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綿多日的大雨不知何時停歇。
泥濘的道路上布滿水迹,到處都是坑窪不絕的水泊。
若是馬車上的貨物稍微沉重些,恐怕一經此處就會陷下去大半木輪,隻有大夥一同推着車廂和驽馬往前,才能艱難的度過去。
走一段歇一段,同樣的路程,雨之國的商道往往要花費火之國時三倍都不止。
更别提從山丘上彙聚成溪的雨流,将山體沖垮的問題——遇到這種倒黴事,整個商隊都得重新挑選路線,前面都算白走了。
隻不過,相比于戰亂、厮殺而言這些都不過是些許小事。
“領隊,你看那邊。”
“那是什麽?”
牽着驽馬的民夫顫顫巍巍的伸手指着,領隊伸手在額頭搭着簾兒望過去,就見一團白花花的、膨脹的物體順着山上沖落的溪流慢悠悠的翻滾、掉落。
幾乎是在看見這東西的瞬間,領隊的臉色一下子就變了:
“換道!往回走!”
同行的夥計還不明白爲什麽,卻也隻得乖乖聽令。
他們不知道,在這一行人離開之後不久,剛剛在山丘附近執行完任務的兩名暗部忍者飛躍着出現在此處。
其中一人注意到泥地裏深刻的車轍,兩人對視一眼,很快跟了上去。
而在山腰處的那處村莊裏,人們面對的則是更加危險的處境。
“噓。”
在小屋地窖下的鹹菜缸裏,有着一頭橙色短發的少年鼓起嘴唇,小心翼翼的做出一個安靜的手勢,同時用眼神示意他們。
另外兩個孩子則抱着膝蓋,瑟縮成一團。
作爲在第二次忍界大戰時期苟活下來的戰争孤兒,他們其實早已習慣了類似的場景。
其他國家的忍者侵入到這個本就潦倒不已的地方,殺人、殺人、殺人.似乎這些忍者存在的意義,就是爲了殺死眼中所能看到的所有生物。
因爲過于司空見慣,所以這些生于戰亂年代的孩子,反倒已經有些習慣了。
他們乖巧的躲藏着。
就像以前面臨過的無數次險境那樣。
隻是,唯有其中最爲早熟的那個橙發少年能夠清晰的感覺到這一次出現在村子裏的忍者,似乎與以前任何時候都不一樣。
他們更爲冷漠,更加平靜,更像是.器物。
“這裏搜了嗎?”
沉默聲中,門外遠遠的傳來一道冷淡的男聲。
“還沒。”
而後,三個小不點就聽見外面傳來一陣細微的腳步聲,以及一陣在房間裏翻找物品時的嘈雜響。
腳步聲與翻找聲越來越近。
他們的呼吸也越發緩慢,直到仿佛要将自己的心跳都按住一般。
“哐啷。”
鹹菜缸的木蓋突然被翻開。
藏在裏面的三小隻隻覺心跳聲差點漏了半拍。
負責搜查的那名根部忍者,則隻看到了用暗格壓在上面那一層鹹菜。
“看來沒有了。”
他這般說着。
幾乎是在聽到這句話的一瞬間,那個有着一頭紅發的男孩下意識松了口氣。
“砰——”
瓦缸被突兀的一腳踹碎,始終護在最外面的彌彥被人一把拽了出去,幼小的身體像是麻袋般被拖在地上,可他卻仍舊朝長門和小南兩人大喊:
“跑!”
下一秒,長刀倏然刺落,卻在眨眼間刺碎了一塊木樁。
那名根部忍者登時瞳孔緊縮,大吼道:
“這裏有三名忍者!!”
幾乎是一瞬間,原本守在外面的三名根部忍者徑直沖入房間,長門猛地拽起小南砸碎木窗沖向外面,彌彥手中飛快結印,腮幫鼓起。
水遁!水沖波!
大量的水流驟然沖破整座房間,自來也老師與他們三人搭建的溫馨小屋被當場推平,标準的四人根部小隊同時躍起,其中更有數枚手裏劍飛躍而下。
彌彥放了一個C級忍術轉身就跑,根本沒有與他們糾纏的打算。
以他現在的年紀,能完整的放出一個C級忍術并沒有脫力,已經算是非常優秀了。
這個早熟的少年幾乎在瞬間做出判斷,大聲對長門他們喊叫:
“分開跑!”
“你們去小湖!我去大樹!”
“在松鼠石頭那裏彙合!”
很明顯,他喊出的都是隻有他們三個人自己知道的暗号地點。
“好!”
長門同樣大聲的回應着,拽着同樣驚惶的小南扭頭就要往密林裏鑽。
隻是在臨去之前,他下意識的往那些忍者身上掃了一眼。
在他們赤着的肩膀上,烙印着清晰的紅色火焰狀紋路。
火之國,暗部。
木葉嗎?
“散!”
根部忍者行動比尋常暗部還要果決,兩方人馬一前一後飛奔不停。
但在自來也這段時間的操練下,彌彥三人組早已有了保護自己的能力,單論體術與忍術,哪怕是對上尋常中忍都不落下風。
長門更是因其查克拉總量而占盡優勢,隻是性格過于優柔寡斷,以至于在實力發揮層面有所缺陷。
但是,在逃命上卻都是十分擅長的。
樹枝劈臉,枝條掃身。
在這些小路密集的山丘森林裏,單單地利這一項,就足夠他們取得先機。
然而,在憑借這些地利不斷逃竄的過程中,長門和小南兩人隻覺身後的追蹤聲越來越細微,直至微不可聞。
“我們、我們好像逃出來了?”
長門低低的喘着氣,光腳踩在泥地裏,總讓他有種細微的黏膩感,仿佛随時都會滑倒。
小南的體力比他還要差得多,但也慶幸的笑着:
“是啊,還好那些家夥比較”
話才說到一半,心思細膩的女孩像是突然意識到什麽,聲音忽的僵住。
粉紅的臉色蓦然化作一片慘白:
“彌彥!”
長門同樣愣住。
平日裏,那個明明和他們同歲,卻總在厄運面前表現得像一個堅強大哥哥的笨蛋,突兀在他們腦中浮現。
幾乎來不及思考,他又猛地往身後的方向返回。
果不其然,他們在慌亂逃亡的過程中,明明在樹林中留下了那麽多來不及遮掩的痕迹,卻沒有絲毫屬于外人的腳印出現。
長門和小南的表情愈發慌張。
在這混亂的世界裏,艱難的在這世界中共存下來的三人,早就形成了比家人更加緊密的羁絆——他們早已相互成爲活下去的靈魂依仗了。
然而,還沒等他們來得及跑到最開始的那片密林,兩人遠遠就聽見一聲清晰的起爆符響。
“咚。”
那聲音,像是在兩個孩子心髒裏狠狠錘了一下。
等他們扒開樹叢,回到聲音傳來之處的時候,就見到那個有着一頭橙色短發的少年,已然傷痕累累的側身蜷縮在一處小坑之中,昏迷不醒。
标準的雅木茶躺。
而在他面前,那名根部忍者高高舉起短刀。
刺落!
刀刃徑直貫穿少年人的胸膛。
在看到那一幕的瞬間,男孩那一頭邋遢的紅色長發被莫名舞動的風所吹拂,露出他眼眶之中那雙有着重疊紋路的紫色眼眸。
宛如受到了某種強烈的刺激。
長門呆呆的張大了嘴,大腦一片空白。
直到,他開始抗拒這殘酷的現實。
那一瞬,他頭腦中隻覺有種強烈的黑色查克拉源源不斷的向外噴湧,筆直灌入到這雙不知何時出現的眼睛裏,像是虛幻的血泵,将他的精神、生命、負面的意志全部注入其中
喚醒這雙眼睛内部沉睡着的.
一小部分力量。
“不要——!!!”
倏然間,一股龐大的力量連接了虛幻與現實,跨越雨之國與水之國的巨大空間,陡然爆發出令人震撼的威能。
在這幼小孩童體内爆發出的巨量查克拉,恐怖到了近乎驚悚的程度。
僅僅是流露出體外的部分,就在周身燃燒凝結成了大片近乎火災般的藍色氣焰。
巨量斥力裹挾着沖擊氣浪,徑直壓碎了面前幾名根部忍者的内部髒器。
“轟隆隆——”
空氣震鳴,大地翻卷。
隻這一個眼神過去,他們連吭都沒來得及吭一聲就領了盒飯。
小南同樣被這一幕吓得不輕,不由的後退半步,又立刻頓住,上前扶起差點跪倒的長門。
然而,長門卻一邊大口喘着粗氣,一邊指向前方:
“彌彥!”
“.彌彥!”
不知所措的小姑娘此時隻知道悶頭答應,在試探過後,卻慶幸的發現彌彥還剩下最後半口氣:
“長門,我們怎麽辦?”
“我們去哪找自來也老師?”
才七八歲的小女孩,遇到這種事情根本沒什麽主見可言,急得快要哭出聲。
反而是平日裏優柔寡斷,突然失去主心骨的長門在這危難時刻挑起了大梁,趴在地上粗重喘息道:
“南面.呼,雨隐村!”
“離這裏很近!”
“我們去找他們的醫院!”
“彌彥,是要拯救這個世界的人!”
在說出這句話的時候,這個有着一雙仙人之眼的小男孩,語氣比任何人都要堅定:
“他一定能活下來!”
與此同時。
位于水影辦公室地下的一位老者,緩緩睜開了雙眼。
眼眶中,是一雙即便不加控制,也時刻維持着三顆勾玉的寫輪眼。
宇智波斑望着遠方,聲音依舊蒼老、沙啞:
“這麽快就覺醒了嗎?”
“或者說,”
“又遇到了不幸嗎?”
“他還真是個可悲的孩子。”
沒有人比宇智波斑更了解,想要覺醒輪回眼的力量需要經曆怎樣的精神刺激了。
寫輪眼,本就是一雙在不斷的厄運、災難、負面情緒之下向上進化,直到登臨頂峰的眼睛。
隻不過,他本來還以爲,這一切需要漫長的時間累積,至少也要等到他死後許多年才完成。
未曾想,這個充滿惡意的世界,總是能一次又一次的突破他的想象。
大抵也是因此,他才會愈發堅定的,渴望尋求那個隻存在于傳說之中,能夠令所有人生活于虛幻裏的永久和平世界。
爲此,殺死全人類也在所不惜。
越是瀕臨死亡時刻,他的大腦運轉速度就越慢,半眯半醒了一陣子,他才像是想起什麽,擡手喚出白絕:
“雨之國那邊的事,應該快結束了。”
“那小子身上的秘密,還沒有調查出來嗎?”
通體雪白的人影咧着大嘴,嬉皮笑臉道:“根本沒辦法接近啊!我連那個姓相田的小字什麽時候拉屎都不知道。”
“呼”
身體近乎腐朽的宇智波斑沉沉閉上雙眼,他這個年紀,早已沒了和人鬥嘴的心思,長長呼出一口氣:
“那就,”
“試着聯系他吧。”
剛剛還一臉怪笑的白絕不由愣住:
“诶?!”
今日更新(1/2)
剛吃完晚飯,感覺喉嚨有點腫,像是被人用棍子杵了兩下,但是不發燒,别的地方也不疼。
這是不是要中招的節奏?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