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
“對前線指揮部出手嗎?”
山椒魚半藏摘下手套扔在桌上,露出小臂表面皮膚那大片大片的蒼白,安靜的聽着角都的彙報。
直到他說完之後,才淡淡點頭:“三代風影,還真是好大的手筆。”
“那你做不做?”
角都手裏拎着錢箱,對面前這個‘小輩’沒有太多尊敬的意思,不鹹不淡道:“如果‘暮’不參與的話,那我就自己接下這樁私活了,來這裏隻是爲了通知你一句。”
他晃蕩了一下手裏的錢箱示意:
“錢都拿了,可不能送回去。”
山椒魚半藏聞言,卻沒有立刻答話,而是轉頭看向辦公室裏的另一位客人,平靜道:
“您看,錢我們已經收下了,也打算參與本次行動。”
“這份誠意,是否足夠呢?”
“?”
角都眉頭微蹙,順着山椒魚半藏的目光望去。
站在客廳另一側的,是一個存在感十分薄弱的男人。
他身材修長而精幹、身上穿着制式的暗部馬甲,沒有明顯的護額、忍徽等記号,面部戴着輕薄的動物面具,唯一能表現出其身份的,大抵隻有那一頭淡黃的短發,以及手背上橫向割裂的一道細細傷痕。
很顯然,這是一位正在進行隐秘行動的某國暗部忍者。
“誠意的大小,要看最終結果才對呀。”
“半藏大人。”
這位暗部忍者的聲音輕佻,語氣裏帶着幾分跳脫的笑意,對于半藏與角都那帶着些微銳利殺意的目光,沒有絲毫反應。
“是嗎。”
山椒魚半藏聲音沙啞、冷淡,蒼白的手掌按在桌面上,指節輕叩着,發出‘笃笃’的響聲:
“我還以爲,隻需要像你這樣空口說些大話就夠了。”
“暗部先生。”
“怎麽會?”
暗部忍者聲音裏的笑意更明顯了幾分,纏繞在他周身的殺意也更爲陰冷。
然而他卻依舊神色不變,動作輕緩的、表示自己沒有任何敵意的,從腰後的忍具包裏抽出一副卷軸。
“這是我方探查到的,木葉于雨之國第一線營區的布防圖。”
“我可是帶着足夠的誠意而來的,半藏大人。”
“嗤。”
站在旁邊的角都聞言,不屑的輕笑了一聲:
“探查來的?”
“恐怕是通過正規渠道傳遞回木葉的吧?”
“呵,無趣。”
見慣了背叛與勾心鬥角,甚至親身經曆過村子的背叛,角都對于辦公室裏的這點破事有着發自内心的抗拒、厭惡,于是此刻連看都懶得再看一眼,随意的朝山椒魚半藏揮揮手,招呼道:
“行動時記得通知我。”
似乎是被角都的話語紮了一下,暗部先生的目光緩慢的随着他的背影離開,直到被房門隔斷。
哪怕是肮髒、下流,無所不用其極的‘忍者’,也看不起因内部鬥争,而背叛集體的家夥。
更别說,是像角都這樣活得過于‘自由’的老人了。
這世上,唯有政客與小人,能在泥濘濁流中活得如魚得水。
所以,接過卷軸的山椒魚半藏臉上,緩緩露出一抹慈祥的笑意,狀若無事的輕聲安撫道:
“那,就麻煩你替我多謝‘三代’大人了。”
“您多禮了。”
山椒魚半藏語氣和緩。
現今的忍村之影,皆爲三代。
他可沒有特指哪位三代火影,對吧?
退出辦公室,離開這處位于地下的‘暮’組織根據地,戴着面具的暗部忍者身形一瞬,消失在人群裏。
連續換裝多次,又通過特殊的變身術不斷改變容貌、甩開追蹤者,而後才飛快離開位于雨之國與草之國的邊境,朝着木葉營地的方向奔行。
爲了确保自身形象的合理性,他還有意在回程路上殺了幾名敵國忍者,在身上制造出些許細小傷口,顯得風塵仆仆。
等他出現在木葉前線營地周圍的時候,男人已經換掉了身上的暗部服飾,改爲了一身護額馬甲的标準木葉上忍裝扮。
看上去稍有些狼狽。
“什麽人?!”
不等他靠近營地警戒線,就聽樹上傳來一聲警告響。
他卻不慌不忙,從忍具包中取出令牌與身份标識。
負責警戒的兩名中忍接過令牌,而後才恭敬的微微俯身:
“失禮了,山中覺上忍。”
“無妨。”
被稱作山中覺的男人,此刻臉色略顯蒼白,但五官卻相當的精緻,隻是.那過于标準的‘笑容’,讓他看起來莫名的如同手工店裏常見的人偶一般。
至少,看到他笑容的兩名中忍心中皆是不約而同的一冷。
山中覺并沒有理會他們,大步走進營地。
出身山中一族的他,自從幼時被族内交給根部,進行過一切抹滅人性的高強度訓練之後,就成爲了一個好用的‘工具’。
暗殺、策反、審訊、談判、色誘、卧底.
無所不能。
作爲工具的他沒有屬于自己的獨立意志,他是任由上位者操弄的‘工具’,因此無論主人換成什麽人,名字是志村團藏還是猿飛日斬,他都無所謂。
反正,他需要執行的任務都是一緻的。
隻不過這一次,山中覺發現自己要面對的任務目标,似乎格外的棘手。
他心中思量着,面帶微笑,緩步走到營帳一側的空地。
此時,就見相田将晖正赤着上身,雙手持刀,一身精幹利落如鋼筋絞成般的肌肉在白皙皮膚包裹下,如樹根卷動,身足手合一,注意力高度集中的完成着每日的練習。
在他掌心裏,那柄雪亮「時繪」靈巧的舞動着,泛起如湖面漣漪般的波瀾微光。
相田将晖大人每天要進行一段時間的熱身訓練這件事,在防禦營地中算是衆所皆知,不過由于其他人的體力與任務負擔,他并不建議其他人也向他學習就是了。
努力與天賦合一,成就的恐怖的天才。
簡直如太陽般耀眼。
至少,山中覺心中是如此認爲的。
“相田大人。”
聽到他的聲音,相田将晖才貌似回神的停住刀,轉頭看向他。
“啊,是覺君啊。”
“這麽快就回來了。”
那令人如沐春風般的溫和笑容,比之他那略顯僵硬的笑,更令山中覺有種莫名的自慚形愧之感。
不過,多年的訓練卻依舊令他保持着完美的儀态,飛快的彙報着任務情況:
“東部的搜索過程中出現了一些問題.”
相田将晖動作自然的拿起毛巾,一邊擦拭身上細微的汗漬,一邊聽着他的反饋。
等全部聽完之後,先是思索了一陣,才給出一些可行建議。
兩人一問一答,不過幾分鍾就理清了後續的解決思路。
高效、利落,沒有廢話。
這種上司無疑是大多數下屬最喜愛的類型。
山中覺也完美的扮演着一名輔助型忍者的角色。
在經過失敗的、損失十分嚴重的暗殺行動之後,火影一系已經切實的感受到了相田将晖此人的尾大不掉之勢,因此手段也開始由明轉暗,開始試着在他身邊紮下一顆足以在關鍵時刻起到效果的‘釘子’。
山中覺,就是這顆釘子。
“.因此,東部與東南部恐怕會出現出現兩個防禦漏洞,最好再加些人手。”
等他說完這些時,忽然發現相田将晖的目光在他肩膀上的傷口處停留了一瞬。
山中覺心中一緊,卻仍自保持鎮定。
‘他在看什麽?’
‘難道,是我留的傷口太淺了,被他看出問題?’
‘剛剛的口供我已經對過兩遍台詞,應該跟我的經曆完全相符.’
‘雖然同爲上忍,但我在這個怪物面前,真的有還手的能力麽?’
‘到底是哪出了問題?’
僅僅是一個眼神,就讓山中覺腦中下意識的補出數百字的後續内容細要,連肌肉都下意識緊繃了幾分。
而後,就見相田将晖神色一正,嚴肅開口道:
“覺君。”
“.”
山中覺心中的警惕拔升到極緻,體内查克拉完全提煉,保持着高度的活躍性。
隻需對方出現絲毫攻擊意圖,就會将忍術放出。
相田将晖認真道:
“抱歉。”
“心轉.嗯?!”
山中覺一怔,差點沒忍住要釋放出手裏的忍術。
直到大腦理解了他的聲音,這才立刻止住。
相田将晖面上頗有些自責的從忍具包裏取出止血繃帶,毫不在意他身上的狼狽與污漬,動作細緻而熟練的在他肩膀上打了幾圈,将傷口封好。
等完成這一切之後,才見他語氣愧疚道:
“剛剛光顧着與你說任務的事情,卻沒有注意到你身上的傷勢,居然就放着你在這跟我說了這麽久實在是對不住。”
山中覺臉上那人偶似的笑容,不由僵住。
相田将晖一邊把剩下的繃帶收起,一邊說着:“任務進行了這麽長時間,你應該也很疲憊了吧?我做主給你放兩天假.不過隻能在營地裏,你好好睡一覺,放松下身體和精神。”
“從剛認識你的時候,我就注意到了。”
相田将晖說着,擡起頭看向他,指了指他臉上的笑容:
“總是繃着那張臉,不敢把情緒表達出來.”
“很累吧?”
“所謂笑容,是隻有開心的時候才會露出的表情。”
“你這樣一直在笑的家夥,可是會很令人擔心的。”
山中覺的神色頓住,看向面前的這個男人。
在相田将晖臉上,那僅僅是看着,就仿佛能令人感受到強烈情緒感染力的溫暖微笑,是那麽的自然、平淡。
在這直刺心靈的感染力之下,竟令山中覺心中止不住的生出一種自我厭惡。
這是從他成爲‘根’以後,從來沒有産生過的情緒。
恨不能将一切向他和盤托出。
直到僵持了幾秒之後,他才猛地從這種情緒中脫離,臉上那僵硬的表情已經有些挂不住,神色頗有些慌張道:
“是、是,相田大人。”
“如果沒有什事情的話,我就先回去了。”
“喔。”
山中覺匆匆離開,回到自己的帳篷。
但那股從心底湧出的自我厭惡,夾雜着背叛、蔑視的情緒不斷沖擊着他那可憐的自我。
作爲一名資深根部忍者,他從沒遇到過這種異常情況。
山中覺開始猶豫。
猶豫的點在于,自己要不要在行動開始之前,先行回到根部,進行一次相對徹底的思維清洗與鋼印再固。
擁有這種複雜情緒的他,是沒辦法繼續履行‘工具’的職責的。
若是那樣的話,他還有什麽存在的意義?
然而,時間不等人。
正當他躺在地上的簡易地鋪上,在簡短的休息過程中輾轉反側的時候,體内的查克拉響應器忽然發出特定頻率的信号。
山中覺忽的坐起身。
在使用過感知忍術,确定周圍沒有其他人之後,他才飛快完成了特定通靈術。
那是一封簡短的加密信件。
解密之後,隻剩下了一行小字。
【兩天後,申時正,開始對目标進行定位。】
他看着手裏的信封,緩緩攥緊,濕潤的墨漬浸染紙張,山中覺才将紙團放進嘴裏含化、嚼碎,吞進肚裏。
目光深沉。
根,沒有選擇。
“将晖大人。”
待山中覺離開之後,月光正一的身影緩緩從陰影中浮現。
相田将晖正穿着衣服,轉頭瞥了他一眼:
“怎麽了?”
昔日的大山雀先生看向山中覺離開的方向,似乎頗有些微詞,但還是壓着情緒道:
“我隻是隻是不明白您爲何還要留着他。”
相田将晖聞言一笑:“你認識他?”
月光正一點點頭:“根部代号,绯鹄是個談判專家,還擅長審訊。”
“以前是第三小分隊的隊長。”
“而且,就算是不認識的人,隻要在根裏呆過一段時間,恐怕也能認出他那副表情。”
在同爲根部出身的大山雀先生面前,山中覺身上滿是破綻。
說着,月光正一正色道:“還請您原諒我的不遜,隻是我認爲您應該對自己的安危更加上心些才對。”
在他眼中,被一個根部忍者埋伏到身邊近處,簡直太危險了。
相田将晖依舊保持着那溫和的微笑,平淡道:
“但是,不是很有趣嗎?”
“他那張僵硬而死闆的臉。”
“?”
月光正一愣了一下,有些疑惑的擡起頭。
而後,就見相田将晖臉上的笑容愈發陽光、燦爛,微笑着道:
“所謂笑容,是隻有開心的時候才會露出的表情。”
“在這句話上,我可沒有說謊。”
“我的笑容可一直都是很真誠的,正一君。”
“可是.”
正想繼續說些什麽,月光正一的目光卻忽的一凝。
在他的視線裏,如同木偶般雙眼無神的山中覺,緩步走向相田将晖,将一封解密過的紙條放到他手中。
“多謝了,覺君。”
相田将晖依舊溫和的笑着,朝他招招手。
山中覺什麽都沒有說,在月光正一那發愣的視線裏,依舊如牽線木偶般緩步離開。
“喔,要開始動手了?”
“.”
月光正一半跪在地,不再說話了。
帳篷裏,山中覺轉過視線,手中已然空空。
他感受着胃部輕微的消化感。
确定,情報已銷毀。
二合一~!
什麽姐姐妹妹,你們少看點本子和片子,現實裏是沒有那種離譜的劇情的!
你們清醒一點!!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