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
“八爪蜘蛛”瓦裏斯吹滅蠟燭,正準備上床睡覺,卻突然聽到一陣敲擊的聲音。
似乎是從窗戶傳來。
瓦裏斯重新點起蠟燭,循着聲音來到窗邊,卻隻看到黑漆漆的夜空。
他打開窗戶,左右瞧了瞧,依然什麽也沒有看到。
但就在瓦裏斯準備将窗戶關起來的時候,一團黑影猛然在視線中放大,撲面而來的烈風讓瓦裏斯不自覺地閉上了眼睛。
他吓得連忙關上窗戶,再睜眼,就隻看到一隻似乎是老鷹之類的大鳥遠去的背影。
瓦裏斯皺眉思索了一陣,最終還是搖搖頭,準備回去睡覺。
但剛轉身,他就見到地上多了一個卷軸。
剛才那隻鳥送進來的?
瓦裏斯驚疑不定地将其撿起,緩緩打開。
很快,他的臉色就僵住了。
……
夜色深沉。
瓦裏斯再次走出密道,眼前是嶙峋的岩石,再遠處就是波光粼粼的黑水灣,以及寂靜的君臨港。
他四下張望着,卻沒有看到任何人影。
瓦裏斯又往君臨港的方向走了一段,終于在一塊岩石後面見到了兩個身影。
“瓦裏斯大人。”
借着月光,瓦裏斯看清了其中一人的面容。
“凱撒大人。”瓦裏斯朝那人點了點頭,似乎并不意外,随後又看向躺在地上的另外一人,“培提爾大人他……”
“死了。”山姆威爾淡淡道,“培提爾大人實在是太不愛惜自己的身體了,受了那麽重的傷居然還在外面亂跑,導緻舊傷口崩裂,失血而亡。唉,可惜呀,可惜。”
瓦裏斯看着培提爾的屍體半晌沒動,良久之後才歎息一聲:
“确實可惜。”
他擡頭看向山姆威爾的眼睛,道:
“凱撒大人,剛才給我送信的是您馴養的獵鷹吧?”
“不錯。”
“那隻獵鷹還真是通人性呀。”瓦裏斯意味深長地說道,“我記得之前傑洛·戴恩爵士和霍柏·雷德溫爵士死的那晚,好像也出現了一隻獵鷹……”
“哈哈哈!”山姆威爾哈哈大笑,“瓦裏斯大人,您可真會聯想。養獵鷹的人可多了去了。”
“沒辦法,知道的事情多了,就難免會多想一點。”瓦裏斯重新恢複了軟軟膩膩的口吻,“我還知道,原本佛羅倫家族的埃蘿小姐是要嫁給您的,但後來藍道伯爵卻讓您的弟弟狄肯娶了她。那麽,您想娶哪位小姐呢?”
“怎麽?瓦裏斯大人對我的情感生活也這麽感興趣?”
“我隻是在想,哪位小姐才能配得上您這樣出色的年輕騎士。呀,娜塔莉·戴恩小姐就很适合。我聽說你們關系很親密呀,我想,您一定幫她趕走了不少讨厭的追求者吧?”
山姆威爾知道,瓦裏斯已經猜到之前那起謀殺案是他策劃的了,現在提出來,也是想警告震懾他。
如果是之前,山姆威爾或許還會有些忌憚,但現在,他卻根本不擔心。
首先,瓦裏斯根本沒有任何證據。其次,他也掌握了瓦裏斯的把柄。
真要撕破了臉,這隻胖蜘蛛肯定更慌——他的事可比山姆威爾大多了。
最重要的是,在殺了“小指頭”培提爾·貝裏席後,山姆威爾已經不再對這些陰謀家們懷有畏懼之心。
沒錯,論搞陰謀算計,山姆威爾自認不是這些老銀币們的對手,他前世不過是個賣酒的,頂多有些小聰明,哪能跟這些從最血腥的陰謀角鬥場裏厮殺出來的家夥們比啊。
但沒關系,山姆威爾開挂了呀。
憑着對劇情的熟知,山姆威爾能夠輕易抓住這些陰謀家們的破綻。
“小指頭”培提爾自以爲暗殺瓊恩·艾林之事天衣無縫,卻不知道他在山姆威爾眼裏根本就是裸奔。
“八爪蜘蛛”瓦裏斯自以爲能通過紅堡密道和一個獄卒的假身份神不知鬼不覺地将地牢中的培提爾放走,卻不知山姆威爾早就猜到了他的計劃——因爲按照劇情,瓦裏斯“将來”會用同樣的方法偷放走另一個地牢囚犯。
所以,山姆威爾能夠洞悉他們的秘密,并選在最合适的時機出手。
就像現在,“小指頭”就死的理所當然。
“瓦裏斯大人,有件事我非常好奇。”山姆威爾強行将話題從自己身上拉離,“您說培提爾大人明明已經被關入黑牢,怎麽會在外面到處亂晃?是誰将他放出來的呀?”
瓦裏斯縮着腦袋,瞥了山姆威爾一眼,做出一副無辜的模樣:
“這個我也很納悶呀。”
山姆威爾冷冷一笑:“行了,瓦裏斯大人,别裝了。你要是真的這麽無辜,能被一封莫名其妙的信大半夜地叫出來?”
瓦裏斯聳聳肩:“聽到老友突然暴斃,我怎麽能無動于衷。不過,您要說我跟此事有關,那就是胡言亂語了。凱撒大人,有些事情如果沒有證據,您還是不要亂講的好。就像傑洛·戴恩和霍柏·雷德溫之死,我也找不出證據,所以才一直保持沉默。
還有,您之前在貝勒大聖堂中跟奧柏倫親王講了什麽?他爲什麽回來後立刻派情人去了鷹巢城?您看,這些事情其實我早就知道,隻不過,我都幫您保着密呢。凱撒大人,您該謝謝我才對。”
這隻蜘蛛果然早就發現自己了。山姆威爾暗自警醒。
但此時他也沒什麽好怕的,反正“小指頭”已經死了,而且,要論把柄,這隻蜘蛛比自己隻多不少。
“那真是太感謝了,瓦裏斯大人。但其實,我也幫您保守了不少秘密呢。”山姆威爾笑呵呵道,“比如您跟那位潘托斯總督的密切往來,比如韋賽裏斯·坦格利安,比如丹妮莉絲·坦格利安,比如獅鹫大人……”
山姆威爾說話的時候一直在緊盯着瓦裏斯的眼睛,他發現自己在說前幾個名字的時候,瓦裏斯的眼神并無太大波動,直到最後的“獅鹫大人”。
他知道,這位鐵王座的情報總管其實是個隐藏極深的陰謀家,此人在秘密謀劃着複辟坦格利安王朝。
而且即便這樣,謹慎而老辣的瓦裏斯還在自己的目的上又多做了一層僞裝——
看似瓦裏斯是在扶持韋賽裏斯和丹妮莉絲這兩個明面上的坦格利安後裔,但其實,這對兄妹隻是他故意抛出來吸引注意力的靶子。
實際上,瓦裏斯真正想要扶持的坦格利安,其實另有其人。
于是,山姆威爾上前一步,又道出了一個名字:“還比如,小格裏芬。”
瓦裏斯終于再也無法保持冷靜,他的眼神一陣劇烈波動,卻還是嘴硬道:
“我不知道您在說什麽。”
“您知道的,瓦裏斯大人。”山姆威爾故作神秘道:“跟您一樣,我也很擅長養鳥,剛才您見到的那隻獵鷹隻是其中之一,我還有很多小小鳥,遍布世界各地。”
“這不可能!”瓦裏斯脫口而出。
從事了一輩子的情報工作,瓦裏斯怎麽會不知道培養散布耳目的難度和耗費,他要不是有鐵王座支持,根本不可能布下這樣一張大網。
所以在他看來,山姆威爾絕對沒有足夠的時間、精力、财力、人力去編織這樣一張情報網。
但偏偏,山姆威爾剛才又說出了瓦裏斯心中最大的秘密,這讓他無比驚慌恐懼。
而且,山姆威爾既然能将“小指頭”玩死,顯然是真的知道不少秘密。
這讓瓦裏斯根本不敢輕視此人。
“在我這裏沒什麽不可能的。”山姆威爾拍了拍身後的巨劍,“這把【黎明】你應該了解吧,戴恩家族的人笃定我絕不可能将它拔出來,但我卻做到了。再往前,沒人相信我可以在赤紅山脈中開拓出一片領地,我也做到了。還有培提爾·貝裏席,他自以爲可以将我作爲棋子擺弄,卻反而被我弄死。瓦裏斯大人,總有些人是注定非凡的。”
瓦裏斯啞口無言,目光閃爍,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山姆威爾見瓦裏斯臉色凝重,才放緩了語氣,道:“不過,瓦裏斯大人,您也不必擔心,因爲我不是您的敵人。”
瓦裏斯瞥了山姆威爾一眼,問道:“那麽,凱撒大人,我們是什麽?”
“盟友。”
“盟友?”
“是的。”山姆威爾笑得無比真誠,“我們有着共同的目的。”
君臨的兩大陰謀家——“小指頭”和“八爪蜘蛛”,一個是隻想制造混亂好渾水摸魚的瘋子,另一個是想要複辟坦格利安王朝的野心家,這兩人對于山姆威爾來說,前者極度危險,一定要盡早除掉,而後者卻是可以拉攏的。
因爲瓦裏斯當前階段的目的跟山姆威爾非常一緻,那就是都想削弱鐵王座的力量,但又不願真的見到七國大亂——因爲複辟坦格利安王朝的勢力還沒有準備好卷土重來。
雖說兩人将來也難免爆發沖突,但現在這個階段,卻是可以合作的。
瓦裏斯驚疑不定地看着山姆威爾,似乎對這話不怎麽相信。
山姆威爾幹脆直言:“瓦裏斯大人,結盟的首要條件就是坦誠相對,所以我可以明确告訴您,我的目的是推翻拜拉席恩王朝。在這一點上,我相信我們的目标是一緻的。”
聽到這話,瓦裏斯似乎終于放下了戒心,也變回了原先甜膩膩的語氣:
“凱撒大人,原來您也覺得拜拉席恩家族不配坐上鐵王座啊?”
“是的。”山姆威爾毫無顧忌地說道,“勞勃不過一介莽夫,哪有個國王的樣子?史坦尼斯過于嚴酷無情,将來坐上鐵王座怕也是個暴君。藍禮輕浮天真,以爲政治就是請客吃飯,若是在和平的長夏還能當個守成之君,可惜,凜冬将至啊。”
瓦裏斯嘿嘿一笑:“凱撒大人,您是不是忘了,勞勃陛下的繼承人,應該是喬佛裏王子才對。”
“行了,瓦裏斯大人,别告訴我您不知道喬佛裏王子到底是誰的孽種。”
瓦裏斯深深看了山姆威爾一眼:“凱撒大人,看來您确實有很多小小鳥。”
“那是當然。”山姆威爾露出自信而神秘的笑容,“瓦裏斯大人,我知道的,可不比您少。”
“我現在相信了。”瓦裏斯似乎認可了眼前這位盟友,指了指地上的屍體道,“那麽,我親愛的盟友,您想怎麽處理培提爾大人?”
“當然是送回地牢。”山姆威爾毫不猶豫地說道,似乎早有定計。
“送回去?”瓦裏斯眼珠子直轉,像是在思索山姆威爾此舉的用意。
“對。趁着現在還沒人發現他的失蹤,将他送回牢房,這樣一來,培提爾大人就是因爲傷口感染,嗯,或許是中毒也說不定,而亡。”
瓦裏斯眨了眨眼:“那這樣一來,奧柏倫親王就是殺人兇手了。而且是衆目睽睽之下當街殺人,這下連審判都不用了。哦對了,不隻是培提爾大人的命,瓊恩大人的命恐怕也會算在他的頭上。”
“對啊。想到這裏,我也有些于心不忍呢。”山姆威爾裝模作樣地說道,“所以,還要請您将黑牢中的奧柏倫親王放出來吧。告訴他,若不想死在君臨,就趕緊逃回多恩吧。”
“那不就更坐實了他的罪名嘛。”瓦裏斯已經明白了山姆威爾的打算,“凱撒大人,您這是要讓多恩血流成河呀。”
“想讓多恩流血可不容易。”山姆威爾笑道,“說不定,鐵王座會流更多的血呢。但瓦裏斯大人,這不正是我們希望看到的局面嘛。”
瓦裏斯沉默半晌,不知是在猶豫還是在思索,但最後,他終于還是點了點頭:
“凱撒大人,您說得對,這正是我們希望看到的局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