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爵夫人艾勒莉·海塔爾望着狄肯匆匆離去的背影，忍不住道：
“母親，您沒必要這樣對待塔利家的人吧，何況他還隻是個孩子。”
“我做什麽需要你教？”奧蓮娜夫人瞪了兒媳婦一眼，“還有，别叫我母親，我不記得生過你。”
艾勒莉夫人低頭歎息，暗罵自己幹嘛沒事去招惹“荊棘女王”，被刺到也是活該。
“祖母。”瑪格麗一把抱住奧蓮娜夫人的手臂，撒嬌道，“我陪您去園子裏走走吧。”
她大概是爲數不多能讓奧蓮娜夫人随時轉怒爲喜的人了。
“行，我們出去走走，省得老有人嫌我這個老母雞在這裏礙事。”
瑪格麗攙扶着老夫人走出長亭，漫步在滿是花香的園子中。
“祖母，您好像很不樂意見到山姆他們打了勝仗？”
“我怎麽會不樂意見到河灣人勝利？”奧蓮娜夫人搖頭歎息一聲，“我隻是在憂慮這次勝利背後的東西。”
“什麽東西？”
奧蓮娜夫人沒有立刻回答，她帶着孫女沿着蜿蜒小徑繼續往前，直到周圍都不見了人影，才重新開口道：
“提利爾家族當初不過是河灣王的城堡總管，‘怒火燎原’戰役後，園丁家族成員都被龍焰燒死了，我們才得以繼承高庭，但由于出身較低，一直都有人對此不服氣。
尤其是亮水城的佛羅倫家族！
你以爲艾利斯特那老東西說的話都是在開玩笑嘛？
河灣是七國最富庶的地區，但也因此，這裏有太多古老而強大的家族，要讓他們都乖乖聽話，何其困難！
我之前爲什麽費盡心思也要促成提利爾、雷德溫、海塔爾之間的通婚？還不是因爲隻要我們這三家結成同盟，便能壓服任何其他河灣家族。
所以伱父親那樣一個沒腦子的家夥也能坐穩河灣總督，高庭公爵的位子。
但是，我們也要警惕其他家族用同樣的方法來對付我們。”
瑪格麗恍然大悟：“難怪您那麽在意山姆要娶佛羅倫家的小姐。”
“是啊。”奧蓮娜夫人在孫女面前也不掩飾自己的擔憂，“角陵、亮水城、鷹嘴嶼三家聯合起來的威力，相信你也看到了。多恩人被揍得多慘呐。而且你親手冊封的那個騎士，這一戰之後，怕是要一飛沖天喽！這個聯盟将來恐怕還要算上星墜城和高隐城，這樣的實力，已經足以跟我們分庭抗禮了。”
瑪格麗聞言，臉上的表情有些複雜：“他們……應該不至于跟我們作對吧？”
“誰知道呢？”奧蓮娜夫人冷笑一聲，“這次藍道·塔利将自己的繼承人送來高庭，其實就是想安我們的心，但是，這依然不能改變角陵-亮水城-鷹嘴嶼聯盟已經能夠威脅到我們的事實。當手中的刀劍足夠鋒利，人就很難再安分了。”
瑪格麗愣了一下，她沒想到狄肯·塔利這次來高庭居然還有這樣隐含的意義，同時也開始明白祖母的擔憂。
“聯姻這事我來處理。”奧蓮娜夫人再次開口，“多恩那邊應該會派人和談，我們提利爾家族也不能再繼續沉默了，跟你哥哥加蘭說一聲，讓他代表高庭去一趟星墜城。去之前記得讓你父親簽署一份命令，冊封山姆威爾·凱撒爲鷹嘴嶼男爵。”
瑪格麗提醒道：“可是祖母，鷹嘴嶼的城堡還沒建好呢。按照領主法則……”
“狗屁的領主法則。”奧蓮娜夫人翻了個白眼，“這一戰之後，那小子都已經實際控制星墜城和高隐城了，你覺得他配不上一個小小男爵爵位？”
瑪格麗便不再多言。
又走了一陣，她突然開口道：“祖母，我也想去一趟星墜城。”
奧蓮娜夫人回頭看了孫女一眼，笑道：“去吧，乖孫女，去用你的魅力征服山姆威爾·凱撒。高貴的小姐正需要忠誠而英武的騎士。”
……
夜幕降臨。
高庭的宴會大廳中燈火通明，熱鬧非凡。
爲慶賀梅斯公爵的五十歲命名日，所有河灣家族都派出了重要人物前來參加。
狄肯·塔利穿着灰色禮服，安靜地坐在位置上享受着晚餐，不時用餘光偷瞄主位上的那幾位提利爾家族成員，尤其是那位奧蓮娜夫人。
直到現在，他都對下午的那番談話心有餘悸。
好在奧蓮娜夫人并沒有再對他多加關注，狄肯也一直保持着低調，不想再引來任何的麻煩。
可惜，有時候越是想躲，麻煩就越是會找上門來。
“柯林爵士。”奧蓮娜夫人忽然出聲道。
柯林·佛羅倫連忙起身行禮，笑道：“夫人，您叫我？”
“嗯，你哥哥艾利斯特伯爵怎麽沒來？我好久沒跟他下過棋了，挺懷念的。”
柯林笑着解釋道：“我哥哥其實也非常想來爲公爵大人慶賀，隻是他的身體不太好……”
“哈！”奧蓮娜夫人笑着打斷，“下午的時候，可是剛有位年輕的小夥告訴我，艾利斯特那家夥身體很好啊。”
狄肯頓時臉色一僵。
如果此時地上有個洞，他會立刻鑽進去。
“狄肯，是不是啊？”奧蓮娜夫人似乎就是不願放過這個可憐的孩子。
狄肯隻能硬着頭皮站起來：“外祖父他……他……”
幸好老辣的柯林·佛羅倫爲他解了圍：“是這樣的夫人，我哥哥他在家的時候身體是還行，但經受不住長途的奔波，所以才派我代替他來。”
奧蓮娜夫人呵呵一笑，道：“這才算個合理的借口嘛。狄肯，學到了沒有？”
可憐的狄肯都不知道該怎麽回答了，是學到了？還是沒學到？
好在奧蓮娜夫人沒有跟他繼續糾纏，轉而對柯林·佛羅倫道：
“我聽說艾利斯特伯爵有個漂亮懂事的孫女，叫埃蘿·佛羅倫？”
柯林眉頭一挑，似乎意識到了什麽，忍不住瞥了狄肯一眼，道：
“是的，夫人。沒想到您居然聽說過她的名字。”
“不隻是聽說，我還想跟你們結個親。”
這下狄肯也反應過來了，他恨不得抽自己一嘴巴子。
看着外叔公柯林·佛羅倫投來的異樣目光，塔利家的男孩滿肚子委屈沒處說。
柯林輕咳一聲，剛準備找個理由拒接，卻聽奧蓮娜夫人又道：
“呐，就是我的孫子維拉斯，别看他斷了條腿，但人很不錯，更是一個難得有腦子的提利爾，娶你家的埃蘿·佛羅倫，夠資格吧？”
當然夠資格了！
柯林立刻将嘴邊拒絕的話咽了下去。
雖說他知道哥哥已經準備将佛羅倫家族的嫡長孫女許配給山姆威爾·凱撒，但一位開拓騎士怎麽能跟高庭的繼承人相比呢。
“夫人，我會将您的意願帶回亮水城。”
“好，我期待你們的答複。”奧蓮娜夫人終于露出了微笑。
柯林·佛羅倫也滿意地坐下。
隻有狄肯還傻傻地站在那裏，内心被懊悔和自責填滿——
我好像不小心把哥哥的老婆給弄沒了……
怎麽辦？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