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日溶金,靜影沉壁。
正是黃昏時候。
早落的太陽,隻在山巒的頂尖餘留了一抹金'色'殘輝,地面上矗立着的萬物,在夕陽斜照中,被拉出了一團團輕影。
略顯清冷的冬季中,傍晚時分的天空也略顯朦胧。
在那虛空之下,正處于仙湖之側的一處龐然大物的陰影,随着太陽的餘輝,一點點的拉長,影子也越來越暗。
而在那卧如巨獅的城鎮上空,無人可勘窺至的至寶麒麟淚,正慢慢的劃行着飛過一片又一片的建築群。
在空間内,懷中正攬着胖嘟嘟的小早歸的相思與紫極、銀瞳、随風四人正站在房子前方,而相思的一雙眸子正盯着下方的建築物,眼睛一眨都舍不得眨。
下方,正是西大陸的器王城。
自東返西大陸,正是自仙湖兩邊的'藥'王城與器王城上空經過,不過,在飛越'藥'王城是,相思并沒有停下腳下,隻在空中遠遠的看過一遍後,便不留痕迹的消失了。
現在,相思一行人,已經飛行了一天半,踏上了西大陸的高空,再需十幾個時辰,便可以抵達嘯月邊界。
“千雪,如果想念那些人,就下去看看,又不會誤時。”靜默了數秒後,一聲輕輕的勸誡聲,終于打破了沉寂。
“不了,等解決了眼前的事後再去。”收回一直俯視着地面的目光,相思側眸輕輕一笑。
她,不是不想念那兩位親切的老人,隻是,自由雙城從不參入大陸争奪地盤、私人恩怨之類的俗事,她也不想因爲她,破壞掉兩城保持了無數代的規則。
在這種時刻,以那位隻憑一句呼喚聲、一個擁抱便真正的視她若親生子孫的老人的一貫寵疼她的心,她若去走一趟,她敢說,她的那位爺爺肯定不會袖手旁觀。
她終會離開,而自由雙城卻需要長久的發展下去,若因想念而無意中扯了那兩位趟于渾水中,她,于心何忍。
長長的睫'毛'輕輕一扇,掩去了眸中的萬千心緒,相思隻将思念存放在了心靈深處。
很快,就要離開了呢。
“紫極,小風風已經找到,我們随時都可以離開沉淪了,是吧?”悠悠眸光掃過虛空,相思的心中,湧起一抹難以形容的心情。
要找的人已經找到,确是可随時離開。
還得了一件可以不需費一絲心血便可屁護其他人離開的至寶,不虛此行。
“嗯。”紫極點頭:“找到了你的小夥伴,随時都可以離開,隻是,你舍得麽?”
舍得?
舍不得也得舍,那是必需的事。
隻是,還差一人沒有蹤迹。
也不知,那人可還好?
“紫極,等我找到紅衣哥哥的叔父,我們就離開。”眸子輕斂,相思又禁不憂歎了一聲:“紅家的叔父,投身在淩風堡,不知道這次有沒來嘯月,如果在混戰出了意外,那我可就沒法向紅衣哥哥交代。”
“等返回到嘯月邊界時,讓随風、雪昊找植物查探一下。”紫極擡手,'摸''摸'那頭柔順長發,輕聲安慰:“隻要人在淩風堡中,肯定能找到,要不就先去淩風堡探過再回嘯月。”
去淩風堡?
萬一人被吳候來風點名參站在大軍中呢?
“先去過一線天城後再說,如果人沒來,咱們将吳候來風宰了,再殺上淩風堡要人去。”相思搖頭,不敢大意。
這個,究竟去哪?
“小千雪,是去一線天還是先去東南線上?要給個确切的地方,我才好趕路。”實在捉'摸'不透,麒麟淚終于按捺不住,出聲抗議。
呃,不是說好先去東南線上嗎?
幹掉沙鼈一族,再全力攻擊淩風堡,那不是早議好的事?
小淚也忘事兒。
“嘯月東南線。一舉幹掉了那群沙鼈,才能免去後顧之憂的全力對付吳候來風。”相思斜抽眼角,還是不改初衷。
“你說的,誤了事可别怨我。”小心的嘟嘟嚷嚷了一聲,麒麟淚立即加速,再也不磨蹭的一閃劃過了器王城的上空。
誰說會怪他的?
有事兒,她也會自個吞下的好不好?
相思睜眼,無語至極。
小千雪曾說,一舉幹掉鼈族?
那可是好幾百萬的人吧?
“小千雪,你準備怎麽對付那一群鼈?”紫極好奇的一亮眸子:“那可是幾百萬人與獸,你想到了什麽好辦法能一舉幹掉?”
她哪有什麽好辦法?
靠他丫的,幾百萬人馬,哪是那麽好滅的?
“還在想。”抽抽嘴角,甚是頭疼的相思,立即有些萎蔫。
他丫的,如果那群人不會修煉就好了,她一把火就能燒成碴,或者,她還能發揮下中華五千年兒女的聰明才智,學古人來個水淹三軍、火燒赤壁之類的壯舉。
靠,她咋就沒穿到古戰場上去,而是到了玄幻得不能再玄的地方?
呃?
有了!
一抹靈光閃過,差點抓狂的相思,瞬間大喜大過望。
飛快的在自家小金庫中一巡,小手一揚,取出了一隻雞蛋大小,均分七'色',透剔如玉的可愛小果果。
“紫極,這個可以毒倒獸,能不能連人一起'迷'倒?”一把将漂亮的七彩珊瑚果舉到紫極面前,相思的眼中盡是期盼。
“達達……”卻在那一瞬間,小早歸突的一抖身子,怯怯的叫着,使勁往抱着自己的懷中鑽。
咋了?
小早歸竟這麽怕七彩珊瑚果?
相思不解的低眸,手臂一緊,将小家夥貼心摟着。
七彩珊瑚果?
真是對付鼈族的好東西。
“可以,能連人帶獸的一舉'迷'暈。如果加上你手中的神藤之血,跟‘天使的眼淚’一樣'藥'效好。”紫極一點頭:“不過,你得先煉制出解'藥'才能用,它的皮與核是毒,肉與玉珊瑚枝葉、果蒂便是解'藥'的主'藥'。”
連人也能'迷'暈?
有那麽好?
她當初怎麽沒事?
“在冰海,我怎麽沒被'迷'暈?”相思瞅瞅果子,有幾分懷疑。
“你的羽铠用了七巧螺與蚌族的特殊之物,那毒對你起不了多少作用。”紫極連搡帶推的将她往房子内推:“七彩果的毒很難煉制,你隻有一天的時間,看能煉出多少。”
擦,這是啥情況?
皇帝不急急死太監?
“銀瞳,幫我照看小早歸。”心中閃過驚訝的相思,一側身,立即将懷中的小家夥塞給銀瞳。
銀瞳接過小小的一團,笑着颔首。
“小随風,你也來幫忙。”一側身,紫極又一把抓過幹瞪眼的随風。
壞了。
“我?我幫不上忙。”心一震,随風瞬間大驚。
“能。”眸子掃了掃人,紫極一晃身,不容分說的拉着兩人隐入了屋子内。
相思一進入屋子後,便再沒出來。
黃昏過了夜臨,夜去了白晝至,時間在白晝與黑夜的交替中流逝。
在無聲無息中,自行運轉的麒麟淚,飛越過西大陸的無數城鎮,以直線的方式直奔前方的嘯月東南防線。
嘯月堡領地中,東南與南、西南的邊界線,是一片狹長似帶的小平原向外方的邊線,邊線的邊一邊便是縱橫數千百萬裏的幽莽森林。
其中東南方向處,自最近邊界的一座城到邊界,有極遠極遠的距離,橫坦在邊城與邊界線之間是一處地勢寬廣的森林。
而那一小片平原,一直從東蜿蜒到西南,最寬處約有十萬裏,最窄處不足千裏,有時成弧形,有時成一字形,有時成v形等,形依兩邊的山而定,其平原在兩邊的森林峰谷腳邊穿梭而過,也将兩處劃分的泾渭分明。
沉淪的任一個勢力,曆來都是不駐防守人員,隻有各城有守護衛隊,嘯月堡亦是遵遁着大陸的法則,領地各處皆可自由出入。
不過,争奪戰争爆發時,一切視情況而定。
如今的嘯月堡,東南線上已經是大軍壓陣,金召與沙權兩方人馬,正駐紮在了平原上,遙遙對峙。
金召所率嘯月所屬,安紮在背嘯月,面幽莽的平原之内,與其領地主城建築物一樣的青'色'帳蓬一線排開,一眼望不到邊。
而沙權的沙府人馬,則退在平原線外,安紮在幽莽的地界内,深灰、灰'色'的營帳依着山勢而蜿轉。
兩方人馬駐紮對峙的主帳所在地,正是嘯月邊界一處成半圓弧的地方,也是平原中最寬的一處。
雙方的主帳,顔'色'更是與衆不同,金召的是與其铠甲相似的銀金相間主帳,頂上立有一方用金'色'線繡有“金召”兩字的銀'色'小旗幟,而沙權的則是墨黑'色',頂上豎紅線刺有人名的灰'色'小旗。
兩人的帳蓬高、寬于其他地方的營帳一倍有餘,卻不是隐于營陣中,都是擺在了最前方、最顯眼的位置。
兩人的營地相距百裏,遙遙相望。
不過,無論是金召還是沙權,各方的陣營中都安靜緻極,雖然其上方無論白天還是黑夜,都有人影晃動,卻沒有哪一方發起過攻擊,而且,相安無事已經保持了十餘天之久。
白晝的時辰又流逝到了盡頭,光芒已經有幾分清冷的太陽,又挂在了西方的山尖兒上,将山的影子投向了東方,在平原上鋪下一片片陰影。
又是夕陽西下的黃昏時。
在此時刻,一點隐形物自地面一鑽而出,穩當當的停在了平原兩方人馬中間空地的上方。
“千雪,小紫,我已按時抵達。”清清雅雅的聲音,掩不住驕傲:“接下來,我隻管等着看你們是殺人放火還是與人舉酒論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