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裏,一股屬于王階巅峰強者的威壓,正強勢的撲入場中。
先聲壓人。
所有的人,心中俱冒出同一想法。
剛剛踏入天譴内圍的人群,原本在兩股對峙的氣息壓迫下,呼吸便有些急促,這一刻,在新加入的強者氣息沖擊下,個個俱覺胸腔發悶,不約而同的擡頭望向了空中。
不足一個呼吸的時間,東南方向,有兩人穿雲透霧而出,一位是藍裙披長發的女子,一位是紅袍獵獵的束發男子,兩人的面上罩着面具,那火紅的痕紋,在雪白的天地間,異常的耀眼。
花島的人到了。
看清來人的身影,衆人的眼神,瞬間變得炙熱。
帶火紋面具的兩人,一身強勁氣息在'露'出身形後便已收回,站在空中,隻掃了場中一眼後,便無聲無息的落在另一邊,位置正好處在銀瞳與雪昊的前面。
花島,幫誰?
衆人'露'出疑'惑'的眼神。
托達基在兩位面具人落地後,竟破天荒地似的擡眼打量了一眼,之後又再次轉眸對峙獸王青衣。
殺氣,越來越濃。
日上中空,午時至。
對峙的兩方,終于有了細微的變化,獸群的呼吸起伏越來越大,而青衣的臉也越來越凝重。
帝階的氣勢,壓在獸族頭頂,令她也越來越覺得氣息不順。
倏地,托達基擡眼望了一眼烈日,臉上'露'出一抹莫測的笑意。
“獸王,百年前你我一戰,天譴有近百至尊獸外加數位王階獸自爆,”托達基張口打破了沉靜,不緩不急的聲音帶着明顯的譏嘲:“本尊很好奇,今日你帶領如此多的族人,是否是想故伎重演呢?”
青衣的呼吸,陡然的一窒,與此同時,獸族的氣息亦在片刻間,變得有些淩'亂'。
百前的慘烈,恍然浮現眼前,衆多族人自爆,鮮血染紅了湖岸大片花草,毀滅的沖擊将落月湖岸近百丈地面刮肆一空,直至十餘年後才重新鋪生新綠'色'植物。
即使,明知是在揭她的傷疤,可她,仍然忍不住的'亂'了心緒。
這是她的恥辱,是整個獸族的痛。
她,怎能平靜如斯。
傷痛彌滿了雙眼,青衣禁不住黯然的合上了雙目。
托達基的眸中染上得逞的詭笑,身形突的爆起,一團蔚藍,蓦然在太陽與雪層的白芒中閃現,伴着淩淩殺意,擊破長空,直襲青衣。
蔚藍出現的瞬間,他的身後,道道淺藍如長蛇飛舞,俱飛向獸族。
又偷襲!
在那帝階的顔'色'驟出的一刻,青衣猛然睜開雙眼,身形向左狂掠,卻在移出近一丈時,又突的返回原地,雙手疾揮,玄力凝聚成一個巨形大球,迎向那淩厲的襲招。
她可以閃開,可她,卻不能退。
她身後是她的的族人,她若退了,絕對又将出現新的折損。
保護族人,是她的職責。
她可戰死,卻不能棄下她身後的人。
心定,青衣身形一閃,不退反進,迎着片片光團,直撲托達基。
“王,快退!”青衣身後的四位護法,見她冒然出擊,不由大急。
“還是這般有勇無謀,聽不得人言。”托達基笑意更濃,說話間,雙袖連連翻飛,更爲濃重、更狂厲的力量,爆湧着罩向青衣,刹那間,青衣的黑铠身形,俱被蔚藍所包裹。
“王……”急切的呼喚起,數道人形獸的身形,向着包裹着獸王的光團疾'射'。
而在看不見的蔚藍光影團中,卻有一片更爲濃郁的蔚藍'色'突現,随即與外面的顔'色'合了一體,那輕微的點點波動,未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這一次,落月湖有冰,獸王,你跟你的族人,可是沒地方可躲了。”又是一聲長笑,無數蔚藍光團,層層疊疊的跳離了托達基的雙手,死死的裹住了裏面的人影。
“嚓嚓!”蓦地,兩聲冰裂聲起,一銀一青兩道人影,在森林邊緣看的目瞪口呆的人眼中,從雪地中一沖而出,襲向了托達基身後的人。
托達基眼一冷,仍然沒有放松手中的勁力。
“哧—”利刃破空的聲音,突兀的響起。
托達基眉角狂跳。
“怎的不跟本尊打個招呼,這麽急就動起手來了呢。”輕飄飄的聲音,蓦然從重重光影中傳來。
是誰?
所有的人,身一抖,心“咚”的一下跳上了嗓眼。
“哧哧……”
突起的話未落,那團團光芒團便在衆人眼中片片破裂,而一道更爲濃郁的蔚藍'色',如一把長劍,陡現蒼穹。
托達基的神'色'一變,周身氣息随之出現了短暫的滞停。
“嘭嘭……”力量相撞的悶響中,淺藍'色'光團亦化爲道道餘風狂飄四方,幾道人影各歸各位,空中透出點點淡淡的血腥味。
倒退回獸族的兩道人影嘴角有點點的紅'色',而托達基身後的十九人中亦是有幾人嘴角含着紅絲線,另一銀一青'色'人影倒退而回,安然無恙。
衆目睽睽,盯向那散開的層層光影。
破碎的蔚藍'色'裏,獸王青衣身旁憑空的多出一位男子,一身漆黑長袍,雙袖寬寬若兩朵小雲團,而他面上如火燃燒着的豔紅面具,灼灼生輝的火焰,在出現的刹那間,耀疼了人眼。
火紋面具人飄然邁步,一晃便落到托達基身前不足二十丈,卻是衣角未動,長披的發絲柔貼于後背,不見飛揚。
青衣退回族人陣列,而托達基的眸子,神'色'已暗沉。
靜,唯有餘風呼嘯聲。
沉悶之中,銀影,青衣兩道人影一閃,飄然落在了獸王青衣身旁。
“獸王,吩咐玄王階以下族人,即刻退離,另外在外面守護者,未聽召喚,不可靠近。”銀瞳那不帶任何感情,卻又令人不敢違抗的命令,亦随之響在了獸王耳邊。
“是!”青衣沒有半絲猶豫,輕應了一句,随之一串長嘯聲起,短短長長不停,傳向了四周虛空。
聲未停,碧綠玄力之影道道而起,從獸王身後急疾着向後面的森林退去,眨眼間沒了身影,而留在青衣身旁的,便隻有前四後十而立的十四人形獸。
托達基隻斜視了一下,目光仍然緊盯着突然出現的人。
“蝕魂沼澤的景'色',不錯,'迷'霧谷麽,景'色'就更好了。”片刻後,黑袍人淡然出聲,語氣平靜,似乎在跟老朋友聊天一樣稀松。
他的五官俱'露'出在精緻的面具外,而此刻,他的心情看似乎真的因爲說到某處的風景不錯而輕松,嘴角上揚,還挂着令人尋味的笑意。
他去過了?
竟然找到'迷'霧谷的位置?
托達基心中微怔,凝眸而視,而他身後的人,氣息陡變。
“景'色'雖然不錯,不過,也已經沒有什麽存在的意義。”雙手往身後一負,黑袍人往前又悠悠的邁進了幾步,兩者的距離更近。
“你,毀了'迷'霧谷?!”聲音出自托達基身後,語音中更是透出細微的顫抖。
“不該存在的地方,留着無用,不是麽?”叽笑的話語輕飄飄的又一次響起;“所以呢,本尊就将那裏給夷爲平地了。本尊如此不辭辛苦的替你們處理了後事,解了你們的後顧之憂,論理,你們該感謝本尊才對。”
“族長,我們的族人……”十九位白面具者,氣息刹那間一片淩'亂',悲切的顫語,也隻出了半句。
夷爲平地,夷爲平地……
十九人的心中,隻有那一句,再聽不見其他,三十八隻眼,齊齊的凝聚在了托達基身上,一股悲憤的殺氣,沖天而起。
青衣帶着的人形獸,渾身的威壓氣勢亦跟着急驟上升。
場中氣息,急劇而變,已經退至到了接近森林邊緣的人群,又再次後退,臉上俱是驚疑不定的神'色'。
而負手而立的火紋面具人,氣息還是沉穩如泰山,嘴角帶笑,注視着托達基所率十九人,好似真的是在等着被人感謝的熱切神情。
托達基眸子的神'色'變了數變,半聲未出,卻突的擡起了手,蓦然間,一團蔚藍的光球陡現,似雪球般越來越大,而球中,尚雜着一片黑'色'。
“又準備不打招呼就動手,”黑袍面具者無限抱怨着出聲:“再說,是你們自己抛棄了你們的族人自奔前程,卻又怨起本尊來,本尊做的善事也變成惡事,真是無趣。”
說話的語氣漫不經心,但動作卻絕對不含糊,他那雙手從身後一閃而出,黑袖翻動間,裹着一片火紅的蔚藍光團亦在傾刻間成型,轉眼間與先凝力量的人手中之球不相上下。
“全部後退!”銀瞳在兩人手中的光球出現時,向着身側的衆人一聲急喝,雙臂擡起,揮灑出一片玄力光罩,掩罩着整個獸族的十幾人。
雪昊抿唇挑眉,随即舉手平伸,将自身的玄力增添入了銀瞳的保護光團中,青衣,白碎空連同其他人形獸,齊心協力的将淺藍填成了厚厚一層,在光罩中往後疾退,一退又退出了近百丈才停下。
而在銀瞳喝令着後退的同時,站在湖岸雪層上的藍、紅兩人影亦飛快的後退了近百丈,同時布下了保護光屏,同一刻,托達基身後的衆人亦全部身形向後倒飛,遠遠的湖面上,紅衣一閃,紅梨落便盡量遠離了有可難受攻擊到的範圍。
“去!”托達基完成了手中光團凝聚,爆喝一聲,抖手扔向了黑袍人。
“來了!”回應一聲,黑袍人亦将手中的光團向外一扔,而兩人在扔掉手中的一團後,不約而同的布起護身圈,身形俱是向後疾'射'。
“轟窿窿……”顔'色'相同的巨形大球,在脫離了外力控制後,如炸彈落到了虛空,刹那間便撞在了一起,迸然爆發出震耳欲聾的爆破聲。
“砰!”驚天動地的力量相撞之後,散開的沖擊波,将湖面炸出了近五十丈的巨形大坑,地皮陣陣顫抖。
“嘩啦……”受震的森林,樹枝上的冰凍,紛紛下掉。
“嗡嗡……”銀瞳、雪昊與衆人所撐起的玄力圈,一抖一抖的晃動着,發出了蜜蜂振翅的聲響。
好在退的及時。
青衣在心裏無限慶幸了一下,看向銀瞳的眸子充滿了崇敬。
受震的不止銀瞳一處,所有人的保護圈俱在左右晃'蕩',而鼙事的兩人,卻早遠遠的升到了百丈高的虛空中,卻與先前的位置移了角度,兩人玄北黑西的對望。
“嘭……”又一聲驚心動魄的巨響炸起。
“嘩啦……”響音起的刹那間,落月湖湖面裂開無數粗細不均勻的裂縫,更有無數水柱狂噴而出,而大大小小,不計其數的冰塊亦被抛向高空,映着陽光,反'射'出刺目的白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