銀雨片片,轉眼間便一滴不落的灑盡。
走了走了。
反正大會的獎品她也沒想過要拿。
相思收手,立即一轉身,也不再回北方的坐席,身形連連閃動,直接出了大門,一路飛向城主府。
三月的夜空,有些清冷。
離火珠将整個器王城照的一片透亮,大街上很少人走動,有些安靜,相思的身影如一抹幽靈,劃過空中時,隻留下一點淡淡的影子。
從舉行大會的會館到城主府,羚羊馬車要走兩個多時辰,而相思,則隻用了一個多時辰後便趕到了府門前。
手執着藍天給的那塊令牌,在守護吃驚的目光中,相思一路暢通無阻的直達内院,又直接進了小花廳。
她敢賭,那大會絕對會很快結束。
一進入小花廳,相思立即一閃身,退向隐形房子。
銀階上的紫極,眸子亮起亮光,一閃身,迎着那飛進來的身子伸開雙臂,來了個熱烈的擁抱。
“卟。”相思的身子,瞬間便被抱了個結實,鼻子更是直直的撞上了紫極的胸膛。
好痛。
“紫極,他們呢?”相思'摸''摸'鼻子,一擡頭,卻發覺四周空'蕩''蕩'的,不由好奇的睜大眼。
“小千雪,恭喜你羽铠煉制成功。”紫極笑得眉如彎柳,星若星辰燦爛:“他們都去睡覺啦。”
睡覺?
肯定是被人給轟走了。
他有什麽事?
“紫極,你又欺負他們。”相思嗔一個白眼:“你等着我,可有什麽好事?”
“等你,陪我睡覺。”紫極邪邪的一笑,撒腿跑向院子裏的屋子。
天!
“紫極,我還有事,等會肯定有人找我。”相思吓得激靈靈的打了個顫,渾身冒起了雞皮疙瘩。
“等人回來時再說。”恍若未聞,紫極如一陣風,呼嘯着刮進了相思住的房子中,一把揭開被子,飛快的鑽了進去。
發燒了?
撞邪了?
相思不解的伸手,'摸''摸'紫極的額頭,又張着大眼,奇怪的瞅着他看。
“兩天兩夜沒歇過,現在閉上眼睛,睡覺。”紫極将相思擱到自己的臂彎中,修長的手指撫上了那長長的尾尖上翹的睫'毛'。
原本,還是擔心她。
曾經在玄王階時,她可以支撐幾天幾夜,現在君階修爲,撐過五六天不合眼那時沒什麽什麽問題的。
“紫極,你又獻血給我祭器了,把手拿來我看看。”眼神一暗,捉住那隻修長的右手,相思沉眉。
麒麟的精血,很珍貴,通身也就百來滴,平時隐藏在骨髓中,除非自願獻出,否則就是死掉,也無法凝聚成滴,而皮膚中的血,則跟其他魔獸的血一樣。
同時,她發現,麒麟一旦受傷,傷口表面雖然能很快愈合,但是,在相當長的日子裏,那傷口一碰撞,就會再次迸開。
手指慢慢撫去,相思尋找着傷口。
“沒事。”紫極湊近,眸子深隧的如深海。
竟然還會藏起來。
藏起來她一樣可以找到,甭以爲她不知道他的秘密。
“是這裏?”指着中指指肚下一節的手指處,相思擰眉。
又被發現了呢。
“嗯。”紫'色'眸子明明滅滅的閃爍不停,紫極輕輕的應一聲。
“以後不可用血,再敢'亂'來,我揍扁你。”相思沖着紫極兇巴巴的一瞪眼,取出指肚大的瓶子,拔蓋遞到了那一張粉唇邊:“喝下去。”
神血藤的血'液',修複功能最好。
“不要喝。”隻看了一眼那小小的瓶子,紫極不給面子的一撇頭,将臉連同唇一起藏到了臂彎後。
“乖,喝下它,傷口很快就會好。”相思一愣,放軟了語氣,像哄孩子一樣哄着。
“不喝,神血藤的血,最苦。”紫極堅決的藏着臉,聲音悶悶的。
苦?
麒麟也怕苦?
相思舉着小瓶子,兩眼一呆,有些發傻。
“小丫頭,你又藏在哪?”急喝喝的聲音,飄進了房子内。
呃,真的結束了?
該不會是他前腳剛走,那裏後腳就散了吧?
“我先出去一下,你乖乖的睡覺。”相思一怔,立即收起瓶子,決定解決掉外面的事,回頭再慢慢灌'藥'。
飛快的鑽出被子,脫掉白'色'長袍,換上藍'色'裙子,一邊往外跑,一邊放開長發,隻用藍'色'緞帶在脖子後束一束。
呃,怎麽這麽多人?
一眼望見外面,相思一愣。
在短短的時間内,小花廳内已經坐了一堆人,藍天、來如意仍然坐在主位,水家四兄弟和高離、明月缺師徒兩人各坐在一邊,木輕風、莫忘也在一邊相陪,其中更有幾位站在了來如意身後。
掃過一眼,相思将房子移到藍天身邊的地方,解除掉戒指的掩飾作用,再次戴上面具,輕飄飄的擡足,一步踏出,坐在了椅内。
對于那張面具,看慣了的人,藍天、來如意等人都已經習以爲常,沒有任何的表情。
水寒、水湛在藍影現身的瞬間,同時探身伸手。
又想搶他的乖孫?
沒門。
“臭小子,不許搶我乖孫。小丫頭是我的。”不滿的瞧了兩人一眼,藍天眼疾手快的一擡手,一把将人拎起來,放坐在自己懷裏。
又是這一招。
無語的抽抽嘴角,相思默認了那老鷹捉小雞仔的舉動。
“藍城主,你讓我們後輩搶搶小丫頭有什麽關系,我們又不會私藏不還你。”水湛笑嘻嘻的收回手,又坐下。
水寒笑笑,坐下後就一個勁的看着藍天懷中的人,而來如意身後的幾人,看了直瞪眼。
“小丫頭,不要理那油嘴滑舌的小子。”藍天沒好氣的瞅一眼水湛,低頭笑嘻嘻的看着懷中的漂亮小人:“丫頭,爺爺跟你說的事考慮的怎麽樣?覺得寒小子如何?”
他?
水寒莫明的一愣。
說二十一,是什麽如何?
水滄、水泠、水湛同時繃緊了神經。
什麽事?
木輕風等不明所的人全是一腦袋的問号。
不知羞。
來如意沒好氣的直丢白眼。
有這麽當面論人的麽?
而且,那個,好似應該問她母親本人比較好吧?
“這個,我可作不了主,還得問本人的意思。”相思窘窘的讪笑,又眨眨眼:“爺爺,來爺爺,百年大會這麽快就結束了?而且,這麽晚了,你們還要聚會議事?”
她不知道自己幹什麽了麽?
“你那小師兄鬧了那麽一場,人都高高興興的自己退場,大會也就散啦。”藍天看看花廳内的人,指指來如意身後的幾個:“全是來看你跟你小師兄的。那幾個我不知道,可能是來湊熱鬧的。”
水晶,純記憶水晶,竟然就那麽送人了。
想着那興沖沖離場的參賽者手中捧着的記憶水晶,此刻,藍天心就一陣抽疼,他很想捉起人打一頓,以告誡不可以那麽敗家,因此,他将“小師兄。”三字咬的特别的重。
她沒幹什麽殺人放火的大事吧?
看她?
看她幹什麽?
“我正在聽師兄說大會的事,還隻聽了一點點就出來,我師兄怎麽啦?”相思悄悄的抹了一把汗,卻仍然裝瘋賣傻,眼睛卻瞄向了來如意。
“沒什麽,你有空讓你師兄給你說,。”來如意也不拆穿扮兩面人扮上瘾的人,指指高離,又瞧瞧身後:“這位是特地來尋你的,至于我後面的人,則是因有衆多人想要你師兄爲你煉制的那件羽铠,找上了我器王城所屬,這些個主事隻好跟我來問你的意思。”
“來爺爺,直接替我回絕,就說我們已經離開了器王城。”相思皺眉,直覺是個麻煩事。
“去吧,就說慕相思在昨夜煉好'藥'後,已經離開器王城趕往了嘯月堡。”來如意直接揮手讓人退下。
幾人應聲離開,小花廳内隻有一堆熟人。
“找我?”相思待安靜下來,瞅瞅高離:“可是那位劍尊高離閣下,想要水中月配'藥'?”
呼,莫明的,廳内的呼吸聲明顯的有了緩滞。
“是。”高離深深的吸一口氣,一臉的緊張:“尚請相思閣下成全,割愛一份水中月,高離願傾盡所有爲換。”
“交換麽,那可不是一般人出的起價的,。”相思挪了個舒服的位置坐好,閑閑的玩指甲:“說吧,是花、葉子、莖塊、根莖,還是蓬籽?”
悄然的,空氣中的緊張,又染重了一分。
“隻要是水中月即可,條件随閣下開,高離會即刻去準備。”高離心一緊,微微的垂下了眸子,袖中的雙手緊握成拳。
愛家愛妻子的好男人。
可惜,這般好的人,卻不是她的父親。
一聲輕歎,還未嗌出唇,已經消逝在了心間,相思暗神,手平伸出,無聲無息的取出了裝'藥'材的兩隻盒子。
盒蓋打開,一股沁人肺腑的香味,在瞬間彌漫在了空氣中,而那鮮如原樣,豔如紅霞的一朵嬌花,靜躺在玉質的盒中,高雅無雙;另一邊卻是長長的綠'色'根莖,碧綠如春水純淨。
萬'藥'之王水中月,恰似那天上明月入水,美而蒙胧,遙遙不可及。
幾雙眼睛炙炙的盯着那清香四溢的花朵,寂然無聲。
相思沉眸,揚指,指風如刀,輕輕的劈過,無聲無息中,兩片小巴掌大的花瓣劃落于盒中,再轉指,兩截半尺長的根莖亦應指斷成截。
卟卟,兩聲細響,又是兩隻小小的盒子浮出虛空,輕飄飄的落在了桌面上,盒蓋開啓,玉質的盒壁光滑如鏡。
一片花瓣,一截根莖,自原來的大盒中飛出,落在小盒中,沒有任何聲響,卻在同一刻,四隻盒子同時合蓋,大盒如出現時一般,又無影無蹤的自空中消失。
“這一份是你的。”相思傾身,将盒子一彈,小小的玉盒一旋,順着平滑的桌面飛向高離。
高離雙手陡然從兩側擡起,閃電般的接住了盒子,兩隻手緊緊的掐住盒蓋,眼中一片驚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