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不是聽錯了,郭母居然爲了蘇向晚趕他走?雖然他不怎麽樂意回家,覺得在這裏受到了拘束,遲早他都會自己回去的。
但是他自己回去是一回事,被母親趕回去又是一回事。
她怎麽會爲了蘇向晚舍得趕走自己的親身兒子?
郭母用餘光匆匆地撇了他一眼,眼裏閃過一絲不忍,但還是硬着頭皮說:“浩岚,你先回去,媽媽不是趕你走。”
她把目光轉向蘇向晚,語氣裏帶着些安撫:“是因爲你在這裏向晚估計會有些不舒服,所以避一避。”
蘇向晚沒有看她,低着頭不知道是在想什麽。
郭母縮在身後的手握了握,無論如何,也要把蘇向晚放在自己視線看得到的地方!
郭浩岚見母親這裏說不通,連忙回身抓住父親的手:“爸,那也不至于這樣吧!”
郭父看了一眼兒子,面露不忍:“佩婉,也不至于這樣吧,我們跟浩岚教導一聲讓他最近不要找向晚搭話不就行了嘛……”
蘇向晚看着這樣的場面,莫名的覺得很不舒服,自己好像成了妨礙他們一家共享天倫的罪人一樣。
“不用的伯父伯母,我出去住就好了。”
郭母連忙阻攔:“就這麽定了!”然後飛快的催促身邊的幾個仆人。
“你們送少爺出去。”
郭家裏一向都是郭母說了算,仆人們一聲不吭的當真就領着郭浩岚出去了。
郭浩岚原本還不依不饒的不肯走,但接觸到自己母親毋庸置疑的目光時忍不住哆嗦了一下,他一向有點害怕自己說一不二的母親。
郭父嗫嚅了一下,像是準備說點什麽,但還是沒有出口反駁自己的妻子。
“向晚,這下好了,浩岚他也出去了,你現在覺得自在些了吧?”
郭母滿臉希冀地望着蘇向晚,見蘇向晚呆呆地,又攜起了她的手。
“向晚,讓你受委屈了。”
蘇向晚一時不知道說什麽才好,看着眼前的婦人和顔悅色的表情,心裏終究還是松動了些,畢竟她本來就不是什麽鐵石心腸的人,現在郭母爲了他都把郭浩岚攆出去住了,她雖然依舊覺得心裏有些不舒服,但是也不好意思繼續執着地說要走了。
“伯母,其實不用這樣子的。”
蘇向晚有些不好意思,突然覺得自己剛剛埋怨他們縱容郭浩岚的行爲,有些太過于先入爲主。
也許是十幾歲以後感受到的親情的溫暖并不多,蘇向晚總會因爲别人的一點點善意而感動。
她像是表達态度一般的撫了撫郭母的手。
“伯母,是我們讓你爲難了。”
其實他們兩個年輕人的事情,是不應該勞動他們二位來操心的,說起來和郭浩岚今天的争執,她也不是完全的毫無過失。
“也是我不對,其實早該和他說清楚的,如果早和他說清楚了,也不至于鬧成今天這個樣子。”
蘇向晚的臉上有一些淡淡的自責,郭母連忙拍了拍她的肩膀。
“沒關系,那小子是我親生的,我還能不知道?就是被寵壞了。”
她朝郭父使了個眼色,郭父也連忙應和起來:“是啊是啊,那小子就是長大了有些不聽話。”
他撓了撓頭,似乎有些不好意思。
“剛剛伯父說的話有些不好聽,你别在意。”
蘇向晚感激地朝她擡起頭,嘴角牽扯出一個微笑。
郭母看到她已經被自己安撫下來了,下意識地松了一口氣。
雖然她現在已經向自己低了頭,并且也好說話了很多,但是郭母這樣還是隐隐感覺到蘇向晚還是堅定的不願意和郭浩岚和好。
沒關系,那就先走一步算一步吧,首要的是要把她留在自己看得到的地方,如果她失去了自己的掌控,說不定會發生一些她不願意見到的事情。
比如雖然當年的事情她已經處理得很清楚了,但是萬一……
不行,沒有萬一……
郭母突然側過身,掩飾住自己乍然間狠戾起來的眼神。
她還是喜歡一切都在她掌控之中的感覺。
她平複了一下情緒,慢慢地轉過身來,臉上又是一派溫和的表情。
“那就還是和原來的計劃一樣,你留在我們這裏住幾天,我們也好久不見了。”
郭母和藹地摸了摸蘇向晚的手背,倒也沒有拉着她說更多的話,而是讓她自己去休息。
蘇向晚回到房間,心裏有些說不出來的滋味。郭母雖然一向對自己挺好的,但是這次爲了自己駁了親身兒子的面子還是第一次。
而且她總是隐隐有種奇怪的感覺,總覺得郭母非常的想把自己留在她的身邊。
但是想把她留在身邊理論上來說也沒有什麽不對吧?也許隻是因爲感情深厚所以舍不得她而已,郭母也曾經不止一次地表示在她心裏蘇向晚就如同她的親身女兒一般。
但蘇向晚一向非常的敏感,也許是因爲自小離開父母的緣故,她對周圍的人的态度非常的敏感,她總覺得這次郭母的行爲,顯得有些刻意。
但是接下來的時間裏,郭母郭父都不再提要她和郭浩岚和好的事情,甚至像是爲了考慮她的感受一樣,連郭浩岚的名字都沒有在她面前提及。
接下來幾天的相處,她們就如同真正的家人一樣和睦。
蘇向晚也就漸漸忘記了那個偶然間升起的念頭。
“你打算把她在這裏留多久?”
郭父瞅着四下沒人,悄悄地詢問自己的妻子。
“當然是越久越好,留到她嫁給浩岚,一輩子離不開我們郭家,這樣就算監獄裏那一對兒出獄了……”
郭母的目光一轉。
“他們出來以後不再糾結以往的事還好,要是咽不下這口氣非要調查地明明白白,那也會看在他們女兒和咱們家關系匪淺的情況下一開始就下意識地排除我們家。”
“那要是他們……查出來點什麽呢?”
郭父有些擔心地開口。
“查出來點什麽?處理得幹幹淨淨的,不會有什麽證據,頂多聽到點什麽風聲罷了。”郭母輕蔑地笑了一聲:“那時候他們女兒都是咱們郭家的兒媳婦兒了,他們願意冒着毀壞女兒婚姻的風險,爲着那一點似是而非的消息,和咱們撕破臉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