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殿内三百餘拘神侍齊聲應是,同時舉起了手中的鐵鎖隔空一抛,三百六十五根神鏈從四面八方鎖向白沚,仿若鐵索洪流湧向他來,并且神鏈上附帶着的道道巫文閃爍,令百神都紛紛退讓開來。
白沚身形一閃立在大殿之上,那些鎖鏈也随之上湧追蹤束縛着他。
衆神看到這一幕都退開到了一旁,但是也有二十餘位山水之神紛紛各顯神通打向鎖鏈。
這一幕倒是讓白沚感到欣慰,哪怕他知道這些神都是某些人安插進來的,隻是爲了制造混亂而不是爲了幫他。
衆神中,遙山山神手裏拿着一根水火棍,舞動起來攪亂水火,打向那些鎖鏈,他扭頭對着身側的乾州城隍笑說:“原來道友也願意追随虺山神君啊?在下遙山山神,還望能與道友守望相助!”
乾州城隍古怪的看了他一眼,心中回想着計劃中沒有遙山山神這個内應啊,但既然都被騙了,那也算是個助力了。他點點頭,道:“我們都追随虺山神君,自然應該多多相助的!”
赤水之神聽到他們的談話沒有分心,遙山山神這個蠢貨,沒看出來這一大群人都是早有計劃的嗎?隻有他個愣頭青摻合了進去。怪不得修煉了幾百年還是那麽廢物。
不過,她思索片刻還是伸手喚出了一杆三叉戟,揚聲道:“仙凡有别,聖皇妄想以凡制神,實在是有逆天道。諸位,無論今日如何,我等都應爲神明威嚴而戰!”
話音落下,赤水河神猛然把手中的三叉戟向地上一插,頓時整個大殿晃動起來,地面四分五裂,塵土飛揚,宮人們驚慌四散的逃出大殿。
她這般一喝,竟然還真有幾位山水之神也出手了。
嬴稷見此單手托起一方玉玺,周身散發出浩大威嚴,“吾以國運鎮百神,四象出!”
玉玺飛天而落,一隻金龍咆哮着飛天而起,同時晉京四方四鎮上空各自浮現出青龍、白虎、朱雀、玄武四尊神像,并且四神獸之間浮現一道道陣環,籠罩着整個晉京。
無數百姓驚慌失措的望着天穹,也有不少人匍匐于地跪拜着。
一股法則之力降臨,太極殿廢墟上諸神紛紛神力削弱到了極點,甚至神力弱者都施展不出法術了。
國運金龍盤旋環繞在嬴稷周身,尊貴不可侵犯的神威令諸神都不敢直視。
一身皇袍帝王的嬴稷飛身于天穹上,俯瞰着下方衆人神,仰天大笑道:“朕之國域,我主天命!諸神爾等,守律可安。否則,将被朕永囚帝宮!”
衆神面對這般驚變,都神思不定,甚至還有數位神明被四象神獸所鎮都已經掙脫不掉那些拘神索了!
白沚周身環繞着近百條拘神索,他也察覺到自身神力被天穹上那四尊神獸和國運金龍壓制了近半。
但是這些拘神索還是奈何不得他的,一聲凄厲的尖叫響徹,一隻百丈大的巍峨巨人站起身來,卻是白沚所修煉的白骨鬼王。
鬼王一現身,便被四周的皇朝法度籠罩,但是它身上燃燒起幽魂鬼火,淡藍色的火焰向四面八方洶湧撲去。
在太極殿外的一衆大臣無不驚慌逃竄,誰也沒想到真的打起來了,而且還打的這般激烈,整座太極殿都被毀掉了,同時他們也見到了聖皇的真正可怕,一人之身,高居百神之上。
白沚擡起頭看了眼天色,夕陽将落,夜幕将至,時間快到了。
他拿起手中長箫,輕輕吹起,悠揚箫樂回蕩在重重深宮,遠方社稷宮裏琴師擡起了頭,淡淡道:“箫聲尚可,音律全無,未通樂道啊!”
當白沚的箫聲吹起時,三百六十五位拘神侍的意識開始緩緩遲鈍,無數片杏花落下劃開一個個凡人的血肉之軀。
聖皇冷眼看向他,玉玺落下化爲一座宏偉巨山降臨宮阙,金色巨山爆發出刺目神光,聖皇的意志鎖定了他,讓白沚避無可避。
白沚瞬間顯出神道之體,化爲一尊數百丈的神人,一手持真陽寶鏡,一手施印,無數香火缭繞凝聚于頂結爲慶雲之海托起了玉玺所化的金色巨山。
“轟~”
雲海震動,玉玺巨山湮滅一層又一層的慶雲,雖然雲海散複生之,但奈何湮滅的速度遠快過雲海誕生的速度。
白沚伸手一抛,真陽鏡爆發出刺目金光,如同一輪大日之陽射出一道神光狠狠撞上了玉玺。
“轟~”
玉玺的鎮壓下墜之勢爲之一緩,嬴稷見狀再次伸手一點,氣運金龍飛身而下盤于玉玺之上,瞬間雲海被破,真陽鏡的金光也無法阻攔。
國運玉玺狠狠鎮向白沚,所有人都驚了,隻要被國運玉玺鎮住就絕對逃不開了。
千鈞一發之際,白沚擡頭金色瞳孔一閃,國運玉玺猛然一頓被突然定在了空中。
同時真陽鏡翻轉,陰陽逆序,一輪明月高懸蒼穹。
箫聲再起,悠揚婉轉的樂聲傳入每一個人耳中,所有拘神侍的雙目都陷入呆滞中,然後紛紛倒下。
這個時候玉玺也破開了禁锢,再次鎮向白沚。
但是白沚的身形已經消失了,嬴稷面色凝重起來,他喝道:“朱雀聽令,破滅虛妄!”
“啾~”
一道嘹亮的鳳鳴響徹長空,南方天空上火紅之色遍布天空,仿若半邊天幕都被焚燒,可怕的赤紅色裹挾而來,一隻朱雀神鳥展開雙翼橫空一掃,頓時滔天赤火洶湧而來奔向天穹上的那輪明月。
白沚見到這一幕反而眼角松動了些,他感知了一下體内的法力和神力,妖丹不在他能發揮的隻有神力和小半法力。
哪怕他的神道化身已經達到了地品的實力,但是面對天品的聖皇,還是不可能戰勝。畢竟赢稷的聖皇之道本質上也算是一種神道,不過類似信仰神道,與香火神又有些不同。
如今白沚身在嬴稷的晉京,就相當于在一個天品神靈的神域裏與對方交手,好在還有其他神幫忙分擔牽制壓力,否則白沚真的會敗。
除非他拼命起來才能有一戰之力,但白沚并不想與聖皇走到生死相搏那一步。
腦海中閃過許多念頭後,白沚伸手一點圓月,銀輝一瀉千裏,銀色瀑布洶湧而出,太陰之力與赤陽之火兩色相交,仿若日月之争。
這些太陰之力可是他保留下的大半了,但是面對這朱雀陣相還是有些不夠看。
白沚的目光越過重重宮殿,看向那座宏偉古老的社稷宮,那位傳說中的琴師也該動手了吧?
這四相陣法便是爲了鎮壓國運和這位神秘琴師的,柳天霜曾經和他說起過這位琴師也是上境界的存在,甘願留在這裏八百年隻爲一個女子的遺願。
但卻被大晉聖皇鎮壓,以其上境界的本尊成爲鎮壓大晉氣運的陣眼。
如今聖皇被白沚和暗中的敵人打亂計劃,想借助百神之力加固封印也不成了,而且還要分出朱雀陣相的力量來鎮壓諸神。
那位琴師便是白沚的幫手,雖然從未謀面,但默契這種東西玄之又玄。
也或許,琴師已經等待這一天很久了!
“铮~”
一道琴聲突然響起,這方天地爲之一靜,所有人的目光瞬間都看向社稷宮。
嬴稷也是面色一變,第一次動了怒,“原來,你們是竄通好了,不過若想這樣助他脫困還差一點!
四象山河陣,起!”
晉京四方,四尊聖象龍吟雀鳴,玄武驚變,白虎咆哮,地風水火四力遍布天穹,仿若化作了一方混沌,晉京百姓面對種種驚變隻能匍匐于地,跪求神明。
四尊聖象爆發出恐怖的四行之力在天幕上凝聚成一片山河萬裏的景象,重重落向社稷宮去。
社稷宮中,九道聖旨同樣亮起,帝威煌煌,萬民匍匐,深宮高台上琴師挑動琴弦,一道道清玄美妙之音響徹四方,社稷宮上雲海翻騰聚散如一,化作了一個盤坐重重殿宇上的人影,四方聖獸圍住他的周邊,青龍嘶吼,朱雀厲鳴,玄武長啼,白虎咆哮。
琴師法相周身青雲缭繞,如天地神靈,坐于中天,長琴一震絕音響徹山河萬裏,青色音波散發而出震碎山河幻像重重,四獸竭力阻止着琴師的音波,天空上風雲變化,龍吟虎嘯,朱雀展翅,玄武昂首,把道道音波都逼退在四象陣中。
白沚的真陽鏡也被這恐怖威能打破幻相,飛回手中。數十位山水之神都堅定的站在了白沚身後,一個個都笑着說大晉這下子要一蹶不振了。
但是大晉的一衆城隍神都紛紛飛身而起,來到社稷宮外放出城隍神印封住宮牆。
他們顯然是不想看到社稷宮那位出來的,畢竟城隍與大晉可謂是一榮俱榮,一損俱損。
舞神熙娘飛天而起,還有一位女子懷抱琵琶,二人一奏琵琶曲,一跳霓裳舞,兩方神印飛天而起隔着四象陣吞噬着音道大能的神通。
赤水之神歎道:“琴師雖然強大,但是被大陣壓制,國運金龍鎮壓,玉玺、諸神,想要脫困還是難啊。”
北嶽州城隍點頭道:“畢竟是聖皇集大晉一國之力,如今大晉又成二十四州,琴師更難脫困了!
”
白沚笑道:“那看來你們背後的人要失望了。”
北嶽州城隍頓時被噎了一下,說不出話來了,就算你看出來了也好歹給我們留個皮遮掩一下吧。
“是忘道宗嗎?”
“啊?帝君此言何意?”北嶽州城隍愣住了,不知道是真迷糊,還是假迷糊。
但是白沚也懶得去理他們,暗算自己這一手,還拿自己當棋子,這個算計他是不會忘的。
聖皇沒有再理會衆神,而是揚聲對琴師道:“琴師,我大晉還離不開伱,勞煩琴師再爲我大晉黎民百姓留守千年!”
社稷宮中響起了一道清潤無瑕的聲音,僅僅隻是話語就好聽得悅耳。
“嬴稷,我爲辛棠守了八百年,春秋已過,我也該走了。”
聽不出喜怒哀樂,更讓人揣摩不出他的思緒。
赢稷冷笑道:“想走,那也要走得出才行!”
琴師再次開口道:“若是過去,我自然走不出這社稷宮。但今日,天命難違!
小友,有勞了!”
話音落時,天邊星辰點點,夜幕降臨。
白沚笑道:“時辰剛好。”
聖皇一愣,“虺山山神,你有什麽本事能破我的國運大陣?”
白沚沒有回答,隻是拿出真陽鏡,轉動陰鏡,映入漫天星辰,其中北鬥七星熠熠生輝。
同時,長河鎮裏,各處街角道橋上浮現出六點星光,六根銀針插入大地地脈,對應着天穹上的北鬥七星。
地下,寄鼠看到星光,便張口一吐黃光閃爍,地下一處玄穴中轟然崩塌。
下一刻,地底無數地穴轟塌,大地震動,長河鎮的百姓驚慌大喊道:“地龍翻身了!地龍翻身了!”
然而隻是十幾息後就停止了,房屋完好,隻是桌椅歪斜。
聖皇看到北方長河鎮的景象先是吃驚了一下,随後又笑道:“長河鎮不毀,四象陣便不會有閃失。虺山山神,你太小看朕的護國大陣了。”
白沚笑道:“是嗎?元素水君可在這裏呢,晉皇就不擔心嗎?”
“你對水府做了什麽?”元江水君猛然大驚,“我水府内尚有數位化形大妖在,你那虺山妖府就算是傾盡全力也不可能攻破的。”
就在這時,北方忽然再次升起一道星光,那道星光是從江裏射出來的!
星光中還有這一根銀針,剛好與長河鎮六針聚合對應着北鬥七星,七星針蘊含星辰之力,牽引天幕上北方玄武七宿,四象陣上玄武神身頓時停滞了下來。
元素水府裏,一處地穴中,四妖圍着一處寶地。
房秀看着眼前玄武形狀的玉髓,驚道:“這太不可思議了,竟然有這麽大一塊的玄武玉髓。想來這定然是陣眼!我們快毀了它吧。”
碧青歎道:“這也太可惜了吧?這等絕世寶材都可以算是天品靈物了!若有煉化法門,定然可以修爲大進的!隻是這這玉髓一旦取下斷開水脈,就會迅速失去靈性,回返天地元氣。”
白素笑道:“不必可惜,想來此物應該能被妖丹所煉!”
“妖丹?”騰山疑惑道:“可是我等都沒有達到化形境界,況且就算一般的大妖妖丹都無法短時間煉化吧?”
白素一揮手,掌心出現了一顆妖丹,笑說:“我方才逼退此地的鎮守妖将靠的就是神君的妖丹!想來,神君的妖丹應該可以吞掉這塊玉髓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