倏地,一通體雪白,一遍身金黃的虎形魔獸,各背一人,自遠遠的地方一閃而至,停在了紅家廣場上方近萬丈高的空中。
白'色'虎背上的人,藍裙長發,面戴白'色'面具,懷抱一點粉紅,身側跟着青、綠、黑三種衣铠的四人;金虎背上的少年,星目墨發,紅衣張揚。
兩人一至紅家上空,隻略停了一停,便開始緩緩下降,片刻後便到了距地面不足百丈的地方,一大團晃動着的陰影也投在了青灰'色'的石砌廣場上,随着陰影的本體越來越接近地面,地上投影的面積越來越大。
守護家族的紅氏守衛,在見到那移動的陰影時,習慣'性'的眯起眼,擡頭巡視,卻在擡起頭的片刻,蓦然的睜大了眸子,滿眼的驚駭。
紅衣梨落,聖殿巫子;稚童千雪,常青長老的掌中珠,兩位大陸聲名最正勝的人,竟然在這時候到了菲亞,還一齊駕臨紅家大門前了?
面面相觑的守衛,驚的滿腦子成了漿糊,愕然了好一會兒,才有人飛快的向大門内飛奔去報信。
空中的兩隻魔獸,眨眼間便從百丈高的距離,落到了地面,然後,在主人的意念中,隻一擡足,便到了紅家的大門面。
丫的,沒事将廣場建那麽大幹麽。
這紅家還真夠張揚的。
瞅瞅那基本是作擺設,顯闊氣用的廣場,剛停下的相思,不管三七二十還是三七二十八,立馬鄙視了紅氏世家一番。
從天譴至菲亞城,途中繞繞彎彎,需要過許多處比較綿遠廣闊的山脈,依路而行,普通修煉者至少是三個月,天階以上者一個半月到二月。
本來,以她和紅梨落王階的速度,再慢也頂多一個月就能到達,但是,她倆卻是玩山遊水般悠閑的趕路,看到了哪順眼,兩人便會停下來,該歇就歇,該玩就玩,以卻走了整整近二個月。
而相思,隻要一入城鎮,便會鑽入出售'藥'草的地方,然後,在其主人的驚愕中,将不管是珍有的,還是尋常的,全部照單全收的給襲卷一空。
從止水城到菲亞城,途中所經之地'藥'草出售點,被其以秋風掃落葉之勢洗劫了一遍,而她的手中,'藥'草也是成堆成災。
可惜,她還沒滿足,以至于到了這菲亞城,在城内再次逛了二天,又收刮了一堆在别人看來全是一般的花花草草,值到今天才舍得來紅家做客。
金虎背上的紅梨落,不帶感情的眸子,将那門楣上十幾丈高的巨匾掃了一遍,無視那刀槍在手的護衛,嘴角上翹,滿面的叽嘲之'色'。
“小千雪,這就是紅家。”回眸,看向身側的人,紅梨落的眼裏,劃過傷痛。
“紅衣哥哥,”揚眉,眼裏滿滿的痛惜毫不掩飾的展'露':“他已無情,何需再憶,舍了那些不值得珍惜的破爛玩意,珍護那些值得珍視的,才是我們該做的事。”
紅梨落那眼中的沉痛,是一種失望至極之後的無聲的心痛,她懂。
他說的是“這就是紅家”,而不是“這裏是紅家”,那短短的五個字,卻将他所有的情感表'露'地遺。
一個人的言語,無意識的幾個字,卻可以傳達出心中的意思,紅家,傷他至深,才至他将其逐出心裏的世界。
她與他何其相似,司馬家傷她至深,她若将來到了伽思城的司馬家門前,她也會說“那就是司馬家”或者“這就是司馬家”,而不會說“那裏就是司馬家”或者“這裏是司馬家”。
過往如雲煙,不需再記,該還的還了,該了的了了,然後,随意人生,那是她的理想,或許很遙遠,不過,隻要執着,總有實現的一天。
“我早就舍了。”紅梨落一笑,那真誠,卻隻爲身旁相陪的人。
如此,甚好。
“這就是紅家的待客之道?”明眸一笑,相思催了小白到了距大門不足一丈的地方,烏瞳一冷,盯視着守衛:“本小姐與聖殿巫子到了,竟不夠資格走正門麽?”
“千雪小小姐,這個……這個……”紅家大門正前兩側,铠甲着身者,足有二百人,個個全是滿頭冷汗,一時無人能說出完整的一句解釋來。
“紅家的門檻自來很高,想必我們兩個确是不夠資格。”催坐着金虎,跨前幾步,與小白并立,紅梨落那陰森森的語氣,肆張的冷意,比九月的寒霜更冰。
“是嗎?”相思淺淺一笑,笑不達眼底,盯着守衛的視線一收,上上下下,左左右右的開始打量起紅家大門來。
這個,她要幹什麽?
守衛被打量大門的相思弄的滿頭霧水。
她們來幹啥的?
紅梨落是來找碴的,她是來助陣的。
“竟然門檻高,那咱們,”打量完,相思溢出一個足以傾倒萬千少男的微笑,聲音清晰的響在了所有人的耳邊:“砸了。”
竟然是來找碴的,沒事都要找點事來,竟然不開正門,那就不用低調,也不用想,直接将大門砸了!
“小……姐,這個千萬砸……砸不得。”早吓得一身哆嗦的紅家護衛,看了看遠遠的大街一眼,渾身顫抖。
紅家的廣場外,大街上來往的行人與馬車,有因不經意見看到相思、紅梨落兩人投在地面的陰影而留神的人,在見人從虛空停落時,便懷揣着挖新鮮事的心态,沿着街道邊緣停靠,開始駐足觀望。
也因最初爲數不多的的人的停駐,後面來往者,因爲好奇心的驅使,禁不住探頭張望,随即便停下查看究竟,之後便舍不得挪步。
一時之間,人越來越來多,之後一下子就聚了近百人,一個個遠遠的關注着紅家大門前的情況。
而在大門前的守衛,這會已經面無人'色'。
她說要砸,那是一定要砸的。
她可是“湊”熱鬧的,她什麽都不表示,那就不叫“湊”了,也熱鬧不起來的,不過,看在紅老頭的面子上,少砸一下,毀了大門就算了。
“隻是砸個門檻而已,又沒說要毀了紅家的大門,你們那是什麽态度?”瞧瞧那惶慌的一群人,又斜瞟了遠處觀看的人群,相思不以爲意的擡起了玉臂。
“少爺,梨落少爺,請您快勸勸小小姐,這個,這個不能,不能砸啊。”駭得面無人'色'的護衛,惶然中,視線落到了一邊的紅梨落身上,向抓到救命草人,向紅梨落求助。
“有什麽不能的?這也是爲你們紅家好,”紅梨落正眼沒舍得給一個,隻斜視着求助的人,聲音冰冰的:“本殿下是姓紅,卻不是菲亞紅氏世家的少爺,你們以後可别認錯了。”
“……”護衛被那冰冷的目光一視,吓得再也說出半個字來。
“就是,給你們将門檻弄低點,省得以後再絆着人,你們瞧,本小姐是多善良的人。”相思大樂:“再說,即使是出事了,紅家找的人也是本小姐,本小姐都沒怕,你們有什麽好怕的。”
天塌下來,她頂着。
紅家的怒火,她一個人頂不住,不是還有紅梨落麽。
紅家再厲害,敢跟聖殿叫闆麽?
相思可是半點擔心都沒有,她是真的覺得沒啥好怕的。
善良?
他想砸卻還沒砸,小家夥就幫他動手了,确實是很善良。
紅梨落坐在金虎背上,悠閑的環起雙臂,滿眼寵溺的瞧着身側的小人,十二分贊同的點了點頭。
還是她的紅衣哥哥好,總站她這一邊。
對紅梨落的點頭認可,相思笑彎了眼,又瞟了瞟廣場外的圍觀人員,嘴角一翹,擡起的玉臂一晃。
“哧”的一聲,白皙的右手掌中冒出了一縷黑'色'火焰,刹那間,周圍的空氣彌上灼熱的火焰氣息,空氣似乎燃燒了起來般,溫度高的令人窒息。
心随意動,念由心生。
心念再一動,一片比夏季的海水更美的顔'色',緊随着火焰而悍然登場,并将黑'色'的火焰包裹在其中,形成一隻圓形光罩團,空氣中火焰的灼熱氣息霎時開始回降。
玄力持續湧上相思右手掌,淺淺藍'色'光團便如一隻正在充氣的皮球,以比迅雷不及掩耳還快的迅度飛般成長,眨間便長成了一個直徑近丈的圓球。
王階等階顔'色'出,勢未出,但周圍的守衛,個個兩股顫顫,腿抖的似風中的秋千,搖搖晃晃的幾欲軟癱。
“淺,淺藍?”
“王……王階!”
停駐大街邊的人群,雙目陡然瞪大了極緻,陣陣倒吸涼氣的抽氣聲之後,驚詫之聲此起彼落。
冰眸一瞥,相思将衆人的神'色'收于眼裏,嘴角上揚,輕輕一揮手,在一幹人爆瞪的眼中,那比清晨的秋陽更爲耀眼一團,似流星劃過天際,躍起一個半圓形的弧度,飄飄的落到了近門檻約一丈高的大門正中。
閃着驚心動魄的瑰麗光芒的一團,一觸到物體,如牛皮膠一樣,緊緊的粘附在了特制的青銅'色'大門上,靜止不動,隐約可見裏面跳躍着的點點黑'色'。
紅家的铠甲衛,爆睜了雙眼,死死的盯着那一團,每人的臉、額上滲着的那珍珠大的汗粒,一串串的滾滾直落。
相思一扔出手中的玄力團,立即布出了防護罩,将自己和夥伴們全部置在光圈内,紅梨落亦是在她揚手時便揮出了玄力,将自己罩在了淺藍光圈中。
紅梨落周邊的光罩一出,大門處的衆人,連同廣場外停步相望的行人,再次愕愣着張大了嘴,忘記了反應。
“砰!”在一堆人驚恐的目光中,淺藍一團,如煙花般砰然炸開,發出了一聲驚天動地的大響,爆炸時似火箭升空,催騰起一片蘑菇雲團,縷縷黑火,片片飛舞。
“噗噗……”沒有及時護身,受到強烈反震力的近百人,口中噴紅不止,一個個的摔翻出去,近一半人暈厥過去,沒有暈的也是軟軟的癱在了地上,隻有離得最遠,又近高牆的,因有依撐之物才沒有躺下。
而最近門口處的近十來人,直接被抛上了虛空,丢出了紅家大門前寬寬的石,“噼達”數聲後,落在了廣場上。
“滴嗒”,'亂''射'的紅'色'水線,飄到空中,'亂'灑下時,滴落到兩團淺藍光罩下,如雨點滴在葉面,發出清脆的輕響。
“唔!”大街邊緣,觀望的
“轟”,紅家那寬十幾丈,高二十來丈的青銅'色'大門,傾刻間脫離了門牆,如兩朵失去了依靠的葉子,抛'蕩'在了空中,在飛出去十來丈後,落地開花,立即四分五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