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人衣領帶着油污,頭發亂糟糟仿佛剛從睡夢中醒來。
略顯黝黑的皮膚,未知生物抓傷的臉頰,在咀嚼時的刺痛讓其眉頭緊皺。
看到王亞冷淡的臉,他的眉頭又舒展開來了,衣服上擦了擦帶着油污的手,有點怕怕的說道:“别這樣,咱們可是難兄難弟,都被排除在外。”
“隻是起晚了,趕不上一口熱乎的,同樣選擇的超凡培育,你就不能對我善意的笑一個麽。”
“或許你可以先去洗手,祛除一下身上那發黴變質的蛤蜊味。”王亞上下嘴唇動了動。
“不不不,你不懂,這可是成熟男人的味道,值得稱贊的勳章。”
名叫格雷的少年說,“我始終覺得,超凡培育不弱于人,元素能量又怎樣,估計到了幽暗之地,給這些家夥六個月時間都發不出一個小火苗。”
“‘古老體質’培育巫術,應用到我的‘可比克’身上,效果卓越。他的爪子已經開始變化,就是性格也跟着暴躁了起來。”
露出焦黃牙齒的少年,信心十足的說道:“不出五個月,這門巫術我肯定能完成。”
王亞腦海中頓時浮現一隻褐色幹枯皮膚的冷血蜥蜴。
‘古老體質’培育巫術的确很适配。
他還明白性格暴躁,抓傷主人,是精神力感知,留下的意識種子紮根不夠深。
等巫術培育完成,意識種子就能化作意識烙印,從而完美掌控超凡培育生物。
這個邋遢的家夥,雖然足夠努力,但明顯沒有找對紮根意識種子的方法。
潛移默化的精神影響,着急隻能産生反方向的效果。
王亞并沒有說什麽,更沒有評價,隻是微微點頭,“超凡培育相較于元素能量,從基礎上來說的确要更簡單一些,對應到巫師體系上,是兩種不同的巫師道路。”
雙方關系處于最基本的相熟朋友。
選擇超凡培育的也隻有他們兩個了。
新生普遍認爲自身強大,才是正确的。
這并沒有什麽錯誤。
但基礎的巫術還算不上抉擇巫師道路。
需要學習大量的巫師知識,明确目标後,才是巫師道路逐漸定型的時候。
“一個個笑的那麽開心,等到了幽暗之地,六個月完成不了巫術課程,有伱們哭的時候。”
格雷對着場中的火熱氛圍,比了一個中指。
兩人從陰影角落中離開了。
亞瑟有所察覺,不屑的撇了一眼就收回了目光,資質低下的庸才,選擇超凡培育系列,就能看出志氣,連目光都不值得他垂落。
鹹濕的海風吹打着臉頰,淩亂頭發,甲闆上,格雷打了個哈欠,“那就明天見了,王亞。”
“明天見。”
大海的夜晚是深邃的,宛若墨水一般伸手不見五指。
拉上衣領,走廊中的燈光将背影拉的狹長,腳下傳遞來的震動感,是蒸汽動力推動齒輪。
船頭區域震感已經變得極小,踩着紅色的地毯,王亞看着面前紅色木門,還未等他敲門,一道沙啞的聲音傳遞了出來。
“進來吧。”
黑色長袍包裹着瘦弱的身體,兜帽下,幹枯如樹皮的肌膚,緊貼在骨骼上,一雙凹陷的眼珠盯在了王亞身上。
“參見尊敬的圖塔巫師。”
這是王亞第二次進入船長室,寬闊的區域隻有幾根燭火點亮,厚重的黑暗壓迫着黯然光線,空氣中似乎還有淡淡的血腥氣味。
微微躬身表達自己的敬意。
坐在沙發上的圖塔巫師,在陰影下籠罩,看不真切表情,長長的衣袍下,伸出褶皺垂着的老人皮膚右手,抓握着一個木盒子。
王亞的視線再也移不開了,那是他最重要的東西。
“年輕的靈魂攜帶着蓬勃生機,真是讓人向往啊。”
圖塔巫師感慨着說,“當時那個小家夥血都快流幹了,依舊堅持着爬到了我的面前。”
“王亞哈拉克你是幸運的,幸運的是你有巫師資質,同時有足夠好的運氣。”
盒子打開了,存放着一截森然的指骨。
王亞的心情比目光更爲沉重。
那個埋葬在廢墟裏的哈拉克王國,埋在他心底的記憶,重新回憶了起來。
國王的孩子有很多,年輕時候的英明神武,抵不過暮色時期的昏庸無道。
宮女,侍女,妓女,都爲他生過孩子。
綠森和王亞一同出生的,作爲上百個王子公主之一。
冰冷的王宮中,兩人互相依存。
十年之後,各地怨聲載道,亂象頻生。
王宮的裏的生活依舊千篇一律,一直跟在屁股後面轉悠的綠森,長出了比自然更爲綠意的長發,也會強迫他喝下各種營養補品,一副管家婆的姿态。
戰火到來僅僅四年,城頭挂滿了公卿頭,年輕的王自刎在王座上。
一切都變了,哪怕他忽然覺醒宿慧,想起前世記憶,擁有了真理之眼……一切都太晚了,他根本沒能力改變。
他會被斬掉頭顱,挂在城頭,在平民的喝彩,歡呼聲中結束。
對死亡的恐懼,讓他再一次經曆,與前世熬夜肝遊戲,休克猝死的感覺,極爲相似。
結局卻有所不同,是他的妹妹,綠森哈拉克騎着馬,無可匹敵的闖進内城,無視一衆敵軍,拎小雞一般将他提在馬背上。
然後又離開了這座戰火籠罩的城市。
他是看呆了。
而不正常的力量是有代價的,森林一般的的長發随風逝去,血肉煙消雲散。
他摟着森然的骸骨,摔下了馬,用脊背承受碎石的撞擊。
當再次睜眼時,黑袍身影站在近前,取下了兜帽,露出森然的微笑,“王亞哈拉克,你果然如同那小家夥說的,擁有巫師資質,雖然很一般,那麽要跟我走麽。”
“她的靈魂雖然由我維持在了指骨上,但堅持不了多久,解決的辦法有一些,但你需要付出代價。”圖塔巫師補充着說,“還有我出手穩定她靈魂的代價。”
代價可以是魔石,可以是超凡物品,資源,隻要對等。
這便是巫師世界的本質論之一‘等價交換’原則。
“當然,我可以允許你暫時欠着這些代價。”
(本章完)