殘陽如血。
映照在亞蓮恩公主身上,仿佛給她披上了一層金色的薄紗。
但她的臉色卻一片慘白。
手中的鼓槌也忘了繼續敲擊。
從河灣騎兵突入多恩軍陣右翼的那一刻起,她就已經知道,敗亡是難以避免的了。
那股鋼鐵洪流撕開的缺口,已經成了多恩軍隊的緻命傷。
這個時候,已經沒有人能夠阻止潰敗的發生了。
整個場面非常清晰地诠釋了什麽叫兵敗如山倒。
雖說河灣騎兵造成的直接殺傷相對于近兩萬之衆的多恩大軍來說,其實并不算多。
但關鍵是,這股騎兵沖垮了多恩人的陣型,導緻了極其可怕的恐慌情緒。
這種情緒一旦蔓延開來,就是無可挽救的大崩潰。
馬蹄聲,喊殺聲,慘叫聲,求饒聲……戰争的奏鳴曲已經徹底籠罩了這片荒原。
望着眼前這宛如人間煉獄的戰場,亞蓮恩公主隻覺得渾身發冷。
她知道,自己的夢想破滅了。
這一刻,她仿佛又回到了那個遙遠的夜晚,當她無意間偷看到父親寫給弟弟昆廷的那封信——
“有朝一日,你将坐上我的位置,統治多恩領……”
亞蓮恩公主永遠也不會忘記當時自己看到這句話時的心情。
自己的父親竟然要剝奪她的繼承權!
無盡的黑暗籠罩了這位高貴而驕傲的公主,也是在那一刻,她決心向父親證明自己。
然而,她終究還是失敗了。
這下父親都不用尋思該找什麽借口剝奪她的繼承權了吧。
亞蓮恩公主自暴自棄地想着。
……
向前。
山姆威爾還在拼殺着。
體力已近枯竭,身下的戰馬也疲憊不堪,但好在,敵人的抵抗已經非常微弱。
甚至都不用他揮舞巨劍,面前的多恩人早就四散奔逃,根本沒有直面這群可怕的河灣騎兵的勇氣。
終于,山姆威爾徹底洞穿了多恩軍陣,從左翼沖出。
眼前豁然開朗,夕陽下的夏日之海廣闊無際,猶如一面巨大的鏡子鋪陳在他跟前。
這一刻,山姆威爾隻想仰天狂嘯。
“河灣騎士,所向披靡!”
沒想到身後的騎士反倒先狂吼出聲。
山姆威爾哈哈大笑,也加入了他們的隊伍。
“河灣騎士,所向披靡!”
七百多名騎兵此時剩下不到五百人,而且各個滿身是血,一眼望去,仿佛一群鮮紅的鋼鐵怪物。
爲了鑿穿多恩軍陣,他們也付出了巨大的代價。
但與其産生的作用相比,這點代價似乎又顯得微不足道。
是他們給了多恩人緻命一擊。
這份榮耀足以讓他們銘記一生。
山姆威爾摘下血淋淋的頭盔,長出了一口氣。
雖然無比疲憊,但精神卻極其亢奮,甚至讓他有種可以再回頭沖刺一輪的錯覺。
好在他還算清醒,不管是戰馬還是騎士,都無法再進行新一輪的沖鋒了。
不過,這時候的戰場也已經不需要他們了。
他們的任務已經完成,接下來就是步兵們收尾的時間了。
藍道伯爵老練地指揮着士兵們将多恩人分割、包圍,卻還不忘故意留了一個方向給他們逃跑。
山姆威爾觀望了一陣,覺得收獲良多。
等多恩人一批一批地放下武器,跪地投降,他也就不再看了。
這場戰鬥已經結束了。
山姆威爾環顧四周,剛好瞥見那道被河灣士兵團團圍在一座山丘上的倩影,便調轉馬頭緩步踱了過去。
“亞蓮恩公主殿下。”山姆威爾笑呵呵地喊道。
守護在亞蓮恩公主身邊的多恩侍衛們紛紛拔刀相對,不過卻沒人敢上前,似乎也被這位河灣騎士剛才所向披靡的姿态給吓到了。
亞蓮恩公主的目光也轉了過來,望着山姆威爾一時無言。
山姆威爾高坐在馬上,調侃道:“還記得戰前我跟您說過,戰場上刀劍無眼,美好的事物就如瓷瓶般易碎。我沒說錯吧?”
說話間,山姆威爾舉起染血的【碎心】,直指崩潰的多恩大軍。
亞蓮恩公主微微一顫,仿佛又看到了剛才這位可怕的河灣騎士一往無前,撕碎多恩軍陣的恐怖一幕。
但下一刻,她忽然扔下手中的鼓槌,竟往山丘下而來。
多恩侍衛們試圖阻止,亞蓮恩公主卻朝他們搖搖頭,道:
“戰争已經結束了,我的勇士們,該放下刀劍了。”
聽到這話,侍衛們的刀口,都不由自主地垂了下來。
亞蓮恩公主繼續往前走,很快就來到山姆威爾跟前。
此時山姆威爾渾身浴血,铠甲上甚至還有殘肢碎肉,簡直如同從地獄中走出的惡魔騎士,但亞蓮恩公主卻沒有絲毫畏懼。
她仰着頭,道:“沒錯,這一仗你們赢了。但我們不會認輸。正如我戰前所說,我們是永遠不會彎折、不會毀壞、不會屈服的馬泰爾。”
山姆威爾無所謂地聳聳肩,道:
“好啊,那就繼續打呗。這次赢了,我們得到了星墜城,哦對了,還有高隐城。下一次,就看你們還有哪座城可以輸。或許遲早有一天,連陽戟城都會臣服在我的腳下。”
夕陽下,這位渾身浴血的河灣騎士的話中有着極其強大的自信。
就連身爲對手,亞蓮恩公主也忍不住爲之折服。
“伱很自信。”亞蓮恩公主幽幽道,“不過我必須提醒你,曆史上曾有位河灣人試圖統治多恩,可最終,他死在了一張爬滿紅蠍子的床上。”
山姆威爾知道,她說的是萊昂諾·提利爾公爵。
此人是戴倫一世征服多恩後任命的多恩總督,可惜,在他任職期間,多恩各地的叛亂此起彼伏,根本沒有停止過,這位來自河灣的公爵疲于奔命四處鎮壓,最後還慘死在叛軍手中。
确實如亞蓮恩公主所言,外人想要統治這片土地,實在太過艱難。
“我覺得我可以再試一試。”山姆威爾怎麽會在嘴上認輸,“我喜歡有挑戰性的事情。”
“那就祝你好運了。”亞蓮恩公主璀然一笑,美豔不可方物。
山姆威爾也不得不承認,這位多恩公主确實迷人。
而就在這時,亞蓮恩公主居然朝他伸手了右手。
“幹什麽?”山姆威爾愣住了。
亞蓮恩公主翻了個白眼,嗔道:“作爲一名紳士,在女孩向你伸手時應該接住,而不是失禮地問‘幹什麽’。”
“可惜我不是紳士。”山姆威爾不解風情地說道,“我是殺人的騎士。”
亞蓮恩公主咬了咬牙,氣呼呼道:“那麽,殺人的騎士,你還想不想早點進入星墜城了?要知道,城中我還是留了一支兩百多人的守軍,你們如果想要強攻的話,可是要付出不小的代價。但如果有我跟着你,城門就會自動打開。”
山姆威爾想了想,覺得有道理,不過,他沒有立刻伸手,而是将她的身體上下掃視了一遍。
多恩公主穿着一件輕薄的絲衣,連身體的起伏都藏不住,更别說藏什麽武器了。
于是,山姆威爾拉住她的手。
亞蓮恩公主借力一躍,便身形矯健地坐在了山姆威爾身前。
她也不嫌棄男人身上的血污,直接縮進了他的懷裏,懶洋洋地吩咐道:
“走吧,我的騎士。”
哪怕隔着铠甲,山姆威爾也能感受到懷中這具軀體的柔軟與火熱。
隻不過,他很不喜歡對方命令的語氣,便在她渾圓的大腿上重重拍了一下,冷聲道:
“坐好,我的俘虜!”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