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阿斯塔波其他地方的混亂相比，南城門卻顯得格外安靜。
當然，這樣的安靜也是靠着鐵與血換來的。
一開始，也有些不明所以的亂民沖擊南城門，但在嚴陣以待的無垢者大軍面前，被殺的落花流水。
一具具屍體和流淌的鮮血成了最好的警告牌，讓後續的亂民自覺地遠離這片區域。
再加上還有一條白龍盤踞在城頭，夜晚雖然看不真切，卻也能望見那龐大的身影，感受到那股炙熱恐怖的氣息在附近流轉。
山姆威爾靜靜地坐在白龍背上，用淡漠的眼神注視着城中的混亂，一言不發。
直到黎明的第一縷曙光刺破夜幕，照耀在阿斯塔波中心的大金字塔頂尖，山姆威爾終于對無垢者下達了進攻的命令。
同時，他自己也翻身上了龍背。
克利奧帕特拉在城頭舒展身體，乳白色的雙翼向兩側展開，灑下一大片陰影。
呼——
炙熱的氣流卷起一陣煙塵，白龍沖天而起。
此時城中的混亂終于漸漸平息，貓之團和長槍團也終于發現了守在南城門的無垢者了。
兩位團長立刻意識到，他們鎮壓亂民，卻便宜了一直冷眼旁觀的無垢者。
惱怒之下，他們立刻下令讓手下的士兵停止鎮壓叛亂，轉而收縮陣型，向南城門而去。
他們必須先解決最主要的敵人。
與此同時，無垢者們豎起盾牌，擡起長矛，邁着整齊有序的步伐，直奔傭兵團而來。
“殺！殺！殺！”吉洛·雷哈高舉鋼刀，發出怒吼。
長槍團的騎兵們排着密集的沖鋒隊列，将長街整個鋪滿。
在這樣狹窄的地形中，騎兵确實不太好發揮，但這幫長槍團的戰士們還是表現出瘋狂而可怕的氣勢。
相比較而言，無垢者就顯得平靜得有些過分。
哪怕面對騎兵的沖鋒，依然保持着絕對的紀律，隊形沒有絲毫的紊亂。
砰砰砰——
一聲聲的撞擊聲中，長槍團首先和無垢者短兵相接。
不得不說，戰馬沖鋒加速之後帶來的巨大慣性相當可怕，完全不是人力所能抵擋。
最前排的無垢者哪怕豎起盾牌，也依然無法被騎兵沖得倒飛出去，在空中噴出鮮血，不知道碎了多少骨頭。
但即便如此，無垢者的陣型依然沒有發生混亂。
後排的士兵立刻補上空缺，手持盾牌和長矛，堅定而無畏地擋住前方還挂着同伴血肉的騎兵。
撞擊繼續，如潮水湧上石灘。
但當無垢者擋住最初的幾波沖鋒後，騎兵的勢頭就開始減弱，如同陷入了泥沼中。
在騎兵與步兵的交鋒中，一旦騎兵沒能沖散步兵的陣型，他們的優勢便喪失大半。
如果現在是在空曠的原野上，騎兵還能拉開距離，調整陣型再次沖鋒，或者選擇在周邊遊弋騷擾，或者幹脆撤退，隻要有速度優勢，他們依然占着戰略主動。
可偏偏他們這會兒是在城市中，狹窄的街道上列陣。
一旦沖不垮步兵的陣型，他們便真切地感受到無垢者這種盾槍陣的可怕。
一杆杆長槍在晨曦的微光照耀下閃爍着凜然寒光，無垢者那萬年不變的冷酷表情能讓任何敵人心中升起毛骨悚然的感覺。
如同被繃緊的彈簧，隻要沒有崩裂，便會反彈，而且壓縮得越狠，反彈之力便會越兇猛。
失去速度優勢後，騎兵再沖擊無垢者的軍陣就幾乎成了自殺。
那一片長矛組成的鋼鐵森林散發着死亡的氣息，收割着長槍團騎兵的生命。
無垢者們熟練地邁步，舉盾，突刺，将一個個騎兵捅下馬，然後抽出短劍，割斷他們的咽喉。
無數屍體散落在地，大量鮮血肆意噴灑。
傭兵們何曾對抗過這樣可怕的敵人，經曆過這樣恐怖的戰陣。
無垢者一旦開始反沖鋒，便殺得他們心膽俱喪，後方的騎兵哪敢再往前，任憑團長呼喊叫罵，也無濟于事。
貓之團看到長槍團的慘狀，也紛紛頓足不前。
“沖啊！沖！”血胡子厲聲怒吼，“沖散無垢者，每人獎勵一枚金币！”
話音剛落，就見一片陰影掠過他的臉。
厮殺和叫喊在這一刻都停住了，無數的聲音歸于沉寂。
他們擡頭望向天空，透過怦怦心跳，他們聽見了翅膀煽動的聲音，看到那個在晨曦微光下的乳白色身影。
龐大、美麗而又充滿了危險的氣息。
龍！
該死的阿斯塔波人不是說沒有龍嘛！
兩位團長現在恨不得将聯系自己的烏爾霍夫人大卸八塊。
當然，他們現在還不知道，烏爾霍夫人已經被亂民大卸八塊了，否則心裏的怒火估計會減輕一些。
“怎麽辦？”血胡子找到吉洛·雷哈，問道。
顯然，這位貓之團團長已經心生退意。
“撤！”吉洛·雷哈果斷道，調轉馬頭就要逃跑。
可這時白龍俯沖而下，炙熱的氣流卷起黃沙，拍打在傭兵們的臉龐。
沒等他們緩過神來，一團火焰就旋轉着流淌而下，瞬間将十幾個傭兵點燃。
橙黃混合着焦黑，熊熊熱浪淹沒了一聲聲慘叫。
“諸神啊……”吉洛·雷哈顫抖着發出哀歎。
傭兵們這下跑得更快了，紛紛躲避着天空投下的陰影，你推我搡，争搶着逃離頭頂的白色死神。
但也有人想當屠龍英雄。
就見血胡子發了瘋似的抓起一根長矛，眼見白龍再次俯沖而下，他猛地跳起，将長矛刺向巨龍的腹部。
傳說中，腹部是巨龍的弱點。
但很快，血胡子便知道這個傳說是個謊言。
巨龍的腹部同樣被堅固的鱗片覆蓋，長矛如同刺中了一塊石頭，不僅沒有傷害到巨龍，反震之力瞬間折斷了血胡子的大拇指。
他發出凄厲的慘嚎。
下一秒，龍焰便再次襲來，将他吞噬。
又有幾名傭兵或許也想名流千古，紛紛向巨龍投出長矛。
不知道是巧合還是什麽，一根長矛剛好紮入了克利奧帕特拉龍頸後端鱗片之間的空隙，幸好投矛手力量不夠，入肉不深，反倒是激起了白龍的兇性。
它猛然降落在傷到自己的那人身邊，一口咬掉了他的頭顱，鮮紅的血從血肉模糊的斷樁噴出。
随着龍翼的拍打，騰起炙熱的煙塵，龍焰席卷而出，又将面前的一排傭兵烤成焦炭。
“它的眼睛！刺它的眼睛！”吉洛·雷哈嘶吼道。
幾名長槍兵聞言試圖照做，卻見一道白色劍光劃過，瞬間被開膛破肚。意識彌留間，他們才看到龍背上高坐着的那個手握巨劍的男人……
吼——
克利奧帕特拉厲聲咆哮，吼聲充斥這條街道，熔爐般的熱風席卷而來。
傭兵們看着那對熔岩般的血紅龍眼，仿佛在注視地獄。
終于，他們意識到，屠龍終究是妄想。
一個個崩潰地四散奔逃，再也無法回頭反抗。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