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嘶”
猿飛日斬坐在桌前,深深吸了一口煙鬥,看着手中的報告。
額前的褶皺幾乎要揉成一團,眉心一跳一跳。
良久,他才放下報告,看向面前的幾人,語氣鄭重道:“也就是說,你們在本次任務中,不但重創了砂隐的羅砂與千代,消滅一整支滿編聯隊的砂隐忍者,同時還間接導緻了一尾守鶴及其人柱力的死亡.最後,居然還成功完成了任務。”
“.我可以這麽理解嗎?”
站在他面前的大蛇丸微微行了一禮,語氣平淡道:
“是的,老師。”
盡管語氣裏聽不出絲毫問題,然而他那微微上挑的嘴角,卻也足以表現出大蛇丸的态度。
對于任何一名忍者而言,在高難條件下完成任務,都堪稱爲榮耀。
更何況,敵方還是包括尾獸在内的砂隐忍者。
隻是,猿飛日斬那緊蹙的眉頭,與長長的歎氣聲,卻讓在場幾人心中皆是一頓。
“唉,大蛇丸啊.”
“你還真是會給我找麻煩。”
猿飛日斬低着頭,愁眉苦臉的看着任務報告,試圖理清其中的細節,爲自己之後與砂隐村之間的理論中找到立足點。
此刻的他,并沒有注意到大蛇丸那不動聲色間緩緩沉落的嘴角。
“不過,水門君與将晖君的表現倒是十分出色。”
一邊說,猿飛日斬一邊擡起頭,朝相田将晖露出一個和藹的微笑:“沒想到,将晖君你的體術造詣,居然也如此驚人,而且連怪力也在這麽短的時間内掌握熟練了。”
“了不起。”
相田将晖點頭應道:“您過譽了。”
他的表情沒有絲毫變化,回答也滴水不漏。
猿飛日斬也沒有在意,簡單寒暄了兩句,又開始慰問他人,展現出了一副十足和藹慈祥的長者姿态。
隻不過,其他人大多簡單點頭應是。
如今,明眼人都能看得出來,三代目漸漸老了,他需要一個新的繼承者。
作爲大蛇丸班的常駐隊員的幾人,本身就代表着他們背後家族的站位态度,而在上位者之間的表态中,最忌諱首鼠兩端。
因此作爲棋子的他們,必須予以配合。
猿飛日斬自然同樣清楚這一點,但他表情仍舊不變的簡單寒暄着。
不一會兒的功夫,将他們任務等級提升到S,發放了相應的酬勞,幾人便各自離開。
離開火影辦公室,大蛇丸班的其他人先行解散,相田将晖也打算先去看望一下水門。
那家夥因爲查克拉耗盡,自從回了村子之後,就老老實實的躺在醫院裏,之前趕路的幾天裏隻醒來過一次,倒是脫離了生命危險。
不得不說,波風水門雖然是平民出身,但這家夥的查克拉量簡直大得離譜。
如果不是他親口否認,相田将晖甚至懷疑水門和綱手是同母異父的私生姐弟——綱手大人的母親,發色也是淺金色。
“将晖君。”
正當他準備往醫院走,就聽身後有人一口把他叫住。
轉過頭,就見大蛇丸笑着走近。
“要一起去看望水門君嗎?”
相田将晖一怔,意識到大蛇丸這是有話要說。
“好的,大蛇丸大人。”
離開火影大樓時,兩人還隻是随意的聊着些家長裏短,等到他們察覺到天空中那股若有似無的查克拉漸漸消失,大蛇丸才開始聊起正題。
“實話說,這次将晖君的表現,還真是讓我有些驚訝。”
他聲音有些沙啞,聲帶像是受過傷:“原本我還以爲,在千代那個老家夥手底下,将晖君怎麽都要費些功夫。”
“沒想到,伱帶着水門出來時,連一線傷口都沒有。”
“大蛇丸大人不是同樣藏了一手嗎?”
相田将晖同樣漫不經心,仿佛根本懶得在他面前掩飾:“明明是以一己之力對抗百人級别的聯軍,卻還能将那位‘砂金’打成重創,事後還能在地下維持五個小時的土流城壁。”
“真是令人羨慕的查克拉量。”
說來可笑。
同樣是在木葉之中隐藏自己真面目的兩人,竟然隻有在面對對方的時候,才能毫無掩飾的相互嘲諷。
像是監獄裏的犯人,難得到了少有的放風時間。
“那又如何?我可是完成了我該做的事。”
大蛇丸低笑着,從懷兜裏取出一枚隻剩下眼鏡片大小的晶體碎塊:“但是,将晖君你隻用這點東西給我湊數,未免有些過分了吧?”
“就這麽多,我是億點都沒留。”
相田将晖攤攤手,一副十分無辜的表情:“我還想多弄點呢。”
“您不會真的以爲,我在拖着水門、警惕千代的情況下,依然能搞到完整的結晶吧?”
“我能活下來,已經算是幸運了!”
“‘黑傀’千代那是何等的威名,她那個孫子蠍也是砂隐的後起之秀,年紀輕輕的,差點把我斬于刀下。”
大蛇丸搖搖頭,固執道:“這個大小的結晶,至少還要兩塊。”
“隻有這麽一點,對比實驗都完成不了。”
“我上哪弄去!?”
經過一陣讨價還價,相田将晖這才一臉肉疼的取出封印卷軸,将剩下那半個巴掌大小的碎塊分割開,勉強算是完成了交易。
整個過程中,兩人都沒有說過什麽“這個任務怎麽是你發放的?”之類的廢話。
正巧,中間路過了一家花店,相田将晖熱情笑着對那位店主打着招呼:“長野奶奶,麻煩您包兩束康乃馨和粉百合!”
“呦!是小将晖啊,我們家奈奈前幾天還在念叨你,她都快煩死我了”
“說起來,好像是有很久不見了,任務稍微有些忙碌呢。”
“年輕人那麽忙幹什麽,忍者工作着什麽急?趁現在還年輕,多和小女孩放松一下嘛!”
“啊哈哈”
看着店面裏那個神色腼腆、笑容恬淡的俊朗少年,哪怕是大蛇丸都莫名有種不真實感。
那是一幅僅僅站在遠處看着,就能令人發自内心感到甯靜的畫面。
與站在戰場上,殺伐果斷、雷霆一擊的相田将晖,完全是兩個不同的人。
“喏,大蛇丸大人。”
相田将晖出了門,别過長野奶奶,将手裏的花遞給大蛇丸一束:“空着手去的話,會被玖辛奈嫌棄的。”
“呵。”
大蛇丸聲音低啞的笑了聲,搖着頭接過。
不知怎麽,從剛剛起就頗有些交流欲的大蛇丸,此時反倒沒了聲音,沉默的陪着相田将晖走過一路。
相田将晖幼時常住千手大道的藤原家,因爲送貨的關系,與這一路的大小商鋪都常有往來,時不時與路上的店長、攤主、小販們打着招呼,認識他的人很多,語氣也很熱情。
看得出來,相田将晖真的很受大家歡迎,也很懂得應和他人。
而認識大蛇丸的,則大多是些忍者,他們遠遠見到他走過來,于是便恭敬的站在道路一旁,等他走過時才沉默的行禮,而後快步離開。
敬裏帶着畏。
原本這反應并不覺得有什麽奇怪的。
但是,當自己身邊多了一個社交達人站場之後,似乎就顯得頗爲冷清,有種門可羅雀之感。
走過這一路,大蛇丸不知想了些什麽,冷不丁的開口道:
“将晖君。”
“你覺得火影是怎樣的存在?”
相田将晖笑着把又一個果籃攬在手裏,想了想,才不确定道:
“那應該看這位火影想做什麽吧?”
“哦?”
大蛇丸還是第一次聽到如此奇特的切入角度,示意他繼續往下說。
相田将晖道:“如果想要從無到有的,在這世界上建設起一個大家共同的理想,那就要學初代大人。”
“足夠強,也足夠天真,能帶給所有人一種虛幻的、不切實際的妄想。”
“如果想要讓這份脆弱的理想,在幻想破滅、失去領航者之後快速穩定下來,那就要學二代大人。”
“足夠強,又有足夠的手段。”
大蛇丸聞言不由輕笑道:“按你這種說法,木葉才建立了沒幾年,就已經失去了他的初心了?”
“不是嗎?”相田将晖反問道。
大蛇丸一怔。
相田将晖卻語氣平淡道:“朔茂大人一家,是從他父輩開始定居在木葉的。旗木一族是武士家族,世代供奉鐵之國大名,家傳刀術忍界聞名。”
“他們從鐵之國千裏迢迢跑到這裏,您知道是因爲什麽嗎?”
大蛇丸像是明白了什麽,試探道:“因爲.火之意志?”
“是啊。”
相田将晖笑道:“木葉飛舞之處,火亦生生不息。”
“初代大人想建立的,是一個孩子不用上戰場厮殺的村子。”
“但是,朔茂大人說過,他從七歲開始就在殺人了。”
“初代隻在他活着的那些年裏,保護住了村子裏的孩子。”
“而後,人死如燈滅。”
說着,相田将晖從果籃裏取出一顆蘋果咬了兩口,很脆。
“爲了保證初代大人的理想不會就此消失,二代大人的選擇其實也是無可奈何。”
“扉間大人抛開了幻想,腳踏實地的制定村子的發展策略,爲木葉搭建了引得全忍界所有村子學習的完整忍者村體系:忍校—暗部—醫院—警備部隊。”
“在那個一切都是新生的、變革的年代裏,讓木葉成爲所有忍者村追趕的目标。”
“在短短的幾年裏,木葉以一個‘忍者村’的形式蓬勃生發,成爲了忍界最強大的村子,在第一、二次忍界大戰中以一敵四也不在話下。”
“二代大人已經盡到全部的義務了。”
“隻是,他保護不了所有的孩子,甚至在戰争末期,被逼無奈之下還必須要送大家上戰場。”
聽到這裏,大蛇丸卻已經下意識在腦中思考他那位老師所做的事情了。
隻不過,在那層知見障面前,他的思維卻仿佛隔了薄薄一重的膜,怎麽都難以戳破。
過于熟悉的人們的名字,美好的、慘痛的記憶,漸漸遮蔽了大蛇丸的視野。
隻是伴着那一重重的障壁掀開,大蛇丸卻又忽的抿住了嘴。
有些不想說,也不願說了。
隻是,他仍然如讨教般對面前這位部下問道:
“然後呢?”
相田将晖咬着蘋果轉過頭,目光平靜的看着大蛇丸,突兀的收斂了臉上那和煦的笑容,淡淡道:
“與其依賴一個半大的孩子,爲什麽不摸着自己的心,問問您自己呢?”
“大蛇丸大人。”
聽着他淡淡的話語聲,大蛇丸訝然的與他對視。
似乎在驚訝于他的鄭重其事。
相田将晖聲音卻出奇的平靜:“隻願沉心于對查克拉的研究,曾對我說過夢想探索世間一切術之極緻的您,爲什麽會難以抑制的對【火影】二字生出興趣?”
“難道您不比外人清楚?”
霎時間,大蛇丸定在原地。
如遭雷擊。
相田将晖的語氣不帶絲毫的情緒起伏,口中咬着蘋果,不緊不慢:
“說到底……”
“你,真的想成爲火影嗎?”
“還是說,在你内心深處其實正非常迫切的想要獲得足夠的權力,去盡可能的改變些什麽.你所珍視之物呢?”
“大蛇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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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