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色的光芒仿佛虹彩一般,從虛空當中穿插而出,彼此勾連,巫師符文在光芒中隐現,如同鎖鏈一般将巨大的難以測量邊際,宏偉的金色與紅色相間的方形建築物柱體纏繞。
表面存在的間隙流轉能量,分隔了不同的區域,每一片區域似乎通往深層的空間天地,自成生态循環體系。
每一次脈絡能量的吞吐流轉,都掀起海量的超凡氣機波動,将雲海翻轉,蕩起漣漪,虹彩鎖鏈通道發出碰撞的‘锵锵’之聲。
此刻,通往金紅方形建築物,最主要的鎖鏈通道上,渺小的宛若蝼蟻,螞蟻一般的身影,一步步走來,散發着窮吞天地般的可怕氣勢。
似乎晃動的紅色符文鎖鏈,是因爲他的氣勢,他的每一步行走而觸動。
原本短促的頭發,在長達數十年的行走當中,已有兩米長,剛好拖到小腿位置,随着雲海翻湧,狂風驟起,一頭褐色長發飄揚。
緊閉雙眸。
肉身上流轉的土黃色光暈,隻有下半身的粗布褲子遮擋,赤裸的上半身,長久日月的累積,灰塵形成了厚重的角質層,仿若土層铠甲。
面部亦是有類似的土層覆蓋。
戊土巫師停下了腳步。
這是他丈量虛空行走數十年,第一次停下腳步。
目的地到了。
前方,浩瀚龐大的尊皇之柱,肆意散發着淵博的氣機,濃郁的超凡波動,似乎要将他淹沒。
渺小與浩瀚對比,差距太過明顯,如若螳臂當車。
他的一舉一動都被大量的目光關注着。
绯紅學會的高階巫師,各大年輕的頂尖巫師,示他爲對手的敵人關注曾經金銀巫師所布下的賭局的高階巫師,當看到他停下腳步,亦是内心一緊,彙聚精神,想到了接下來要發生的事情。
前所未有的戰鬥要開始了。
被譽爲小禁忌的戊土巫師,遵從本能的戰鬥瘋子,即将邀戰那神秘的外來者。
被尊皇大巫師所看重的——魇夢巫師‘王亞·哈拉克’。
明眼人都能看出來戊土巫師的目的。
或許背後存在一些隐藏起來的陰謀之說。
但當下,選擇是留給那神秘的魇夢巫師。
要迎戰麽?
還是避而不戰,無視這個戰鬥瘋子。
關注的人,心神彙聚而來,集中在浩瀚的尊皇之柱建築物體上,等待着事情的發展。
表情,心思浮動各異。
曾經的血雨巫師,與黑心巫師,青海巫師商議過,應對魇夢巫師的對策。
當下的局面,是他們所期望看到的。
“無論結果如何,我們的目的都達成了,就讓這個怪物,來探一探魇夢巫師的虛實吧。”
血雨巫師的精神意志,與另外兩人傳達交互着信息。
青海巫師說道:“真正面臨此刻,心情有些複雜。”
黑心巫師的本體并未在此,而是分體精神意識在交互,并未參與到交談當中,隻是在默默傾聽。本體陷入沉睡蛻變,她畢竟不是真正的她。
聞言,心中亦是生出複雜心理,無論哪一方赢輸,都不是什麽好事。
過去的戊土巫師可是讓他們經受了一番挫折。
“我倒是希望,讓這個傻子赢吧!”
諸多意識交互中,有兩道年輕,強盛的精神意識占據上風。
邪心巫師桀桀怪笑道:“輸給這種對手,我不甘心啊,未曾一雪前恥就算了,若是讓那魇夢巫師赢了,結果就更不妙了啊。”
魔魂巫師冷哼一聲,“你覺得我會怕戊土那個大個子?還是會怕那神神秘秘的魇夢巫師?”
“圖書館的任務,柱體的挑戰,教授的巫師課程,沒見到他來上過一次.”
“人家待在尊皇之柱當中,壓根也沒必要來啊。”邪心巫師笑聲爽朗,“尊皇大巫師可是绯紅學會最強大的幾人之一,古老又強大,知識淵博,由其親自教導,比什麽巫師磕碜都要來得好,這一點,即便是你我也得不到的待遇。”
“柱主的挑戰,貌似也沒有群星鬥戰會的競争,籌備實力來的重要。”
魔魂巫師内心不爽,咬牙怒道:“你赢了,真不愧是偷窺别人心靈的竊取者.說的這麽好聽,你幹脆去當魇夢巫師的麾下小巫師吧,聽其差遣。”
‘必要的時機,局面,合适的選擇,才是最重要的,倒也未必有差。’
邪心巫師目光看着尊皇之柱,眼神幽幽,表情意味難明。
災劫之柱内部,未知的一處渾濁天地空間,紗衣絲帶般的黑色氣息缭繞在世界每一處,劫氣湧動,海洋,大地,天空都出現實質般的災難痕迹,或是飓風,海嘯,地震等等!
身着黑色巫師長袍的災難巫師,大字站在天地的中心,黑色的劫難氣息源源不斷的從他的皮膚毛孔攝入,或是順着呼吸,湧入鼻息,流轉于肺腑之間。
當戊土巫師停下腳步的那一刹那,他亦是睜開了雙眼,深邃的灰色眸子,倒映着對應的畫面。
“我期待的戰鬥,會迎來誰?”
“漫長的封塵歲月,戊土你又有多少長進我不會像過去一般,與你達成恥辱的平局。”
“魇夢巫師你身上的神秘,我亦是要親手揭開。”
災難巫師眼眸當中存在的光芒,意志,越來越強大,似乎影響了整個天地世界,黑色的劫難氣息蜂擁肆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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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買定離手,鬥戰将至,還未曾下注的先巫們,可要抓緊時間了,時間不等人。”
身穿金色巫師長袍的胖碩身影,遊走于尊皇之柱走遭的符文鎖鏈通道,甚至還分化出了諸多的分體,來宣傳自己的賭局;那轉盤也極爲特殊,能夠分化,将大量的信息記錄下來,互通有無,對應的賭資也是在相應分割的個人信息空間當中。
結果出來後,會在瞬間處理好賭資的劃分。
金銀巫師臉上的笑容,活像一朵盛開的菊花,因爲這場鬥戰,吸引了太多人的關注,作爲莊家,除了能夠抽成之外,還能完善他的巫師道路,或許,未來真的有機會展望那一柱體的主導位置。
眼前人影錯錯,還有更多的巫師身影,趕赴而來。一些地位較高,人脈較廣的低階巫師,也并非是一無所知。
這些人,也是絕佳的押注人選。
能夠助他冥想修行。
金銀巫師雙眸帶着火熱之色,找準了走過來的幾道巫師身影,迎了上去,臉上也開始浮現笑容。
“兩位先巫請留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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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面一望無際,沒有任何波瀾,平靜的像是一面鏡子,映照人心好壞,種種情緒。天空是空無的,沒有雲層,白的仿佛畫闆,沾染的墨色痕迹,是一張面孔和一道身影。
金色的光焰,蓮花盛開一般的臉龐,發絲,皺紋清晰可見,如同生人一般栩栩如生。
單一的頭顱部分,在普通人看來,仍然十分的詭異。
藍色巫師長袍的身影,似乎沒有在意這方面的事情。
兜帽遮住了面孔的上半部分,依稀能夠從下半部分,看出這是一個四五十歲左右的中年人。
若是王亞在此,定然能夠很熟悉。
“被找上門了啊,你在這裏和我閑聊,不去處理那個有意思的小家夥。”
“又不是找的我!”
澤淵大巫師眉頭輕佻,“你的本體還和他在裏世界?你們究竟在做什麽,也沒有在绯紅學會裏世界附近,找到你們的蹤迹。”
“該不會給我來一個大驚喜吧。”
頭顱面孔與尊皇大巫師一模一樣,明顯是一個分體意識。
沒有說話,沉默以對。
似乎是察覺到了什麽,轉動頭顱,看向了下方的銀海之境。
如同鏡子一般的海面,泛起陣陣的漣漪,一道身影仿佛從海面與空氣的夾縫中擠了出來,不,準确來說隻是一條線,一些微小的無色煙塵。
像是構成世界的各種曲面線條,從而抽離彙聚出來的一個人形體。
看上去就像是憑空凝聚而出。
“倒是稀客啊,黑羽你竟然也是出現了,我記着你不是在探索一處特殊的空間界域,不是走不開麽。”
摸了摸自己的臉頰,手掌肌膚與臉上的胡渣接觸,摸索,澤淵大巫師的目光中,帶着好奇。
那人形體,逐漸填充真實,與活人無礙。
墨色的羽毛從空白的天空之上飄落而下,貼合在人形體之上,逐漸組成一雙若隐若現的黑色漣漪翅膀;灰色蠕動的長袍,連帶着皮膚,血肉都呈現不穩定,仿佛随時要飄忽消失離去。
五官面部很普通,放在人群當中更本就辨别不出來。
巫師的氣質,特殊存在感,于他來說,更是不存在。
“這不是你的地方。”黑羽大巫師面無表情的強調,“這是銀海的地方。”
“我當然知道這是銀海的地方,也是我的地方。”
“是銀海的地方!”
“我住在這裏是我的地方,暫時是我的地方,也沒問題。”澤淵大巫師瞪了他一眼。
黑雨大巫師面無表情的繼續重複,“是銀海的地方。”
尊皇大巫師的分體面孔眼皮跳了跳,“可以先閉嘴不。”
“可以!”黑羽大巫師木讷的點頭,轉頭如同木偶一般,咔嚓作響,藍色的眸子沒有情緒起伏,“你找我有什麽事情。”
“來一場賭約如何?”尊皇大巫師提議道:“就以當下戊土那個小家夥,向着尊皇之柱表現戰意,魇夢巫師是否迎戰,鬥争的結果又是如何!”
澤淵大巫師眼中浮現警惕之色。
似乎大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的趨勢。
上一次不是賭約,他也失去了自己的一份古老之血。
這一次.
“可以,你要賭什麽?”黑羽大巫師直勾勾的盯着,問道。
尊皇大巫師分體臉上笑容越發濃郁了,“你的傳承,已經定下考核,那就賭你的黑羽之翼。”
绯紅學會内部,黑羽大巫師制作的巫器,或許不是最厲害的,但也是最爲特殊的。
黑羽之翼可以說是活的,能夠形成生物類型的裝置,與巫師個體融合,并随着巫師個體本身,完善強大起來,具備成長性。
制作一個黑羽之翼,并不簡單,等級品級越高,越是困難。
想要獲得同等級的黑羽之翼,尊皇大巫師都要付出較大的代價。
獲取低等級的黑羽之翼,成長的上限,提升所用的資源,又大于獲取高階完整的黑羽之翼。
擁有黑羽之翼的超凡生命體,可以随意穿行虛空,不受到限制,大多數的巫陣亦是無法限制,除非等級過高,差距較大。
最重要的一點,可以随意使用限界能力,不局限于現實世界。
夢境世界,裏世界都是可以使用。
成長性極高,代表着适應性也相當不錯,不同世界的環境,可以通過增加對應的屬性,特性,來進行快速适應。
魇夢巫師的蛻變,本體全程在跟随,作爲分體的他,并不知道具體的情況。
獲取黑羽之翼,是本體提前就有所打算的。
今日的賭約,亦是計劃當中的一部分。
輝月層次的黑羽之翼,足以讓魇夢巫師擺脫輝月大巫師的一些封鎖手段,無法鎮壓殺死。
“我要付出的賭約,是我的三階尊皇能量力場巫陣,如何?”
“這場鬥争會進行下去,勝出者,會是魇夢巫師。”尊皇大巫師笑眯眯的說道。
澤淵大巫師瞪大眼睛,恍然大悟,想明白了一些什麽。
“好,我答應了!”黑羽大巫師沒有過多遲疑,幹脆的點頭。
對方都已經選擇,他自然選擇的是對立的。
平局并不在考慮當中。
輝月大巫師自有毒辣的眼力,進行判斷誰的實力更強大,占據更高的勝率,即便是落得平局的結果。
‘糊塗啊,黑羽,你這個木頭,話都說不明白,還和尊皇這王八蛋賭,完全就是爲了你的大鳥翅膀,被人賣了還給人數錢。’
‘那個叫做魇夢的後輩,根本就是個怪胎,整個绯紅學會的年輕巫師,誰能鬥得過他啊。那個有着古老之血的天晶卡琳娜,也得被暴打,更何況是打一個失去了理智的蠻子。’
澤淵大巫師在一旁瞪着眼睛,嘴唇輕顫,似乎想要說些什麽,但在某個如同太陽般熾熱目光注視下,沒能說出來。
隻能眼睜睜的看着,黑羽大巫師與尊皇大巫師簽下對應的巫師契約。
那張羊皮卷,他很熟悉,在進行雙考核的時候,也簽過。
莫名的,他又生出幾分爽感。
兩個人被坑和一個人被坑,終究是不一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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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多少米的高空,紅色的符文鎖鏈串連位置的空間界域,極其古老,龐大,釋放出來的氣機,随着狂風呼嘯,鎖鏈晃動間,肆意的發散。
這一點,站在主要的通往三大尊位之地所在的符文鎖鏈上的戊土巫師,最能體會。
閉上雙眼的他,沒有被體内的血脈兇性,戰意所侵蝕,仍然擁有本我意識,理性。
當然,最主要的是腳下的符文鎖鏈,在鎮壓着不安分的那部分。
人祖血脈一日未能駕馭。
兇意一日不散。
陷入渾渾噩噩當中,遵從本能做事,厮殺瘋狂。
他需要一場戰鬥,一場能夠逼迫自己拿出全部力量,并竭盡全力,将潛力完全發揮出來的戰鬥。
隻有同等級,同樣強大,能夠與他暢意厮殺的巫師,才能做到這一點。
至今爲止,他并沒有遇到。
希望今日能夠得償所願。
戊土巫師睜開了雙眼,刹那間,血紅的兇意浮現眼眶,占據眼睑,又仿佛充血一般,血絲密集,一頭褐色長發憑空飛舞。
難以形容的兇意,沖天而起。
從無形的氣勢演化爲了種種的異象。
天空瞬間變成了紅色,頂天立地的蠻荒巨人,粗壯的臂膀身軀,鮮血順着指尖流淌,撕扯的未知獸類的殘骸,頭顱滾落,腳下,身後更是血流成河,萬千屍骸堆砌的大地與高山。
此刻,紅色符文鎖鏈都變得渺小起來,似乎要與那浩大的尊皇之柱比肩。
無邊戰意在擴散。
戊土巫師失去了自我意識,發出了嘶吼咆哮之聲。
仿佛原始獸類,在朝着入侵領地的敵人,宣揚自身的強大。
所有人都看着這一幕。
爲那沒入雲層,無比巨大的蠻荒巨人的異象而震驚,爲之驚天動地的兇意而悚然。
戊土巫師變強了。
比過去更爲強大。
那股兇意,甚至讓一些處于繁星層次,低階段,未曾積累的巫師生命,意識與身體都在顫栗。
更遙遠的符文鎖鏈通道,或是安全,未曾有绯紅巫陣力量影響的空域,一個個巫師身影浮現,意識投影凝聚身體,巫術手段窺視着神秘的魇夢巫師,自從進入绯紅學會後,便未曾在大衆眼中露面,實力,手段了解的極少。
未知代表着強大,可面臨的對手,是绯紅學會的禁忌——戊土巫師如今的強大,亦是超越過去。
魇夢巫師是否會應戰!
或是無視,避戰不出面。
群星鬥戰會再即,積蓄實力,隐藏得意手段,應對競争挑戰,不與戊土巫師這個戰鬥瘋子鬥争,關注着的諸多巫師存在,也都能夠理解。
甚至内心覺得,這樣的選擇,才是最正确的,最大利益的。
與狀态出現大問題,如同一頭獸類的戊土巫師鬥争,根本就沒有任何必要。
畢竟,祖血巫師早在過去封印戊土巫師時,便有表達意願,群星鬥戰會,人祖之柱不會參與。
一些心眼多,智慧出衆的巫師,還聯想到不少的陰謀詭計。
最終還是要看魇夢巫師的抉擇。
戰亦或是不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