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原來醒着嗎.”
見到他一副沒事人的模樣躺在床上。
不知出于什麽情緒,波風水門隐隐歎了口氣,又像是終于放下了心。
“我還以爲你真的要重傷不治了。”
“.還好是假消息。”
相田将晖有些訝然的轉過頭,剛剛還把玩在手中的萬花筒寫輪眼,此時已然收起,溫和道:
“水門?”
“這次派來的支援小隊是你們啊。”
“那些家夥抓到了嗎?”
相田将晖所指的,自然是那些埋伏在遠處,準備對他發起伏擊的封印班忍者。
聽他提起戰場上的事,水門眼簾微垂,歎氣道:
“全死了。”
“我趕到的時候,他們直接引爆了身上的起爆符。”
“别說是完整的大腦,連稍微大一些的屍塊都沒能留下。”
“不過.”
說到最後,波風水門的聲音微頓。
——他們布置警戒哨的手法,以及感知忍術發出的特定查克拉頻率波動,是标準的木葉暗部手法。
想到這,波風水門的目光就不由得有些黯淡。
在察覺到這些痕迹之後,即便再不怎麽願意相信,他也明白答案了。
現實,不以個人意志爲轉移。
“看來是發現線索了?”
相田将晖并不在意眼前少年人的心理曆程變化,也順手從桌上拿起一根香蕉開始剝皮。
鮮黃帶斑點的蕉皮貼着果肉扯出一條完整的筋絡,相田将晖動作很慢、很細緻的将每一條筋絡都連通外皮完整的一起剝離,口中随意道:
“所以,伱這次來又是想問什麽?”
“今天可以随便問。”
“就當是‘補償’了。”
“我”
被一語點破之後,波風水門卻像是被問住了,手裏拿着那顆被咬了一口的蘋果發愣,不知道該說什麽。
沉默了一會兒後才開口:
“我隻是不明白.”
“事情爲什麽會變成這樣。”
“還有.你會怎麽做?”
波風水門說出這句話的時候,語氣是稍微有些艱難的。
對于他而言,至少在這段短暫人生的前面十五年裏,三代火影猿飛日斬對他而言,始終都呈現出一副和藹可親的慈祥長輩形象。
無論是在學業、事業,甚至是缺失的親情方面,都呈現出了一個極爲優秀的引導與補充作用。
‘想要成爲火影。’
這個誕生于年幼孩童心中的夢想,從來都不是無緣無故的。
但是現在。
在非常突兀的、短暫的時間裏,這一切由前面十五年構築起來的‘幻象’、‘目标’全部都被打破了。
如果說以前的手段都是間接的、暗搓搓的行動,那麽這次針對相田将晖的行動,就是再明顯不過的直接沖突。
這一切,對于波風水門這個剛剛十六歲的少年人而言,無疑是難以接受的。
“很難明白嗎?”
相田将晖咬了一口香蕉,轉頭看向他,那從來溫暖和煦的目光裏,似乎帶上了幾許不解:“還是.你不願意從固有印象裏抽身呢?水門君。”
“雖然我的說法可能不太禮貌。”
“但是.”
“水門君,你和自來也大人的情況應該是不同的吧?”
相田将晖的問話方式稍顯晦澀。
如果明白的解釋過來——
‘你應該比自來也那家夥聰明很多才對呀?水門君。’
‘你怎麽會不懂呢?’
對于一位‘弟子’而言,這種問話方式無疑是稍顯不禮貌的。
水門明顯是聽懂了。
卻什麽都沒有說,保持沉默。
相田将晖一邊自顧自的吃着香蕉,一邊爲他解釋道:
“實際上,作爲一個火影,三代目大人所做的事情并沒有什麽問題。”
“木葉是火影的木葉,火影,也是木葉的火影,這兩者本就是相輔相成、也不可分割的兩面。”
“如果一位影無法掌握住他的村子,那他很快就不會是‘影’了。”
“即便是我,坐在他的位置上,也會抹殺一切對我不利的因素——隻不過,這一切都站在一個基礎之上。”
“即,我的存在對村子有利。”
聽到這,波風水門攥着蘋果的手指微微陷入果肉裏。
他依舊沉默。
相田将晖的聲音始終顯得非常平靜:“而三代大人,就挑選了一個錯誤的時間與地點,去做了一件錯誤的事。”
說着說着,他自己都下意識笑出聲。
相田将晖轉頭看向水門,語氣頗有些無奈的道:“現在,我們可是正處于其餘四國的威脅之下啊。”
“而我,是木葉最優秀的新生代忍者。”
“有時候,連我自己也很奇怪。”
“但漸漸的也明白了。”
相田将晖的聲音頓了一頓,對上波風水門緩緩擡起的雙眸,聲音平淡:
“甯予外賊,不予家仆。”
“猿飛日斬他啊,即便是将他擁有的大半利益割讓給外面的那些家夥,也不願意看到‘火影一系’這世襲傳承之位被人奪走呢。”
“師徒傳承,家名相連。”
“啧。”
聽到這,波風水門那雙湛藍的眸子驟然睜大,連呼吸都靜止了。
相田将晖的聲音淡淡的,慢慢咀嚼着口中的果肉:
“隻是,他可能已經忘記了。”
“木葉确實是火影的木葉。”
“但也并不僅僅是他的。”
說這句話時,相田将晖的聲音裏不帶絲毫煙火氣,仿佛隻是被調皮的小孩子往他腳邊砸了一把摔炮。
他一口一口的吃着香蕉。
直到最後,把蕉皮扔進簡易的垃圾桶裏,用紙巾慢慢擦着手心。
不疾不徐。
對于波風水門這種不信邪的家夥而言,最好的應對方式,無疑是将一件件事實擺在他面前,掰開揉碎,将裏面那顯眼的邏輯塞進他嘴裏。
讓他沒有反駁的餘地。
不能抱有任何程度的幻想。
“.”
“那、那你要殺了他嗎?”
波風水門抿着唇,下意識的壓低了聲音。
但說出這句話的下一秒,他又不由愣住,似乎在懷疑自己爲什麽會說出這種話。
又或者,爲什麽會接受這種‘火影該死’的概念。
在無形之中,他的意志似乎已經開始變成将晖的形狀了。
“那是最後的步驟。”
相田将晖又拿起一根香蕉,溫和的笑着,渾然不像是在說殺人的事:
“哪怕是在鄉間的童謠裏,殺死那些僞裝成人的妖怪之前,還得先把他們那層好看的皮囊扒下來,讓人看到裏面最醜的那副面孔呢。”
“若非如此,怎麽說明我們是‘正義’的夥伴?”
“殺人誅心。”
聞言,波風水門先是一怔,而後像是意識到什麽,看向面前明明毫發無損,卻硬是在病帳裏躺了兩三天的相田将晖。
頓時睜大了雙眼。
所以說,你躺在病房裏裝病,就是爲了等待輿論發酵到足夠的時間之後,再一口氣把從我這裏得到的‘猛料’抛出去嗎?!
怪不得.才幾天的功夫,整個前線都得到了相田将晖遭遇重創的消息,沒準連村子裏都得到消息了。
照常來說,這種重要人物受傷的消息,應該受到嚴格封鎖才對。
原來是這家夥幹的。
是了。
受害者,從來都是最正義的那一方啊。
他早就謀劃好了一切。
“.”
相田将晖見他似乎明白了,才溫和的微笑道:
“抱歉。”
“未經同意就把你算計進去了。”
“不過,你不同意也沒什麽用。”
“你回到營地之後,應該已經有人開始散布後續的情報了。”
水門屏住呼吸看他。
你說的‘補償’原來是因爲這個嗎!?
直到他快把臉憋紫了,才艱難的吐出一句:
“騙子!”
“是、是。”
相田将晖笑得很開心。
“對了,水門君。”
等他稍稍洩了氣,相田将晖才繼續開口道:“既然你已經開始學習掌握斬魄刀的力量,那有沒有興趣學習一下斬術?”
一臉憋氣表情的小太陽微微一愣。
相田将晖笑溫和道:“我可以幫你介紹一個木葉最優秀的斬術老師哦。”
“?”
在相田将晖與波風水門兩人在病房裏談話的時候。
前線營地。
偵查小隊解散之後,森口中忍拖着疲憊的身體走進營帳。
雨之國境内雖然沒有出現大國之間的聯隊級别直接沖突,但是小範圍的摩擦一直沒停過,尤其是小隊之間的相互侵入最爲頻繁。
作爲一名資深中忍,負責帶領一支偵查小隊的森口就是這絞肉機中暫時幸存的一員。
今天的任務裏,小隊中新加入的那個年輕下忍不小心踩中了起爆符陷阱,被炸得隻剩一段上半身。
明明提醒過很多次了,落腳之前一定要先觀察.可惡,那麽年輕的孩子。
隻是,才剛走進帳篷,就聽躺在地上閉目養神的幾個同僚,正在低聲交談着。
“喂,你聽說了麽。”
“那件事。”
“中午才從情報部傳出來的。”
“什麽事?”
“我聽說啊,相田大人遭遇重創,是被暗算了。”
“诶?”
因爲聲音太低,又似乎提到了相田大人,森口中忍先是一怔,而後下意識的開啓了聽覺秘術。
“聽說啊,相田大人在執行任務的途中,路線莫名其妙的暴露了,埋伏他的敵人全都是岩隐的忍者!足足有數百人呢。”
“而且,爲首的還是那位‘灼河’老紫。”
“四尾人柱力哦!”
“诶?!”
“結果啊,他們全都被相田大人獨自打敗了,前幾天邊境線遠處的‘墜星’你應該看見了才對吧?”
“就是那天!”
“怪不得會受那麽重的傷。”
聽到這,森口中忍也下意識的點點頭。
能獨自一人戰勝數百名岩隐忍者,其中還有四尾人柱力,不管怎麽想,能活着回來都算幸運了。
“才不是因爲這個受的傷啊!”
說到這,那名忍者的聲音下意識的提高了幾分,似乎是感到氣憤,但又很快壓低了聲音:
“相田大人受傷是在後面!”
“他在發現任務暴露,準備回營的時候,又遭遇到了另一輪襲擊!”
“而出手的人啊使用的居然是我們木葉的大規模火遁哦,而且還有我們木葉的封印術。”
“诶——!?”
“你小點聲!!”
“聽說這個情報才被前線部隊捕獲,就立刻被白牙大人壓下來了。”
“我可是看在我們是好朋友的份上才告訴你的,别人都不知道,你可不許說出去啊。”
“那當然了,我是什麽人”
等他們說起其他閑話的時候,森口中忍已經難以抑制的瞪大雙眼。
暗算?
村子的人?
那可是新生代裏最出色的相田将晖啊。
怎麽會有人去做這種事?
不對、不對。
這種重要消息怎麽會傳到外面?
森口中忍想着,忽然聯想起白牙大人與相田将晖的親密關系,又想起前些時候村子裏發生的事,心中似乎忽然有了一種明悟。
難道說.
他漸漸像是想通了什麽,不動聲色的走出營帳。
“喂,你聽說了麽?”
病房裏。
波風水門離開之後,房間中隻剩下相田将晖一個人。
他慢悠悠的将手指擦幹淨,安靜的思索着什麽。
“你倒是很信任那孩子嘛。”
正思索間,就聽身側響起一聲略帶些煙嗓的狐媚聲,很具有辨識度的大姐姐音。
伴着那柔柔的聲調,一顆小狐狸腦袋從他的被窩裏鑽出來,用那軟絨絨的毛發摩挲着他身上的病号服,嗅着他身上的味道,碧玉似的大眼睛眨眨。
玉藻狐。
小小的,也很可愛。
“不是信任。”
“而是,我需要他。”
“木葉也需要他。”
相田将晖聲音溫和的糾正着玉藻狐的說法,動作輕柔的撫着祂那柔軟的身體,輕輕的拍着屁股,被大尾巴嫌棄的掃開。
不過,他也不在意。
玉藻狐将下巴墊在他的大腿上,毛茸茸的大尾巴狀似不經意的在他手邊蹭來蹭去,小鼻子輕輕嗅嗅:
“那種事怎麽都好。”
“隻是,你身上怎麽會有這麽濃郁的.自然能量的味道?”
“你不會還藏着什麽秘密吧?”
聞言,相田将晖微怔。
想起木遁淺打貫穿宇智波鏡身體時,他看到的那一幕。
【陰陽相合,即爲森羅萬象】
不知怎麽,他突然聯想到了這句話。
此外,還有那隻‘六勾玉輪回眼’。
“大概是前些天那場實驗的緣故”
念頭電轉間,他卻沒有向玉藻狐透露任何情報,隻是随手将一副卷軸塞進祂嘴裏,微笑道:
“好了。”
“該做正事了。”
“麻煩你幫我把這個卷軸交給枇杷先生和蠍那孩子,多謝了。”
“是、是~~”
“将晖真會使喚人呢。”
不知道是不是變小了的緣故,操着一口禦姐音的玉藻狐,此時倒像是幼稚的小孩子一樣拉着長音。
不一會兒的功夫,砰的一聲消失。
相田将晖臉上始終保持着如暖玉般和煦的笑,轉頭眺望窗外的天空:
“來而不往非禮也。”
“另外,三代大人畢竟不簡單呢。”
“得先試探一下才行。”
二合一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