,相思霍然明白笑聖的那一句“力量流失”的意思了。
如果,真的要以玄力支撐保護罩前行,隻怕不用一個時辰,她全身的力量都會抽幹,至于能走進多少裏,那是個未知數。
暗中計算了一下,知道以毒息中的能見度,外面已經見不到裏面,相思停下,從一個意念傳出,一點熾白冒出,在傾刻間一散,将全身籠罩住。
随着一點異味漫起,紫'色'長袍化爲虛無。
擡手,點上左邊虛空,随即,白光一亮,羽铠頓現,不過,不是裙裝,卻是第二重的戰铠。
而随着玄神器的戰铠一現,一圈自然流轉的紫'色'流光,以主人爲中心向周圍爆漲三尺,将主人與貼在戰铠上的麒麟淚全部籠罩住,那熾白的火焰覆在铠甲表面與流光之間,形成了第二重防護。
将一切準備工作做好,相思立即撤掉金'色'光罩。
一刹那間,灰黑'色'風湧雲卷,自四面八方向着紫'色'流光襲去。
“呼”,卻在即将碰至紫'色'流光的瞬間,灰黑'色'突的一滞,随即如'潮'水倒退着潰散,那速度,比見了貓兒的老鼠跑得還快,一退便退出足足一丈遠。
貌似,撿到便宜了?
相思先是遲疑着的瞪起了眼,随即皺了皺眉。
擦擦,發了發了。
天助她也。
見着退開的灰黑'色'沒有再次靠近,相思立馬明白自己又一次受到了幸運女神的眷顧,頓時嘴一咧,一個人傻傻的笑開去。
就這樣而已,也值得開心成這樣兒麽?
“小千雪,再笑下去,天該黑了。”躲在麒麟淚中的紫極,無奈的抽抽嘴角,忍不住的潑出一盆冷水。
切,又嫉妒她的好運。
好不容易占個便宜,沒人他享,她自己笑笑也不成?
“紫極,你是嫉妒我。”彎着兩道劍眉,相思笑嘻嘻的低頭瞧瞧粘在胸前的隐形物,'露'出滿臉的驕傲。
他嫉妒?
咳,這說法,真是太損他的形象了。
紫極甚是無語的翻個白眼,幹脆的任其臭美去。
而相思,嘴上雖然是饒人,行動上卻是采納了正确的建議,當也不再耽誤時間,身形一動,向着前方飛躍。
因爲向邊一丈之内無毒息敢靠近,身邊再無擠壓之力,相思的行動也等于不再受束縛,在一彈身,自一點落到另一處後,其行程中所需時間隻比正常時長了約有十分之一,大大的方便了行
相思大喜過望,趕緊的飛蹿着疾奔,身形如出槍腔的炮彈子,劃出一道直線後便到了另一處,隻微微一頓後,又再次飛起。
在連連彈躍起掠中,過百裏越千裏,轉眼間便過了幾個千裏,接受了毒息的中心處。
毒息方圓漫延萬裏,其中心處的中點,當然是自邊緣往内的五千裏處,接近中心的區域,便是以中心爲中點的半徑五百裏的圓内。
亦是随着一分分的靠近中心,毒息的顔'色'越來越濃,一路往内,自邊緣的灰黑'色'變爲了黑'色',在行了約四千裏後,黑'色'濃得似墨汁。
瞅着越來越黑濃的毒息,相思的背皮都繃了起來。
如果不是因爲毒素自動避讓,僅以目測,她估計,視線所及的範圍,頂多隻有一尺左右。
再次行了近二百裏後,相思放慢了速度,以近乎貼着地面的方式飛奔,而置于毒息中的地面,由于經年累月的承受着毒素的浸襲,也成了黑'色'。
在悠悠幾個起落後,又行了近六百裏的路時,随着一個縱身,相思彈躍着的身形突兀的停住。
終于,到了。
眼一凝,相思直直的瞄向腳下。
原本貼着黑'色'的地面飛行,而此刻,腳下一丈的地方,盡是一片沒有黑'色'的虛無空白,再下方才是毒息。
亦是在相思觀察着腳下時,随着熾白'色'一亮,被一片混沌火包裹着的紫極,憑空而現,從背後輕輕的攬住了她的小腰,一時間,兩人俱被紫'色'流光護在其中。
這家夥,太太太過份了。
竟到如今才蹦出來湊熱鬧。
好吧好吧,看在是孩子他爹的份上,她不計較了。
瞟一眼,氣得牙根癢癢的相思,原本忍不住的想一腳将人給踹飛去的,在情不自禁的撫了撫小腹後,一抿唇,當做沒看見。
生氣了。
“小千雪,我們趕緊下去找寶貝,遲了可能會自己長腳跑掉呢。”側過臉,悄悄的偷瞄一下,紫極眉'毛'動了動,瞬間獻媚的蹭蹭那張繃的皺巴巴的小臉。
“要你說,我知道。”沒好氣的嗔一眼,相思氣咻咻的向下降落,而那雙黑漆漆的瞳孔裏,已經光芒'亂'跳。
明白又是所謂的寶貝起了作用,紫極自個悄悄的彎起了嘴角。
寶貝寶貝……
蝕魂花、殘餘的材料,咱來也。
相思雙目如電,緊緊的盯着下方,生怕錯過一丁點兒情況。
紫'色'流光回轉生輝,在黑'色'如啓明星耀眼,卻又如流星墜下漆黑的夜幕,直直的砸向下方,每動,至少會劃過三四裏的距離。
一裏,二裏、三裏……一百裏,……
随着紫'色'一圈不斷下降,路程的計數在一點點的增大,但是,黑'色'不變,好似是個黑洞,沒有盡頭。
三百裏,四百裏,五百裏……一千裏。
“噗嗵”,在路程劃至一千裏時,随着紫'色'流光向下一墜,片刻間後,便傳出重物落水的輕響聲。
一瞬間,紫'色'流光周圍一片清亮。
相思陡然一抖身子,雙目在瞬間爆睜。
紫極亦挑起了俊眉。
兩人所置身的地方,是一片清澈的水池,池子不太寬,一眼望去,可将池子的周圍盡收眼底。
那池子,直徑約二百裏,四方的壁面一片漆黑,水平距紫'色'一圈約有一裏遠,池面上方便是黑'色'毒息。
往下看,池子深約五十來裏,底面亦是與四壁同'色',整個看,就是一片黑'色'中出現了一片光明。
而無論是表面與整個池子中,俱是一清二白,沒有一點雜物,甚至可說,比水還透明,因爲,那一片都池子自表面到底層可一覽無餘,而如果真是水,則會随着深度的增加,光線會逐漸變爲幽暗。
相思傻眼了。
紫極巡過一遍,嘴角的弧度又擴大了數分。
上當了。
不是第一現場。
“我靠,玩老娘呢。”半晌後,腦子裏劃過一種猜測的相思,狠狠的爆出一句粗口,兩眼瞪成了銅鈴。
“小千雪,你想到原因啦?”紫極低頭,下巴抵在了懷中嬌軀那散發着清香的小肩膀上,硬是将火焰生生的擠開。
能想不到麽?
這情況,若是個人都能想到,屍體與骨骸腐後,與各種毒物與腐物相融合,會變成'乳'白'色'的質體,毒素則自質體中散出,遇空氣成爲毒息。
“這是過濾過的屍'液',真正的屍池不在這裏。”無語的翻個白眼,相思隻有悲催的份了。
“聰明。”紫極笑着颔首,摟着腰的手一緊,身形一動,抱着懷中人,斜飛向一處壁面。
片刻後,紫極停下。
然而,那裏的壁面上,卻'露'出一個三尺來寬的小洞,往内一看,便可見一條長約十餘丈的通道,而頂端,也是一片黑'色'。
相思的瞳孔放大到了極緻,嘴張成了o。
“千雪兒,咱們馬上去探探?”紫極輕笑着,眼中的神'色'明滅不一。
“不要,紫極,我們馬上出去,然後,再偷偷潛入。”深深吸了一口氣,相思無一臉的慎重:“如果真去探了,誤了時間,出去被人懷疑。”
“我的小千雪說什麽就是什麽,回去了。”贊賞的凝視一眼,紫極摟着人沖向池面:“千雪,你分得清方向麽?”
切,連這種幼稚的問題也好意思問?
不知道她留下的房子與天虹便是另一種引路的導航标麽?
“知道。”眼皮都沒揭的相思,默默的依着契約之力,找準了方向:“往右轉半個身子,走北方。”
紫極眼中神采一亮,一個旋身後,直直蹿起。
有句話說“回時容易去時難”,第一次去一個地方,自踏出第一步起,必需步步爲營,到回時,已經車輕路熟,自是事半功倍。
而相思亦是如此,因爲不再慎重以對,隻需按原路返回,其行速已非去時所比,隻幾個起落便出了深達千餘裏的大坑,電閃雷鳴的向着北方疾掠。
“千雪,我回去了。”在掠過四千餘裏,已經距邊緣不足二十裏時,紫極輕輕的一停,無聲無息的退回。
相思自己彈身飛起,又在距毒息邊界約十來丈時,微微一停,将铠甲隐形,隻留下一片火焰将自身護着,再次狂飚着飛奔。
“老頭,我回來喽。”在視線能及外界時,相思歡呼着,一頭自灰黑'色'中撞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